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請蕭世子過來夜會

一一六、請蕭世子過來夜會

「啪、啪、啪」,三聲清脆的鼓掌聲伴着陸心顏悠揚如笛的讚歎聲響起,「三表嬸這想像力,可真是豐富啊!倘若我與蕭世子有私情,要殺了世子,蕭世子又怎會救了他,送他回來,還盡責地幫忙抓到殺人兇手?」

蕭逸宸眸光一閃:話說清楚,我不是幫他抓殺人兇手,是幫你抓殺人兇手!

連氏面色一變,她情急之下,只想洗脫大哥的嫌疑,哪有想到這麼多?結果一下子就被抓到了漏洞!

「就算我剛剛的推測是錯的,但我大哥沒理由殺世子!」她死咬着這一點不放。

陸心顏妍妍一笑,「你大哥沒理由,但你有啊!」

那輕描淡寫如隨意說出的話,像炸彈一樣,爆炸在這個本就緊張莫名的氛圍里,震得封氏幾人心頭大跳。

「珠珠,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封氏顫聲問。

連氏先是呆住,而後反應過來尖叫道:「珠珠,你別血口噴人!」

「三表嬸,你娘家大嫂送來的錦囊里,根本不是什麼平安符,而是一張傳信的紙條吧?」陸心顏似笑非笑道,而後朝青桐一使眼色。

青桐迅速一伸手,快如閃電,從連氏手中取走香囊,反應過來的連氏,急忙從地上跳起,撲向青桐,要搶回自己的香囊。

但她哪及青桐行動敏捷,只覺眼前一花,青桐便將錦囊遞到了陸心顏面前。

陸心顏接過錦囊,從中取出一張紙,看了一眼后,問封氏:「祖母,是珠珠念出來,還是您親自看?」

封氏交握在一起的雙手輕顫,「念!」

陸心顏逐字緩緩念出,「妹妹:事情敗露,世子被救,刺客被抓,小心應對!」

話音未落,一直強撐著的連氏,終於如被人抽去全身骨頭般倒在地上。

江氏聽完后,瘋也似地衝到連氏身邊,騎在她身上,又抓又咬,狂吼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我予兒?為什麼?我哪裏對你不薄?掌管中饋這麼多年,何時短過你三房一文一飯?何時欺過健兒倩兒一分一毫?你為什麼?為什麼?」

連氏抱頭縮成團,一言不發,直到江氏累得氣喘吁吁,封氏才示意孫嬤嬤將江氏拉開。

封氏強忍着怒氣,咬着牙,一字一字質問:「三侄媳,同樣的話,我也想問你,我與大媳婦,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派人殺害予兒,絕我大房的后?!」

連氏被江氏一通亂打,此時頭髮凌亂,衣服皺成菜乾,臉上隱約可見一條條抓痕。

剛才江氏行動太快,她因為心虛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江氏直接打懵了。

如今封氏這一問,她開始嗚嗚哭起來,「大嫂,伯娘,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那錦囊里為什麼會有一張那樣的紙條,我也不清楚啊,我冤枉啊,嗚嗚…」

總之打死也不能認,認了就只有死路一條了!連氏心中死死抱定這一信念。

「祖母,」陸心顏悠悠開了口,「有一富人,人人皆知他富,羨慕得不得了,有一日,他帶着百兩銀票上街,裝銀票的香囊爛了,他便將那銀票拿着手中,您猜,會發生什麼事?」

封氏臉色微變,眸光頓時轉利。

「自然是會被人搶去!」陸心顏自問自答,「古語有云,財不可外露,又有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倘若那人的銀票一直藏在身上,人人羨慕之餘並不會動手,但他將那銀票放在手中,動搖了人性深處最深的劣根性,那銀票自會被人搶去!」

封氏輕顫,「你是說,因為當日祖母將掌家權分給二侄媳和三侄媳分管,所以讓三侄媳起了貪戀?」

「祖母,您心性堅定,品德高潔,謹守承諾替我保管嫁妝而絲毫不心動,但這世上,像您這樣的能有幾人?」陸心顏道:「這掌家權,只是誘出了三表嬸心底貪戀的冰山一角,最重要的,卻是她與二表嬸在爭奪掌家權的過程中,二表審無意爆出侯爺的秘密,四妹和六弟因此一一受到牽連差點橫死,三表嬸與二表嬸皆認為是祖母或是侯爺所為!

二表嬸對大房起了戒心,縮在自己院中閉門不出,得過且過,三表嬸則擔心哪天不小心惹了祖母或侯爺,被秘密害死,索性決定先下手為強!後來三表嬸帶隊去蘭英山莊,四姑毀了名聲,二妹妹毀了容,三妹妹失了身,大房接連受損,三表嬸為免夜長夢多,果斷出手,策劃了這起謀殺案!」

所以追根究底,都是因為自己的私心,怕將管家權交給珠珠后,將來江氏收不回來,出了讓二房三房分管的下策,才導致的惡果嗎?封氏心中劇痛,上次宮軒的秘密泄露出去,已讓她後悔無比,現在這事更是讓她悔不當初!

江氏有錯,可若說一心一意為宮軒幾父女打算,一心一意為侯府未來打算,除了她自己,只剩江氏,所以她才一時糊塗,走了這步爛棋,釀成了今日苦果!

果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啊!

陸心顏一直暗中關注著封氏的精神,見她此時神情黯淡,知道她心中愧疚之下心神渙散,朝白芷使了個眼色。

白芷端來一杯茶,拿出一顆清心丸遞給封氏服下。

封氏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陸心顏。

這邊連氏急忙辯解,「你…你胡說,你…你有什麼證據?這些日子以來,除了蘭英山莊那天,我未出過侯府半步,我娘家人亦未有人來探望過我,我如何與我大哥謀划?」

陸心顏淡淡一笑,「三表嬸,我只是說你策劃了這起謀殺案,可沒說你與你大哥合謀策劃?三表嬸剛剛這話,分明有不打自招的嫌疑!」

連氏面色急變,「先前那刺客說是我大哥,如今你又說是我,這意思不就是說我和我大哥合謀嗎?如果你不是這個意思,當我心急理解錯誤了,那請你拿出我殺害世子的證據來,如果沒有,便是誣陷!」

陸心顏道:「三表嬸知曉四妹六弟被害的原由后沒兩天,七妹妹便病了,小小風寒一直病了好幾天不見好,還讓我帶着白芷去給七妹妹把脈,並故意暗示說七妹妹因為嫌葯苦,偷偷將葯倒了所以一直好不了。不過三表嬸你不知道的是,七妹妹曾悄悄跟我說,那葯一點也不苦,她也沒倒掉過,七妹妹一直乖巧懂事,據說從小到大生病,從來沒聽過她因為吃藥的事情哭鬧過,當時我還覺得奇怪來着。

現在一細想,七妹妹生病的那段時間,三表嬸娘家天天給七妹妹送補品小玩意,三表嬸亦每天給娘家送點回禮,倘若將想說的話,如今日這錦囊里的字條一般,藏在禮品盒子裏,便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這次從蘭英山莊回來后亦是如此,三表嬸一回來便感染風寒,你娘家就天天往家裏送藥材補品,然後三表嬸再送點回禮,用此方式互通消息,而後三表嬸借請白芷把脈之名,在我面前扮可憐,讓我幫你在十五那天去買紅豆糕,藉機將罪名推到我頭上。」

陸心顏話音剛落,另一道動聽清冷的聲音接着響起,「宮世子在來福客棧的消息,是蕭某讓刺客泄露給連大人的,剛才三夫人收到的那張紙條上的內容,也是在一個多時辰前,蕭某讓人通知連大人的!目的是為了抓出真正的幕後主使!」

陸心顏接着道:「倘若世子不幸遇害,侯府世子的名頭,便會落在五弟和六弟身上,六弟是二房,但年紀小些,五弟雖是三房卻為長,所以兩人皆有可能成為下任世子!

不過二表嬸因為先前四妹六弟之事,此時仍如驚弓之鳥,根本不敢生出搶世子之位的念頭,這樣一來,五弟便可明正言順地得到世子頭銜,繼承侯府的產業!到那時,三表嬸才是真的沒了後顧之憂!倘若能將這個罪名安插在我身上則更好,到時我被休出府,三表嬸還可以接收我的嫁妝,一舉數得!」

她明媚雙眸輕輕移到連氏身上,展顏淺笑,「三表嬸,我說的可有錯?若你還不承認,我還有人證。」

她輕輕一拍手,「房嬤嬤,進來說話。」

膽小的房嬤嬤縮著頭進來了,一進來便嚇得跪在地上,看都不敢看連氏一眼,「奴婢見過老夫人,夫人,三夫人,世子,少夫人。」

至此連氏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完全一敗塗地了,她指著房嬤嬤痛心道:「嬤嬤,你是我的奶娘,我那麼信任你,你怎麼可以…」

房嬤嬤頭也不敢抬,趴在地上囁嚅道:「三夫人,奴婢膽子小,這等害人的事,一旦不成,奴婢全家都得跟着遭殃!奴婢一生沒別的想法,只想家人都平平安安到老就夠了,對不起,三夫人。」

此情此景,封氏江氏宮田予,哪還要問什麼,哪還有不明白的?

「阿瑩,去將三老爺叫來!」封氏沉聲道。

「是,老夫人。」

孫嬤嬤離開后,封氏對着蕭逸宸道:「蕭世子,侯府出了這等醜事,實在讓你見笑了!今日這件事多虧蕭世子,待事情解決好后,我親自上門道謝!」

這話便是送客了。

蕭逸宸道:「宮老夫人不必客氣!宮老夫人德高望重,廣平侯府乃朝廷棟樑,蕭某身為御林軍左郎將,食朝廷俸祿,自當分皇上之憂!您身體不好,請您多多休息,保重好身體!蕭某先行告辭,改日再來打擾!」

封氏站起身,「府中都是女眷,不便相送,失禮了,蕭世子慢走!」

「老夫人不必多禮。」蕭逸宸拱手道:「各位,告辭!」

他淡淡一頷首,似無意瞟了一眼陸心顏后,轉身離去。

清朗身姿一離開,便仿似帶走了這屋子裏所有華光。

封氏暗中嘆口氣,這鎮國公府,以後怕是要大有作為!

她再看眼躺在她榻上的宮田予,相比這下,自家這孫子真是連人家一根手指頭都比不過,心裏忍不住更加憂慮起廣平侯府的將來。

「大媳婦,你帶着予兒回去,珠珠,你也先行離去。」

陸心顏見她神情,擔心道:「祖母,珠珠讓白芷留在這。」

封氏扯開一抹笑,拍拍她的手背道:「不用了,祖母撐得住,你放心,先回去吧。」

「那有什麼事,祖母隨時派人來找珠珠。」陸心顏道。

「知道了。」

掀簾出來后,才發覺天色不知不覺中已經黑了,檐下掛着的燈籠,被風吹得左右搖晃,橘色光芒伴着清冷明月,無端生出幾分凄冷。

一陣冷風吹來,落葉滿天飄,冷風從領口處鑽進去,陸心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小姐,披風披上。」白芷適時地將披風披在她身上,陸心顏身上頓時暖和了些。

「這深秋的天,變得真快,轉眼說涼就涼了,快些回去吧!」

回到石榴院,程嬤嬤端來三碗薑茶,陸心顏喝下后,對青桐吩咐道:「青桐,去跟田叔說一聲,讓他派人將宮健保護起來!二表嬸上次不過泄露了侯爺的秘密,就遭來如此報復,這次三表嬸對世子動手,差點將他害死,那隱藏在暗處的人,一定不會放過五弟和七妹妹,你讓田叔謹慎些,務必一定要抓活口!至於七妹妹這邊,就麻煩青桐你多費心些。」

青桐沒有像以往一樣即刻離去,而是道:「小姐,田叔現在一人身上擔着太多事,新招的人,暫時什麼也幫不上忙,我師傅介紹來的人,要過些日子才會到!所以保護五少爺一事,可否請蕭世子幫忙?」

陸心顏想了想,反正都欠了一屁股人情了,債多不壓身,「也行,你跟小猴子說聲。」

「小姐,這事還是你親自出面比較好。」小姐你是不是對蕭世子太隨便了?請人幫忙隨便讓個小廝轉達?人家好歹也是鎮國公世子,五品御林軍左郎將,你這樣簡直把人家當成自家小廝似的,招之即來呼之即去!青桐忍不住腹誹。

陸心顏哪裏不知道青桐的想法,只是不知為何,有點不想見到那人,不過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正事要緊。

「那你去跟小猴子說,我有事找蕭世子,問他有沒有空?」

「是,小姐。」時間緊迫,青桐沒有停留,應聲而去。

陸心顏想了想,「白芷,讓程嬤嬤備點糕點,酒水,拿兩張毯子,我在這院子裏招待蕭世子。」

「小姐,」白芷好奇地眨眨眼,「你就肯定蕭世子一定會來?」

陸心顏瞪她一眼,「幫人幫到底知道嗎?快去快去,少費話!」

白芷抿唇一笑,「是,小姐!」

書房裏的蕭逸宸聽完小猴子的轉達后,眼裏流光一閃,轉瞬即逝,「讓她來…,小猴子,走吧。」

他本想說讓她來世子府書房,后一想着實不妥,在外面遇到帶她去書房還好,現在她在自己院子裏,怎能讓她過來?弄得像私會似的。

(說得好像您老親自過去,就不像私會似的。)

蕭逸宸站起身,雙手往背後一前,踩着輕快的步伐,極為悠閑地走向石榴院。

走在後面的小猴子,看着那被夜風鼓起的月牙色袖袍,忍不住撓頭:少爺今晚走路,怎麼感覺輕飄飄的?

為了表示誠心,陸心顏站在塌牆處,等著蕭逸宸。

蕭逸宸遠遠看到抹曼妙身影,心裏又滿意了兩分。

見他走近,陸心顏十分規矩地行了個禮,「蕭世子。」

姿勢優美,態度端正,完全符合某人曾經要求的樣子,謹守本份,循規蹈矩。

可這不疏不親的樣子,卻讓蕭逸宸心裏突然有點不開心了,「陸…宮少夫人不必多禮。」

他一甩手與陸心顏擦身而過,語氣里的不高興,不明顯但也沒壓抑。

陸心顏用眼神詢問小猴子:你家少爺怎麼啦?明明之前離開侯府那會還挺正常的,這回去后不過半個時辰,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了?

小猴子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他心裏也覺得奇怪,來的時候少爺還輕飄飄的,一來就突然擺臉色,弄得人莫名其妙。

陸心顏快走兩步,走到蕭逸宸前面,引着他來到躺椅前,躺椅已調整成坐椅的形狀,因天氣轉涼,上面鋪了一張雪白的波斯毯。

她唇邊綻出笑,「蕭世子,請坐。」

蕭逸宸嗯了一聲,與陸心顏對立而坐。

他剛坐下,便聽到一聲尖銳的聲音,「有賊!有賊!」

這一叫,便將青桐白芷等人都吸引出來了,原本為了怕蕭逸宸不自在,她們都在自己屋子裏待着。

「小尾巴,你亂叫什麼?」小荷悄悄嘀咕道,「上次半夜喊有賊,鬧得人半宿沒睡,這次來的是蕭世子,你亂叫什麼?再亂叫我明天餓你一頓。」

小尾巴氣哭:本鳥沒有亂叫,他就是賊啊!

陸心顏輕咳兩聲,見對面某人臉色一黑,便大聲道:「小尾巴無聊亂叫,沒什麼事,都回房休息去!」

餘光瞟到小猴子正在朝小荷抗眉弄眼,又道:「程嬤嬤,小荷,帶小猴子去小廚房吃點東西。」

小猴子一喜,不等小荷來請他,已自動跑過去了。

很快,石榴院各門窗緊閉,只余檐下燈籠,以及院中兩人,剛才擾人的鸚鵡小尾巴,也被某個醒目的人,白芷帶走了。

「蕭世子,」陸心顏執壺親手替他斟了一杯酒,直言道:「我今晚請你過來,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琉璃眸落在那執壺的白皙玉手上,某人隨口道:「你說。」

「我想向你暫借兩名高手,替我暗中保護一個人。」陸心顏注意到他的視線並未落在自己身上,而是在那雙手上時,便將手一直放在壺把上。

她手指似無意識地摩挲壺把,「至於酬勞,蕭世子儘管開口。」

蕭逸宸眸光一暗,聲音卻沉了下來,「宮少夫人覺得蕭某很缺銀子嗎?」

陸心顏悄悄抬了抬眼瞼,「蕭世子當然不缺銀子,不過這做買賣嘛,還是貨銀二訖比較好,總不能讓蕭世子白白吃虧。」

「買賣?」蕭逸宸面色鐵青,全身突然冷得嚇人,「你想將你欠蕭某的人情,當成買賣,用銀子來付清?」

他憤而起身,「告辭!」

「喂!你別走啊!」哪有人一言不合就要走的?真像個小孩子!陸心顏暗中腹誹,卻急忙伸手抓住他衣袖。

她確實有用銀子還了蕭逸宸人情的心思,所以才會出言試探,哪知這清高又聰明的傢伙,一下子就聽出自己的意思,還好似受了巨大侮辱似的,說翻臉就翻臉。

衣袖被扯住,蕭逸宸冷哼一聲,卻並沒有甩開。

陸心顏暗中撇撇嘴,面上美麗笑容綻放,柔聲道:「蕭世子,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你若不喜歡用銀子來償還,那就換成你喜歡的方式。」

某人面色好轉了些,卻仍是站着不肯坐下。

陸心顏搖搖他衣袖,輕哄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你想怎樣還就怎樣還行不行?」

蕭逸宸雙唇緊抿,面無表情,不過人卻順勢坐下了。

陸心顏暗中翻個白眼:這大爺可真不好伺候!若不是本姑娘現在手上人手不足,何必拉下臉這般求你?

她心中嘀咕幾句,手則拿起筷子,挾了一塊糕點放到蕭逸宸盤中,「蕭世子,這是為了招待你,我特意吩咐人做的桂花糕,不甜不膩,蕭世子賞個臉嘗嘗。」

一聽到特意吩咐幾個字,蕭逸宸周邊冷氣迅速散去,賞臉地夾起桂花糕,以世家公子的矜貴姿態,優雅地吃起來。

一塊吃完后,終於開了尊口,「不錯,再來一塊。」

陸心顏將整盤桂花糕推到他面前,笑靨如花,「蕭世子喜歡吃多吃點。」

某人抬眸看了她一眼,沒有動手,反而放下了筷子。

不是說愛吃嗎?這是什麼意思?陸心顏眨眨眼,恍然間明白過來,他是要讓自己給他夾?

自己沒手嗎?想將她當下人使喚?呸!

她裝作不懂,露出訝異神情,「蕭世子不是說還想吃嗎?為何放下了筷子?」

蕭逸宸瞅瞅她,又瞅瞅她的手,微一挑眉,「有『手』伺候,何須自己動手?」

陸心顏暗暗一咬,面上繼續笑,「是否以後有這『手』在的地方,蕭世子都打算不動手,等著伺候了?」

沒有回答,那就是默認了。

這傢伙!真當她是他私底下的專屬僕人?陸心顏眼珠一轉,又夾了一塊桂花糕放至他盤中后,雙手拖腮,盯着蕭逸宸,美眸眨動,小聲問:「那敢問蕭世子,倘若某日你尿急不得不就地解決,而恰好我又在一旁的時候,你也要這『手』幫忙嗎?」

「噗!」蕭逸宸剛入口的桂花糕盡數噴出,陸心顏早有先見之明,在問完話后,用袖子擋住了臉。

臉上雖沒事,但糕點噴在袖子上,還是挺噁心的,陸心顏嫌棄地看一眼,「不過開個玩笑,蕭世子幹嘛那麼大反應?」

開玩笑?這種玩笑也能亂開?蕭逸宸氣得渾身發抖,一想到眼前女子說的話,那日岩洞裏,某處被摸的感覺瞬間襲上心頭,全身血液不受控制地朝某處狂涌而去。

他狼狽氣惱得不知如何是好,端起桌上的酒杯,想也沒想一飲而盡,於是本就燥熱的身體,越發如被架在火上烤。

「不知羞恥!」他咬牙扔下幾句話后,縱身一躍,月牙色身影已飄到塌牆那邊。

陸心顏沒想到一句話惹得他就這麼走了,雖然她確實是故意的。

她連忙跑到塌牆處,大聲道:「喂,借人的事怎麼說?」

月牙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風中傳來某人咬牙切齒的聲音,「…明天安排。」

還好還好!陸心顏拍拍胸口,總算正事沒搞砸!

不過這傢伙速度這麼快,看來剛開始說要走只是說說而已,否則怎麼可能被她抓住衣袖?

蕭逸宸以最快地速度回到秦園,「小猴子,備水沐浴!冷水!」

沒人回應。

他這才想起小猴子還在石榴院,一想到石榴院,就想到那個女人雙手托腮笑眯眯地說出的那句話,一想到那話里的情景,身上熱得讓他直接動手扯開衣襟。

「來人,備冷水!」他再喝一聲,黑暗中立馬有應道:「是,少爺!」

這邊蕭逸宸洗著冷水澡,那邊陸心顏高興地去了小廚房,「小猴子,你家少爺走了,你也回去吧。」

「走了?」小猴子嘴裏正塞著糕點,聞言驚得張開嘴,糕點碎直往下掉,「少爺要走怎麼也不喊我的?」

這兩主僕,真是一個樣!陸心顏撣撣衣袖上蕭逸宸噴上去的糕點碎,「可能有什麼急事,一時忘了。」

小猴子不滿地大力咽下口裏的糕點,「那我走了,宮少夫人,小荷,再見,程嬤嬤,謝謝您的糕點,很好吃。」

「喜歡吃以後常來,嬤嬤做給你吃。」程嬤嬤臉上全程露著姨母笑。

——

今兒九月二十,是宮柔嫁給舞陽侯府蔡元宇為平妻的日子。

封氏一早起來,見到馮姨娘難得穿着絳紅色,經她提醒,才想起這事。

想到宮柔的所作所為,以及私下與蔡老夫人的約定,封氏擺擺手,「行了,讓她不用來拜見了,直接走吧。」

馮姨娘細聲道:「老夫人,三小姐今日出嫁,因為事出突然來及不宴客,不過她始終是侯府小姐,在您膝下承歡多年,您看要不要召齊府中主子們,聚在一起用頓膳,為三小姐添點妝,為她送行?」

封氏扯開嘴冷笑一聲,「枉我與阿錦疼她這麼多年,她居然對阿錦做出這種事,丟盡我廣平侯府的臉,在我心裏,早就不將她當成宮家的人了!今日沒有讓她選擇自盡而是送她去侯府做平妻,已是盡了最後的親情!從此以後,我不想再見到她!這廣平侯府也與她沒有半點干係!」

「老夫人!」馮姨娘低呼一聲,一向溫和的面容上難得露出不敢置信,「您的意思是…要與三小姐斷絕關係嗎?那卿兒…五姑娘她…」

當日陷害宮錦,是宮卿與宮柔合謀,封氏連親孫女都要斷絕關係,何況一個不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庶女?

馮姨娘快速伏在地上,「老夫人,是五姑娘不對,是妾身管教無方,請老夫人看在妾身盡心伺候多年的情份上,原諒五姑娘這一回可好?妾身剩下的餘生,願意全部用來替五姑娘贖罪!」

蘭英山莊事發后,封氏聽從陸心顏建議,與蔡老夫人私下達成協議,並將此事告知了在院中跪了一天一夜的馮姨娘,不過當時封氏只告訴馮姨娘將宮柔嫁過去做平妻,宮卿仍是嫡妻,並未告訴她,她心裏已決定與兩人斷絕關係。

「馮姨娘,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多說了。只要卿兒以後不再行差踏錯,我相信舞陽侯府不會虧待她!」

封氏示意孫嬤嬤扶起馮姨娘,「你下去吧,柔兒那邊你要去添妝我不攔你,不過你若去了,告訴她叫她不必來了,來了我也不會見她!」

——

宮柔穿着自己幾天幾夜縫製的大紅嫁衣,滿心歡喜地坐在床上,紅暈滿面,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三小姐,馮姨娘來看你了。」覓兒在外面不冷不淡地喊了一聲。

「請進來。」沒想到府中第一個來看她的,居然是馮姨娘!

宮柔索然無趣,不過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來者都是客,都該笑臉相迎,免得墮了福氣。

「見過三小姐。」馮姨娘很規矩地行了半禮,她雖是長輩卻是妾室,宮柔雖是庶出也是正經的侯府小姐。

「馮姨娘快請坐。」宮柔笑道:「您有心了,今兒個您可是第一個來的呢。」

馮姨娘依言坐在下首,一雙溫和的眼,仔細瞧了瞧宮柔,贊道:「三小姐今日可真美,比天上仙女還要美。」

宮柔向來自認樣貌不俗,今日又精心打扮過,自覺艷若桃李,艷冠群芳,當下笑容真了三分,「多謝馮姨娘誇獎。」

馮姨娘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放到宮柔手中,「三小姐,這是妾身多年積攢下來的一點心意,請您收下。」

宮柔心想一個無依無靠的姨娘,每月靠那點份例銀子生活,攢下來的銀子一部分給了宮卿,一部分自己留着防身,這添妝銀子想必有限得很,她倒真是不怎麼放在心上。

不過既然人家一片心意,宮柔就免為其難收下了,「謝馮姨娘。」

馮姨娘溫柔地看了她一會,道:「三小姐,以後嫁過去了就是舞陽侯府的人了,行事要記得有規有矩,尊上敬下,與人和睦共處,要多討蔡老夫人和蔡大夫人歡心…」

這般說教的言詞,讓宮柔忍不住不耐煩起來,心想你一妾室,有什麼資格對本小姐指手劃腳的?

馮姨娘還在循循勸導,「盡心伺候好夫君,早日生下孩兒在侯府站穩腳跟,與五姑娘之間…」

「夠了!」宮柔瞬間冷下臉,「我當你是好心來替我添妝,原來不過是讓我不要與你女兒爭寵!什麼尊上敬下,和睦共處,哪個女人不想獨佔寵愛?行了你走吧!今天是我的好日子,我不想壞了好心情!」

馮姨娘還想再勸,「三小姐,妾身不光是為了五姑娘,也是為了三小姐你啊!」

「煩不煩啊你!」宮柔將手中香囊塞回馮姨娘手中,將她推出門外。

送那麼點銀子,就擺起長輩的譜來了,誰稀罕?

「三小姐!三小姐!」馮姨娘在外面喊了幾聲,宮柔開始懶得搭理,後來直接道:「覓兒,將人趕走,不要讓她擋着府中其他人來!」

「是,三小姐。」覓兒陰陽怪氣地應了一聲,「馮姨娘,對不住了,您請回吧。」

外面馮姨娘又小聲說了幾句后,才終於沒了聲音。

這時房門打開,宮柔以為是誰來給她添妝,理了理衣衫,抬頭一見,卻是覓兒,「怎麼是你?」

「不是奴婢三小姐以為是誰?」跟男人苟且了,這腦子也壞掉了,還以為誰會來看她?覓兒翻個白眼,「馮姨娘苦苦哀求奴婢轉交的,奴婢放在這了,您愛要不要!」

覓兒將方才那個香囊放在桌上后,扭著小腰出去了。

宮柔氣得將帕子扯了又扯,上面繡的鴛鴦都扯得變了形,好你個小蹄子,去到舞陽侯府後,我定要讓你好看!今日就暫且放過你!

她幾個深呼吸后,將胸口那口濁氣吐了出去,靜心等待着下一個來給她添妝的人。

等到她懨懨欲睡,打了幾個盹,門口依然沒有動靜。

宮柔坐立不安,怎麼現在還沒人來?難道府中又出了什麼大事?「覓兒…」

她正想喚覓兒去打聽一下,覓兒已推門進來,冷臉道:「三小姐,舞陽侯府的轎子來了,請您出來。」

這就來了?那她的嫁妝呢?府中人給她的添妝呢?「為何不見添妝的人?」宮柔忍不住問。

「三小姐,你做出這種事,誰會來為你添妝?」覓兒譏笑道。

「你…你個賤婢,本小姐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置喙?」宮柔終於爆發了,「等去了舞陽侯府,我第一個就要處置你!」

「三小姐,實在對不住,恐怕您是沒機會處罰奴婢了。」

宮柔一怔,「你什麼意思?」

「因為奴婢並不同您一起前往舞陽侯府!」覓兒一臉看白痴的神情。

「怎麼可能?你是我的貼身丫鬟,你不同我去誰同我去?」宮柔不願相信。

「三小姐您一個人去啊!」

「我一個人去?」宮柔不可思議道:「我堂堂廣平侯府三小姐,嫁到舞陽侯府為平妻,怎麼可能連一個貼身丫鬟都沒有?你少唬弄我!」

覓兒嘖嘖搖頭,「三小姐,您還看不清楚這眼下的形勢嗎?您與五姑娘合夥想害四姑娘,老夫人已經放棄了您!您又不是夫人親生的,夫人巴不得一分嫁妝都不給您,如今老夫人放棄了您,夫人怎麼為您準備嫁妝?」

宮柔面色一白,「不!不可能!侯府小姐出嫁,嫁妝是有規定的,就算母親準備得不盡心,絕不可能一點也不準備!」

覓兒翻個白眼,「三小姐不信奴婢也沒辦法,舞陽侯府的轎子還在外面等著,請您快點出來,免得誤了吉時!」

「我要去見祖母!」宮柔往外衝去。

覓兒攔住她,皮笑肉不笑,「三小姐,老夫人交待過了不見您,讓您直接出門!而且舞陽侯府派來的嬤嬤說了,舞陽侯府的轎子不等人,若誤了吉時,她就讓轎夫回去,到時您自個走去也好,爬去也好,甚至去不去都隨您!」

「我嫁過去是平妻,又不是妾室,為什麼來迎親的只是個嬤嬤,蔡四老爺呢?」宮柔不敢置信地質問道。

覓兒雙肩一聳,「三小姐問奴婢,奴婢問誰?」

沒有嫁妝,來的人又是個嬤嬤,她嫁過去后以後如何在舞陽侯府立足?宮柔忍着怒氣,「是不是夫人吩咐你,將前來添妝的人攔在外面?」

覓兒噗嗤一笑,笑得宮柔臉上陣陣發熱,「三小姐,世子前幾天受了傷正在養病,沒空過來,二小姐額頭有傷不願出門,四姑娘和少夫人就不必說了,您害她們多次,她們會來才奇怪!二夫人那邊因為四小姐和六少爺的事,早就不出門許久了,三夫人昨晚被休回府,三房亂成一團,誰有心思過來?今兒個馮姨娘前來,已經大出奴婢意料,您還在天真地奢想其他人?」

宮柔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確實曾天真地奢想過她們的添妝,特別是陸心顏的!以為她們會看在她要離府的面子下,出去后又代表着侯府小姐的臉面,會暫時放下成見,做做表面樣子,免得讓外人笑話,丟了廣平侯府的臉,哪知…

「她們就不怕外人笑話咱們侯府?」宮柔咬牙問道。

「外人?今日哪有什麼外人?」覓兒道:「再說了,咱們侯府的臉面,早就讓三小姐在蘭英山莊丟光了,還有什麼臉面可丟的?」

「府中一個客人都沒有?」宮柔再次變臉。

她被拘在院中綉嫁衣,對侯府這些日子發生之事一概不知!

覓兒不耐煩道:「三小姐,奴婢一次性跟您說完,免得您一問再問!府中沒有請客,各位主子們各有各的事忙,沒空理您,您今日出嫁,沒有嫁妝沒有丫鬟婆子,除了您自己的東西,什麼都沒有!現在您可以出門了吧?到時候舞陽侯府的轎子走了,丟臉的可是您!」

「不!」宮柔倒退兩步,身上大紅嫁衣,卻襯得整張臉越發慘白,「怎麼會這樣?」

她不屑的馮姨娘的添妝,竟是她唯一的嫁妝!

「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送您出門后,奴婢還有其他的活要干!」

宮柔不甘心地蓋上蓋頭,在覓兒的攙扶下,走出房門。

走着走着,突然覺得不對勁,這不是前往大門的路,宮柔掀開蓋頭,「你為什麼帶我走這邊?大門在那邊!」

「舞陽侯府的轎子,在一處偏門等著!」

宮柔瞪大眼,「我是平妻,又不是妾…」

「三小姐,別再跟奴婢廢話了好嗎?奴婢只是一個奴婢,什麼事也不知道,主子怎麼交待的,奴婢就怎麼做!」覓兒鬆開手,很不耐煩地道:「三小姐要是信不過奴婢,以為奴婢陽奉陰違,那您願往哪走往哪走,出了什麼事,最後別賴在奴婢頭上。」

宮柔氣得胸膛直起伏,又怕自己亂走真的錯過吉時,只得忍着氣,「帶路!」

覓兒帶着她走向一處宮柔從未去過的小偏門,那裏噴了很重的香粉,依然掩蓋不住夾在其中濃烈到讓人作嘔的臭氣。

「這是哪裏?」宮柔捂著鼻子問。

覓兒捂著鼻子答道:「這是府中專門倒夜香和泔水的側門!」

宮柔氣得差點跌倒,描得精緻明媚的水眸漸漸泛紅,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若她以後在舞陽侯府出人投地了,一定要報今日之仇!

偏門打開,宮柔鑽出門外,一頂普通簡陋的烏蓬小轎放地上,兩名轎夫和一名穿着普通的嬤嬤站在那。

嬤嬤見到她,不屑地將她上下一打量,「既然來了快上轎吧,磨磨蹭蹭這麼久,路上可得走快點。哎喲,什麼鬼地方,臭死了!」

她拿帕子在鼻子面前揚了揚,隨手掀開帘子,「小夫人,請。」

「就這樣…一頂…破轎子?」宮柔氣得語不成音,那小轎上的紅漆都掉了,轎簾骯髒不堪,裏面的凳子黑漆漆的。

嬤嬤哼了一聲,拉長語調道:「嫌棄啊?那奴婢就回去直接回稟老夫人,不是奴婢辦事不力,是小夫人嫌棄咱們舞陽侯府派來的轎子破,不願上轎,奴婢只是個下人,總不能強拉着小夫人上轎,請老夫人另派他人來。」

宮柔氣得眼淚奪眶而出,一身大紅嫁衣,襯著梨花帶雨的面容,生出幾分楚楚可憐。

嬤嬤似有不忍,「奴婢來的時候,老夫人可是發了話,說要是誤了吉時,就別接回來了,因為接下來的時辰啊,不宜婚嫁,會衝撞侯府運勢!若要再進府,只能再擇良辰,不過老夫人找人算過了,這之後的一年多,不是與四老爺八字相衝,就是與府中各位主子相衝,實在找不出好日子,小夫人要是等得,聽說兩年後倒是有個好日子,您可到時候再過門。」

這話里的意思說白了就是,今兒個這小轎你愛上就上,不愛上就拉倒,咱們舞陽侯府不稀罕,過了這個村,要是想進舞陽侯府的門,那就兩年之後再說吧。

宮柔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裏。

這哪是來接她過府的,分明是來給她下馬威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她要將今日所受屈辱一併找回來!

宮柔把心一橫,一抹眼淚,以誓死如歸的精神,坐上了小轎。

——

廣平侯府如此,舞陽侯府更不必說了。

這幾天芙蓉山莊發生的沈家兄妹之事,以及沈青竹被廢,又與多名官員家眷有染一事,徹底將廣平侯府與舞陽侯府在蘭英山莊發生的醜聞壓了下去,舞陽侯府巴不得沒人記得此事,絕不會大敲鑼鼓向外人表示宮柔進府了。

沒有宴客,沒有家宴,沒有喜慶的接新娘子的氣氛,只在宮柔住的屋子裏,點了一對喜燭,換了一床鴛鴦紅被了事。

來的時候,同樣從一個最不起眼的小門,像做賊似的,將宮柔遮遮掩掩地帶到了『新房』。

在廣平侯府受到打擊的宮柔,見此情景,麻木的心又刺痛了。

她放下蓋頭,擦乾眼淚,擠出笑容,告訴自己只要將蔡元宇哄好了,以後有的是復仇的機會。

一直到天黑,沒人來問一句,宮柔坐在床邊,又渴又餓,卻忍着不敢喊人。

直到天完全黑透,外面掛起紅燈籠,蔡元宇才醉醺醺地回來了。

宮柔精神一震,坐直身子,臉上擺出練了好久的嬌羞神情,靜待蔡元宇揭開蓋頭,讓他驚艷。

哪知面上表情剛擺好,靠過來的男人已一把將她粗魯地按在床上,三兩下扒了她的裙子,直接壓了上去。

宮柔因為在蘭英山莊那一次,心中存下陰影,緊張得渾身僵硬,只覺得被人強行劈成兩半,痛得死去活來。

蔡元宇搗~鼓~幾下,見身下人並不配合,罵了一句,「死魚樣,無趣!」

說完起身搖搖晃晃出了『新房』。

紅燭燃盡,屋內黑了下來,紅蓋頭被淚水染濕,身着喜服的女子,上身完好下身凌亂地躺在床上整夜。

——

石榴院裏,呂嬤嬤將宮柔從倒夜香的偏門出去的事情,告訴陸心顏,陸心顏噗嗤一笑,「不用說,肯定是夫人藉機落井下石。」

呂嬤嬤笑道:「可惜沒能看到當時三小姐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以後舞陽侯府四房會更精彩。」陸心顏道。

有宮卿宮柔在,有兩個她送去的有手段有心機的小妾,只怕會斗得不可開交。

「對了小姐,昨晚三夫人被送回連家了,連同三老爺當場寫的休書。」

陸心顏嗯了一聲,此事意料之中。

同樣是害廣平侯府的子嗣,江氏有宮田予這個侯府的未來撐腰,連氏卻要斬了廣平侯府的根,封氏當然不會再留連氏在府中。

「聽說剛才,老夫人讓世子帶着重禮去隔壁多謝蕭世子了。我猜想老夫人是想藉機與蕭世子搭上關係!朝中十天沐休一次,蕭世子不光有世子府,還要回鎮國公府,能在白天碰到的機會並不多。」

呂嬤嬤道:「先前蕭世子救過小姐幾次,只是小姐是女子,不方便出頭道謝,世子與您不合,老夫人不敢讓他代您去道謝,怕結交不成還惹惱對方,如今蕭世子救了世子,世子心中感激,定會誠心向蕭世子道謝,蕭世子面冷心熱,說不定兩人關係就好上了。」

「世子不是還在養病嗎?」陸心顏訝異道。

鎮國公府是三皇子武昇外家,廣平侯府與二皇子武轍在外人眼中看來是同一陣線的,說起來並不適合主動與蕭逸宸結交。

不過一來如同陸心顏之前所說,朝中局勢未明,做為臣子立場不明未必是壞事,二來此次宮柔與蔡元宇一事,表面看來已經完滿解決,但兩府實則已經存了嫌隙,若蔡老夫人或封氏任何一方不在了,兩府的關係瞬間就會倒塌,封氏不得不多留條後路。

三來蕭逸宸救了宮田予,宮田予表示感激是人之常情,並非刻意結交,若一來二往大家性情相投成了知己,誰也無可厚非。

封氏的想法是好的,只可惜現實太骨感,以蕭逸宸的性子,怎可能會看上宮田予這種渣宰?

祖母的滿腔希望只怕要落空了,陸心顏心想。

至於宮嬤嬤說某人面冷心熱,陸心顏輕嗤一聲,直接兩個呵呵,個中深意,自行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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