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章 萱兒鬧事,睿王認寶笙

277章 萱兒鬧事,睿王認寶笙

風起水漾,林楓沙沙。

一時間,梅園四下啞然寂靜。

靖南王夫婦聽完楚洵的話,登時將臉沉了下來。

一個身有婚事的男子,不在南齊好好兒照顧自己的未婚妻,反倒來西戎招惹自己的女兒,想娶回南齊,實在太過分了!

女兒好不容易才從南齊回到自己身邊,不用再受苦受累,他們怎能再將女兒推到火坑裏去。

再者,南齊不太平,楚洵的生父庄親王的家裏更是亂成一團。

世人常言,有其父必有其子。

楚洵眼下看不出真正秉性,但年老之時,誰敢保證楚洵不會和庄親王一樣到處沾花惹草?

不是說楚洵對南齊那個顧丞相的女兒愛重萬分嗎?轉眼就看上了自己的女兒,想娶回南齊,可見是個喜新厭舊之人!

一為不舍女兒,二為不信楚洵人品,靖南王夫婦同慕容琰根本想都不想,便直接開口了。

「楚世子,本王不同意。」靖南王沉聲開口道:「本王的女兒……」

「咳咳咳……」楚洵懷中的少女突然咳嗽起來,靖南王夫婦愛女心切,立馬同慕容琰奔向顧寶笙身邊,將楚洵擠了過去。

楚洵也不惱,長身玉立站在一邊,靜靜守着這一家三口對小妻子噓寒問暖。

「眠眠!」靖南王妃心疼極了,忙用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含淚道:「是娘對不住你,又讓你受苦了!」

她弄丟了眠眠一次,這次更是差點害死眠眠!

江寒月也忙抹着眼淚湊過來,抽抽噎噎道:「姨母,您莫要傷心了,眠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眠眠一向身體嬌弱,如今還是讓眠眠趕緊下去歇息的好!」

「誰讓你過來的?下去。」慕容琰毫不客氣的冷斥了一聲。

江寒月淚眼汪汪,委屈巴巴的望向靖南王妃:「姨母,寒月……」

「行了。」靖南王妃將顧寶笙抱在懷裏,越想江寒月便越是覺得寒心。

枉她疼愛憐惜這個孩子這麼久,事事有求必應,可到頭來,竟然養了一頭白眼狼!

只怪她從前太想念眠眠,把這江寒月當成了半個女兒。

但現在,眠眠既然已經回來了,而江寒月卻心思歹毒的要害她的女兒,她怎還會將人放進王府中來。

江寒月察覺到靖南王妃神色冰冷,眼神冷漠,忍不住有些心驚肉跳,剛想拿自己的母親說事兒,靖南王妃便冷冰冰的開口了。

「寒月,本妃念你母親早逝,一向憐惜你。今日本妃將眠眠託付於你,更是看重你,是望你帶着眠眠好生與貴女熟識一番的。

可你呢?眠眠出事的時候你在哪裏?」

「姨母……」江寒月一心慌,忙解釋道:「寒月當時……」

「你當時什麼?」靖南王妃想起來都覺得心有餘悸,厲聲喝道:「你既沒陪在眠眠身邊,幫她解圍,還擅自做主,派人謊報事實。

非將八殿下和眠眠放在一處說事,你是何居心?」

江寒月眼淚頓時稀里嘩啦流個不停。

忙跪下來哭着請罪,「姨母,當時事情緊急,那丫頭也是……」

「那丫頭都交代了,說的話都是你教的。」靖南王妃冷聲道:「本妃從前心善,念在你母親的份兒上,一直待你如同親女,生怕你有一分一毫的閃失。

不過如今看來,你既伶牙俐齒,有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何必還需本妃來護着你?」

江寒月瞳孔一縮,靖南王妃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不管她了嗎?

她這些年能在江家過得順風順水,可全靠狐假虎威拿靖南王府說事兒啊!

若是靖南王妃不管她了,那可想而知,她在江家的地位豈不是要一落千丈,跌倒谷底,任人踐踏了嗎?

「不……姨母,寒月知道錯了,寒月是一時情急,所以……」

「夠了。」靖南王妃冷聲道:「本妃護着你到及笄之年,完成你母親心愿,也算仁至義盡。

你今日險些壞了眠眠的名聲,日後看着眠眠,便走遠些。

從此以後,不許再踏入靖南王府一步!」

「什麼?」江寒月嚇得花容失色,臉色慘白。

這是……

江寒月緊緊拽著靖南王妃的裙子不肯走,還要再說什麼奢望靖南王妃收回成命。

但靖南王妃頭一點,底下的粗使婆子便毫不留情的將江寒月拖拽走了。

江寒月祈求的看向靖南王妃,見她滿心滿眼都是那纖細嬌弱的少女,不由嫉妒得發狂!

無意間瞥到一旁的北堂竟,神色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心登時跌到了谷底。

她辦砸了事……不光讓北堂竟親了已婚婦人,跟張將軍府和靖南王府結仇……還……還得罪了自己最大的靠山靖南王妃……

而且,她還是當着這麼多達官貴人,京中貴女的面兒被扔出靖南王府的,往後,還有誰敢跟自己交好?

北堂竟已經完全放棄她了,那以後,又還有誰敢娶一個得罪靖南王府的女人?

便是江家,也斷然是容不下她的了。

江寒月此刻才知道,靖南王妃為什麼不當着這些人處置自己。

她是要給自己的女兒博得好名聲,讓她受盡屈辱卻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下!

她是故意折磨自己的!

江寒月想的不錯,在她還沒有回江府的時候,靖南王妃便派人暗暗敲打了江家的人一番。

不是她心狠,而是讓底下的人一查才知道,江寒月背着自己狐假虎威都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處理完江寒月,靖南王妃心情略微好轉了幾分,但轉頭見楚洵還一眼不錯的盯着自己的小女兒,彷彿隨時會叼走嫩肉的狼崽子,靖南王妃的臉便又是冷了下來,如天降霜雪,冰冰沉沉的。

「楚世子怎麼還不走?」慕容琰開始幫着爹娘趕人來,「本世子聽說楚世子在南齊早有未婚嬌妻,只尚未過門。

眠眠是王府嫡女,是西戎汝陽郡主,楚世子方才娶親的話,本世子看在你救了眠眠的份兒上,可以當你沒有說過。

可若你再打着讓眠眠到南齊給你或是做妾室、或是當平妻的想法,可別怪我們靖南王府翻臉無情!

楚世子,你請走吧!」

楚洵淡淡的瞥了慕容琰一眼,站在一旁,不言不語,只是目光愛意濃烈,痴痴纏綿在顧寶笙身上,看得靖南王夫婦和慕容琰一陣氣惱。

「眠眠……」靖南王妃小心翼翼的將顧寶笙從石頭上親自扶起來,見顧寶笙身上還是楚洵的衣裳,摸到顧寶笙的衣裳卻是溫熱乾燥的,便打算動手將顧寶笙身上的衣服取下來,還給楚洵。

畢竟眼下女兒已經生命無憂,衣裳完整,又沒有露胳膊露腿兒的地方,若是鬆鬆垮垮的搭著男子的外袍,實在不像話!

靖南王妃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當下便伸手摸到顧寶笙的衣領處,準備將衣裳取下來。

可是手微微一動,整個人霎時驚得瞠目結舌,怒得咬牙切齒。

這楚洵……竟敢……竟敢這樣對她的小女兒!

顧寶笙膚色雪白清透,便越是顯得那自脖子以下的痕迹讓人心驚,一道道紅痕都昭示著這個俊雅清貴男子方才對她的眠眠做了什麼衣冠禽獸的事情!

簡直禽獸不如!過分至極!

靖南王同慕容琰離得稍稍遠一些,不知發生了何事,剛想問靖南王妃,卻見靖南王妃已經又將顧寶笙身上的衣裳搭了回去,嚴嚴實實的蓋住了那紅痕。

「天氣寒涼,這衣裳,等眠眠換下后,本妃自然會讓人帶回來給楚世子你的。」

「不急。」楚洵頷首道:「本世子想在這裏等醫女替她號一號脈,確保她無虞再走。」

慕容琰有些氣急敗壞,這傢伙是聽不懂人話嗎?

臉皮簡直比城牆還厚!

「本世子方才已經說過了。」慕容琰怒道:「本世子的小妹,不願到南齊當你的妾室,便是正妻,平妻,那也……」

「王爺王妃和慕容世子你既然如此愛重她,不該聽聽她的想法嗎?」楚洵不咸不淡的打斷他道:「嫁人的是她,並非是慕容世子你。

無論如何,都該徵求眠眠的意見,王爺王妃以為呢?」

靖南王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殺意,靖南王妃卻立馬給靖南王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大開殺戒。

小女兒對楚洵是個什麼心思,楚洵方才又對小女兒做到了哪一步,她還真的不知道。

若是因為一時氣惱將楚洵殺了,到時候未免無法收場。

因而,靖南王妃便打圓場道:「既如此,那還請楚世子往客院休息一會兒,待這衣裳洗凈烘乾,本妃自會派人送上。」

北堂竟一聽,登時氣得暴跳如雷,明明之前這靖南王一家三口還對楚洵疾言厲色,堅決不許楚洵碰汝陽郡主一下的。

可轉眼之間,像是楚洵對他們用了什麼迷魂藥一般,靖南王妃等人目下已對他是和顏悅色了。

他心有不忿,便開口道:「這可不妥,男未婚,女未嫁……小郡主怎麼能……穿別的男人的衣裳?

這是敗壞小郡主的名譽啊!」

楚洵淡淡道:「那也總比八殿下未婚卻親吻有夫之婦來的好,八殿下以為呢?」

「你……你怎麼……知道的。」

北堂竟下意識的就想,或許方才他從水裏出來眼睛看不清,或許就是這楚洵搞的鬼。

楚洵想都不想都知道北堂竟在想什麼。

「本世子一向耳朵靈敏,議論人多,恰巧聽到了兩句。」楚洵不緊不慢道:「八殿下既有心思關心小郡主,倒不如想想,如何與陛下交代,如何與張將軍交代吧。」

畢竟,方才北堂竟抱着慕容櫻那半老徐娘,那口口聲聲叫的,可是慕容眠的名字。

北堂竟一聽,登時不敢在這裏過多停留。

慕容櫻不是普通官員的婦人,他眼下纏着的人又是王府的嫡女,那個心思陰沉的父皇,難保不會想到自己對靖南王府是個什麼心思!

這樣一想,北堂竟便立馬收回了看向顧寶笙的目光,有些慌忙道:「本殿下還有要事在身,便先走一步了。王爺、王妃、慕容世子,本殿,改日再來。」

說完,北堂竟便讓一群下屬扶著,一瘸一拐的捂著上次驚馬受傷的傷口回去了。

楚洵淡淡冷笑了一下,還想再看他的笙笙?還下次再來?

看來,斷一條腿,果然下手太輕了!

餘下的人見北堂竟都走了,而這汝陽郡主似乎也是因為落水而精神不濟的模樣,也沒敢多待,當下便紛紛告辭,不敢再讓王府中人接待。

靖南王妃讓兒子慕容琰去送一眾大臣,又派了自己的親信嬤嬤去送官家婦人小姐,自己則是和靖南王寸步不離的將顧寶笙送回了王府。

一番忙活下來,總算是打點完全了。

慕容琰深知這些人的心理,北堂竟落水,親了有夫之婦慕容櫻,正德帝勢必要審問一番,找個人出氣的。

可誰都知道,這事兒跟自己沒關係,憑什麼讓自己當替罪羊呢?做壞事兒,親女人的,那明明就是北堂竟啊!

尤其啊,這審問出來的「供詞」若是不統一,說錯了,做錯了,恐怕不是正德帝處罰,便是靖南王處罰吧?

眾人都不想當那風箱裏兩頭受氣的耗子,因而臨走前紛紛討好起慕容琰來。

慕容琰端端正正的站在門口,微微一笑,婉轉含蓄的給眾人指了一條路出來。

——誰做的壞事兒,誰自己收拾唄!

法不責眾,若是眾人眾口一詞,眾口鑠金,均是矛頭直指北堂竟……

正德帝責罰誰?傻子都知道了。

眾人得了答案,彷彿是品嘗了這初秋最甜美飽滿的果實一般,個個收穫頗豐,心滿意足的回了家。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秦萱兒被凜五用藥迷暈過去后,那飛花卻得了北堂竟匆匆忙忙傳遞過來的消息。

這一看,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飛花登時打起精神來,信上附了能醒神的薄荷冰片草藥包,還在信封里夾了一根閃著瑩黃光芒的銀針。

飛花躡手躡腳的走到秦萱兒身邊,一手捂著秦萱兒的嘴巴,怕她一會兒尖叫出聲,另一隻手便小心翼翼的將那帶了解藥的銀針,對準秦萱兒的人中穴直直的扎了進去。

「唔!」

秦萱兒痛得尖叫了一聲。

「怎麼回事?」凜五抱着綉春刀,靠門站着,裝作自己是耳聾眼瞎

的小傻子一般,漫不經心的問道:「可是萱兒公主醒了?」

「沒……沒呢!」飛花一面用那醒神的草藥包給秦萱兒嗅着,一面緊張的回道:「是……是公主殿下方才做噩夢了,眼下已經沒什麼大礙,公主殿下已經又睡安穩了。」

「嗯。」凜五點了下頭道:「那你好生照顧公主殿下吧,若是醒來,你再來與我稟報。

切不可隨意走動!」

「是!」飛花答應下來。

屋中,醒來的秦萱兒不停揉着太陽穴,又不時甩了甩不大清醒的腦袋。

兩人都知道眼下不能說話,以免再引起外面凜五的注意,因而,紛紛用手在另一人的手心兒里寫起字,傳遞起信息來。

秦萱兒自詡是飽讀詩書又沉魚落雁的無瑕之人,身邊的飛花絲雨自然也不允許是那等目不識丁的粗魯女子,都是從小陪伴她長大,跟着念過書,不比那些小家碧玉差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慢慢寫起字來。

「子珩去哪兒了?」

「回公主殿下的話,世子殿下是去靖南王府恭賀王爺王妃找回汝陽郡主了。」

只這一句,秦萱兒便沉下臉來。

難怪啊,凜五不要自己跟着去,敢情子珩是去見旁的女子了?!

不怪秦萱兒如此想,當日來西戎下馬車的時候,她可是聽旁人交口稱讚過那汝陽郡主的,只說她生得花容月貌,容顏絕世,世上只有楚洵才能配得上!

呵,汝陽郡主配子珩,那將她這個正牌夫人又放在何處?

楚洵越是不讓自己去,便越是有貓膩。

她是來和親的,楚洵是來送她和親的,可若是靖南王夫婦看上了楚洵,要讓楚洵將他們的女兒帶回去做妻子,那她該怎麼辦?

南齊顧丞相連個拿得出手的兒子都沒有,又不疼顧寶笙,那顧寶笙等同於說是無權無勢。

可汝陽郡主就不同了,靖南王夫婦在這西戎的地位舉足輕重,甚至有功高震主之嫌,若非有睿王看着,恐怕西戎早改朝換代了。

汝陽郡主有這樣厲害深厚的背景,若跟子珩回去站穩了腳跟,她從西戎回來對付人,那可不易啊!

秦萱兒想了一想,決定親自去會會那汝陽郡主,一則是守着楚洵,不能讓那些不懂規矩的鶯鶯燕燕撲上身去,二則,便是想找准機會,讓那汝陽郡主知難而退,另擇夫婿。

她是唯一一個與楚洵有肌膚之親的女子,楚洵這輩子再也不會喜歡旁人了,若那汝陽郡主非要跟到南齊,她也只能奉勸她一句,若是要守活寡,儘管到南齊便是了!

這樣想完,秦萱兒立馬就讓飛花想法子聯繫她帶過來的人,將她到靖南王府去。

飛花本是得了北堂竟命令的,就是要將秦萱兒送過去讓楚洵難堪的,這一聽,登時便點頭答應下來。

主僕二人鬼鬼祟祟,自以為錦衣衛無從查覺,從那平平寬闊的窗枱處,小心翼翼翻到了隔壁,待北堂竟的人接應后,便直接跟着北堂竟的人從一密道中走了出來。

*

天高雲淡,銀杏嬌黃,習習秋風吹拂街道。

秦萱兒冷得打了個哆嗦,這才想起,這是初秋日,這是去宴會,她這身兒家常衣裳,實在不夠莊重大方。

剛想開口讓飛花去買件兒衣裳,轉念又想,一則時間不夠,二則衣裳未必合身,還是趕緊去找楚洵的好。

宴會,可已經進行了許久了啊!

因而,秦萱兒一上馬車便焦急的命令道:「快,趕快些,若是耽擱了本宮的事兒,仔細你們的皮!」

車夫忙道了聲「遵命」,便飛也似地趕起馬車來,一路風風火火,馬蹄翻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逃命。

一路撂倒了不少小攤,踩得青菜紅果七零八落,碎成一團。

「這誰家的馬車啊?老天爺啊,我這東西才上來,可一件兒沒剩下了!」

「哎,我的也是……」

「瞧著不像是本地的馬車,倒像是……是南齊的馬車啊!」

眾人一聽,齊刷刷的探頭看去,這一看那馬車屁股后的標緻——果然!

「既是南齊的人傷了咱們,自然該找京兆尹做主,抓了那人賠償不是!」

「對對對!」小販兒們紛紛贊同,當下便一窩蜂的跑到京兆尹那兒敲鼓告狀去了。

處置南齊的人,京兆尹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秦萱兒此時還不知曉自己惹下了多大的麻煩,只一味催促着車夫快些趕路,到靖南王府。

車夫是北堂竟的人,自然知曉靖南王府所在之地。

很快便將秦萱兒和飛花帶到了王府門口。

秦萱兒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頭髮,剛被飛花扶著下了馬車,一團薑黃色的東西便咕嚕嚕滾到了自己的腳下。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得罪了靖南王妃,卻抱着柱子死手不松,不肯走的江寒月。

身旁還有兩個鼻青臉腫,摸著屁股直直叫疼的老太太。

原來,這江寒月素來知曉收買籠絡下人,因而有兩個心大高傲的老嬤嬤聽聞江寒月要被人趕出去,當下就不大樂意了,拿着自己當年伺候老靖南王的事情說事兒。

只道新回來的汝陽郡主缺乏教養,不懂規矩,好人壞人都分辨不清,若是把江寒月這樣好的姑娘趕出去,那日後汝陽郡主恐怕更是無法無天,為所欲為了。

這兩把老骨頭一向愛跟着柳太姨娘在府里作威作福,原本看着她們上了年紀的份兒上,靖南王妃不想造下殺孽,是不欲動她們的。

平日知曉她們的小動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任過去了。

可動到了自己失而復得的掌上明珠,那就萬萬不能容忍了!

底下人身份低微,不敢動這些老油條,那靖南王妃便將小女兒親自送回房安撫好后,親自來處理了這件事。

兩隻老油條看到靖南王妃原是還想仗着長輩的身份說教兩句的,可靖南王妃看都不看一眼,便直接下了命令,「你們既然這樣喜歡江府的人,那本妃便成全你們,打今兒起,本妃便將你們二人送到江府伺候人!」

「您怎麼能這樣呢?」

兩個老嬤嬤異口同聲,不滿的大叫起來,但靖南王妃可不管她們呼天搶地的叫喚,直接讓底下人將三人一同扔出了王府。

不是喜歡江寒月,心疼她得很嗎?那就自己去伺候她,好好兒守着她,守一輩子去呀!

於是,便有了秦萱兒看到的這一幕。

江寒月從地上爬起來,她一向眼尖,一見她眼前這人輪廓竟然和那慕容眠有幾分相似,衣着簡單卻十分貴重,那馬車上又帶了南齊的標緻,當下便猜到了秦萱兒的公主身份,心裏也登時有了個主意。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她就偏要南齊的人知道,他們靖南王府到底認了個什麼樣的女兒回來!

當着南齊貴人的面兒,就算靖南王妃再不想跟她和好,可為了兩國友好,還不是要給這人一個面子!

這人,那可是公主啊!

秦萱兒正奇怪這靖南王府出了什麼事兒,江寒月便跪在秦萱兒面前,哭哭啼啼道:「公主殿下,求您幫臣女跟王妃娘娘說兩句好話吧!

臣女……臣女若是知道救郡主殿下的是楚世子,絕對不會說錯話,說成是八殿下救的郡主殿下啊!」

「你說什麼?救了郡主的是誰?」秦萱兒尖聲問起來。

她沒捕捉到那聲「公主殿下」,反而更關注江寒月後面那一句話,聲音尖銳,語氣憤怒。

江寒月一向善於揣摩人的心思,這一看秦萱兒的表現,心思又拐了幾個彎兒。

瞧這樣子,哪兒像是上門做客的公主殿下,分明是要抓姦夫淫婦的正房夫人啊!

江寒月低頭,勾唇一笑,又忙抬頭委委屈屈,梨花帶雨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等說完,江寒月又輕輕擦了下眼睛,一臉委屈道:「公主殿下,您說說看,臣女到底是哪兒做錯了,不過是一時情急傳錯了話罷了,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郡主殿下怎麼能這樣對臣女,還讓王妃娘娘將臣女趕出來呢?」

秦萱兒氣得渾身發抖,根本連江寒月的半句話都不想再聽!

好啊,好一個靖南王府啊!

竟然打着宴請賓客的名義,做賣女求榮的事情!

招惹誰不好,勾引誰不好啊!偏偏要動她的男人!

楚洵……子珩怎麼能背着自己吻別的女人呢!不,子珩潔身自好,不近女色,一定是那汝陽郡主自詡美色無邊,勾引子珩,自己親上去的!

真是個賤人!

秦萱兒狠狠暗罵一句,一咬唇,便在口中嘗到了鐵鏽的味道。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江寒月裝模作樣的喚了她兩句,「您沒事兒吧?」

「無事……」秦萱兒咬牙切齒的說道:「本宮自然無事。倒是你……」

秦萱兒皺眉看了她一眼道:「你既然有冤屈,又正好撞到了本宮的馬車前頭。

本宮素來心善仁慈,便替你洗刷了這個冤屈如何?」

江寒月故作欣喜的忙笑道:「臣女謝過公主殿下!」

秦萱兒轉頭冷笑一聲,什麼東西!

若不是為了藉著江寒月的名頭打壓汝陽郡主,真當她是救苦救難難得活菩薩,這麼愛多管閑事了?

有了秦萱兒這個南齊公主開路,江寒月便帶了那兩個嬤嬤一路通行無阻的進了靖南王府,見到了靖南王夫婦還有楚洵、慕容琰。

*

花廳

靖南王夫婦坐在上首,慕容琰同楚洵行了賓主之禮后,便分坐兩側。

香茶上來,熱氣氤氳裊裊,襯得楚洵如在青山雲霧中的謫仙上神一般,容貌驚艷絕倫,渾身貴氣凜然。

便是素來眼光毒辣的靖南王妃也不由得暗贊一聲是個齊全孩子!

但轉念想起楚洵在南齊早已定下一門親事,卻又在王府中,對自己的寶貝女兒做出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靖南王妃的神色便淡了下來。

靖南王府地位非比尋常,稍有差池,便會被人推到風口浪尖,甚至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她摸不清,這楚洵,到底是有何目的。

為女色?一見鍾情,不大可能。

為權勢?位高權重,也不大像。

為滅國?忠心耿耿……靖南王妃仔細想了一想,登時神色便嚴肅起來。

是了,楚洵這人,八成就是為了滅他們家、滅他們國而來的。

靖南王接收到妻子的眼神,暗道果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握住妻子的手與楚洵道:「楚世子,小女剛剛認祖歸宗,本王與王妃心中早已打定主意……

若是眠眠要嫁人,本王與王妃便張榜天下,只求才貌雙全,文武雙全,鍾情於她,痴情不改者,上門為婿。

楚世子,你是南齊世子,又是朝廷重臣,錦衣衛,王府軍隊,人數眾多,不知幾何。

你胸有天下,能征善戰,自當如鷹,遨遊天際,本王的女兒,卻是需要精心將養的小貓兒,你常年遊走在外,如何能伴她一生,貼心守護?

本王雖是西戎王爺,可也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但無論從國而言,還是從家而言……楚世子,你都並非是小女的良人。

若是楚世子喜歡,本王可以讓王妃幫你在西戎貴女中擇一女子,帶回南齊做妾室,你看如何?」

「刷」的一聲,楚洵自己斟了一杯茶。

隔着朦朧蒸騰的水汽,楚洵的表情便愈發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他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兩扇陰影,容顏如玉,眉眼清冷。

四人不語,四下寂靜。

待楚洵靜默不語許久,靖南王妃不由開口問道:「楚世子,今日你救了眠眠,我們王府原該感激你的。

除了讓眠眠以身相許,報你救命之恩,其餘的要求,你大可以提。

我們靖南王府能做到的,絕不會拒絕。

本妃只想讓女兒常伴身側,彌補她從小缺失的疼愛罷了。這一點,也希望楚世子你能理解。」

靖南王的眼底帶了一個母親的祈求,讓人不忍。

靖南王緊握了下妻子的手,輕聲安慰了她解決,同慕容琰也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嗒」的一聲,那修長精緻的手將茶蓋子放回了茶杯之上。

「王爺、王妃娘娘、慕容世子。」楚洵淡淡開了口:「我曾說過,嫁人的是郡主,選婿的自然也該是郡主。

楚洵一向不是那強人所難之人,楚洵心悅郡主,若郡主不喜楚洵,楚洵自當在送親之後,便啟程歸國。

但……」

楚洵清清冷冷的目光掃過去一眼,淡淡道:「若是楚洵與郡主兩情相悅,還望王爺王妃,還有慕容世子能成全我們。

保——『有情人終成眷屬』。

王爺王妃是愛女心切之人,楚洵想,讓人找郡主過來問一問,她究竟是否心悅楚洵,也是理所應當……王爺王妃覺得呢?」

楚洵把問題拋給了靖南王夫婦。

「這……」夫妻二人為難了一陣,怕女兒被這美色所惑,被這狼崽子叼走。

可若是這點兒要求都不答應,楚洵這模樣……可像是得不到答案便要賴著一輩子不走啊!

靖南王妃是女子,素來心細如絲,想到女兒曾在南齊雲州一帶待過,方才得知楚洵救她的事,也是淺笑盈盈的樣子,似乎……似乎倒像是……真的兩情相悅啊!

靖南王妃因自己腦中跳出來的想法吃了一驚,若今日就這樣將人趕走,女兒萬一真的喜歡楚洵,那該如何是好?

靖南王妃抿了抿嘴,猶豫了片刻,還是讓人將女兒帶了過來。

一廂情願也好,兩情相悅也罷,總歸,他們靖南王府是有能力護住孩子,便是想滅家國,想搶走女兒,那也不是那樣容易的。

*

顧寶笙收到消息的時候,剛剛沐浴完畢。

她泡得是加了草藥和迦南香的浴池,草藥與香料都是經過靖南王妃親自精心配比過的,香味清幽久遠,淡雅舒心,讓人一聞,便不由心曠神怡,身心愉悅。

得知楚洵為了娶她,竟是如此的「不擇手段」,顧寶笙不禁好笑,忙讓下人幫她梳頭穿衣,跟着來接人的馬嬤嬤過去了。

午後秋日陽光淺淺淡淡,秋高氣爽,雁向南飛,一身白衣的少女一路分花拂柳過來。

她身上香氣清新淡雅,經久不散,換做旁人聞,定然是覺得比那花香果香還要好聞百倍的。

可一進院子的秦萱兒一聞,卻不由登時跑到一株樹下,抱着樹榦連連作嘔起來,難受得燒心燒肺,像是整個肚子裏的東西都要吐出去了一般。

馬嬤嬤是府里的掌事嬤嬤,又是靖南王妃的心腹,自然熟知這京中的大小人事,這人……

馬嬤嬤看了那連忙扶住那女子的江寒月一眼,再看秦萱兒的衣着打扮,當下便知道了秦萱兒的身份。

秦萱兒是和親公主,她既是帶着自家小主子路過,又怎能裝作不識呢?若真是不管不顧,那才是給自家小主子招災招禍呢!

因而,馬嬤嬤便帶了顧寶笙過去行禮,「奴婢拜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顧寶笙見秦萱兒嘔吐非常,並不意外。

她雖換了衣裳,相貌未改,卻也並不怕秦萱兒認出她來,反正,這都是楚洵同她一早便計劃好的,並不在他們意料之外。

反倒是江寒月,見摘下面紗的顧寶笙唇紅齒白,眉眼如畫,亭亭玉立,霞姿月韻,直比那仕女圖上的仕女還要好看百倍千倍,直如天仙下凡一般,美得驚心動魄,心裏不由又是惱怒,又是妒忌。

她眼底劃過一絲陰鷙,將嘔吐完,又起身用茶水漱了漱口的秦萱兒扶起來,指著顧寶笙,便委委屈屈,陰陽怪調道:「公主殿下,這便是……便是臣女同您提起過的汝陽郡主。」

秦萱兒從飛花手裏接過帕子,擦了擦嘴,又將帕子扔回去,主僕二人同時順着江寒月的手指,看向了顧寶笙。

這一看,主僕二人登時驚得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顧寶笙卻是淺淺一笑,言語溫和道:「慕容眠見過萱兒公主。」

這貌若天仙的容顏,這纖細如柳的身姿,這空靈軟糯的聲音……

哪裏是什麼西戎汝陽郡主!分明……就是那個,該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顧寶笙啊!

「是你!」秦萱兒氣得渾身發抖,怪不得楚洵會親什麼汝陽郡主,原來都是這顧寶笙在這兒勾引的!

顧寶笙身為南齊丞相的女兒,卻千里迢迢跑到西戎來做什麼靖南王府的汝陽郡主,到底存着什麼心思呢?

秦萱兒雖然氣得要發瘋,可還忘要給顧寶笙安罪名。

一則,顧寶笙是帶着景仁帝的秘密,偷梁換柱逃出來的,那是欺君之罪,二則,顧寶笙她假冒了靖南王府的汝陽郡主,欺騙的人,更是數不勝數,西戎上至正德帝,下至黎明百姓,都被她矇騙鼓中,這更是罪不可恕!

秦萱兒一想到顧寶笙這兩條罪名,激動不已,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抓着顧寶笙的手,便怒氣沖沖的往花廳裏帶,「走!你這就跟本宮去見王爺、王妃,老實交代出來。

你到底是誰!」

馬嬤嬤一見,當下便攔住秦萱兒,直接往秦萱兒手腕兒上點了一點,登時讓秦萱兒覺得手一軟,鬆開了抓緊顧寶笙的手腕兒。

「你竟敢阻攔本宮!」

秦萱兒狠狠瞪着馬嬤嬤。

馬嬤嬤十分嚴肅道:「公主殿下,這是西戎……靖南王府!

郡主是我們王爺王妃的掌上明珠,還請您注意分寸!」

秦萱兒朝顧寶笙古怪又得意的勾唇一笑。

「好啊。」秦萱兒冷笑道:「那你便帶本宮和你們這所謂的郡主去見見王爺王妃吧。

本宮也想瞧瞧,等你們王爺王妃知道自己認回來的女兒到底是什麼人,那心裏,會有多失望,多恨自己識人不清,有眼無珠呢!」

馬嬤嬤皺了皺眉,將顧寶笙護在身後,將秦萱兒等人帶進了花廳,只是轉頭瞥見江寒月和那兩個老嬤嬤,眼神又冷了下來。

江寒月沒回府,看來是不知道這教訓的厲害,王妃也該再狠心些了。

馬嬤嬤收回目光,陪着顧寶笙進了花廳房門。

靖南王妃一見女兒進來,臉上登時揚起一抹笑意,不等馬嬤嬤把人送過來,她自己先上去將人抱在懷裏。

「眠眠,眼下身體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靖南王妃十分關切的將她抱在懷裏問道,像是慈母抱着還未長大成人的孩兒一般,聲音語調輕輕柔柔,面容目光溫溫暖暖。

「女兒無事,讓娘操心了。」顧寶笙乖巧的回答道。

「這就好……這就好。」靖南王妃連連點頭。

顧寶笙身後,走得慢的秦萱兒一踏進房門,卻是冷笑一聲嘲諷道:「王妃娘娘,這魚目混珠,可未必是什麼好事,您可要擦亮眼睛,認清楚了啊!」

靖南王妃皺眉,「萱兒公主這是什麼意思?」

「自然是字面兒上的意思了。」秦萱兒冷冷一笑,轉頭看到楚洵坐在那左側,又換了副微笑溫柔的面容道:「實不相瞞。

王妃娘娘您懷裏的這名女子,並非是您的親生女兒汝陽郡主,而是我們南齊顧丞相嫡女——顧寶笙。

方才世子殿下救她,也是因為世子心地善良,她是世子未婚妻的緣故。」

靖南王妃眉頭一皺,女兒認回來多時,身有玉佩,胎記也在,她同丈夫靖南王和兒子慕容琰自然是確信無疑的。

就算玉佩可能會被人奪走,那身上的胎記總是不會的吧?

「萱兒公主說笑了。」靖南王妃冷聲道:「本妃同王爺、世子,是眠眠的至親之人,怎會認不出自己的女兒是誰?

倒是公主殿下你,我們靖南王府見您是待嫁之身,不能隨意走出驛館,並未宴請,怎的,你倒不請自來了呢?

你上門便說眠眠不是本妃同王爺的女兒,有何證據?

若是因為人相似便認定誰是誰,那你也與眠眠相似,可並非是本妃的女兒啊!

若是空口無憑,那便是瞎說污衊!靖南王府雖在西戎地位不高,可若是想為我們的女兒向陛下討一個公道,那也是不難的!」

秦萱兒的笑意僵了一僵,靖南王妃這是在警告她,若是她真的拿不出證據,便要讓西戎正德帝收拾她了?!

他們怎麼敢?!

秦萱兒很有些不屑,是公主,無論嫁給西戎正德帝還是九皇子,她將來都是母儀天下的太后或者皇后,憑一個靖南王府能將她怎麼樣呢?

「王妃娘娘這話說得未免太早了。」秦萱兒笑道:「您若是不信她是顧寶笙,那您可以問問,楚世子殿下為何要救她呢?

畢竟,楚世子在此之前,同您的女兒汝陽郡主可是素未謀面。

頭一次見面,便出手相救,還是……」以親吻度氣的方式呢?

秦萱兒咬了咬牙,把她不願說的話吞回去,頓了頓繼續道:「您不覺得,這是在太奇怪了嗎?」

靖南王妃看了眼楚洵。

秦萱兒微笑,又勸說起楚洵來:「世子殿下,您是知道顧寶笙身負重案的。為了一個顧寶笙,讓陛下傷心,讓靖南王府的王爺、王妃娘娘還有世子傷心,可實在太不值了。

您當以南齊天下和廣平王府為重不是嗎?」

楚洵是個聰明人,是聰明人就該知道怎麼選擇。

留着顧寶笙在西戎,便是給景仁帝添堵!

且不管顧寶笙怎麼逃到西戎的,總而言之,楚洵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權勢尊貴,都必須將顧寶笙帶回南齊交給景仁帝。

秦萱兒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勸的,「世子殿下,您可要想清楚,為了一個女人,得罪全天下,那可是大大的不值啊,連萱兒都替您覺得不值呢。」

楚洵既然有了她,便也該知足了不是?

秦萱兒微笑着等待着楚洵的回答,只要楚洵說一句「她是顧寶笙」,那麼……

呵呵,顧寶笙就別想完好無損的從靖南王府回到南齊去。

楚洵起身,大步走到顧寶笙身旁,低頭看她,「她的確不是靖南王府的女兒。」

靖南王妃搖晃了下身子,她一定是聽錯了!

秦萱兒含笑,她就知道楚洵……

剛笑了一下,楚洵便緩緩接着開口道:「可她也絕不是顧丞相嫡女顧三姑娘。」

「楚世子殿下!」秦萱兒忍不住開口道:「她怎麼可能不是顧寶笙呢?她既然誰都不是,那她還能是誰?」

「她是本王的女兒!」

秦萱兒一回頭,便見一群人烏央烏央的趕了過來,為首一人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絕倫,風度翩翩,舉手投足俱是上位者的胃炎冷冽。

靖南王夫婦同慕容琰登時驚訝不已:「睿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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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嫡女:權寵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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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章 萱兒鬧事,睿王認寶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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