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他想讓她的臉上時時刻刻都有笑容。她的笑容是那樣的明媚,足以照亮他內心所有的陰暗和孤單。即便是明知道她對他綻放的笑容背後或許會有其他的什麼目的,可是他還是極為的貪戀她的笑容。

沒有關係,他在心中想着,不論你有什麼目的,但凡只要你能一直這樣的親近我,一直這樣的對我笑,那哪怕就是我的這條命我也都是可以給你的。反正若沒有李令婉這些日子的陪伴和親近,沒有她的笑容,他整個人也只是一口乾涸的枯井罷了,活着與死去又有什麼區別?

李令婉正在專心的想着事,李惟元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又輕,所以她壓根就沒有聽到他的話,依然是繼續的皺着眉想事。

解鈴還須繫鈴人啊,她想着,既然這句話是大覺法師說的,那解法應當也還在大覺法師的身上。但到底該怎麼樣才能讓大覺法師推翻自己先前說過的那番話呢?又或者不用他自己來推翻,可以找其他的和尚道士來推翻這句話嘛,反正楊氏篤信神佛,大凡和尚道士說的話她都會信的。哪怕就是將信將疑也好,至少也能改善一下李惟元暫且生活的窘迫和困境,不至於讓這李府的下人都敢踩到他的頭上,隨意的欺負他。

李令婉一時就覺得這個法子實在是好。於是她的眉頭也不皺了,臉上的笑容也重新綻放了。

她要為李惟元掃清前路的一切障礙,將他送上他命中注定會有的宰相位置。到時有個做宰相的哥哥罩着,她以後的日子才會好過的嘛。

想到自己的未來會是那樣光明的場景,李令婉只高興的將手裏拿着的鵝卵石往上拋,隨後又伸手接住了。然後她又歪了歪頭,對着李惟元笑的眉眼彎彎的:「哥哥,你往後要好好的讀書啊。」

下半年可是有童試的,李惟元是要參加的,而且他可是要做案首的。

李惟元不曉得她為什麼會叫他要好好的讀書,但他還是嗯了一聲。

李令婉就接着笑嘻嘻的說了一句:「哥哥,等往後你做了宰相,可要罩着妹妹我啊。」

李惟元聞言心中微凜。隨即他抬眼,不著痕迹的打量著李令婉。

李令婉還沉浸在往後自己會有個做宰相的哥哥罩着,她到哪都可以橫著走的美好暢想中,面上的笑容極其的燦爛,越發的顯出她明艷照人的五官來。

李惟元面上神色未變,但心中波瀾已暗生。

為什麼她這句話說的這樣的肯定,倒仿似她曉得他將來一定會做丞相一樣?這到底只是他多心了,還是面前的這個人其實……

於是李惟元就不動聲色,聲音平和的問了一句:「婉婉,你怎麼知道我往後會做宰相?」

他的這句話猶如一桶冰水兜頭嘩啦一聲倒了下來一樣,瞬間就將正沉浸在美好未來暢想中的李令婉給拉了回來。

糟糕!一時得意忘形說漏嘴了。

但李令婉也是個多少有點急智的人,所以她立時就笑的更為明媚燦爛了,又做了天真無邪的模樣出來,說着:「因為哥哥你厲害嘛。婉婉相信只要哥哥好好的讀書,將來你一定能做宰相的。」

不過雖然面上這樣說了,她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也不曉得這句話到底能不能糊弄的過去。

但很顯然是糊弄不過去的。因為李令婉聽到李惟元問出來的那句話時,她面上的表情瞬間就一僵。而李惟元已經眼尖的捕捉到了她的這個表情,所以隨後她的那個笑容和那句話在他看來就顯得更加的欲蓋彌彰了。

所以李惟元不得不懷疑,李令婉心中必然是知道什麼的。她知道什麼?知道自己將來會做宰相?所以最近這些日子她才會這樣的親近他,討好他,才會這樣的對他笑?

可是李令婉只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而且還是個極少會出門的小女孩,她如何會未卜先知,知道以後的事呢?

再是聯想到李令婉是在上次摔到頭再醒過來之後才變成現如今這樣,而自己那時候明明的看到她流了那樣多的血,雙眼驚恐,面色煞白,只以為她是會必死無疑的,如何後來她會一點事都沒有,而且醒過來之後性子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而且還這樣刻意的親近他,討好他……

李惟元放在書案上的手陡然的就緊握了起來,望着李令婉的目光幽深的像陰天裏的深潭一樣,面上的神色也有些晦暗不明。

李令婉被他這樣的目光望着,陡然的就覺得心裏一驚,同時手腳冰涼。

李惟元現下的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嚇人了。

她勉力的按捺下自己胸腔里那顆快速跳動的仿似下一秒就會從嗓子眼裏蹦出來的小心臟,隨後開口遲疑的叫了一聲:「哥哥?」

只是心中實在是害怕,所以連這聲音都是發着顫的,面上也有些煞白。

看的出來小姑娘確實是被嚇到了。

李惟元立時就別過頭,不再看他,同時低聲的嗯了一聲,問:「什麼事?」

李令婉勉強的在臉上扯了一抹笑意出來:「沒,沒事,就是,就是想叫哥哥你一聲。」

李惟元又輕飄飄的嗯了一聲,頓了頓,就輕聲的說着:「夜也深了,你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

這就是逐客的意思了。

李令婉心中實在是不安,但是她也並沒有想到李惟元已經在心中對她起疑的事。畢竟在她的心目中還是覺得,這裏的人怎麼會曉得有穿越這樣的一回事呢?便是現代的許多人都是無法接受,也無法相信這樣的一件事的。

但是她忘了,以前是有附身這樣的一個說法的。各種的志怪小說里經常會記述有這樣的事,而且這時的人都這樣的相信鬼神,所以反倒是較現下的人更容易接受這樣的事了。

最後李令婉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咬着唇轉身默默的走了。

她實在是不大敢在李惟元這裏繼續的待下去了。一來她猜不透李惟元為什麼會忽然那樣目光幽暗的看着她,二來也是再待下去她怕她會真的露出了什麼馬腳來,所以暫且也只能是先撤了。

不過回去躺在床上之後她就懊惱的要死,覺得自己怎麼就那樣的笨呢。李惟元才稍微的對她有一點好顏色,她就開始得意忘形起來,在他面前說話都隨意了許多。現下可好了,前面的那些努力全都白費了,後面又得重新開始在李惟元面前刷好感了。但最關鍵的是,也不曉得李惟元會不會在心裏惱了她,往後隨她怎麼刷好感他都不會再理睬她?

李令婉這晚睡着之後又開始做噩夢。夢裏還是那個場景,破廟。大雪。割了舌頭,餵了斷腸草的自己。身披鶴氅氣質閑雅出塵的男人。望着她的目光冰冷陰狠,讓人望而生畏。

很痛苦,很絕望的感覺。

縱然是醒了過來,可那種痛苦絕望的感覺好像依然還在。

小扇提了水進來給她梳洗,小玉拿了早膳來給她用,她就怔怔的坐在那裏,木頭人一樣的由著畫屏給她梳了髮髻,然後早膳也不想用,帶了小扇,低着頭,悶悶的就出了院門。

只是出了院門還沒走兩步,忽然就聽到小扇在旁邊低聲的同她說:「姑娘,大少爺在前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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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相的小嬌娘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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