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章 蕭琛來了

222章 蕭琛來了

睿哲堂前,秦萱兒還在那兒一邊哭,一邊跪,「嗚嗚嗚……嗚嗚嗚哥哥……萱兒……萱兒知錯了!萱兒再也不敢了!」

睿哲堂內,二九板著一張臉,拿着一根雞毛撣子守在秦萱兒面前,寸步不離。

若是秦萱兒的背彎上那麼一點兒,或是跪得扭扭歪歪,那雞毛撣子便會毫不客氣的招呼在她身上。

睿哲堂前來來往往的人眾多,秦萱兒跪着本來就夠丟人了,若是被打,簡直是丟人丟到家了。

被逼無奈之下,秦萱兒只好強撐著端端正正的跪着。

原以為二九會像之前那樣,見到她身體虛弱,梨花帶淚會寬容些許,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二九板着臉道:「萱兒姑娘這次犯的錯實在太大,世子說需得好生管教一番。

還請姑娘一直跪到世子爺回來再說。」

「什麼?」

秦萱兒杏眼眸子裏滿是驚愕,「一直跪到哥哥回來?」

蕭琛要過兩日才回來,那她豈不是要跪上整整兩天兩夜?

秦萱兒一聽,「哇」的哭得更傷心了,「哥哥……哥哥他怎麼能這樣狠心?」

就算是她犯錯,蕭琛也不至於讓她把腿跪斷吧?

「萱兒姑娘放心……」二九抬了抬眼皮子,「為了能今早約束好姑娘,教導好姑娘。

世子特地加快了行程,今兒個下午就能回府。」

秦萱兒哭聲一頓,只覺悲從中來。

哥哥這麼早回來,定然是十分生氣,要狠狠處罰她的。

若是將她禁足,讓她抄經書,那她這些日子豈不是再沒有見到子珩哥哥的機會了?

她聽府上的丫鬟都說過了,這幾日,正是子珩哥哥要帶顧寶笙那個賤人出門遊玩的日子。

若是她不去,那顧寶笙使出下三濫的手段,又將子珩哥哥勾引走怎麼辦?

這是她絕對不能忍受的事情!

二九見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算計著,也不戳穿,反倒依照自家主子的意思問了一問:「姑娘若是想叫屈喊冤,眼下二九便讓眾人散了。

聽姑娘進睿哲堂坐着,好生說說自己的委屈,再稟報給世子爺。

如此,若是世子爺寬仁,姑娘的責罰也可免了。」

二九的話正中秦萱兒下懷。

因而,她忙不迭的應下來,說自己冤枉,冤枉極了。

那些事都是她的姑姑梅夫人看不慣顧寶笙做出來的,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當然,姑姑梅夫人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么,便是顧寶笙生怕楚洵傾心於她,三番兩次的在楚洵面前說自己的壞話,讓楚洵遠離自己。

她便好不委屈的哭道:「二九,我秦萱兒可是蕭山王府的大小姐。

父王都說了,天底下沒有我秦萱兒配不上的人。

那顧寶笙一介山野村婦,拿什麼和我比?

可她竟一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還想和我搶子珩哥哥,三番五次的在子珩哥哥面前說我壞話。

這實在太欺人太甚了!

萱兒難得喜歡一個人,哥哥若是不想萱兒終身不嫁,便可憐可憐萱兒,幫幫萱兒吧!

若是……」

秦萱兒低頭咬唇,似是威脅,又似是孤注一擲道:「若是哥哥不幫萱兒解決這個麻煩……便趁早讓萱兒去姑子去,一輩子孤獨終老算了!」

到時候,等父王回來,若是知道哥哥為了外人不肯幫她,一定也會很生氣的。

因此,秦萱兒在賭,賭哥哥聽到這話,不管是出於哥哥的關心也好,還是出於考慮父王的感受也罷,他都不得不置之不理的。

二九聽了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問道:「那依照姑娘所見,當如何處置那欺負姑娘的顧三姑娘呢?」

秦萱兒一聽二九的問話,便知道有戲,她佯裝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道:「雖然她破壞我和子珩哥哥的姻緣是很不對,對我也十分惡毒。

不過……你知道的,我一向心地善良,自然不會與她計較那麼多。

便讓哥哥將她遠遠的攆出雲州,趕回京城便是……」

「不過……」秦萱兒又立馬補充了十分重要的一句話,「我和子珩哥哥的親事為免夜長夢多須得儘快定下來才好……」

二九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秦萱兒剛鬆一口氣,就聽二九道:「姑娘的話,屬下一定會給世子爺帶到,眼下……還請姑娘繼續跪着……由三九、四九來看着您。」

秦萱兒瞪大眼,為什麼還要她跪?

不等她說話,幾個丫頭便把她提在門口處跪了下去,三九四九也跟兩尊大佛似的鎮在那兒。

跪了睿哲堂又蹲馬步,簡直比她之前受罰還要辛苦,她渾身上下疼的幾乎都要廢掉了!

這頭秦萱兒在睿哲堂門口累得死去活來,哭得死去活來,那頭的楚洵和顧寶笙心情卻十分暢快。

雲州春和街

遠處是青山綠水,藍天白雲,近處是酒肆茶樓,美食飄香。

街道兩旁房屋鱗次櫛比,底下小攤密集如雲。

有賣甜絲絲麵人兒的,有賣紅艷艷鮮花兒的,有烤香噴噴叫花雞的,也有賣涼津津酸梅湯,辣乎乎豆腐腦,軟糯糯烤土豆兒的。

街上的人,臉上都帶着笑意,幾乎人手一碗吃食,酸甜辛辣甜蜜可口的味道,大街小巷都是。

即便未嘗味道,也架不住孩童咬着手指站在小攤兒面前,涎水直流。

配着眾人那顏色艷麗的衣着,只覺整個春日都燦爛起來。

街上人流如織,楚洵便把顧寶笙抱在懷裏走。

他原本就生的高大俊美,顧寶笙又身姿纖如嫩柳,這一抱着,便像是顧寶笙鑲嵌在他懷裏一般,無比的契合。

雲州百姓難得見到相貌如此出眾的男子,不由都多看了一眼。

而顧寶笙雖然矇著面紗,但露出的一雙剪水秋瞳已經足夠令人驚艷不已了。

因而紛紛感嘆起兩人是神仙眷侶,天生一對起來。

這樣不斷好奇打量的目光,讓楚洵很是不悅,將懷裏的小姑娘又往自己身上按了一按。

他就是不想自家的小姑娘被別人瞧了去!

顧寶笙埋在他懷裏笑,這人……真是太小氣了!她還矇著面紗呢!

有的孩童扎著紅頭繩的羊角辮,對顧寶笙到底長得有多好看十分好奇,便提着一籃子花兒,一顫一顫的顛著羊角辮兒過來。

「漂亮哥哥!送一束花兒給漂亮姐姐吧!鮮花贈美人,您不送實在太對不起漂亮姐姐了!」

一群孩童圍過來,眸子都黑漆漆,亮晶晶的,跟水洗過的黑葡萄一般,亮亮的眼神兒盯在他們身上。

籃子裏有白如飛雪的杏花、梔子,也有紅若晚霞的月季、牡丹,花朵飽滿鮮艷,葉子枝幹翠青,帶着晶瑩剔透的露珠,金燦燦的晨曦下,只覺雲州整個春日的顏色與芬芳都盛放在了這大大小小,顏色不一的柳編花籃里。

楚洵難得帶顧寶笙上一次街,連半夏、凜四等人都是離了一段距離的。

此時被一眾小孩兒圍堵,心情實在很不美妙。

那俊美無儔,冷若冰霜的臉略微一沉,身上上位者殺伐果決的氣息登時散了出來。

一眾孩童哪裏見過這陣仗,圍着的圈兒都慢慢散了一散。

「楚洵……」顧寶笙握住他的手,淡笑道:「不過是些看熱鬧的小孩子,不必生氣的。你我何曾沒有這般稚子無知的時候?」

她小時候在街上看到稀奇古怪或是難得一見的人或東西事,何曾不是這樣興奮?

那時有父親顧懷曾和哥哥顧延琛護著,她沒少騎着他們的脖子看熱鬧。

眼下,不過是她長大了,從圍觀的人,變成了被圍觀的那一個人罷了。

雲州百姓淳樸,衣食無憂,這些小孩子說是賣花兒,其實她看了一路,多半都是把花送出去,不收錢,也並沒有什麼惡意的。

若是楚洵兇巴巴的驅趕他們,她心裏反倒會過意不去。

因而,顧寶笙便笑道:「小傢伙兒們,這位哥哥也是美人,姐姐現在買一朵花送給他,你們便回家去好不好?」

美人:「……」

凜四站在遠處捂臉,主子真是被小夫人吃得死死的,沒法兒見人了!

小夫人叫他美人,主子竟只是呆愣了一瞬,旋即嘴角綻開一抹魅惑世間的笑意,迷得幾個走路的小姑娘頭也不轉的,都撞到人家小攤兒上了。

楚洵聽顧寶笙喚他美人,自然是高興的。

他皮相骨相都是一等一的出挑,風光霽月,世無其二。

從前倒從未在意過容貌如何,畢竟他自己生的足夠好,身份也足夠高,便是誇讚之人,也大多是阿諛奉承之輩。

然而,此刻他卻無比慶幸他的母親讓他生了這一副好相貌。

至少……有那麼一刻,能對他家小姑娘用美人計的,譬如昨晚,還有日後的許多夜晚……這副好皮囊都能蠱惑住他家小姑娘就是了。

再者……他雖不怎麼關注女子的容貌,卻從周圍人的言語中也大致知道了顧寶笙容顏絕色,傾城絕艷這一點。

若是他生的再丑上了那麼一點兒,恐怕旁人看他們走在一處,未免也不是這樣神仙眷侶的畫面了吧。

等楚洵回神過來,便見顧寶笙手執著一朵朱紅飽滿的月季花,笑臉盈盈的望着他,四周的小孩兒都散了開去。

小姑娘水汪汪的一雙貓眼兒狡黠的看着他,纖纖玉手拿着月季花遞過去,語氣輕快道:「鮮花贈美人!楚美人,你好啊!」

楚美人一笑,勾魂奪魄。

他小心翼翼的接過月季花,立馬將顧寶笙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查看,「可有刺傷?」

那月季可是帶了刺的。

顧寶笙搖頭,「我拿的小心,並無事。」又問道:「你喜歡這花嗎?」

楚洵抱住她,低頭靠在她耳邊輕聲道:「寶笙……我很喜歡……不過……」

他頓了片刻,方才吹着熱氣在顧寶笙耳邊輕輕說道:「我最喜歡的……還是你這一朵……也只要你這一朵。

我只做你一個人的楚美人……」

顧寶笙埋在他懷裏,臉有些微微發燙。

鮮花贈美人,楚洵最喜歡她這一朵,難不成下次她得把自己送到楚洵手裏?

哎……她可不想羊入虎口啊!

楚美人知道她害羞,也不鬧她了,只是把鮮花交給了凜四,讓他好生拿着。

若是花朵掉一片花瓣兒,便要打凜四的屁股瓣兒一百下作為賠償。

至於楚美人為什麼不自己拿着花兒呢?

理由是,他得抱着他家小姑娘,不能讓人擠着她了。

這不,楚美人一路都把小姑娘揣在懷裏走,半點兒磕磕碰碰也沒有讓小姑娘傷到。

至於身後的凜四、半夏等人,便純粹是負責做苦力,接糖人兒的。

原因么,便是楚洵太愛買東西了。

但凡顧寶笙看了半眼的東西,楚洵大手一揮,毫不猶豫的讓凜四去買了下來。

不過小半條街,凜四已經負重難行了。

楚洵自己倒是不心疼那些屬下,畢竟錦衣衛出身,皮糙肉厚習慣了,這點兒東西實在也算不得什麼,權當給他們訓練了

然而顧寶笙卻很是過意不去。

畢竟……畢竟那些假山、盆栽、金玉佛像之類的東西,背起來着實重啊!

眼見是個熱氣騰騰,香氣飄飄的餛飩攤子,顧寶笙便摸著纖腰道:「楚洵,我有些餓了,我們去吃碗餛飩可好?」

小姑娘食量一向不大,也不大愛吃東西的。

楚洵哪裏不知道她是在找借口,想讓凜四等人休息?

不過,畢竟是自家的小祖宗,就是騎在他頭上,他都是願意的,何況這點兒不算要求的小要求呢?

「沒聽見小夫人的話?嗯?」

凜四等人立馬過來,將買的東西放在一旁,淚眼汪汪感激的看着顧寶笙。

還是小夫人有人性啊!不然他們非得讓沒人性,有狼性的主子給逼死啊!

楚洵一眼瞪過去,一眾望着顧寶笙的錦衣衛齊齊低頭戳筷子。

好吧,小夫人是您家的,咱們不看不看……不看還不成了嗎?

楚洵的怒氣這才偃旗息鼓。

賣餛飩兒的是一對極為和藹的老夫妻。

粗布短衣短衫,漿洗得發白,衣裳上的補丁卻是整整齊齊的,頭髮也梳得一絲不漏。

眼見這麼多人來照顧生意,又有這麼一對兒神仙似的人兒過來,心裏自然是高興的。

「小郎君,小姑娘,快請這邊兒坐吧!」

賣餛飩兒老太太拿乾淨帕子將木凳子擦了又擦,邀楚洵和顧寶笙坐下。

楚洵雖然在家錦衣玉食,但出門並不嬌貴,只是,他怕顧寶笙介意:「坐嗎?寶笙?」

若是顧寶笙不喜這裏,他可帶她到別處坐着,單讓凜四在這兒自己吃便是了。

顧寶笙搖頭,笑道:「不必的,我哪裏又有那麼金貴了?

這裏便很好,不用再另外找地方的。」

說着,小手便拉着他的大手,和楚洵面對面坐在了老太太剛才擦乾淨的椅子上。

小姑娘主動拉他的手,楚洵自是高興,唇角微揚便道:「來兩碗餛飩……要蔥!」

他的小姑娘吃蔥,他知道的。

顧寶笙朝他笑了笑,突然覺得脖子有些微微發癢,忍不住便伸手想要抓上一抓。

「寶笙別動!」楚洵捉住她的手,正色道:「紫草膏加了活血化瘀的葯,眼下正是消腫化瘀的時候,切莫動手抓撓。」

顧寶笙想起半夏早上拿過來那瓶她從未見過的紫草膏,抬頭問楚洵:「你準備的?」

楚洵頷首默認,又將她的手包裹在手心兒里,認真道:「往後不必讓半夏去找,那一盒子藥膏,我都替你備好了。」

顧寶笙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心道這楚洵做事還算周到。

否則,若是那紅痕久久不消,面紗又無意中掉落下來,便十分尷尬了。

當然,這是顧寶笙此刻的看法。

等很久后的某一天,楚洵從那盒子裏拿出情事後消腫的藥膏親自給她上藥后,顧寶笙才知道,什麼叫「衣冠禽獸」,「狼子野心」,「羊入虎口」,竟是那樣早便準備好了那種東西!

羞得她當時一腳便把給她上藥的楚美人踹了下去。

楚美人從地上爬起來,青了一隻眼睛仍舊俊美絕倫的臉還不要臉的湊在她身旁咬耳朵道:「那叫未卜先知,夫君我厲害么?」

然而現在,她還是覺得楚美人很體貼美好的,至少她一央,楚美人便答應了,不會像很久后的某一天,她怎麼央求,楚美人都不放過她。

*

顧寶笙的位子恰好是在那餛飩案板和大鍋對面,這使得她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賣餛飩兒的小老兒手藝的嫻熟。

將那白白的麵皮兒用擀麵杖擀了一擀,厚麵皮兒登時薄如紙,能透光。

木勺子一勺下去,便將拌了清香芹菜、爽口木耳,清脆豆芽的細碎肉沫團在麵皮兒中,手飛快一擰,便是個飽滿元寶狀的餛飩。

等一盤子的餛飩包好了,方放在滾滾綢白的湯汁中烹煮。

元寶餛飩在滾滾的白湯中起起伏伏,待打着旋兒的浮了上來,那小老兒便一碗一碗的盛在青花瓷的大碗兒中,白湯一澆,青翠的蔥花兒往那白白透著肉餡兒的餛飩上一撒,登時香飄四溢。

「小郎君,小姑娘……請慢用!」老太太笑眯眯的將餛飩送上來。

楚洵卻讓那老太太多拿了一個碗放在顧寶笙的右手邊——他怕小丫頭燙到了。

顧寶笙戴着一塊面紗,不便食用餛飩,楚洵便乾脆一面幫她從側邊提着面紗,一面看着她吃。

顧寶笙不願意,楚洵還道:「你先吃,剩下吃不完的,我再解決。」

「哐啷」一下,不知哪個錦衣衛端著的碗穩穩落在了桌上。

天啊,他們英明神武,最喜潔凈的主子啊!

竟然吃……吃小夫人的剩飯……哦……不……是剩餛飩……

簡直是「駭人聽聞」!

然而一道凌厲的目光掃過去,錦衣衛集體埋頭狂吃。

遠處茶樓,修長白皙的手搖晃着一把刻歲寒三友金扇子,聲音噙著淡薄的笑意,「多年不見,這臭小子長得倒是人模狗樣了。」

四九嘴角一抽,他家世子爺,果然是夸人都不同凡響……

正陪着顧寶笙吃餛飩的楚洵感受到一抹不善的目光,順着茶樓看去,卻只看到敞開的窗戶。

「楚洵,怎麼了?」顧寶笙吃了三個便擱下筷子,吃不下了。

楚洵淡定的接過筷子,面不改色道:「剛才有個討厭的傢伙看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顧寶笙疑惑,討厭的傢伙?

「阿嚏!」

「世子爺,您病了?」

暗暗沉沉的房裏,幕簾后,那白皙如玉的手輕輕搖著扇子,不甚在意道:「無非是某個人模狗樣的東西在背後說本世子的壞話罷了,不值一提……」

四九無奈,人家楚世子好歹也生的人神共憤不比您差啊,一口一個人模狗樣,真的好么?

蕭琛顯然沒覺得自己的說法有什麼不對,修長白皙的手敲著桌面,沉思片刻便道:「四九,把他們從進入雲州來蕭山王府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說一遍。

尤其……楚洵身邊兒那個姑娘……別漏下了。」

四九見蕭琛難得臉色正經起來,忙把所有的信件全數呈上去,又把蕭山王府的事情又一絲不漏的詳細一說。

得,自家世子爺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世子爺,您這是要為萱兒姑娘出氣?」

幕簾后的人沉吟一瞬,還未開口,六九便匆匆來報:「少主,阿離來了。」

「讓她進來。」

北堂離一身寬大白衣,將妖嬈女兒身掩蓋的嚴嚴實實,面容也用了易容術,變成了一張眉清目秀卻不惹眼的俊俏小公子模樣。

「阿離雲州來遲有罪,請少主降罪!」

蕭琛坐在幕簾后,扇子一合一開,一開一合,過了許久,慵懶淡漠的聲音才響起:「聽說……你在南齊京城同顧寶笙很是交好?

還曾共處一室過?

她知道你是女兒身,你還不殺她?

是留着過年我給你殺嗎?」

北堂離額上冒出冷汗來,也不知是傷口疼的,還是被蕭琛說的。

她神色凝重道:「少主,寶笙雖知此事,但她心性純良,與阿離是生死之交,絕不會將此事說出去的!」

蕭琛似是不以為意道:「你與她相知相識不過兩月,便如此信任她。

可見她掌握人心之快,若此時不除,豈非後患無窮?」

北堂離停頓片刻,突然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鄭重道:「寶笙天資聰穎,的確是善權謀,懂人心的好手。

然,她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替心上人顧延琛報仇。

同阿離一樣的願望,寶笙也不過是殺了景仁帝,為最重要的人報仇罷了。

少主,多一敵不如多一友,若有楚世子和寶笙相幫,我們的計劃進行,也只會愈加順利無阻!」

蕭琛頓了片刻,似是在考慮。

「她果真天資聰穎?」

「這是自然。」北堂離忙道:「阿離曾試過,寶笙精通琴棋書畫,且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他日,阿離遇險,亦是多虧寶笙遠見籌謀才能順利脫險。」

「殿下……」北堂離祈求道:「不能饒她一命么?阿離可用性命擔保她不會與我們為敵!」

顧寶笙已經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知己好友了,如果可以,她寧願用自己的命去換顧寶笙的命。

幕簾后,金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合著。

「你回去吧。」

「那殿下……」

四九拉着北堂離出來,小聲道:「小姑奶奶,這會兒主子為着蕭山王府的事正愁著呢,您別擱在這檔口兒撞上去啊!」

北堂離擰眉,「少主發愁?為何事?」

四九匆匆說了一遍,北堂離便拉開他的手,飛快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蕭琛喜怒無常,這世上就沒有人真正看懂過他的。

若是他一個不高興,殺了顧寶笙也十分可能。

畢竟她的身份特殊,蕭琛為免泄露,說不定一會兒就會派人刺殺寶笙了。

她必須趕緊去找楚洵,讓他提高防備。

四九見北堂離匆匆忙忙的離開了,也並不在門口多待,忙進裏屋問道:「世子爺,您不會真的要殺顧三姑娘吧?」

好歹是少主嘴裏人模狗樣那人的未婚妻,若是殺了,那人模狗樣的人,可能就得變成人模狗樣的狼狗過來跟他家主子咬成一團了啊!

狼狗咬狼狗,兩敗俱傷可不好,四九準備動之以理,曉之以情的勸說。

還未張口,「啪」的一聲,一大部書砸在自己的腦袋上。

若非他戴了瓜皮帽子,這會兒已經頭破血流了啊!

「爺!」四九苦兮兮一張臉,忙說道:「您別生氣,您若是真要殺那顧三姑娘,屬下這就帶人殺過去就是。

清蒸紅燒水煮蔥爆,都隨您喜好!

您吩咐屬下怎麼宰,屬下怎麼宰就是了!彆氣著您自個兒的身子!」

先把他給宰了就是。

蕭琛冷笑,「誰告訴您,本世子要殺笙笙了?」

「笙……」四九覺得自己的舌頭有些捋不直,「笙……笙笙?」

什麼時候,少主跟那顧三姑娘如此相熟了?

難不成……

爺是看上顧三姑娘啦?

很有可能啊!不然會用這樣親密的稱呼?

「爺……」四九鬥志昂揚的勸說道:「爺,您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風度翩翩……若是想挖楚世子的牆腳,一定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不戰而……」勝……

「哐」的又是一聲,砸在四九頭上。

暈……四九搖了搖暈乎乎的腦袋,還在繼續:「爺,若是您不好出手,屬下……」

「誰告訴你……本世子要挖自己的親妹妹了?」

輕飄飄一句話,將腦袋還有些暈,沒有回神的四九又是砸得一頓暈頭轉向。

等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像是被雷擊中一般。

「親妹妹?那爺您方才是……」

「自然是在跟阿離確認此事了。」

四九目瞪口呆,「不會吧?!」

王爺一向潔身自好,自打長公主殿下過世,身邊兒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世子爺哪裏來這麼大個妹妹?

還是說?

四九突然想到了什麼,這下更是吃驚不已了。

那顧三姑娘和萱兒姑娘同歲,若是……

若是世子爺的意思是那個……

那也太不可思議了!

「世子爺,」四九有些懵,「這哪兒跟哪兒的事兒啊?世子爺您咋看出來的呀?」

這不是要替萱兒姑娘出氣的么?怎麼轉頭萱兒姑娘的頭號敵人,反倒成了親妹妹了?

問題是,他家世子爺還沒見過顧三姑娘的廬山真面目,就這樣認親妹妹,不是太草率了嗎?

四九沒轉過彎兒來,蕭琛已經手撫著顧寶笙的畫像,低沉着嗓音,殺氣騰騰了。

「呵呵,還真是多虧梅疏影那個風騷老婦和秦萱兒那個蠢貨啊……」

若不是梅疏影以為他不會這麼快回雲州,在蕭山王府玩出這麼大動靜,把自己玩兒進去了。

他也不會為了保住蕭山王府,對付楚洵而這麼快回來。

畢竟,梅疏影和秦萱兒若是安安分分在府里待着,楚洵又不惹事,他還真的未必會這麼快回雲州,更不會關注楚洵那麼個人模狗樣的東西娶了誰。

然而,梅疏影在蕭山王府本分多年,卻突然出手對付人,還是對付一個跟她素不相識的人。

若說沒有貓膩,誰會相信?

加上,顧寶笙的容貌計謀都比秦萱兒高出太多,是個人都會懷疑了。

四九仍有些不確定,畢竟秦萱兒雖然不能和自家殿下的妖孽相比,但是讀書也算刻苦用功了,若不是王府的嫡女,也實在有些可惜。

「世子爺,您還沒見過顧三姑娘呢,如此便確定下來,不會太草率了嗎?」

幕簾后,蕭琛一雙修長的腿掃開書,搭在上面,似笑非笑道:「你在質疑本世子的眼光?」

「不是……」

主要是太過匪夷所思了啊!

蕭琛側頭冷哼一聲,頗有些驕傲欣慰道:「笙笙年紀尚小,卻知曉桂枝死木除草,月季令人胸悶氣短。

豬血粉可引蝙蝠,腐棺木可出磷火,以欺世人為鬼火……換秦萱兒那個蠢貨……」

「呵呵……」蕭琛冷笑道:「她知道么?」總和梅疏影那個總是惦記着他父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又老又丑的女人混在一起,人家一說什麼她還信了。

他爹娘這麼聰明,會生出這麼一個蠢笨如豬的女兒來?

四九抽了抽嘴角,光是看聰明這一點,也算么?

像是知道四九在想什麼。

蕭琛嘆道:「本世子從前過目能誦,秦萱兒卻久背不能記。

本世子原以為是她早產體弱,腦袋不好使的緣故……

原來……」

蕭琛長嘆,「她腦子的是真的不好使。」

不是因為早產體弱,而是天生缺一根筋的不好使。

但因在顧府留下兩個孩子混淆視聽,是一早便定下的事。

先前顧寶笙在京城中籍籍無名,後有了名聲也是繡花草包,不守規矩的惡名,更被送到了清平庵。

而秦萱兒,因着她有與姜德音相似的面容,還有她勉強不錯的琴棋書畫……

兩人陰差陽錯形成了鮮明對比,秦萱兒反倒矇混過關了。

蕭琛沉默著將顧寶笙這些年的經歷一一仔細翻看,修長白皙的手本來溫柔,卻不由將那紙張攥出褶皺來。

四九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就聽蕭琛突然冷笑道:「呵,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一窩的白眼兒狼啊!

本世子竟不知道,母親當年假孕留下的那個蠢貨,跟她是一樣一樣兒的蠢!」

「啪」的一聲,冊子被蕭琛關上。

四九隻聽到一聲一聲清脆的手指關節輕敲桌面的聲音響起,寂靜沉重的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渾身發冷。

好似下一刻,裏面的人便要衝出來殺了他一般。

「好……很好……」蕭琛冷冷一笑,「鳩佔鵲巢,還要趕盡殺絕,可真是厲害啊你!」

「那爺……現在……」

「現在自然是找楚洵那個人模狗樣的東西把我的寶貝笙笙還回來了啊!

西戎要什麼王爺世子沒有,我家笙笙的夫婿自然要萬里挑一。

那小子……呵呵,我不滿意!」

蕭琛理直氣壯又井井有條的安排著。

四九無奈,哎呀,世子爺啊,您只比人家大一個月,小子小子的叫着,這合適嗎?

而且……

四九硬著頭皮開口道:「可是……寶笙姑娘已經是楚世子的未婚妻了啊!」

「就算成親了,我家笙笙都能休了楚洵,何況他還不是我家笙笙的夫君!」

所以,他給他家笙笙挑一個好夫君有什麼毛病?

四九挪了挪步子,把昨晚的消息遞過去。

幕簾內的人,只看了一眼,那信紙登時化為灰燼。

「什麼時候的事?」蕭琛的語氣有些咬牙切齒。

「就……」四九快哭了,「就昨晚花園兒,鞦韆上的事兒。」

蕭琛深吸一口氣,「他都親哪兒了?」

他家笙笙還未及笄,楚洵那個王八蛋居然敢……居然敢這樣對他家笙笙,真是該萬箭穿心戳死他!

四九這下真哭了,「離……離得遠,瞧著是……是只親了臉蛋兒脖子……還有哪兒……」他們就不清楚了。

嘩啦一聲,整個書桌突然在蕭琛掌下碎開。

親了臉蛋兒脖子還不夠,楚洵他還想親哪兒?

笙笙未及笄他都下得去手,下得去嘴,要是成親了,不是欺負死笙笙了嗎?

「立刻,馬上,備馬!本世子要出去!」

「捉姦?」還是棒打鴛鴦?

「嗯?」

四九立馬站直,「屬下這便下去準備。」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解啊,單憑梅夫人動手和寶笙姑娘聰明長得好看,這……真能認得出來?

「世子,您真的確定要幫寶笙姑娘,不幫萱兒姑娘了?萬一……寶笙姑娘只是長得好看,不是長公主殿下的女兒,那可怎麼辦?」

那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嗎?

蕭琛正撫在顧寶笙畫像上的手一頓,一陣疾風打了四九一個趔趄。

「你以為本世子是眼瞎還是腦子不好使?」蕭琛低頭冷哼一聲,「本世子多智近妖,她卻蠢笨如豬。

本世子丰神俊朗,她卻姿色平庸。

你覺著……這像是一個娘胎出來的?」

四九猶豫着搖了搖頭,這也不盡然吧?

蕭琛懶得理他,手撫著掛在牆上的顧寶笙的畫像,十分驕傲的笑道:「我家笙笙『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生得比母親還好看。

與我一樣的傾城絕色,與我一樣的聰明絕頂,與我一樣的謀略過過人……你說……」

陰惻惻的目光落在四九身上,「我能認錯嗎?」

單看秦萱兒和母親留在顧府的顧琤,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便知道了。

那倆兄妹,如出一轍的認賊作母,如出一轍的蠢笨無知。

最關鍵的是,他家笙笙長得和母親神似,生的實在太好。

而秦萱兒那個贗品么……果然是生的粗糙不堪,顏色寡淡的!

四九啞口無言,可是爺能不能誇寶笙姑娘的時候好好誇,不要把自己誇進去啊?

「那秦姑娘?」

蕭琛手一頓,轉頭便是「呵呵」冷笑一聲,「鳩佔鵲巢那麼久,她也算得意夠了……」

他沒找她和梅夫人算賬就不錯了,秦萱兒竟然還告狀,慫恿四九除掉他家笙笙!

還想欺負他家笙笙,簡直罪該萬死,罪不可恕!

不過,眼下殺了秦萱兒實在太過便宜她了。

金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在他虎口處,他噙著溫和的笑意開口道:「元戎太后那兒還有個好去處,便給她就是了……」

至於秦萱兒身邊那些護衛,蕭琛更是一陣冷笑,他怎麼會由著秦萱兒用自家的護衛去對付自家的寶貝呢?

「吩咐下去……秦萱兒沒腦袋是她蠢,誰要跟她一起犯蠢……那爺別要腦袋!」

「那現在?」

「本世子讓你準備的千里馬呢?」

四九出去問了兩句,苦着臉道:「楚世子是帶寶笙姑娘去郊外泛舟烤魚,小樹林采野葡萄了……」

那千里馬咋去啊?那去不了啊!

扇子啪嗒扔在地上,好在是玄鐵貼金的扇子,殺人不見血,掉地上也完好無損。

蕭琛氣得手直哆嗦,呵呵呵冷笑了好幾下。

「郊外泛舟烤魚?嗯?小樹林摘野葡萄?嗯?」

那可真是幽會幹壞事兒的好地方啊!

楚洵當他是死人嗎?

「四九!吩咐下去,七十二煞同去!」

「爺?」那是錦衣衛,您未來妹夫,這樣合適么?

「本世子要打到他滿地找牙,再也不敢隨意親笙笙!」

四九試探問道:「那要不隨意的親呢?」

「滾!」

------題外話------

親哥智商甩顧琤距離……可繞地球一圈兒,實力碾壓有木有……哈哈哈……我知道我國慶還欠了你們好多字,我會記得還噠。

明天題外會專門答謝大家這段時間的評價票、月票和打賞,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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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嫡女:權寵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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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章 蕭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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