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章 母女齊齊遭殃,重逢當眾親吻

276章 母女齊齊遭殃,重逢當眾親吻

靖南王府菊園

白石橋乾淨明朗,綠水波清澈蕩漾,暖陽燦爛,微風輕拂,菊香清幽,安靜雅緻。

原是令人極為心曠神怡的地方,但此時此刻,白石橋上出現的場景,卻讓人莫名覺得古怪尷尬。

一個是靖南王府的「過繼嫡女」,一個是靖南王府的「真正嫡女」,相向而行,相遇橋中。

這行禮,可怎麼行,打招呼,又怎麼打呢?

是照親戚的禮數,還是照郡主的尊卑?

江寒月靜坐在後頭,眼底含笑的看熱鬧。

慕容眉不知道她早已被人算作棋子中的一顆,只按照自己原定的計劃來行事。

她的外祖母紮根在靖南王府也有不少年頭,哪怕靖南王府再銅牆鐵壁,從老靖南王那一輩兒開始培植的勢力總是有一些的。

少是少,可足夠用便成了。

她知道那白石橋對岸的貴女一向妒忌她美貌多才,眼下正是想看她熱鬧,看她笑話的時候。

可越是這樣,她便越是想讓這些人看看,到底丟人的是誰!

「眠眠!」慕容眉眉眼溫柔的先打了個招呼,柔聲行了一禮道:「今日是你正名之日,姐姐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高興。

眠眠你既恢復身份,那從前的事,便莫要再計較了。

母親並非是有意將你弄丟,也並非是有意將我當成你來養,將我過繼到她名下的。」

話到此處,慕容眉朝顧寶笙又走近了幾步,兩人之間不過一枝荷花的距離。

而慕容眉的母親慕容櫻卻是隨着慕容眉的移動,順勢一把擋住了顧寶笙周圍的丫鬟嬤嬤,同慕容眉一起將顧寶笙圍在了石橋邊上。

「眠眠。」慕容眉忍不住有些得意的勾了勾唇道:「其實,姐姐有句話一直沒告訴你。

你回來了也是白回來,母親心裏只有我一個女兒,九皇子日後也只會認定娶我做妻子。

你回來,除了有個嫡次女的身份,能勉強嫁出去外,其餘的可什麼都沒有!母親她,早將那些嫁妝全數都過到我的名下了!」

若是尋常人家,年幼無知,初來王府的小姑娘聽慕容眉說的言之鑿鑿,見慕容眉笑的得意洋洋,恐怕早有反應了。

膽怯些的,便是嚶嚶哭泣,扭頭就走,氣性大的,便是大發雷霆,動手打人。

可偏生,顧寶笙不在慕容眉的意料之中。

她就這樣平靜的看着慕容眉,眉眼清冷,聲如珠玉道:「那就多謝姐姐保管片刻了。改日母親想起來,自然不會把自家東西留給姐姐你這個外人的。」

慕容眉嘴角的笑意霎時冷了下來,外人?誰是外人,她這個嫡女也絕不可能是外人!慕容眠,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顧寶笙眼見這兩人把自己圍在了白石橋上,一旁的丫鬟嬤嬤正準備動手,她眼眸微閃,猛然看到一壁假山後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便給那些嬤嬤丫鬟打了個手勢,讓她們不許上前。

但慕容眉卻不知此事,她見這些保護顧寶笙的人,並不敢上前拿自己怎樣,只道她在靖南王妃心裏的位置果然是舉足輕重的。

因而,動手的時候,便越發大膽了。

她陰冷一笑,突然抓着顧寶笙的手,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在地,踉蹌幾步跪在顧寶笙腳下,好不可憐的大聲道:「眠眠,我都說了,我不會跟你爭嫡女的位置的!

此番回府,我只是想回來看看父王母妃,只是想回來儘儘孝心罷了,不會跟你搶什麼東西的!

你若是不喜歡我,我以後……以後絕不輕易來府上,只逢年過節,經得你同意后,方登門造訪,可好?你別趕我走,我求求你了!」

慕容眉哭得滿面淚痕,可憐巴巴跪在顧寶笙腳下這一幕,看得一眾貴女又是解氣,又是不屑。

慕容眉倒霉,她們自是高興不已的。

可這慕容眠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竟敢如此無法無天,胡作非為,要將這姑姑家的女兒趕出王府,任憑人家苦苦哀求也不為所動……

實在太狠心絕情,肆意妄為了!

這樣一個人,怎麼配當靖南王府的嫡女,怎麼配當靖南王府的汝陽郡主,讓她們日後討好行禮呢?

一眾貴女臉上紛紛露出不滿委屈的神情來。

慕容眉見目的達到,哭得更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了。

顧寶笙一見她一面哭,一面不停的將自己往那石橋欄桿處逼近,也不戳穿她,順勢將她的手扶了一扶,佯裝驚訝道:「姐姐這是說什麼話?

雖然姑姑是庶女,身份不高,可靖南王府從無門第之見。

這一點,單從祖父願意提你外祖母當姨娘便可知道了。

即便母親從未過繼你到她名下,你並未當過靖南王府嫡女一天,可到底你是親戚

你怎麼會以為我們靖南王府這就要將你掃地出門了?

姐姐,我們靖南王府掏心掏肺的待你,沒想到,你竟然覺得我們如此無情無義,實在太讓眠眠傷心了!」

慕容眉嘴巴不停的張張合合,天知道,她方才是有多拚命的想發出聲音,阻止顧寶笙將這些一針見血的話說出來,天知道,她方才是有多想用力,直接將顧寶笙推下去!

可是不知為何,突然之間,她整個人都彷彿提線木偶一般,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一雙手只能隨顧寶笙的牽引而一上一下。

這樣受人擺佈的滋味兒,着實讓人難受。

她和母親在這裏逗留了太久,一會兒等那些人過來還看着自己跪着,而沒有看到顧寶笙的笑話,那外祖母的那顆棋子,不是白白廢掉了嗎?

以後再找這樣的機會,談何容易?

想到這兒,慕容眉的口便張得更大,竭盡全力想從喉嚨里嘶吼出聲音來,那手更是用盡渾身力氣向顧寶笙推,只盼着力氣能夠趕緊恢復。

「姐姐?」顧寶笙輕輕扶了她三把,皺眉道:「你怎的還不起來?

你是不相信眠眠所說的話,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們靖南王府世代子孫的為人處世?

你在靖南王府呆了這麼多年,竟還以為我們靖南王府是那等骯髒卑劣之地?你實在是太讓眠眠失望了!」

慕容眉哭得涕泗橫流,跪的歪歪倒倒,原本就已經夠狼狽了,此時再被顧寶笙這一激,怒氣登時蹭的一下上來了。

反正現在過了這麼久,她都發不出聲,自然是想怎麼罵顧寶笙救怎麼罵了!

因而,脫口而出便破口大罵道:「你算什麼東西,竟敢指責我?」

聲音帶了些沙啞,卻飽含怒火,氣憤難當,園中寂靜如雪,水平如鏡,便更顯得慕容眉那一聲怒喝,咄咄逼人,不可一世。

慕容眉話一出口,整個人都呆愣了,她怎麼會突然就……能說話了呢?

那推顧寶笙的手似乎也……

但不等她細想,她方才試圖推顧寶笙的動作已經收不回來了。

顧寶笙被慕容眉那一推,整個人登時向後一個倒仰,腰肢纖細,身姿雪白,如一彎初生皎潔的娥眉月,又似一枝春來初生的楊柳枝,竟直接彎了下去,頭頂朝下,身子直直的往下墜去。

慕容眉眼底全是慌張,口內慌忙道:「妹妹,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姐姐方才與你開玩笑呢!」

顧寶笙抓着她的手,慕容眉也似乎是極力的想拉住顧寶笙不往那湖水裏面墜的。

可只有她和慕容櫻知道,那手底下,到底使了多大的勁兒在掰開顧寶笙的手,想讓她掉入這荷花池中。

慕容櫻一見顧寶笙要掉下去了,忙將一幫要過來救人的丫鬟嬤嬤揮趕走,自己忙湊上前來,帶了哭腔嚎道:「眠眠啊!姑姑來救你!」

母女二人眼底俱是帶了興奮欣喜之意。

暗道,兩人聯手,鐵定能將顧寶笙弄到池子裏去的。

可還未高興,兩人的身子彷彿被什麼東西大力拉扯一般,竟是往顧寶笙的方向倒了過去。

慕容眉和慕容櫻暗道不好,同時往顧寶笙手裏掐了一把,原本想就此脫身。

不料,這一掐,顧寶笙竟是直接墜了下去,連帶慕容櫻和慕容眉同時也被拽了進去。

「姑姑,姐姐,不要啊!」

顧寶笙一聲尖叫,「撲通撲通撲通」……

一連三聲,水花四濺,水波之上,餘音未散。

菊園中的一眾貴女登時嚇得臉色慘白,丫鬟婆子也忙提着杆子去救人,唯有江寒月對着對面遠處略微閃光的地方,輕輕點了下頭。

她頭剛一點,隔水對岸一根雕五月榴花的石柱后,便突然出現一個身材高大,身着淡青色衣裳的男子。

「呀,是八殿下啊!」

眾人驚訝。

「八殿下跳下去救人了!」

眾人頓時驚得目瞪口呆,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寒月眼底浮現一抹得逞的笑意,轉臉又換了一副焦急之色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

還不快將八殿下救了眠眠的事兒告訴姨父姨母?

一會子若是出了事兒,又豈是你我能擔待得起的?」

送茶水的丫鬟一聽,轉身立馬下去稟告事情了。

江寒月眼神擔憂的看向那湖水之中,但心裏卻是半點兒不曾慌亂。

眼下,靖南王和靖南王妃身邊,應該正是前來賀禮的一眾同僚和當家主母。

這消息若是傳了過去,慕容眠嫁人,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除了這有救命之恩的八殿下,她還想嫁誰家去?

至於這靖南王妃,也只會感念自己今日及時派人告知一事,以後也只會更加疼愛自己的了!

江寒月想到此處,便不由喜得心花怒放。

但她並不知道,水下英雄救美的事情,並非如她所願的發生。

*

前院

靖南王一身暗紅色常服,高大英俊,儒雅翩翩,靖南王妃一身緋色穿花百蝶衣,清艷秀美,含笑微微。

夫妻二人都生得眉目如畫,姿態優雅,一眾前來賀喜之人,也毫不吝惜讚美之詞。

「王爺王妃模樣可謂是世間少有,難得一見啊!

難怪小郡主容貌如花似玉,傾國傾城!」

「是啊,聽說那日在門口見過小郡主一面之人,都說小郡主是天仙下凡!

那妙手丹青陳照水依著百姓的話畫了一幅小郡主畫像,見過之人,可都說不及小郡主十中之一呢!」

為人父母,哪有不希望子女受人稱讚,惹人羨慕的?

靖南王同靖南王妃十多年都不曾撫育疼愛女兒,如今失而復得,自然是將顧寶笙當成掌上明珠來寵愛寶貝的。

底下有人剛要開口,想靖南王同靖南王妃讓那小郡主出來,卻猛然聽到外面有人大驚失色的叫起來:「王爺,王妃娘娘,大事不好了!

郡主跌到湖裏去了!八殿下也下去救人了!」

靖南王和靖南王妃眉頭同時一皺,登時放下手中的禮物,雖愛女心切,可靖南王妃卻是多了個心眼。

這丫鬟……來的太巧了!

一眾官員和當家主母聽到顧寶笙和北堂竟掉進湖中,立馬異口同聲道:「王爺,王妃娘娘,快過去看看吧!」

若是只有顧寶笙一個掉進湖裏,眾人自然是沒那麼着急的,可是這北堂竟也掉進了湖裏,那事情可就大了去了。

北堂竟雖然不怎麼受寵,可好歹是皇子啊,若是他死在這兒了,正德帝不敢拿靖南王這尊大佛撒氣,可他們之中,那就指不定水會被拉出去當替罪羊了啊!

因而,個個都要跟着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省的到時候某位同僚說是自己慫恿八皇子過去的。

靖南王同靖南王妃對視一眼,飛快做了決定,「走!去看看!」

事關皇子,兩人自然不能讓那些官員主母都不許跟着去。

但,就算是八皇子英雄救美,他們也不會讓女兒跳入火坑!

只是夫妻二人暗自奇怪,給女兒周圍配備了那麼多高手,怎的無一人前來稟報的?長子慕容琰也不該沒有及時救人。

便是前來稟報信息之人,那也該是他們的人,怎麼會是一個陌生無比的小丫頭?

他們不知道的是,早在楚洵踏入王府那一刻,這些高手都被楚洵引過去纏住北堂竟的人,而楚洵另外派了一眾高手暗自保護顧寶笙。

*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前院奔過來。

靖南王同靖南王妃一臉焦急擔憂,腳步不停。

人群中有人瞧見了,不知誰叫了一句,「王爺和王妃來了!」

呼呼啦啦,圍在湖邊厚厚密密的人群登時從中間散出一條路來,讓夫妻二人和一眾官員、主母過來。

江寒月一見靖南王妃便拿帕子捂著嘴,抽抽噎噎的小跑過去了。

「姨父、姨母!你們可算來了,眠眠她……和八殿下……他們……」

江寒月的話剛一出口,眾人的神色便十分古怪。

聽丫鬟慌張一說,還可說那是丫鬟報錯了信兒。

可這靖南王妃寵愛的江寒月都如此說了,那必定這事兒所言不虛了。

靖南王妃見江寒月哭得傷心可憐,本是該心中十分憐惜她的,可是,當着這樣多人的面兒說,簡直是把眠眠和八皇子拴在了一處。

不管八皇子有沒有碰眠眠,有沒有救眠眠,這些前來之人聽到的第一句話是這個,便下意識的給這件事兒下了結論!

江寒月聰慧可人,懂事乖巧,一向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便是現在心急如焚,悲痛難言,那也不該犯這樣的大錯啊!

靖南王妃又再多看一眼,見她眼底毫無悲痛之意,心裏一下子就失望到了極點。

枉她在靖南王府後院當家做主這麼多年,可一時對故人遺女的憐惜竟然害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靖南王妃心裏是又痛又悔又氣,淡淡的將手臂從江寒月手中抽出來,冷漠道:「眼下王府會水的人也才下去,你哭哭啼啼的做什麼?」

江寒月一聽,心有不忿,仍舊收了眼淚,擦了擦眼睛,小心翼翼道:「姨母說的極是,是寒月着急了。」

靖南王妃不再看她,只是一雙眼睛焦急的看向那一池綠水。

江寒月乖乖巧巧站在一旁,也憂心忡忡的伸著脖子往那湖水中看。

靖南妃此刻惱她,她也不生氣的,反正等這人一嫁出去,還不是她陪在靖南王妃身邊!

眾人守在湖水旁看了一會兒,忽然咕嚕嚕的從水中央冒出幾串兒氣泡來,忙喜道:「快!快來人!殿下和小郡主上來了!」

江寒月面上一喜,立馬笑道:「姨母,您看,八殿下將眠……」

等江寒月回頭一看那北堂竟懷裏抱着的人,那個「眠」字卡在喉嚨里,卻怎麼都吐不出來了。

剛從水裏出來的北堂竟眼睛還是一片模糊,看不大清,但是他方才下去之前,是肯定了顧寶笙位子所在,便立馬跳下去的。

所以,他十分確定,自己懷裏抱着的人,就是靖南王府的汝陽郡主!

其他兩個女人,生不生,死不死,可就不關他的事。

眼下靖南王同靖南王妃都在,他又是親自將這小郡主救上來的,若是不藉著一時情急救人的事兒,佔個便宜,恐怕依著這對夫婦的傲氣,未必肯將寶貝女兒嫁給他!

因而,不等江寒月出聲提醒,北堂竟直接將懷裏的人往地上一放,摸到她的嘴,便將唇一嘟,一口氣吹了下去。

「啊!」

眾人齊齊一聲驚呼后,嚇得立馬瞠目結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但北堂竟卻不以為然,只道是這些人大驚小怪了。

這救人的法子,雖然用的不多,可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何至於他對一個小郡主親吻救人,便如此驚訝萬分了?

親了三口,吹了三口氣,地上人總算開始咳嗽起來,北堂竟一聽到咳嗽之聲,立馬心疼着急的將人抱在懷裏。

他的眼睛雖然暫時看不大清,可是心思卻門兒清,抱着懷裏的人便開始着急道:「眠眠!你沒事兒吧!你沒事兒吧!」

北堂竟抱着懷中的女子,不住的搖晃她的身子,呼喚她睜開眼睛,只差沒有痛哭流涕了。

只是周圍鴉雀無聞,眾人俱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連帶靖南王同靖南王妃,還有趕來的靖南王世子慕容琰都一言不發。

站在靖南王妃身後的江寒月簡直不知怎麼辦才好了。

好在,吳嘉同吳御史一大把年紀了,在正德帝和一眾皇子間很有幾分面子,又是個敢於實話實話的人。

他當下便咳嗽了兩聲,一張慈眉善目,鬚髮皆白的臉上,也帶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紅潤。

「八殿下……您還是快些將張夫人放下來吧!這……這張大人一會兒來了,看着,可不大好啊!」

北堂竟還在抱着人搖晃,一聽到「張夫人」三個字,模糊的眼睛登時更迷茫了。

「張夫人?」北堂竟想不起來,「什麼張夫人?哪個張夫人?」

他抱着的,不明明是靖南王府的小郡主嗎?哪兒來的夫人?

還未想明白是哪個張夫人,人群中登時大步走來一名高大威猛,胸膛肌肉健碩的男子,正是慕容櫻的丈夫,張將軍張祥。

他麥黃膚色,肌肉有力,竟想一下子便將慕容櫻從北堂竟懷裏抱了出來。

「你……」

北堂竟緊緊抱着慕容櫻,跟那手長在慕容櫻身上似的。

他還未開口,張祥便忍着怒氣道:「殿下認錯了人,這是……這是卑職的夫人!」

遠遠的看到北堂竟親慕容櫻的時候,張祥真是恨不得一刀結果了他!他丟人啊!

現在更是想如此做!他都來要人了,北堂竟居然還抱着慕容櫻不肯撒手!

眾人不知道北堂竟此時此刻眼睛看不清楚,看北堂竟這一動作也是看得稀里糊塗。

就算救的人不是王府的汝陽郡主,那救張府的慕容眉,給自己拉點兒兵權也總是可以的啊!

為什麼好好兒的未出閣的姑娘不救,偏生要救一個有夫之婦?

問題是,一看這張大將軍的大塊頭身板兒和人家的軍功吧,這八殿下他根本打不過人家,也比不上人家在正德帝面前受重用得重視啊!

北堂竟一聽到張祥的話,整個人都下意識抖了一下。

正在此時,颯颯秋風吹拂起一池碧波來,吹得黃柳拂水,紅楓紛飛。

從水裏出來,眼睛模糊看不清人北堂竟被這陣風一吹,冷得打了個哆嗦,將腦袋晃了晃。

這一晃,再低頭一看,登時嚇得臉色慘白,老天啊!他抱的人不是汝陽郡主嗎?為什麼會抱這個老女人?

北堂竟整個人登時嚇得將懷裏的人往前一扔,像是抱了個女鬼似的。

再想到,他還對着慕容櫻那又老又丑的女人親了三口,北堂竟忍不住的,便捂住腹部,頭往旁一偏,「哇哇哇」的一陣竭力吐了起來。

而張祥,雖然給慕容櫻蓋上了披風,不讓她春光外露,可眼底滿是複雜之色,毫無憐惜之意,若不是為了……他怎麼會娶這個蠢女人?

他是想走的,一點兒不想在這兒被人又是同情又是嘲諷的打量,可偏偏,就在此時,慕容眉也被人救了上來。

這一看,張祥的臉色霎時更難看了。

因為救慕容眉的,恰是之前見慕容眉和慕容櫻被靖南王府趕出來,專程想撿便宜,來提過親的一個紈絝子弟。

當時,他雖未在府,可是慕容櫻是毫不留情的將人哄了出去,更一大口唾沫唾到人家臉上,指著那人的鼻子罵他不要臉,不配的!

眼下,那人竟然救了慕容眉!

可想而知,那人會得意得尾巴都翹上天了!

這不,張祥剛看了他一眼,那臉頰消瘦,眼底烏青呂敦便笑眯眯的朝他拱拱手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既然救了眉姑娘,與她有了肌膚之親,自然是會上門提親的,請岳父一定要相信小婿的為人啊!」

張祥怒哼一聲,那呂敦卻是大模大樣,搖搖擺擺的從眾人面前經過,給靖南王和靖南王妃行完禮后,便一路招呼著眾人到時候來喝他的喜酒。

只是眾人此刻的神色,實在複雜難言。

這事兒吧,就算告訴了正德帝,那也未必能掩蓋下去啊!

堂堂的,一個未娶親的皇子,對着軍功赫赫的大將軍的女人,又親又抱——這成何體統啊!

慕容櫻此時的存在,便是讓皇家和張家都面上無光。

偏生這會兒,有人將喝醉酒的,張家二房嫡長子張子送來了這邊客房。

張祥瞪眼,怒道:「來人,將子文送回去!」

他不想再丟人了!

可張子文卻不是,他搖晃着腦袋,打了個酒嗝,酡紅著臉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大伯娘讓我……嗝……讓我救郡主……嗝……讓我當王爺女婿呢!

嗝!要回……嗯……要回你自己回去吧,我……嗝……我不回,我才不回!」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尤其方才知曉她們爭執的一眾貴女,更是像破解了驚天謎團一樣,止不住的便紛紛跟自己的父母說起方才的事兒來。「原來這事兒……是張夫人做的啊!這真是……」

眾人一見張祥怒火中燒的臉,登時將嘴裏的「報應」二字收了回去。

這叫什麼,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嘩啦」一下,靖南王手裏的酒杯便登時碎在了地上。

張祥知道靖南王正在氣頭上,他也實在不宜多待,一腳踹在張子文的屁股上,便向靖南王夫婦行禮道歉:「此事是張祥治家無方,改日,張祥自會向陛下請求處罰,還望王爺王妃恕罪!」

他知道靖南王的脾氣,可不會再讓自己再出醜了,因而,不等靖南王府的人來攆他,張祥便讓人抬了慕容櫻和慕容眉,還有那不停說醉話的張子文回去。

回去的路上,張祥還在感嘆自己還算前半生有好運,只要那他從顧家那一戰里得來的軍功在,正德帝便會一直高看他,不會重重懲罰他的!

只是他不知,這一切,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此是后話,暫且不提。

菊園中的風波尚未平息。

北堂竟沒得到美人權力,反倒給自己惹了一身騷,自然是把這些錯處都歸結到江寒月辦事不利上了。

可又轉念一想,這小郡主遲遲沒有被人打撈上岸,說不定便是已經溺水而亡了。

靖南王妃沒了女兒,江寒月又一向暖心貼心,這當女兒的事兒,不還是得江寒月來嗎?

想到此,岸上的北堂竟心裏反而不慌了,也不急着訓斥江寒月了,只趴在一方青石上吐池水。

靖南王妃眼見掉進湖裏的人都上來了,只有自己的女兒沒有上來,不禁眼帶淚意,「王爺?」

靖南王也着急,只是握著妻子的手安慰道:「沒事,已經讓底下人放水了,一會兒便會看到眠眠的。說不定……說不定眠眠已經被人救走,眼下不知在哪裏歇息罷了。」

靖南王說這話,也不知是在安慰妻子,還是安慰自己。

好不容易,女兒失而復得,偏生又遇上這事兒,靖南王只恨不拿自己十年壽命,換女兒平安歸來。

一旁的慕容琰抿嘴不語,只轉頭命令手下的人加快尋找的動作。

眼見日頭越升越高,這初秋的暖陽竟漸漸開始帶了些夏末餘熱的燥熱。

站了許久的靖南王妃便有些支持不住,頭暈目眩,身子搖晃起來。

可剛晃了兩下,便被靖南王抱在懷裏,正當靖南王要將妻子打橫抱起,慕容琰的手下突然又驚又喜的來報:「王爺、王妃娘娘、世子殿下!小郡主找到了!」

「在哪兒?」靖南王妃和靖南王、慕容琰登時焦急的問道。

「在隔壁梅園。」

是了,水流從上往下走,雖然緩慢,可菊園、梅園原本就相隔很近,女兒到了梅園,一早被人救起,放在了旁處,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只是他們一直忙着在水中找人,忘了岸上的地兒了。

靖南王妃登時喜極而泣,雙手合十,含淚閉眼,連連道:「阿彌陀佛,老天保佑!阿彌陀佛,老天保佑!……」

蒼天有眼,她的女兒終歸還是沒有被帶走!

眾人知曉汝陽郡主未死的事情,也是連聲道賀。

唯有江寒月和北堂竟,計謀不曾成功,心裏不快至極。

但既然汝陽郡主還活着,那……北堂竟的唇勾了一勾,這會兒身子嬌弱,也正是他好表現自己的時候嗎?

因而,不顧自己腿上的傷口被水浸泡得發腫,已經裂開,仍舊跟着靖南王一行人到梅園去了。

靖南王府的院子分了四個園,春有蘭園,夏有荷園,秋有菊園,冬有梅園。

夏末秋初,梅花未至,橫斜疏影,淡黃淺綠,園中四角都栽種著銀杏紅楓,倒也不失顏色鮮艷,明亮可愛。

不過眾人眼下卻無心欣賞這些,只急急忙忙的朝前走,想看到王府的小郡主。

只是剛看了一眼,眾人都齊齊閉上了嘴巴。

只見隔了那池綠水遠遠的丹楓流雲下,擺了一大塊白凈寬大的石塊兒,少女面紗已經掉落一旁,露出如雪清透,精緻如玉,眉目如畫的面容來、

纖細如柳的身子平平穩穩的放在上面,雪白的衣裳似乎也已經被人烘乾,上面還蓋了一件墨色綉金線麒麟的男子衣袍。

衣袍寬大,而少女身子纖細,直將她從肩頭蓋到腳下,遮得嚴嚴實實。

只是少女那精緻的眉眼卻是緊緊皺着,櫻花唇瓣兒的粉也極為淺淡,微微抿了一抿,似是不大舒服的模樣。

靖南王妃看到小女兒安安穩穩的躺在上面,忍不住便想衝過去抱住女兒。

可還未衝過去,卻猛然發現一個俊雅清貴,丰神如玉的男子正俯身親吻她的寶貝小女兒!

他小心翼翼的捧著少女的臉頰,像是捧著清潤盈透的珍貴璞玉,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那璞玉的光彩一般,將她的臉遮擋得密不透風。

從外看去,只能看到他在俯身親吻少女,卻並不能看到他大手擋住的紅唇。

靖王妃是又驚又怒,向來不喜女子近身的南齊廣平王世子,錦衣衛心狠手辣的指揮使楚洵,竟然親了她的女兒!

要麼,便是有人三人成虎,以訛傳訛,要麼,便是這來的楚洵,是假的吧!

至於靖南王和慕容琰更是神色扭曲複雜了,他們家的……他們家的……就這樣……被人摘走了!

雖是故友廣平王的兒子,文武雙全,人中龍鳳,可靖南王也沒想過把自己的女兒嫁到南齊去呀!

慕容琰更是想到去南齊時,聽到的那些關於楚洵和顧丞相嫡女的傳言,直接認定了楚洵便是那等重色輕浮之人。

先前說什麼不近女色,只怕也是因為女子不夠美罷了,自家小妹生的國色天香,楚洵這賊哪有不動心的?

加之那南齊顧寶笙聽說不知為何一病不起,一睡不醒,這楚洵恐怕更是想換媳婦兒了吧?

實在可惡!

可一旁的眾人卻看得獃獃痴痴的,很有些回不過神來。

少女仙姿玉色,雪膚花貌,男子俊若神祗,清貴雅緻,便是親吻,也是小心翼翼,純粹清澈,不含雜質,無關情慾,只有珍重——失而復得的珍重。

被下屬扶著的北堂竟看到這一幕,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失策!真是失策!

他怎麼當時就沒多撲騰兩下,往前游呢?

若是他往前再多撲騰個幾丈,而非在原地那一圈兒打轉救人,那現在親吻那貌若天仙少女的,便該是自己了啊!

最痛苦的,並非是失敗,而是離成功只差那麼一步之遙的失敗!

北堂竟此時此刻便覺得,他與楚洵的不同,便是只有那一步,可就這一步,卻導致了眼下抱得美人歸的人不是自己!

可是……那也未必!

北堂竟雖然知道楚洵的脾氣,卻很願意替自己的親事搏上一搏。

「楚世子!」北堂竟一臉正氣的開口道:「若是本殿下沒有記錯,你在南齊早與顧丞相之女顧三姑娘有了婚約。

你既早有未婚妻,怎能對汝陽郡主做出這事兒呢?

你這樣做,到時候汝陽郡主醒來,該如何自處啊?」

楚洵不慌不忙的吻著顧寶笙,吻得她的小臉兒有些淡淡的粉紅髮熱,像是春日嬌美的桃花瓣兒一般。

顧寶笙眼睫微微撲閃了一下,小手放在楚洵腰上掐了一下,警告他適可而止。

她早就醒了,更準確的來說,她就沒有暈過。

她自幼會水,當日在顧相府,顧琤要將她推入池中,她都是能自己保命的。

靖南王府的湖水不深不急,她從此逃脫更是輕而易舉。

只是剛剛上岸,便被楚洵抱在了懷裏。

他用內力烘乾她的衣裳,冷梅酒被那湖水一衝,衣裳登時潔白無瑕。

顧寶笙原本以為楚洵是要抱着她去看北堂竟和慕容櫻母女下場的,誰知道,楚洵竟不管不顧的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將她放在白石上,用手慢慢的,一下一下,溫柔的撫着她眉眼,好似她是這冰雪做的人,下一刻要被這發熱的陽光曬得融化不見一般。

待她剛撲閃著長翹烏濃的羽睫,輕聲喚了他的名字后,如狂風驟雨一般的吻便急促了落了下來。

從額頭到眉眼,慢慢的,一點一滴的順着吻下。

任憑菊園的人大呼小叫,四處尋找,丹楓流雲,池畔微風,白石之上,楚洵有他的天地,不容進犯,我行我素。

等顧寶笙喘不過氣來,推她,楚洵才結束親吻,抵着她的額頭,有些微紅的眼睛帶了濃濃的愛意,沙啞著聲音道:「笙笙,整整七十三天零五個時辰,我未與你相見……吾心念之……」

原本想推開的顧寶笙,那放在楚洵胸膛上的手卻是怎麼也用不了力氣了。

他……竟記得這般清楚?

「那你呢?」楚洵說完,眼直直的望向顧寶笙水靈靈的大眼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可曾念我?」

顧寶笙皺起小眉頭想了一想,想么,似乎是有的,只是靖南王府的人個個聰穎過人,她不是真正的慕容眠,總要花時間跟她的家人相處解釋的。

這樣一來,精力時間便被分散了不少,便是想楚洵,也沒有機會日夜思念的。

楚洵一見顧寶笙皺眉,心下委屈,不等顧寶笙回答,又是一陣急急重重的吻。

到最後,就變成顧寶笙身上蓋着楚洵衣裳的模樣了。

衣裳是不敢掀開的,只怕衣領太淺,會露出讓靖南王妃驚嚇得想要殺人的痕迹。

顧寶笙是一點兒不想跟楚洵在人前親熱的,可楚洵卻不是,他說:「笙笙,總有人惦記你,若不讓他們知道你早已名花有主,總是不成的。」

比如,北堂竟那個不長眼睛的不就是這樣?

他說:「南齊成親,約束太多,西戎自在,就在西戎成親,你可願意?」

顧寶笙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楚洵卻以吻封緘,不想聽她的答案。

這是唯一一次,他任性妄為的時候。

他想成親,想光明正大的護着他的小妻子,想大大方方的被小妻子帶出去讓人認識。

而非是現在這樣,連親吻他都得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就跟宮廷小公主養的面首一般,不敢示於人前。

他長得不丟人的,也只喜歡笙笙一個,為何還要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才成親?

只怕笙笙一及笄,風華無雙,絕色傾城,到時候,蕭琛那人將笙笙帶回認祖歸宗,只怕他的地位便十分危險了。

顧寶笙不知道楚洵的想法,只是腦子裏一直想着如何解決張家的事情。

一時不察,那靖南王夫婦和慕容琰便同一群人過來找她了。

她只聽到楚洵傳音入密與她說了一聲「閉上眼睛」,她便下意識的聽他的話閉上了眼睛。

等反應過來,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早已響在園中,除了被楚洵抱在懷裏,壓着捧著親吻,她根本毫無選擇。

楚洵是故意的!顧寶笙後知後覺的想。

但楚洵也很知道分寸,他將她的臉捧著,不讓任何人看,等一吻完畢,也是將她連衣服帶人直接抱在懷裏,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北堂竟。

北堂竟皺眉,「楚世子,你還未回答本殿下的話,就這樣抱着郡主殿下,實在不合適吧?」

楚洵眼底含着溫柔的笑意,看了懷中眼睫微微顫動的少女,抬頭淡淡的鄭重道:「我娶她。」

「什麼?」北堂竟大驚。

「我說——我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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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嫡女:權寵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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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章 母女齊齊遭殃,重逢當眾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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