第二百五十一章 永樂大帝（二）
第二百五十一章永樂大帝（二）
人去樓空，這樣的場面李景隆還是第一次見。
「一個燕軍都沒有看到？」李景隆問道。
劉開回道：「回大大將軍，根據揚州長史回報，早就在一個時辰前燕軍最後一支隊伍從北門撤退。現在揚州城已經一個燕軍都沒有了。」
「這？」
李景隆不敢相信，朱棣大老遠奪取的揚州，竟然會這麼輕而易舉的放棄。這太不可思議了。
李景隆經過前幾次的失敗，現在也已經稍微成熟一些。李景隆沒有下達任何命令，就是在原地愣神。李景隆不斷的反覆琢磨，朱棣到底是在玩什麼花樣。
失敗？李景隆已經失敗太多了。李景隆他怕了，因為李景隆的對手乃是大名鼎鼎的朱棣，李景隆不想失敗，不想給祖上李文忠蒙羞。
幾十萬的大軍就在城外那麼守着確實不像樣。有好幾位將領都在李景隆的提出建議，讓李景隆率軍進城。
面前的揚州城四門打開，尤其是南門還站着那麼多城中官吏。李景隆是左右為難。
李景隆害怕進入到揚州城內在發生變故。論能力李景隆遠遠不是朱棣的對手，可此時的李景隆也明白，他所率領的乃是大明最後的一支軍隊，如果戰敗。那麼一切也都完了。李景隆輸不起，朱允炆更輸不起。
「大將軍，現在揚州城就在面前，末將以為還是先進入揚州城在說，就算是有了變故，大將軍也可據守城池。」
「住口！」李景隆大罵道。
李景隆朝着左右的副將看去，李景隆叫道：「逆賊朱棣狡猾多端。爾等不可輕敵。」說着李景隆下達將令：「後撤三里，江岸邊紮營。」
官大一級壓死人，作為將領能做的就是服從。
李景隆下令之後，所有人都不敢進入揚州城，大明軍後退了三里，背江而紮營。
李景隆派出了斥候，大量的追尋燕軍。就是為了找尋到燕軍的下落。
可找尋了兩天，斥候派出去了一千多人，在揚州城方圓百里之內，都未能找到一個燕軍。
焦急的李景隆在看着地圖，不斷的拍打着地圖，不斷的怒吼著：「朱棣，你到底藏在哪了？」
「報！」一個士兵進入到中軍帳。
李景隆朝那士兵望去，那士兵道：「大將軍，盛庸將軍已經在周家鎮屯兵，距離揚州進八里地。盛庸將軍請示是否進入揚州城。」
「這！」李景隆此時有一些慌張，因為李景隆實在不知道如何下達命令。
面對着城門打開的揚州城，李景隆已經對望了兩天，可就是不敢進入揚州城。
李景隆問道：「盛庸將軍可遇到燕軍？」
士兵回道：「盛庸將軍命小人上報大將軍，盛庸將軍從鳳陽發兵，一路之上暢通無阻，沒有遇到一個燕軍。」
李景隆驚奇道：「莫非燕軍會飛？」
李景隆喃喃的說道：「讓盛庸將軍就在周家鎮駐兵，我將親自趕往周家鎮。」
周家鎮乃是揚州城以北的古鎮，這裏以前也是揚州城外秘密的集結營。那裏地勢複雜，可以屯兵，這一點李景隆還是知道的。
就在第二天，李景隆馬不停蹄的與盛庸合軍一處。
周家鎮可屯兵五十萬，兩軍加在一起不足三十萬，自然不算壯大。
當李景隆見到盛庸之後，沒有了早年的霸氣，李景隆朝着盛庸深施一禮，連忙說道：「盛庸將軍，別來無恙乎！」
盛庸連忙施禮道：「大將軍風采依舊，盛庸有禮了。」
在盛庸身邊的一群將領也趕往施禮。
李景隆拉住了盛庸、鐵鉉的手，拉着兩個人進入到軍營之中。也讓盛庸、鐵鉉二人感覺到詫異。
這一次李景隆沒有了傲氣，反而虛心的請教二人如何對敵。
李景隆的態度也讓盛庸、鐵鉉二人感覺到不可思議。
往日的紈絝子弟，天底下只知自己，不知別人的李景隆居然還會虛心請教。真乃是不可思議。
「大將軍，末將以為，逆賊朱棣表面上是從揚州北撤軍，可是末將已經派出去斥候多方調查，可始終都找不到燕軍。由此可見，朱棣一定是往東發兵，打算繞過我軍主力，直撲京都。」
「是嗎？」李景隆仔細的看了地圖。李景隆盤算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京都一定會非常危急。
而且根據來時候的線路，李景隆是率領大軍乘船過江。如果朱棣從揚州北門出，繞到東面，卻是浪費路程，但完全的避過了明軍。
李景隆連忙問道：「盛庸將軍，你看現在我們應當如何？」
盛庸先是一愣，心裏暗道：李景隆啊李景隆，如果兩年前你不自大，瞿能父子和那些將軍也不會戰死了，燕王朱棣早就被擒送往京都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也罷！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現在也不晚啊。
盛庸怎麼想？盛庸也不能說出口。畢竟李景隆乃是皇帝親封的討賊大將軍。在軍營之中，權力是最大的。
盛庸施禮道：「大將軍，依我之見，我們必須馬上返回長江南岸，在那裏紮營，一來，在長江南岸紮營，就算是逆賊朱棣奇襲京都，我們也可馬上回放。二來，就算是朱棣沒有繞到取京都，我們可也佔據長江南岸，只要朱棣他們要渡江。我們就可在朱棣渡江之後，沒有站穩地勢，馬上開始決戰。到時候我軍一定可以大勝。」
「好！盛庸將軍計策妙哉！」
以前的李景隆是誰的話都不停，就算是有妙計，李景隆也會反駁。現在可好，李景隆完全的聽從了盛庸的計策。
李景隆下令，全部大軍明日出發，渡江返回長江南岸。
要說盛庸說的對嗎？當然不對！原本我也沒有想過繞到。一路北來，我們鋌而走險。就是準備發動奇襲。不過現在糧草短缺，要做的就是四個字，速戰速決。
可論實力來說，李景隆的軍隊還是人多。燕軍現在不足十萬，所以硬拼，也要選擇最佳的時機。
當夜，李景隆不斷的在軍營中走動。因為李景隆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好好的睡覺了。
剛過九點，也就是亥時。頓時喊殺聲震天。
「殺！」「殺！」「殺！」
李景隆在軍帳之中聽到喊殺聲，整個差一點沒有跳起來。
「報！大將軍！燕軍奇襲我軍側翼。」
李景隆長嘆一口氣，這種緊張感也頓時消散。
沒錯！燕軍出現了，李景隆不緊張了。李景隆抽出腰中寶劍。大聲叫喊道：「不要亂，營地！」
李景隆怕死嗎？怕！可李景隆更加怕讓祖先蒙羞。現在李景隆沒有什麼不能輸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李景隆率先衝出軍營，集結人馬。看到東北風火光大起，李景隆大叫道：「弟兄們，不可後退，跟他們拼了。」
盛庸、鐵鉉等諸位將領，此時也已經集結。
李景隆發兵絕對是正確的指令。盛庸也高呼道：「弟兄們，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都被燕軍打敗，今日就是我們報仇之日。」
頓時李景隆親率人馬趕往東北側營。果不其然，燕軍在奇襲明軍的側翼。
要問這些日子燕軍隱藏在哪裏？當然是揚州城外的東北方。李景隆和盛庸為什麼一直都找尋不到燕軍？那很簡單，因為燕軍出了城，便馬上朝着東北方而去。在揚州城外的東北方，那是一片山林。雖然斥候進入山林之中查詢，也讓燕軍所扣押。
斥候基本上都是十個一組，二十一隊。所有的斥候在傳達消息之後，都是傳遞給組長、隊長。所以基本上很多斥候都是常年在外。所以也是趁著這樣的安排錯覺，暫時瞞過了李景隆。
當李景隆和盛庸兩軍合兵一處。這就是最後的戰機。只要是全殲了李景隆的軍隊，那麼朱允炆最後的希望，就會完全的破滅。
誰能想到，李景隆已經不是當年的李景隆。以前的李景隆自私自利，狂妄無極，更加是貪生怕死。可是現在的李景隆，就好似瘋子一樣。帶頭殺敵，當一個主帥親自率軍打仗，這就是打算已死相搏。
這樣的戰鬥力，瞬間讓我和朱棣都感覺到意外。
朱棣、朱能、拜賀雷親率五萬人馬打算一股殲滅李景隆。誰能想到明軍的戰鬥力一點也不比燕軍差。
我在遠處觀望，心裏暗道：這一次是我們輕敵了。
畢竟周家鎮乃是軍事要地，地勢複雜。如果要長時間打下去，吃虧的人一定是朱棣。
我連忙朝着身旁的朱高煦說道：「傳令退軍！」
朱高煦一愣，連忙說道：「姑父，你說什麼？」
「傳令撤軍！快！」
現在激戰正酣，朱高煦本想着也率軍殺出去。可我堅持傳令撤軍，朱高煦無奈。只能連忙晃動小旗子，士兵不斷的敲打着鳴鼓，自古聞鼓而進，鳴金而退。
當撤退的聲音傳到戰場，朱棣明白我的用意。因為朱棣率領人馬與李景隆大戰，確實感覺到吃力。
朱棣大呼道：「兄弟們，撤退！」
朱能大叫道：「王爺，你先撤退，我來墊后。」
朱棣畢竟是打仗多年的老油條。眼看明軍氣勢宏大，現在的戰鬥力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朱棣要是強行打下去，一定會吃虧。
后軍變成了前軍，拜賀雷極為勇猛，頓時率軍保護朱棣撤退。朱能率領一千長槍兵阻擋明軍的追擊。
而鐵鉉看到朱棣要跑，連忙大呼道：「弟兄們，不可放過逆賊朱棣。給我追。」
但是李景隆連忙高呼道：「擊退燕軍即可，朱棣乃是狡猾之徒，防止有詐。」
如果不是李景隆的話，鐵鉉就會派遣人馬一路追殺。
明軍在擊退燕軍之後，從一開始就參加了明燕大戰的士兵，這一次感覺到了揚眉吐氣。有一個士兵把武器扔在地上，放聲大喊：「我們擊敗朱棣了。我們擊敗燕軍了。」
「對！哦！！！」甚至好幾個士兵都開始高喊起來。
從朱棣北平起兵之後，準確的說互有勝負。兩軍的損失也非常巨大，不過按照各方面來計算，還是明軍損失要比燕軍多。
常年來的壓制，讓明軍的老兵感覺到慪氣。這一次算是一場希望，也讓明軍的老兵揚眉吐氣了一回。
雖然鐵鉉有一些生氣，沒有趁著這個機會擒拿朱棣，不過鐵鉉仔細一想，此時的李景隆下令不追擊，絕對是正確的。
畢竟天黑，誰知道百里之外有沒有埋伏。
此時的鐵鉉也對李景隆產生了改觀。
一夜的大戰，並沒有讓李景隆改變主意。李景隆馬上全軍撤出周家鎮，而是乘船返回到長江南岸，李景隆以長江天險為主，沿江建立軍營。死死的將朱棣阻隔在長江北岸，不讓朱棣靠近應天一步。
我們隔江而望，朱棣頓時感覺發愁。
「看來當年的紈絝子弟，現在也變成了可以統軍的大將了。」
朱棣此時也開始在誇讚李景隆。
而我摸了摸下巴，喃喃說道：「王爺！這一次雖然我們不算戰敗，可我們失去了先機。不過王爺請放心！我已經想到了辦法對付李景隆。」
朱棣轉頭看向了我，連忙說道：「妹夫，本王知道你辦法多。快說說，我們應當如何？」
我摸了摸下巴，沉思許久道：「現在也只有繞到了。」
「繞到？」朱棣驚道。
我點頭說道：「原本我考慮過從揚州繞路進軍應天。不過那時候，李景隆和盛庸不合軍一處，我們就會隨時遇到危險，如果遭遇夾擊，我們必敗。」說着我又指了指長江南岸的明軍大營。
我繼續說道：「現在明軍雖然將近三十萬，可但是單一作戰。李景隆雖然非昨日可比，不過還是稚嫩。現在李景隆就是打算防禦為主。但此時的防禦根本不是妙計。我還是那句話，現在才是真正的一戰。」
長江兩岸，以南是明軍，以北是燕軍。現在雙方都可以說退無可退。
渡江？燕軍必敗。不渡江？燕軍就會餓死！
朱棣本以為得到了揚州，就會成功，誰能想到，此時的李景隆，竟然給朱棣造成這麼大的阻礙。
不光是朱棣，就連我也感覺到奇怪。可現在沒有退路，靖難之役打了快四年了，現在此時朱棣真正的生死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