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血書(一更)

236血書(一更)

洛庭尹抬起頭,半是羨慕半是不滿的朝着衛元極瞥了一眼,然後吸吸鼻子問道:「五姐,那個沈無雙找到了嗎?」

「找到了。」

「……哦。」

洛庭尹耷拉眼皮,復又垂下頭眉頭深鎖。

衛元極輕嗤一聲:「你小子怎麼窩窩囊囊的坐在這裏嗐聲嘆氣?」

洛庭尹突然氣憤的跳起:「誰窩囊了,你才窩囊!」

衛元極見他如此無禮,就要發怒,忽然看到洛庭尹竟然哭了,這一下,他愣住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好好的,你哭什麼?」

「我哭我的,關你什麼事。」洛庭尹委屈的沖着他吼了一聲,然後委屈的看着洛櫻質問道,「五姐姐,你是不是打心眼裏看不起我?」

洛櫻一頭霧水,搖搖頭道:「沒有呀。」

「那你為什麼不准我去救沈無雙,卻讓衛元極去!」說着,洛庭尹更加委屈了,眸光幽怨的看着洛櫻,巨有道理的控訴道,「你分明就是瞧不起我,在你的眼睛裏,只有衛元極最厲害,他無所不能,而我就是個一無是處的酒囊飯袋。」

「……」

洛櫻怔愕在他面前,方才明白他為什麼會悶悶不樂的坐在這裏,原來是因為沒讓他參加營救沈無雙的行動,當時,洛庭尹很積極表示要跟着一起去,可是洛庭尹性格魯莽衝動,衛元極又專制霸道,兩個人在一起總是容易發生爭吵。

救人之事,幾乎是衛元極全權負責,到時侯若洛庭尹不服他調遣,兩個人再爭吵起來怎麼辦。

若是旁的事還好,救人是十萬火急的事,經不起哪怕半分時間的耽擱,當時,她根本沒有時間考慮太多,現在細細想來,好像確實沒顧全到他的心裏。

「……」衛元極聽了他的控訴,先是默默點了一下頭,暗自想,這小子對自己的定位很準確嘛,想着,他伸手往他的肩膀拍了拍,語重心長且帶着三分得意,「庭尹,其實你也不是一無是處。」

「……」

洛庭尹轉頭看着他,眼睛裏閃過一道光,有些意外,又有些隱隱的期盼,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同。

「至少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

洛庭尹眼裏的光頓時滅了。

「所以,你就接受現實吧!」

衛元極最後又在他的肩頭拍了一掌。

洛庭尹本能的握緊拳頭,就想要將衛元極暴揍一頓,忽然,拳頭又鬆了下來,黯然神傷,默默無言。

他確實不如衛元極,不說其它,只論武功,一招之內,估計就被衛元極打趴了。

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真如衛元極說,至少他還有點自知之明。

此刻的他,完全不知道,站在他面前得意洋洋,威風凜凜的衛元極其實就是個弱雞,若真要打,沒有流光劍在手,衛元極恐接不過洛庭尹十招,當然,他還有一招絕殺之技,是絕不可能用在洛庭尹身上的。

「好了,庭尹,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洛櫻看到洛庭尹深受打擊的樣子,沉吟了一會兒又道,「我不讓你去,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覺得你年紀尚小,心性不穩,需要歷經幾年方能出息。」

洛庭尹抽了一鼻子,很是頹廢的「哦」了一聲。

洛櫻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咳了一下,拿出一副家長的語氣,又道:「還有,身為一個男人,心胸當開闊些,不要動不動就鑽牛角尖,動不動就落淚,成何體統!」

「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衛元極附合著沉吟一聲,對着洛庭尹道,「男人嘛,就要擁有廣闊的胸襟和海納百川的氣度,千萬不要學得女人一樣小里小氣的。」

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描補道:「阿櫻,你除外,呵呵……」

這時,不知有個什麼東西滾到了衛元極的腳下,從街那邊跑來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姑娘:「銀子,我的銀子……」

在看到衛元極的瞬間,人已經呆住了,根本都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來撿銀子的。

衛元極被她花痴一樣的目光瞧的發怒:「看什麼看,再看爺爺把你的眼睛剜了!」

姑娘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從驚艷中回過神來,剛想蹲下來撿銀子,已被衛元極一腳踹翻在地。

姑娘狼狽的跌在地上,又是疼痛又是窘迫,洛庭尹走過去,將銀子撿起來遞給了他,然後轉頭對着衛元極呵呵一聲笑,撇撇嘴道:「元極哥,你的胸襟和氣度可真夠廣闊的。」

衛元極:「……」

洛櫻默默搖頭,走過去將姑娘扶起,只見她身着緋綠窄袖胡服,腰間蹀躞帶上丁丁當當的懸掛着香囊,玉佩,還有水袋,打扮的與長陵城內人的姑娘不同,生的甚是清秀。

姑娘用一種微帶着審視的目光看了洛櫻一眼,委屈的道了一聲:「多謝。」

起身後,不敢再作片刻停留,拍拍屁股,拿着銀子就跑了。

洛櫻雖然覺得這位姑娘出現的有些奇怪,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並沒有多在意,和衛元極道別之後,自己就回了府。

一回了府,就聽人說下午時分,太後派人送來了賞賜,正當洛櫻疑惑滿滿時,就被洛熙平叫去了。

洛熙平滿臉的糾結之色,眼睛裏還夾雜着一種異常的興奮,於興奮之外又帶着為難,搓著兩手,在洛櫻眼前來回踱了幾步。

「櫻丫頭,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出事了。」

「……」

洛櫻根本摸不著頭腦,不過太後送來裳賜,應該不會是什麼好事。

「太后命德公公送來了賞賜,還說明兒就派司禮監的教習嬤嬤來咱家教你宮中的規矩禮儀。」

「……」

洛櫻更覺奇怪,小十身邊不是已經有了虞鳳蓮嗎,太後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洛熙平又搓了搓手,唇邊擠出一個似哭又似笑的神情,也不知他是歡樂還是痛苦:「我跟德公公打聽了一下,說明兒一早,太后的賜婚懿旨就要下來了。」

洛櫻驀然一驚:「怎麼會?」

洛熙平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覺得這件事太過突然,所以找你來商量商量。」頓一頓,又猜度道,「或許正因為那個虞鳳蓮的出現,太后急眼了,所以才想着要給你和陵王賜婚,以絕了他對那個虞鳳蓮的念頭。」

「……」

洛櫻默然的點點頭,這也確實有可能。

依太后對她的痛恨,她是絕計不會允許虞鳳蓮和小十在一起的,所以要拿她先來做個擋箭牌,一旦賜婚懿旨下來,再想悔婚勢必就難了。

看來她有必要去找小十商量一下對策。

洛熙平更加糾結道:「只是衛世侄那裏怎麼辦?他會不會鬧出什麼事來,他那樣的性子,我實在憂心的很。」

事情又回到了他本來想要的樣子,他應該是歡天喜地的,可是他既然已經默許,甚至是鼓勵洛櫻和衛元極在一起,倘若讓衛元極知道這件事,那還不要鬧翻天了。

依他無所顧忌,殘忍可怕的性子,說不定直接闖到洛府來,不等他解釋,就將他咔嚓了,他一直在想着,要不要等明兒接了懿旨,就找個理由出去,暫且避避風頭。

「衛元極不會對父親怎麼樣的,你且放心。」

知道洛熙平怕死,洛櫻隨便的敷衍了一句,眼看時間不早,她並沒有心思應付洛熙平,又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書房回到世安苑。

到了世安苑,看到桌上堆放的賞賜之物,雖然都是珍貴之物,她卻覺得煩悶,稍作休息之後,便去了陵王府找宋亦歡,宋亦歡卻根本不在。

她不知道,那時的宋亦歡正忙着將虞鳳蓮安置到秘密的地方去,直到凌晨時分才回到陵王府,回來之後,他似乎也不着急,並沒有想着去找太后理論,而是一個人心緒不寧的從凌晨枯坐到了天亮。

他一直在思索一件事,思索一件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在太后要說賜婚時,他心裏竟然有一種隱隱的期待和歡喜之意,他被這種想法驚呆了。

若不是有虞鳳蓮的出現,他想或許他真的會動搖。

到了第二天早上,洛熙平懷着一絲絲的激動,一絲絲的焦慮,忐忑的等待太后的賜婚懿旨下來,結果從早上等到黃昏,又從黃昏等到日落,再從日落等到夜晚,也沒有等來賜婚懿旨。

他想或許是太后那裏有事耽擱了,於是第二天再等,第三天又等,等到了第三天傍晚,就像貓抓心似的,他實在耐不住性子,去了一趟濟懷王王府,濟懷王也是雲山霧罩,不明就裏。

這一下,洛熙平徹底的懵住了,一顆心七上八下,難以安定,生怕是不是自己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太后,太后反悔了。

若果真如此,那清平侯府豈不要大禍臨頭了。

他這邊像七八隻貓抓心似的,洛櫻卻氣定神閑,雖然她不知道小十最終用了什麼辦法,令太后收回懿旨,反正危機解除了。

這天晚上,終於查清了當年芙蓉死亡的真相,果然是洛嬋下的手,而有關她和她表哥的私情,不過是老太太和洛嬋為了斷絕她和洛庭尹的關係故意設下的局。

原來芙蓉是罪臣之女,家中人死的死,散的散,而芙蓉被充做官妓,受不了凌辱,跳水自盡,正好被洛庭軒給救了。

老太太和洛嬋不僅查到了她的身份,竟然還找到了芙蓉的親弟弟,並拿他的命相要挾逼芙蓉就範,當時,沒有人知道芙蓉面臨什麼樣的掙扎和煎熬,臨死前,她留下一封血書交給了自己的乳娘孔氏。

這麼多年,這封血書一直都在孔氏手上,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敢拿出來過,只到阿沉找到了她。

洛櫻讓阿涼帶着血書去天牢找了洛庭尹,洛庭尹看到血書久久沒有說話,到最後只是請求阿涼帶一句話給洛櫻,請洛櫻務必去牢裏見他最後一面,他才肯將洛嬋招認出來。

第二日下午,洛櫻在宋亦歡的安排下去了大理寺監獄,按照成國律法,殺害祖父母是窮凶極惡之徒,所以洛庭軒是被單獨關押的。

空氣中瀰漫着腐爛的死亡之氣,時不時的有老鼠,蟑螂竄來竄去,好似見慣了人似的,老鼠並不怕人,看到有人走過來,眼睛滴溜溜的看了洛櫻一眼,然後哧溜一下竄走了,不過一會兒,又重新竄了回來。

這樣的天牢,洛櫻待過,所以並無半點害怕,站在牢門口,可以看見洛庭軒一身破爛,滿身傷痕,正垂著頭,赤著沾著鮮血的腳縮在牆角,手緊緊的捂在胸口,就像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守住什麼重要的東西。

「嘩啦——」

牢門鐵鎖被人打開。

洛庭軒慢慢的抬起了頭,散亂的頭髮遮住了他的視線,洛櫻只看見他一雙木訥而絕望的眼睛透過沾血的髮絲,正陰幽幽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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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嬌:一品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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