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獻殷勤,陸心顏引公憤

一零五、獻殷勤,陸心顏引公憤

「當年馮姨娘與祖母相差不到半月有孕,祖母外出省親受了傷,肚中孩兒長得慢,大夫便用藥讓祖母晚了七天才生下軒兒。當時祖母生產極為兇險,府中上下都關注著祖母,結果馮姨娘在院子裏不小心絆了一腳,摔倒暈過去無人知!等丫鬟發現時,她已生下一個死嬰,便是這無字牌的主人。」

封氏道:「從此馮姨娘青燈古佛,常年在佛堂里,說是要替死去的孩子祈福,願他早日投胎到好人家。後來祖母生下錦兒,她見錦兒生得可愛很是歡喜,祖母見她又生出紅塵之心,便讓她重新伺候老侯爺,一年後便生下了宮卿。

馮姨娘是祖母在娘家時的遠房表妹,當年祖母阿娘生病想見祖母,她前來送信不幸感染風寒,祖母見她孤苦無依乖巧聽話,便順勢將她留到府中,打算以後替她說門親事,當還了她千里迢迢前來送信的恩情!

哪知祖母前腳外出省親,後腳老侯爺便和她攪在一起!至此祖母對老侯爺和馮姨娘生了怨恨,直到後來老侯爺突然病逝,祖母年輕時落下的病根在那時爆發,幾度暈迷,兇險萬分,馮姨娘四處尋找良醫,搜集民間偏方,在祖母身邊衣不解帶地伺候,才讓祖母捱到了現在。」

當年老侯爺去世封氏病重之事,陸心顏那時已七歲,對這兩件事還有印象,她記得那時她娘林如月擔心得不得了,暗中出過不少力,尋過幾個大夫去看過,回來都說封氏凶多吉少,不過後來不知怎的又好了起來,看來倒有這馮姨娘的功勞。

陸心顏道:「難怪祖母現在對馮姨娘這般好。」

封氏道:「當初祖母懷疑是她勾引的侯爺,對她厭惡之極,後來她孩兒去世心如死灰,時間一長祖母心中又生出憐憫,直到侯爺去世,這些執念這完全消失了!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世界,祖母身邊,就只有孫嬤嬤和馮姨娘陪伴了。」

「祖母,您這是在怪責珠珠陪您不夠嗎?」陸心顏露出俏皮的神情,「以後珠珠再多些時間陪您!」

「你呀,要是願意將這心思花一成到予兒身上,祖母就滿足了。」

封氏暗示過數次希望陸心顏主動與宮田予修好,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倒是頭一次。

「祖母,這人與人之間講求緣分,珠珠與祖母有緣,卻未必與這侯府每一個人都有緣。」陸心顏意有所指道:「世子,定會遇到屬於自己的有緣人!」

這也是陸心顏第一次公開表示自己會離開的決心。

封氏面色沉下,嘆了口氣,她雖然早就料到,卻仍是難掩失落,「扶祖母回去吧。」

陸心顏的心,慢慢沉下來。

她話說得如此明白,封氏卻沒有表明願意放她離開,這意味着什麼?

送封氏回到福壽院后,陸心顏轉身回了石榴院,讓掠月找來田叔,「田叔,以後密切留意佛堂里的一切動靜!若有異常,立即彙報。」

「是,小姐!」

田叔離開后,小荷進來喚陸心顏去用膳,然後嘟噥著道:「小姐,七小姐的病聽說還沒好,可不可以讓白芷姐姐去看看?」

「還沒好?」陸心顏訝異道:「不是說就稍微著了點涼嗎?這都四五天了還沒好?」

小荷擔心道:「我今早想去找七小姐玩,聽她的丫鬟小春說的,說七小姐的病一時好了一時又複發,也不知怎麼回事!」

「晚些我帶白芷去跟三表嬸說說。」連氏不來找陸心顏,她也不好直接讓白芷過去。

下午,陸心顏帶着白芷去找連氏,連氏正忙着讓人打包禮物,不知是送去哪家的。

「珠珠,你等我一會,我清點一下禮物,馬上就好了。」

「我不急的,三表嬸,你先忙。」陸心顏忙道。

半刻鐘不到,連氏忙完了。

陸心顏隨口問道:「那些禮是送去哪的?」

「是我娘家。」連氏回道:「倩兒病的這段日子,她舅舅舅媽送了好些重禮過來,我實在不好意思,便從自己小庫房裏挑了些禮出來當作回禮。」

「七妹妹到底什麼病,怎麼會病了這麼久?」陸心顏順勢問道。

連氏道:「說起這事,我要求珠珠你幫忙了!先前我想着是小病,在外找了大夫來瞧,哪知大夫醫術不佳,倩兒吃了幾天葯了,楞是不斷根,一直反覆!珠珠你看,能不能讓白芷姑娘辛苦點…」

陸心顏道:「三表嬸言重了!七妹妹的病重要,我和白芷這就過去。」

連氏露出歡喜的神情,「那先多謝珠珠和白芷姑娘。」

幾人來到宮倩的房間。

病了幾天的宮倩,小臉上一點肉都沒了,只剩下一雙眼,顯得越發格外地大。

見到幾人前來看她,悶了幾天的宮倩面上一喜,掙扎著要起身,「阿娘,大嫂,白芷姐姐。」

「七妹妹別動,讓白芷姐姐幫你瞧瞧。」陸心顏按住她。

白芷露出一個微和的笑容,「七小姐,伸手出來,我替你把把脈。」

宮倩乖巧地伸出手,那手腕也細得可憐。

白芷替她把了脈,又看了先前大夫開的藥方,道:「三夫人,小姐,七小姐確實只是感染了風寒,這藥方沒什麼問題。」

陸心顏問:「那為什麼吃了幾天都不見好?」

連氏也跟着問:「對啊,為什麼一直都不好?」

白芷道:「或許七小姐體質與旁人有異,所以效果不明顯,我試試用些不同的藥材再開一劑。」

連氏在一旁小聲嘀咕:「不會是嫌苦,喝一半倒一半吧?」

宮倩聽到此言有些不高興地撅起嘴,趁着陸心顏替她捻被子的時候,小聲道:「大嫂,倩兒很乖的,葯全都喝了,沒有喝一半倒一半,而且那葯不苦,比倩兒以前生病的時候喝的葯容易喝多了。」

陸心顏聽得心中微動,「大嫂知道了,七妹妹最乖,等你病好了去大嫂院子裏找小荷姐姐玩,現在乖乖閉上眼睛休息。」

宮倩難得碰到合心的玩伴,當下開心地應下了,明明不想睡,卻還是聽話地閉上眼,只是那眼皮下面的眼珠子不停轉動,看得陸心顏幾人暗中好笑。

回去后,陸心顏將宮倩悄悄跟她說的話告訴白芷。

白芷道:「我當時也覺得奇怪,七小姐的病很普通,她的體質也並沒什麼特殊,按正常來說,那位大夫開的葯,最多三天就痊癒了,如果照顧得當,斷不會反覆發作。如今七小姐反覆發作,要麼喝的葯不是大夫開的葯,要麼根本沒怎麼喝,所以才會反覆發作。」

陸心顏道:「七妹妹性子單純又聽話,定不會說謊!而且她說那葯根本不算苦,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喝的葯,根本不是大夫開的葯!」

「離開前我悄悄問過小春,小春說葯是三夫人身邊的嬤嬤親自煎的。」白芷道。

「這麼說來,是三表嬸不想讓七妹妹的病快好?」陸心顏皺眉,這倒奇了怪了,連氏為何要如此做?

白芷聳聳肩,道:「原因恐怕只有三夫人自己知道了。」

陸心顏不再說話,卻暗暗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

連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的貼身嬤嬤房嬤嬤迎上來,神色焦急,「三夫人,聽說少夫人和白芷去看七小姐了,您吩咐奴婢做的事,不會被發現吧?」

「我用別的理由打發了。」連氏道:「我將責任推到倩兒身上,說倩兒是怕苦所以偷偷將葯倒掉大半,才讓她的病一直沒好。」

「三夫人,您真的…真的要繼續下去?萬一害了七小姐的身體怎麼辦?」房嬤嬤膽子有點小,將宮倩的葯倒掉一半再摻入白開水這事,她自己都心裏驚驚的。

「都已經開始了,沒有回頭路。」連氏咬牙道:「我與二嫂嫁入侯府這十幾年,對大房從來沒有過任何異心!可大房自己出了事,二嫂不過是偷聽到將事情曝出來,大房就毒辣至此,先是狠毒的將傑兒重傷,見傑兒幸運撿回一條命,又收買小廝下毒!不光如此,梅兒外出祈福,大房竟然通知外人意欲玷污梅兒…」

房嬤嬤失聲道:「竟然還有這種事?三夫人您怎麼知道的?」

「是梅兒白天神情惶恐晚上噩夢連連,二嫂見不對勁,逼問初雪才得知的。」連氏冷哼道:「你可知意欲玷污梅兒的,那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一個小商販,三十歲的鰥夫,性情變態,弄死了自己的娘子和幾個小妾!梅兒再怎麼說也是侯府小姐,絕不可嫁給一個小商販做填房,被那種人玷污了,不是死就是出家!若不是珠珠去得及時,這悲劇就真的發生了。」

「少夫人怎麼會恰好出去救了四小姐?」房嬤嬤聽得心驚肉跳。

連氏道:「想必是大房的所作所為,珠珠心裏一清二楚,但她始終是大房的媳婦,難道還會檢舉自己的祖母與公公不成?」

「少夫人既是無辜,三夫人為何還要將她拖下水?」房嬤嬤道:「而且大房現在也沒動靜了,你看四小姐六少爺不是好好的嗎?」

「現在沒動靜,不代表以後沒動靜!為了健兒和倩兒,我斷不能給大房傷害他們的機會!」連氏眼裏泛著陰冷的光,「至於珠珠,那隻能怪她命不好,嫁誰不好,偏偏嫁給了宮田予!」

——

初七,舞陽侯府。

宮卿燒掉剛剛收到的紙條,起身去了蔡元宇房間。

八月十六那晚被人當街蒙頭痛打后,有人借蔡元宇養病之名,送了他兩個絕美的小妾。

美色在前,蔡元宇按捺不住,養了十幾天後,不顧大夫勸阻,藉助藥物寵幸了兩位小妾。

兩個小妾手段了得,蔡元宇依靠藥物,日子過得賽神仙,聽說宮卿見他,想也不想就讓人以沒空打發掉。

宮卿聽着裏面的淫聲浪語,氣得咬牙,不顧阻攔沖了進去。

蔡元宇正在興奮關頭,氣得想殺人,把持着最後一絲清醒,給了她這個嫡妻面子,讓兩個小妾先出去,「什麼事?」他冷著臉問。

宮卿咬緊牙關,「明天陪我去華衣祭。」

「不去!」蔡元宇果斷回絕,華衣祭哪有陪着兩位美人重要。

宮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想得到宮錦嗎?明天我可以讓你如願以償!」

美人重要,但錢財更重要!蔡元宇立馬變了口風,「好!」

——

轉眼到了九月初八。

華衣祭為期兩天,在皇家別苑蘭英山莊舉行。

朝中在京四品官員家中子女,不論年歲,均可參加觀看。

不過因為第一天上午有祭拜敏英皇后的慶典,一般只會帶最少七歲以上的孩童參加,大多是十二以上。

宮梅先前在夫子廟受了驚不敢出門,宮傑傷勢已癒合得差不多,但還是要以靜養為主,顧氏要照顧二人也不去。

宮倩換了藥方后,隔天病就好了,不過連氏第一次以掌家的身份領着侯府中人出門,怕出什麼亂子,因而不敢帶宮倩出來。

宮倩眼睛紅紅的,小荷將自己的兔子送給她,讓她幫忙照顧兩天,才讓宮倩破涕為笑。

蘭英山莊在京郊,大約一個時辰便到了。

從外地趕來的人,昨天前天已經入住,陸心顏一行人來到,便有專門負責接待的管事,領着她們去到專屬的小院。

每三年的華衣祭算得上是京城一件大事,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員家眷均會參加,至於來的人數有多少,早在一個多月前就有人負責收集信息,按每府人數安排住處。

廣平侯府一共來了六個主子,陸心顏宮錦宮田予,宮羽宮柔,以及帶隊的連氏,加上丫鬟婆子小廝車夫,不過三十來人,住的院子並不大。

陸心顏幾人見到有些人家差不多二百左右號人,不由暗暗咋舌。

祭拜的時辰在巳時一刻(早上九點十五),幾人到達小院后,只差小半個時辰便到祭拜的時間,便匆匆往祭祀台而去。

祭祀台在山莊正中間,離住處不遠,陸心顏幾人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站好隊了。

祭祀台平時是一處遠眺的風景台,供著一座數米高的敏英皇后石雕像。

台下有九十九級台階,前來祭拜的人,分成男左女右,錯落有致地排開,按來的時間先後,從上往下站在石階上。

有些人為了站上前排位,被主持祭拜大典的宮中貴人們看到,早早就在此排隊。

陸心顏站的位置,大約在五十級左右,宮錦幾人站在她旁邊,剛好站了一級石階。

站定后,她抬眼看向上面的敏英皇后雕像。

容貌慈祥美麗,氣度非凡,眸光似笑非笑,天生帶着悲天憫人的神情。

一看就是個智慧非凡的女子!

再往下,站在前幾階的少女,隱約看到沈雨煙、溫如香、杜月清幾人。

沈雨煙先發現了她,用眼神示意溫如香和杜月清往下看。

陸心顏唇邊含笑,無所謂地與幾人對視,倒是那幾人哼了一聲后,別開眼繼續說着悄悄話。

巳時剛到,九十九級台階上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因為人數太多,有些站不上台階的,便自動站在最下面一階約一米遠的地方,依次往後排開,竟也排了好幾十米遠。

陸心顏回頭望望,深淺不一的素衣,微風吹起,個個衣袂飄飄,倒是別有一番美麗景象。

負責祭拜大典的三位宮妃,孔淑妃楊妃陳妃,還有幾位公主,在一群宮女的簇擁下,從專門的道上走上來。

隔得有些遠,陸心顏只看到三人衣着清雅,身姿苗條優美,看不清長相。

原本在說話的小姐們,紛紛噤聲。

時辰到,一位老太監尖著嗓子高喊:「祭拜大典開始!」

話音剛落,所有人立馬跪在石階上。

這時,站在陸心顏上左方的一名少女,裝作調整跪姿,突然伸出右腳朝陸心顏踹來。

陸心顏猛地往右邊一閃,那名少女沒踩着不說,反而自己一個重心不穩,往下滾去,砸到陸心顏下一階的少女身上。

頓時,如打翻了的多骨諾米牌,一個砸中一個,幾十人滾做一團。

少女們的尖叫聲響徹雲宵,頓時打破沉寂,驚飛山莊里不少飛鳥。

台上老太監大聲喝斥:「怎麼回事?」

最前排的沈雨煙幾人回頭,與陸心顏冷笑的神情對上,原本微笑得意的臉頓時掛不住了。

為什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陸心顏帶頭摔倒嗎?

陸心顏心中冷笑一聲。

華衣祭的帖子是武婉發給她的,武婉想在華衣祭上看她出醜,就沒人敢在祭祀之前找她麻煩。

但不找她大麻煩,不代表不會弄些小麻煩來整蠱她。

所以今天來之前,她早就做好在明日比賽開始之前,要應對各種意外的心理準備。

剛剛站上石階的時候,她就望了望前後兩三排的人。

恰好左上方一名少女,是當日在舞陽侯府陪在沈雨煙身邊的一人。

陸心顏叫不出名字,卻暗暗起了防備之心。

果不其然,剛要開始祭拜,那名少女就悄悄對陸心顏踹來一腳。

若不是她早有防備,此刻滾下去的人,就是她了!

老太監氣極敗壞地讓人來查,無辜中招的少女們紛紛指出元兇,台上的孔淑妃冷冷道:「今日之事,本宮將會如實上報皇上,左副都御使閔方教女無方,請皇上定奪。」

這事到了皇上那,閔方就算不被革職,以後的仁途也無望了!

閔小姐放聲痛哭,「淑妃娘娘,小女不是故意的,求淑妃娘娘開恩!」

孔淑妃嚴肅道:「擾亂祭拜大典,拉下去!」

閔小姐含淚看向站在第一排的沈雨煙幾人,希望她們能出聲幫忙求情。

陸心顏呵呵兩聲,蠢不蠢,這種時候誰敢求情?不過要是不蠢的話,也不會被人當槍使了,這點上杜月清倒是比她聰明多了!

果然,沈雨煙幾人看都沒看閔小姐一眼。

閔小姐張張嘴,終是沒說什麼,任由宮女們將她帶走了。

祭拜大典正式開始…

結束后,所有貴婦人小姐們,回房梳妝打扮。

早上因為要祭拜,都穿得十分素雅,頭上最多別兩隻玉釵,不敢太出挑。

接下來,就是爭奇鬥豔的時候了。

宮羽難得摒棄清雅的色調,選了鮮亮的橙色,宮柔反倒不像以往明亮,一身水色襦裙配雪青色百褶裙,外加一件青蓮色褙子。

宮錦一身極淺的粉色襦裙,配一件齊至小腿的藤黃色無袖褙子,類似於現代的長馬甲與無袖連衣裙的綜合版。

粉色短襦在袖肘部多出一層半掌長的荷葉形裝飾,袖口處以現代男式襯衫袖筒的方式收緊,以三顆珍珠為扣。

長馬夾材質略為厚實,配着琵琶扣從上到下扣攏,腰間則配一條珍珠腰鏈,輕盈大氣,讓人眼前一亮的裝扮,一出來,就讓宮羽宮柔嫉妒紅了眼。

明明她們才是嬌艷如花的年紀,應是眾人眼中的焦點,但在這樣的宮錦面前,竟被襯得庸俗不堪。

兩人用腳趾頭想一想,也知道宮錦這身衣裳,又是陸心顏的手筆。

宮柔死死拽着手心,憑什麼?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憑什麼這麼耀眼?憑什麼讓李公子特意送香?

她心裏恨得咬牙切齒,可當宮錦的眼光望過來時,她立馬露出可愛甜美的笑容,「四姑,大嫂呢?」

宮錦還不知道陸心顏與宮柔的關係已經差到極點,「我也正在找她。」

正說着,陸心顏來了。

高雅的凌雲髻上,豎插著一隻寶藍吐翠孔雀點翠釵,工藝精湛,栩栩如生,孔雀嘴裏銜著一顆紅寶石吊墜,成為最耀眼的點綴。

杏黃色的斜開羅衫,斜襟上不是常見的綉松綉竹繡花綉草,而是以荷葉邊做裝飾,下身配一條茶色千水裙。

最讓人驚艷的,是她披在肩上的寶藍色物件,這個物件叫披肩。

披肩是正方形,四邊掛流須,對摺成三角形,隨意往身後一披,流須層層墜下,優雅飄逸。

宮錦幾人看直了眼,「珠珠,你身上這物,好特別。」

「這個叫披肩,一年四季都可用。」陸心顏微笑解釋,「四姑要是喜歡,我送你一條。」

「那我就不客氣了。」宮錦笑道,經歷了共同痛揍蔡元宇宮卿后,她與陸心顏親近許多,「自從你時不時送些衣裳給我,我發現我現在越來越貪心了,看到什麼好看的,都想要試一試。」

「證明四姑凡心仍在。」陸心顏俏皮一眨眼,「若有什麼好機會,可千萬別錯過。」

若是旁人跟宮錦這般說,宮錦定會沉下臉,可換成陸心顏,宮錦不但不怒,反而大笑道:「依珠珠所言,若有好機會,我定會牢牢抓住。」

「四姑,這話可自己說的,可別出爾反爾哦。」陸心顏語含深意。

宮錦沒聽出來,只大笑點頭,宮柔卻敏感地聽出不同來。

她不自覺地聯想到李鈺身上。

李鈺喜調香,大多送與親戚家姐妹或嬸子,外人若想要,若是討要,李鈺定會相送。

但他主動送香給人,宮錦是第一個。

不光如此,自從清岩寺之後,他還突然不許她喊鈺哥哥,而是李公子。

宮柔一直隱藏在心底的擔憂,在這一刻因為陸心顏的話,突然抓到了頭緒。

她想,陸心顏一定是知道什麼,才會對宮錦這般暗示。

而那個人,除了李鈺,宮柔再也想不出第二人。

想到今天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她心裏原本些許的歉意,瞬間消失殆盡。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第一天的比賽是從午時開始,祭祀回來后沒多久,廚房送來了簡單的膳食。

陸心顏幾人用完膳后,決定到山莊走走。

今天是初賽,大部分公子小姐們都沒什麼興趣觀看,均在山莊里各處遊玩。

有投壺、吟詩、品茶、登高等斯文點的,也有馬球、騎射、狩獵等讓人熱血沸騰的。

山莊里到處種滿紅楓,漫天的紅,像天邊的火燒雲,美不勝收。

小姐們三三兩兩一起,妝容精緻,衣裳華麗,鶯聲燕語,無論是聽還是看,都讓人極其賞心悅目。

陸心顏和宮錦身上的衣裳,無異又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宮錦初初還有兩分不自在,陸心顏道:「四姑,這會只是小部分人看着你你就緊張,明日在台上可是所有人都會看着你,到時怎麼辦?」

宮錦下意識問:「到時怎麼辦?」

陸心顏壓低聲音道:「很簡單,別將她們當人,當做是一顆顆西瓜就好了。」

宮錦想像一下西瓜排排座的情形,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整個人放鬆不少。

「若是不當西瓜也成,當成一朵朵花就好了,置身花園,處處飄香,想緊張都難。」

宮錦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珠珠,被你這一說,我好像一點都不緊張了。」

兩人旁若無人的說笑,身後分開老遠的宮羽與宮柔面色難看到極點。

這時有人喊道:「那邊馬球比賽開始了,聽說長平公主親自下場了,幾位皇子都在那觀看。」

這一喊,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紛紛集中朝一處跑去。

這一來,本來不知道方向的陸心顏也知道馬球場在哪邊了。

「四姑,我們去看馬球比賽好不好?」宮柔小跑上來,故作小女兒之態拉住宮錦的袖子,實則心裏恨不得撕爛宮錦身上這身惹人注目的衣裳。

「珠珠,有沒有興趣?」宮錦問她。

「四姑要是想看,我就陪你一起去。」看不看馬球無所謂,但提出這個要求的是宮柔,陸心顏心中先生出三分抗拒,不過在不知情的宮錦面前,她不好直說。

宮錦沒想太多,陸心顏不反對,宮柔想看,那就去看看吧,「我們先去看看,要是沒興趣,便去別處。」

馬球場四周已經坐滿了人,幾人望了好久,也看不到有四處空着的地方。

「不如分開坐吧。」宮柔道。

沒有連着的空位,自然只能分開坐了,幾人指了指自己想坐的地方,各自朝那個地方走去。

馬球賽已經開始了,下場的不僅有武婉,還有沈雨煙,兩人一身大紅色騎馬裝,英姿颯爽,另一隊是藍色騎裝,一藍一紅,交錯一起,煞是好看。

兩隊水平很高,你爭我搶,驚險連連,藍隊領隊並沒有因為紅隊有武婉和沈雨煙而相讓,反而屢次從她們手中斷球,陸心顏發現被搶了球的武婉雖然面色不佳,但看神情,卻沒有憤恨之色,看來那藍隊領隊來頭不小。

正看到精彩處,突然胳膊和腳上一痛,原來坐在旁邊的一位小姐,不知是有意無意,看到驚險處時動作太大,腳踩到了陸心顏的腳,肘打到了陸心顏的胳膊。

陸心顏皺眉看了她一眼,那位小姐微微一笑,「對不起,我太忘形了。」

雖是道歉,神情可沒有一點抱歉的樣子。

陸心顏不想與她計較,站起身想換個地方。

剛剛起身,突然一陣慌亂地驚呼,隱約聽到宮錦驚慌尖叫,「珠珠,小心馬球!」

馬球場本就不太夠坐,因此所有丫鬟們都留在場外。

青桐聽到宮錦的叫聲,知道陸心顏要出事,想擠進來已是來不及。

陸心顏只覺得一陣疾風朝自己射來,身體還沒做出反應,突然聽先前踩她的少女「哎喲」一聲慘叫。

她下意識望向場中,沈雨煙正驚愕地舉著馬球杆,看向她的方向。

看來剛才那一球,是沈雨煙故意打偏的。

「咦?怎麼回事?那球怎麼突然轉彎了?」

「對啊,明明是沖着那位夫人去的,怎麼會砸中了張姐姐?」

「地上那是什麼?」有人眼尖地指着地上一塊綠綠的東西問。

離得近的一位粉衣小姐正要撿起來,突然一道清朗動聽到要死的聲音響起,「那是蕭某的,請勿動。」

「啊?」

「啊!是蕭世子!」

一陣少女們興奮地尖叫,沒有圍攏,反而向外退開幾步。

京城人人皆知,蕭世子不喜人靠得太近。

雖然他有不愛紅妝愛武妝的曖昧謠傳,但光風霽月俊美無雙的模樣,仍是讓不少深閨女子芳心暗付。

「剛剛出手相救人的是蕭世子?」

「不是吧?他為什麼又救了她?」

「她是誰?什麼又救?」有些小姐沒去過舞陽侯府的宴會,不認識陸心顏。

「她就是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上次在舞陽侯府,蕭世子跳下水救她了。」十分嫉妒的聲音。

「你們說會不會這少夫人私下對蕭世子使了什麼手段,才讓蕭世子一而再再而三出手相救?」

「憑什麼呀?雖然樣子生得不差,但都是已婚婦人了,怎麼能勾引蕭世子?太不要臉了!」

話題一下子就帶偏了。

陸心顏無語地看向蕭逸宸,那廝卻置若罔聞,也沒看她,撿起玉佩后徑直就走了。

「宮少夫人,可有傷著?」一身紅衣的公孫墨白,不懷好意地靠近,眼裏興緻昂揚,分明就是想看好戲。

果然,他話一出口,射在她身上的凌厲眼神,又多了無數道。

陸心顏忍不住撫額:白眼狼,一個蕭世子,已經惹來那麼多白眼和口水,你再摻和進來,是想讓我被口水淹死嗎?

「宮少夫人,看你臉色似乎不太好,要不要請御醫過來瞧瞧?」公孫墨白不嫌事多地來了一句,聲音還特溫柔。

受傷的張小姐躺在那呻吟,他問也不問一句,沒被馬球挨着的陸心顏,他不但表示關心,還說要讓御醫來瞧?

暗戀公孫墨白的少女們,紛紛氣紅了眼。

這個宮少夫人,太不要臉了!

公孫墨白雖不受別家長輩們喜歡,在親事上受阻,奈何生得一幅好皮囊,風流有趣又沒什麼架子,私下喜歡他的人比喜歡蕭逸宸的人還多!

「墨白,話這麼多,不如省點力氣,去騎射場來一圈?」本來已離去的蕭逸宸,突然折回。

公孫墨白笑臉僵住。

他的臉好不容易養好,才不要!眼珠子一轉,「逸宸,剛剛出手相救的人是你吧?以你的功夫,即使是用一塊玉佩,也能將馬球打到場外,為何這馬球砸中了宮少夫人身邊的小姐?」

這疑問,可不止陸心顏一人有,場下已停止比賽氣呼呼的武婉,眾多附近的小姐們,包括正從遠處走來的武昇。

「蕭表哥,本皇子也覺得奇怪。」

陸心顏看着走過來的武昇和李鈺,心想你們倆可別添亂!

可惜事與願違,李鈺小跑過來,擔心問道:「宮少夫人,有沒有受傷?」

陸心顏翻個大白眼,受沒受傷一目了然,都沒長眼睛嗎?非要用嘴問?

「宮少夫人,受傷了沒?」李鈺話音剛落,緊隨其後的武昇接着問。

陸心顏:行,你們眼睛都長在頭頂上!

「宮少夫人,聽說舍妹的馬球打偏,差點打到您,在下代舍妹向您道歉!」

陸心顏眼皮抽了抽。

太好了,連沈青竹都來湊熱鬧了!

沈青竹俊逸的面容上笑如春風,「多謝蕭世子出手相救,否則舍妹真是鑄下大錯!」

躺在地上哀嚎的張小姐:喂,你們沒看到傷者躺在這嗎?為什麼一個二個都只問那個沒受傷的女人?

月牙色衣袍的袖角,不易察覺地動了動。

剛剛扔出來的那塊玉,差點被某人捏成粉碎!

陸心顏,你可真厲害!這才幾天,又勾搭上一個!

蕭逸宸的臉陰得能滴水。

李鈺也好,公孫墨白也罷,雖說與她過往從密,但總不會真的與一個已婚婦人攪和在一起。

但這個沈青竹,卻是十足十的衣冠禽獸,暗中勾搭了不知多少官家婦人!

瞧他一副主人家的口吻,他蕭逸宸救誰,需要他來多謝?

若怨念有化成刀,沈青竹此時已被碎屍萬段!

陸心顏同樣不喜沈青竹的語氣,表面聽來是在替沈雨煙多謝,實則卻將她與他拉在一起,讓人聽來就起誤會,以為她和他有什麼曖昧!

已經引起全場小姐們公憤的陸心顏,這下又成了許多年輕婦人心中的最大勁敵!

「沈大公子言重!蕭某並非特意為令妹解圍,只是在把玩手中玉珮時,玉珮不小心脫手飛出,恰好砸到沈小姐失手打出來的馬球!」蕭逸宸心裏如何咬牙切齒都好,面上仍是冷冰冰一片,雖然那冷已不同於以往的冷,「而且沈小姐的大錯已經鑄成,沈大公子道歉的對象錯了!」

他隨手一指地上的頭破血流的張小姐。

張小姐嗷嗚一聲:終於有人看到她的存了,嗚嗚~

沈青竹這才好似看到張小姐,「剛才人多,沈某一時走眼沒看到,多謝蕭世子指點。」

然後隨手一揮,「來人,帶這位小姐下去醫治,全部費用算沈府的。」

兩個丫鬟帶走了張小姐。

沈青竹又道:「舍妹驚到了宮少夫人,在下還是要向她代你道歉賠罪!若宮少夫人回去後有何不適,請儘管來找在下,在下定會全權負責!」

「沈大公子這話,應該對剛剛受傷的那位小姐說才是。」陸心顏微微一笑,「廣平侯府雖比不上沈府,但絕不會輕易賴上別人,請沈大公子放心。日後我若有任何不適,絕對跟今日之事無關!沈大公子無需多慮!」

沈青竹故意將兩人關係拉近,讓人誤會,陸心顏就用兩府來說事,還反諷沈青竹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其實是怕廣平侯府藉此機會賴上沈府,然後她再表態,表示日後無論有沒有事,都不會找沈府麻煩。

一個小人之心,一個大度大氣,立馬讓沈家大公子失了不少光彩。

沈青竹暗中咬牙,面上笑容和煦,「在下話已出,斷不會收回。宮少夫人,告辭!」

他走得甚是優雅,卻仍是掩飾不了被個女子逼是不得不走的狼狽。

沒走多遠,沈青竹的臉就沉了下來,黑如鍋底。

不遠處的宮錦一直試圖擠進來,奈何小姐們太多,擠得水泄不通,她怎麼也擠不進去,急得滿頭大汗。

李鈺見狀,連忙跑出來,「四姑娘,宮少夫人沒事,傷的另有其人,你不用擔心。」

從宮四姑到宮四姑娘到四姑娘,這逐漸改變的稱呼,並沒有引起宮錦的注意。

她聽聞陸心顏沒事,吊著的心略略落了地。

李鈺道:「四姑娘,我陪你去那邊坐着等少夫人出來。」

大部分的人都擠在一起圍觀,看台上多了許多空位。

宮錦沒多想,點點頭。

坐定后,李鈺沒聞到熟悉的香味,「四姑娘,我上次托少夫人送你的香,你收到了嗎?」

宮錦嗯了一聲。

李鈺突然坐立不安,「那為什麼…沒用?」

「用了幾天,後來柔兒喜歡,我便送與她了。」

李鈺又失望又有些生氣,其實他一問出口的時候,已經想起陸心顏曾告訴過他這件事,但如今再次聽宮錦親口說,心裏還是極不舒服,「我送你的,你為何要送與別人?」

埋怨的語氣讓宮錦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你在生氣嗎?」

那雙明亮的眼睛一看過來,李鈺耳朵開始泛紅,心裏的氣突然消了些,他鼓起勇氣道:「我…我送你的,我不喜歡你拿去送人。」

宮錦抿唇笑了笑,「我知道了,以後你若送我,我便不送人留着自己用!」

「真的嗎?」李鈺高興得心撲撲跳。

那張粉妝玉琢的小臉,因為佈滿紅暈異常好看,粉嫩到想讓人捏一把。

「真的!」宮錦認真地點點頭,突然笑開,「瞧你那樣,真像個孩子!」

李鈺猶如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臉瞬間脹得通紅,憤怒地跳起,「我十七了,不是孩子了!」

宮錦張大嘴,以為她說他孩子所以生氣了,忙道:「是我說錯,你不是孩子了!」

只是有些孩子氣而已,她心道!

滿以為順着李鈺的話說,他就不會生氣了,哪知那敷衍的拿他當小孩哄的語氣,更讓李鈺氣得眼眶都要濕了,他氣呼呼地道:「我不跟你說了!」

看着他氣憤離開的背影,宮錦心想:這小屁孩,想不到脾氣還挺大的!

兩人的小吵小鬧,對比被眾多男子包圍的陸心顏,基本無人注意。

除了宮柔。

手中帕子就快被撕碎,眼裏像淬了毒液似地看着宮錦。

待宮錦眼光飄過來時,宮柔瞬間換上甜美無害的笑容,向宮錦走來,「四姑,我剛看到李公子好像生氣了,發生了什麼事,四姑惹他生氣了嗎?」

宮柔想嫁李鈺,秦姨娘為了她甚至不惜在清岩寺佈局下藥,想必李鈺是因為有所察覺,才會對於她將香送給宮柔生氣,怕被人誤傳,抓住把柄。

宮錦覺得她似乎摸到了真相,對着宮柔笑了笑,「李公子心性不穩定,遇事稍有不順就發脾氣,像一個被寵壞的小少爺,我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他了!」

她答非所問,卻暗示宮柔李鈺並非良人,讓她別再抱有不適宜的念頭。

但在宮柔看來,覺得宮錦分明是故意詆毀李鈺,因為兩人一開始聊得那麼開心,李鈺明明很高興,後來李鈺生氣離開,分明就是一對小情人拌了嘴,負氣離去的樣子,哪是什麼寵壞的小少爺無緣無故發脾氣?

宮柔咬咬牙,面上笑得更加甜美,「四姑不喜歡李公子嗎?」

「還好吧,就是小孩子氣了些。」宮錦道,按照侄子的標準來看,同為十七歲,宮錦覺是宮田予比李鈺成熟多了,雖然宮田予更愚蠢,放着珠珠這麼好的媳婦不要,去寵個什麼丫鬟!

宮柔哪知宮錦是用看待侄子的眼光看待李鈺,以為宮錦被她問出了真心話,心裏氣得半死!

果然,口是心非!居然跟自己侄女搶男人?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宮錦沒有看到宮柔扭曲到有些變形的臉,「珠珠那邊人散開了些,柔兒你陪我去看看,沒親眼看到我這心裏還是放不下!」

「好啊,四姑,我也擔心大嫂呢。」宮柔強笑道。

宮羽在另一邊看到武昇,不由自主走過去,「見過三皇子。」

武昇扭頭見是她,露出欣喜的笑容,「宮二小姐?我剛才還在想怎麼沒見到你!」

宮羽心中一喜,沒想到以前根本沒將她看在眼裏的武昇,會突然這麼熱情!她嬌羞地低下頭,「剛才人多,小女擠不進來。」

「你大嫂沒事,不必掛懷。」武昇看着周圍密密麻麻的人,「宮二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宮羽正中下懷,羞噠噠地道:「三皇子請。」

兩人一前一後,行到一處僻靜處。

武昇迫不急待道:「宮二小姐中秋所作那首詞,母妃非常喜歡,不知宮二小姐還有其他的詞否?」

原來真是因為那首詞!宮羽雖早有料想,但真當武昇說出來時,心裏的歡喜不由淡了兩分,「回三皇子,這些日子府中發生太多事,小女…」

江家大少爺酒後失足溺水而亡,廣平侯府二房六少爺被人在身上劃了多道傷口棄在雨中之事,武昇也略有耳聞,心中很為自己的迫切愧疚,「宮二小姐,是我唐突了!那首詞精妙絕倫,我和母妃等不及欣賞宮二小姐其他的佳作!」

「能得貴妃娘娘和三皇子喜愛,是小女的福氣,等過些日子小女定會潛心詩詞,給三皇子滿意的答卷!」宮羽微微一福。

「不急不急,宮二小姐千萬不要有什麼壓力!」武昇連忙擺手,「不過宮二小姐,那首詞真的不能宣揚出去嗎?」

「小女只是單純喜愛詩詞,不想太多俗名纏身,請三皇子諒解。」宮羽抱歉道:「等以後小女自覺心性穩定,不會被世俗流言擾亂時,定會將所作詩詞公諸於世,到時還請三皇子作個見證!」

武昇道:「一定一定!我等著宮二小姐揚名天下的那天!」

沈青竹被陸心顏擠兌得離開馬球場后,遇到宮田予一行人。

他心中一動,上前拱手微笑道:「宮世子好福氣!」

宮田予受寵若驚,又莫名其妙,「沈大公子何出此言?」

沈青竹道:「剛才舍妹與長平公主等人進行馬球比賽,舍妹一不小心打偏,馬球差點砸到宮少夫人,幸得蕭世子出手相救,才避免鑄成大錯!隨後三皇子公孫公子李公子,均在第一時間上前表示慰問,十分擔心的模樣!

看來宮世子與幾人關係匪淺,才讓三皇子等愛屋及烏,對宮少夫人這麼擔憂!而宮少夫人舉止得當,與幾人談笑風聲,絲毫不露怯意,一看就是宮世子的好幫手,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跟宮田予一起的一行男子,都是已婚人士,聞言個個別有深意地笑了。

以宮田予的身份,哪有機會結識三皇子等人?如果真是結識了,此時定是跟在三皇子身後,怎會跟他們在一起?

分明就是宮少夫人與幾人相識,還十分親近,至於親近到什麼程度…

一行男子紛紛浮上猥瑣的念頭,看向宮田予的眼神,就像看到一棵綠樹!

宮田予氣得臉都綠了。

他又不蠢,沈青竹這番暗示陸心顏與三皇子等人「關係匪淺」的話,他怎會聽不出來?

「宮兄,恭喜恭喜!有妻如此,看來將來宮兄仕途定不會差矣!」有人取笑。

「於兄說得對!宮兄,以後若飛黃騰達了,可要記得提攜兄弟們一把!」

「宮兄,咱們兄弟幾個的未來,可就全指望你和你的…夫人了!」

「哈哈哈…」

陣陣譏笑聲,笑得宮田予臉脹成豬肝色。

他怒氣沖沖地朝馬球場走去。

「少夫人,你真厲害,居然能讓沈大公子說不出話來!佩服佩服!」公孫墨白自認風流,但從來不會與已婚女子不清不楚,對於沈青竹的為人,早就看得不爽,對着陸心顏這番話倒是說得真心實意。

「公孫公子你也有這般能耐的,單看你願不願意而已!」陸心顏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對着蕭逸宸微微一福,「多謝蕭世子的『失手』,讓我免去一場血光之災!」

失什麼手,失個手能有這種準度,又不是一兩米的距離!陸心顏不知道蕭逸宸為什麼要這麼說,也不想知道,便順着他的話,將其舉動定議為『失手』。

蕭逸宸面罩三尺厚寒冰,「既然是失手,當不起宮少夫人這一謝!哼!」

他冷哼兩聲,甩手就走,臉臭得像掉進茅坑裏似的。

陸心顏莫名其妙,誰得罪他了?

公孫墨白摸摸鼻子,「大概最近公事不順,脾氣有些不好,少夫人不要跟他一般計較!」

「墨白,你倒是我肚裏的蛔蟲!」蕭逸宸停住,轉身瞥了一眼公孫墨白,「不如同我一起去打獵?」

公孫墨白哪料他又會折返,連忙後退擺手,尋找逃跑的機會,「不不不…」

「陸心顏!你一個婦道人家,在這幹什麼?嫌不夠丟人嗎?跟本世子回去!」

一道怒氣沖沖的聲音,從幾人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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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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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獻殷勤,陸心顏引公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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