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章 悔恨平津侯,顧家新證

266章 悔恨平津侯,顧家新證

少女語氣雖相似,但白衣淺淺,眉目如畫,羸弱纖細,分明是姜徳音的親生女兒,並非是當年那個眉眼英氣的顧眠笙。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女孩兒,竟懂得他不壞之身的破解之法,自然也不可小覷。

或許——她原本就是在詐他。

因而,平津侯立馬警惕道:「顧三姑娘,本侯並不與你相熟。

你又何必與本侯套近乎?」

景仁帝的兵馬是他想方設法弄過來的,只要想辦法把秦池推出去,想辦法把罪名讓蕭琛和楚洵擔了,讓他們自相殘殺,景仁帝勢必會很高興的。

顧寶笙笑道:「侯爺在等皇上的救兵嗎?」

平津侯心底一驚,就聽顧寶笙含笑道:「可不巧,昨夜下雨,水流湍急勢大,將雲州與袞州交界處的大橋沖塌了,眼下還在重修之中。

短時間之內,恐怕陛下派來的士兵,是不能來救侯爺了。」

平津侯不傻,雲州袞州的大橋用了多少年都沒塌過,偏偏景仁帝派兵一來,那橋便塌了,哪有這樣巧的事情?

可偏偏,從京城到袞州,再從袞州到雲州這裏,唯有那大橋是最近的一處,斷了大橋,便不得不翻山越嶺從卧牛山過來了。

等一行軍隊翻上三天三夜的山頭,楚洵、蕭琛,還有他這外生秦池,恐怕早用那些神秘莫測的葯,從他嘴裏套出話來了。

平津侯眼睛一眯,牙齒便是狠狠的一咬,想咬破牙齒間的毒藥,讓自己從此不能言語。

可他還未來得及,秦池一掌拍在他的背上。

「噗!」的一聲,平津侯便吐出一大口黑血來,那藥丸子也被沖刷出來,圓圓的一顆躺在了一灘黑血當中。

「這一掌,是替外祖母打的!」

平津侯整張臉都蒼白下來,捂著胸口冷笑道:「替她?

她作惡多端,害死自己的親孫子,卻面對你裝作心善,你又如何知她這死,不是罪有應得,是本侯爺不孝呢?」

他的妻子阿媛和他的兒子子榮,可是兩條性命啊!

他兒子還未看這世上一眼,便被他的母親蕭老夫人一碗毒藥,害得胎死腹中。

蕭老夫人那一命就算終結,抵了兒子的命,又如何能抵得過妻子呢?

「親孫子?」秦池冷冷一笑:「誰告訴你,她懷的孩子,是我們蕭家的子孫了?」

「你閉嘴!」平津侯也只有提到「阿媛」兩個字的時候,才會激動如此。

他憤恨的看向秦池道:「阿媛都死了,為何你還要詆毀她的清譽?

看來你外祖母果然該死!

否則,你嘴裏何以會說出這些污言穢語來!」

「呵……」

秦池眼底有些微淚光在閃,他低聲笑道:「舅舅,您當年,看到那個孩子,就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麼?」

平津侯依舊氣憤難言。

「當年因為事出突然,舅母懷孕后,您便立刻回京,要娶她,為的,就是怕她大著肚子不好成親。

可是,您有沒有想過,您去打仗,她要生孩子時,那孩子只有七月。

但那生下的孩子,卻並非是早產,而是足月啊!」

足月?!

平津侯的雙目猛然赤紅起來,「這絕不可能!」

定然是秦池聽了他外祖母的話,刻意來誤導他的,想讓他再幫秦池的。

「如何不可能?」秦池冷笑道:「您只知您回來之後,那些下人早被外祖母處決。

又怎知,外祖母處決那些下人,並非是為了保住她自己的名譽,而是為了保住您的名譽啊!」

堂堂的一品武侯,南齊軍功卓著的將領,卻被一個女人戴了綠帽子,耍得團團轉。

這樣的名聲一經放出,蕭家世家的百年名譽,便毀於一旦了。

連一個女人都能騙倒他,誰還敢放心讓他去打仗呢?

「阿媛已死,自然是你想如何說,便如何說了!」平津侯眼底通紅道:「無論你說什麼。

都休想從本侯這裏得到一點兒有用的東西!」

「侯爺怎知太子殿下一定在說謊呢?」

顧寶笙眉眼淺淺看過去。

「這是我們的家事,與你何干?」

「牽扯到了鎮國公府和崔太傅府上,侯爺還敢說,這僅僅只是家事嗎?」

顧寶笙冷漠道:「侯爺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了,可知,您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

顧崔兩家被污通敵叛國,南齊一下便失去兩位肱骨之臣。

而那南疆聖女,卻可以利用您的愧疚,讓您一輩子對她好,對她的子民好,最終讓南齊亡國!」

「這都是他們欠阿媛的!死有餘辜!」

「你閉嘴!」顧寶笙毫不猶豫的便拔出楚洵的佩劍,朝平津侯胸口處刺了一劍。

枉她父親把他看做親兄弟,他卻只記着給女人報仇,還是一個欺騙他的女人!

顧寶笙眉眼清冷,緩緩道:「顧家當年,並沒有真的對南疆聖女和巫醫趕盡殺絕。

是南疆聖女,自己偽造的一番景象,讓你以為顧家心狠手辣。

是你錯信了她!

我知道您不信我的話。

可是我的話,您不信,那鬼醫和那孩子的身體,總能讓您明白。」

「嚓」的一聲,顧寶笙將佩劍從平津侯胸膛拔出來。

就見鬼醫,面容似乎是蒼老了十歲,一頭白髮,步履蹣跚的抱着個小棺材朝他走來。

「子榮!」平津侯一見那玉做成小棺材,眼淚倏然落了下來。

若是子榮還活在人世上,定然不會只是那棺材中,小小的一團,而是個頭高高大大,被無數人家相看好的東床俊彥了!

鬼醫將棺材放在平津侯面前,便見他雙手發抖的,激動的將棺材打開。

棺中孩兒,還是出生時候的模樣,

平津侯含淚想將那孩子抱一抱,鬼醫卻立刻蓋上了棺材蓋子,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你這是做什麼?」

平津侯今日若是能再親手抱一抱他和阿媛的孩兒,就算是死,也此生無憾了。

因而,平津侯立馬兇狠道:「快將孩子還給本侯!」

鬼醫抱着那小棺材輕輕搖了一搖。

忽然開口道:「一別數年,侯爺,這是認不出宇文周了嗎?」

平津侯抬眼看過去,眉眼還是鬼醫蒼老的眉眼,可是方才那年輕好聽,溫潤如泉的聲音,的的確確——是南疆巫醫的聲音啊!

是那個當年一同跟阿媛長大的人——南疆巫醫,宇文周。

只是,當年那個少年面如冠玉,玉樹臨風,可眼下,這卻是個不修邊幅的糟老頭子啊!

「侯爺沒有認錯,我的確是宇文周不假。」

「那你為何還不把本侯爺和阿媛的孩子還給本侯爺?」

「因為……」鬼醫頓了一下,淡淡的陳述道:「因為這並非是你與阿媛的孩子。

而是,我與阿媛的孩子啊!

他離了我,這最後一口氣,便只能斷了啊!」

宇文周的孩子?!

平津侯的臉一下子變灰敗下來。

宇文周同阿媛,的確是從小長大,青梅竹馬的。

而那孩子,也的確是面上有淡淡的粉色,並非是死去的樣子。

難道說……

「正是你想的那樣。」鬼醫十分平靜道:「當年南齊西戎想將南疆一分為二。

南疆腹背受敵,我是巫醫,阿媛是聖女,自然不能不救南疆子民於水火之中。」

南疆人少地也小,想要撼動兩個大國,着實不易。

最有效的辦法,自然不是主動攻打,而是採用離間之際,讓南齊和西戎能夠君臣自相殘殺了。

南疆聖女慕容媛雖然貌美,但過盡千帆的景仁帝顯然不會把這點兒美色放在心上,他更看重的是利益。

也因此,他們會選擇平津侯,這樣對情事一無所知之人。

平津侯素來聰穎,鬼醫這一說,他便已經將那內情猜到七八分了。

南疆聖女同西戎聖女不同,西戎聖女必須嫁給西戎皇上,可南疆聖女,卻必須終身清白,更莫提子嗣一事了。

巫醫宇文周同聖女慕容媛青梅竹馬,互生愛慕,自然是早有私情的。

國破在即,若是因為挽救南疆,迫不得已而懷孕生子,南疆的子民,也不會責怪慕容媛,用酷刑懲罰她。

只是,平津侯卻一心相信了慕容媛的話,以為她懷的孩子——是他的。

想到這兒,平津侯便想到了當時母親是如何痛心疾首的,他將這孩子送到巫醫宇文周懷裏時,宇文周的手又是如何顫抖的。

他彼時初為人父,軍中交好之人也大都並未婚配,是以並沒有察覺到,孩子足月與未足月有何區別。

可一晃多年,他又怎會不知這二者的區別在何處?

如果方才沒有看到那嬰孩兒的身體,他還能辯駁此事。

可是既然看了,還印在腦子裏了,哪裏不知,那根本就是一個足月的孩子啊!

他為了一個懷着別人孩子,來欺騙自己,想害自己國破家亡的女人——害死了他的好兄弟,害死了他的好妹妹,害死了他的好母親!

可轉頭一看,他竟是徹頭徹尾的一個傻子!

「舅舅……」秦池淡淡道:「您現在總算知道外祖母為何不許她進門,不許她的屍體放入蕭家了吧。

她從來——都不是您的人,更不是蕭家的人!」

平津侯痛苦的閉上眼睛。

「啊!……」的一聲長嘯不息。

直到猛然咳出一大口黑血來,這才停下,抬頭愧疚的看向秦池。

這個外甥,是因為他自己的自私,才沒了母親,沒了外祖母,如今更是被他拖累,連「造反」的事都做出來了。

他愧對秦池,更愧對蕭家的列祖列宗!

他這輩子已經如此了,又如何還能再害秦池?

想到此,他便毫不猶豫的用最後的力氣撲向秦池。

秦池下意識反手一刺,不料平津侯卻是看準角度衝過去的。

秦池那一劍正刺中他腹中央,剛想把劍拔出來,平津侯卻主動的雙手將那劍往自己腹中刺進去。

「嚓」,一劍貫穿,平津侯「哇」的吐出污血,卻是面帶欣慰之淚,「阿池……舅舅對不起你……眼下只能做這些補償了。

大義滅親有功!陛……陛下……不會怪你的!

舅舅……對……對不起顧崔兩家……對不起顧懷曾,可舅舅也……也並非是糊塗之人。」

他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哪怕景仁帝面上再信任他,可是骨子裏還是懷疑的。

幫景仁帝做事,他不會沒有準備。

「那冤案的證據,舅舅都放在了……那兒。顧三姑娘總能找得到的,還有些關於陛下的東西。

你留着……總……總是有用的!

只是可惜……」

平津侯歉疚的苦笑道:「舅舅不能扶持你登基,見你娶妻生子了……」

話落,彷彿什麼龐然大物倒地一般,「砰」的一聲,一陣細細黃沙紛揚瀰漫半空。

平津侯嘴角帶血,眼底含笑的看着那昏黃塵土中的畫面。

是他與顧懷曾,鮮衣怒馬少年時,把酒言歡,對酒當歌,結為義兄,發誓守衛南齊。

可終究,曲終人散,他成魔,他成佛,水火不容,時光蹉跎。

若沒有慕容媛,或許他便不會害死顧崔兩家了!

鬼醫長嘆一口氣,「侯爺……阿媛……其實,到最後,喜歡的人是你啊!」

平津侯瞳孔猛然一縮,便聽鬼醫嘆道:「阿媛從小隨我一同長大,對我,是習慣,是崇敬,亦友亦兄。

可對你,才是真正動心的愛意。

不是阿媛的錯,是老天的錯。」

錯在讓阿媛與他相識在先,與平津侯相戀在後。

可人生在世,有時候偏偏就是這樣的陰差陽錯,平津侯晚了一時,許多事,便從根本上有了不同。

平津侯含淚閉上了眼睛,身旁清風安靜下來,他像是回到了那隻晃晃悠悠的烏篷船中,兩岸都是雪白馨香,花團錦簇的木香花。

他在船頭飲酒,對面的少女將一雙白嫩如玉的小腳泡在水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踢著,嘴裏哼著的《西洲曲》。

那歌聲清亮纏綿,他抬頭一看,那少女杏眼水靈,楚楚可愛的樣子,便記在了他心裏。

鬼醫抱着孩子,朝他拜了三拜。

而後,迎著逐漸升高的烈日,大步向前走去。

顧寶笙看了會兒平津侯的屍體,便移開了眼。

她並不同情平津侯,如果蕭老夫人從來都是惡人,她的父親顧懷曾也是惡人,平津侯為了一個女人殺了她父親,她無話可說。

可兩個心地善良,公正公允的人,卻被如此對待。

即便平津侯給了證據,她仍舊不能原諒他。

——因為她的親人,永世不能復生了。

烈日當空,一行人並沒有在此停留。

收了兵,便往蕭山王府回去了。

*

蕭山王府門口

王川正站在門口焦急的等待着。

眼見蕭琛完好無損的歸來,王川眉眼立馬閃過一絲欣喜,「世子殿下!您沒事兒,實在太好了!」

王川雖然是太監,可到底也是從前跟着蕭山王打天下的人,蕭琛沒有給他臉色看,淡淡道了聲「嗯」,便走了。

王川知道他脾性如此,自然不計較,只是看到後面楚洵抱着顧寶笙,身後又跟着秦池時,目光微微一閃。

顧寶笙和秦池的身上——都有血跡!

*

那廂平津侯剛死,這廂還沒有離開雲州的,景仁帝的大總管便收到了景仁帝傳來的消息。

因而,不等秦池回房洗漱,小竹子便帶人過來宣旨了。

秦池有些魂不守舍,但景仁帝的旨意,他還是聽明白了的。

大意是說,雖然太子殿下在為太后守喪期間,跟孟寶箏有染。

但是呢,太子殿下親自處置了孟雲遙,是個明理之人。

而後,更是大義滅親,親自斬殺了意圖謀反的親舅舅。

這等胸懷氣魄,南齊沒有哪個皇子比得上,也算是將功抵過了。

所以——這太子之位,仍舊由秦池好生坐着。

景仁帝還讓秦池好好養傷,到時候好回京復命。

秦池對此並不意外。

他這父皇,必定是怕他這舅舅臨死前與他說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這才謹言慎行,十分防備的。

只怕回京,便要殺了他了。

可那又如何,就算殺他,他也不會讓這個狠心的父皇好過。

若是這父皇當初對母親好上那麼一點點兒,他母妃也不會那樣凄苦的死去。

秦池深吸一口氣,接了聖旨。

小竹子收回拂塵,見到一旁雪膚花貌的顧寶笙,心嘆了一口氣,可仍舊一甩拂塵笑道:「顧三姑娘,陛下前些日子說封您為郡主,可這稱號卻是一直沒有定下來。

陛下說,您原是長公主殿下的孩子,若是封號不好聽,也是委屈您了。

得讓您自己選一個好聽的,這封地也讓您滿意的才行。

眼下,還請跟奴婢到這邊來選一個吧。」

顧寶笙有些微詫異,景仁帝不喜歡她,給她郡主的封號已經是看在楚洵和蕭琛的面子上了。

如今怎會還肯給封地?

小竹子卻是無奈的朝楚洵和蕭琛看看,無言的解釋了一番。

「那好。」顧寶笙答應下來,「寶笙這便隨公公去就是了。」

「笙笙。」楚洵拉住她的手,不放心,「我陪你。」

「哎唷,楚世子殿下啊!」小竹子笑道:「這都是府里選東西,哪兒還能選到別地兒去呢?

您就放心吧!

再說,這女子選封號,咱們南齊也是不許除了陛下以外的男子挑選的啊!」

顧寶笙見小竹子笑意滿滿,心底卻有一絲說不出的不安。

或許,景仁帝知道了什麼!

她對楚洵和蕭琛暗暗比了個手勢,暗中的人便齊齊動了起來。

只是小竹子不知道,他只知道,顧寶笙讓楚洵不要跟着她一同過去這件事,讓他很高興。

*

萱草閣

秦萱兒聽到顧寶笙孤身一人,只帶了兩個丫頭去選封號的事情,忍不住勾唇一笑。

她剛一笑。

王川便急匆匆趕緊來,語氣十分不滿的質問她,「萱兒小姐,您怎麼能將顧三姑娘知道顧崔兩家證據的事情,告訴小竹子公公呢?

您這是要害死她啊!」

「怎麼會呢?」秦萱兒裝作不解的一笑,「陛下這樣愛重賢臣,自然是該褒獎她的。

川叔叔你急什麼?」

「顧三小姐若是失蹤!」

「她不會失蹤的!」秦萱兒信心滿滿,意味深長一笑道:「她很快……就會成為楚洵的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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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嫡女:權寵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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