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七、高氏的下場(國慶樂樂樂)

一四七、高氏的下場(國慶樂樂樂)

不!她不能拿歡喜院中人的性命冒險!嫁妝給了,再搶回來就是了!最多是噁心了一把!

陸心顏正要應下,突然傳來一道高亢尖亮的聲音,「太后懿旨到!請安康伯府陸大小姐出來接旨!」

太后懿旨?高氏大吃一驚,最後一個十字在舌尖轉了幾轉,硬是生生收了回去!

陸心顏心中一動,太后這個時候傳懿旨,莫非…

「安康伯府陸大小姐接旨!」

來的是個有點眼生的太監張公公,腳一拐一拐的,不知道是受了傷,還是本來就是個瘸子。

「奉天承運,太后懿旨,安康伯府陸大小姐秀外慧中、德才兼備,哀家甚為喜歡,特命十一月十六冬至祭天之日,伴駕同行!欽此!」

「謝太後娘娘恩典!」陸心顏跪地叩謝,雙手舉高接過太監手中的懿旨。

張公公道:「陸大小姐,長安公主說了,祭天那日宮中出發時辰為巳時(早上九點),若大小姐早上來不及,可提前一天入宮與她作伴。」

他這話是暗示,這道懿旨,是武蓁在太後面前求來的。

「謝謝張公公,煩請回去轉告長安公主,十六那天辰時,我在宮門外等她。」皇宮規矩太麻煩,如非不得已,陸心顏實在不願意去,加上裏面還有個隨時找自己麻煩的武婉。

張公公拱手告辭,「那奴才回去復命了。」

「等等,張公公,您這腳是不是受了傷?」先前離得遠,現在走近了,看張公公臉上一臉痛楚,陸心顏猜想他應該是受了傷,「我院中有個丫鬟會醫術,可以先幫您暫時瞧瞧!」

站在一旁的高氏面色變得更加蒼白了,從那聲太后懿旨到開始,她的血色便沒有回到過面上,如今陸心顏這有意無意的一說,更是讓她嚇掉半條命。

若是被張公公知道她要放火燒陸心顏的院子,告到太后和長安公主那去…

千算萬算高氏也沒算到,陸心顏明明已經和離回府,等於與廣平侯府決裂…等等,這個賤人今天不就是去了廣平侯府?先前她與小高氏專心算計著那些皮貨用什麼價格賣給陸心顏,倒是忘了陸心顏去的是廣平侯府!

這個賤人也真夠厲害的,不過去了一天,就哄得宮老夫人讓太後下懿旨,讓她冬至祭天那日伴駕隨行!要知道這樣的殊榮,別說陸叢遠,連上兩代安康伯都沒有過!

張公公抽著氣,猶豫道:「奴才來的路上,馬車不小心壞了,從上面摔下來,這才耽擱了來伯府宣旨的時辰,若再晚回,宮門一關,奴才可就麻煩了。」

這腳扭傷了,可大可小,張公公也想先瞧瞧,只是時間太趕,不得不先回宮。

「張公公,放心,不會耽擱您太久。」陸心顏道:「保證不會誤了您回宮的時辰。」

張公公聽她這麼說,定下心來,「那有請陸大小姐帶路…」

「心顏!」高氏在旁邊突然大聲道:「張公公來者是客,又傷了腳,不宜行動,應該讓白芷出來給張公公親自醫治才是!」

陸心顏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祖母說的是!青桐,你陪車嬤嬤去請白芷來。」

讓車嬤嬤去,是為了讓那些下人散開,相信高氏會懂的。

高氏聽懂了,鬆口氣,「車嬤嬤,你陪着青桐一起去,免得有些不長眼的下人阻了時間。」

「是,老夫人。」車嬤嬤明白這是要將之前的事揭過,心下暗道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

陸心顏微笑道:「張公公請坐下等。」

「謝陸大小姐!」張公公拱手道謝,腳也確實痛得厲害,便在正廳坐下了。

白芷很快來到,青桐給了個無事的眼神給陸心顏。

張公公的腳傷得有些重,主要是傷了后沒有及時處理,並且拖着傷走了半里路所致。

白芷替他扎了針,敷了葯,又開了藥方,讓他回去按葯服用,張公公感激不盡。

張公公來的馬車並沒有修好,陸心顏便用自己的馬車,讓子言將前來送信的幾個太監,快馬加鞭送去皇宮。

張公公千恩萬謝地走了。

高氏眼見人出了門,正要鬆口氣,陸心顏忽然喊住張公公,「張公公,有句話請幫我帶給長安公主,若是有日我和我院裏的丫鬟出了事,請她一定要替我討回公道!」

高氏嚇得魂飛魄散,忙笑呵呵地道:「張公公慢走,我這大孫女有時愛開玩笑,您別放在心上,慢走!」

張公公的眼睛,在高氏和陸心顏身上打了兩個轉,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高氏后,道:「陸大小姐,您放心,奴才一定將話帶到。」

高氏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直挺挺倒了下去。

張公公走後,陸心顏看也不看驚魂未定的高氏和小高氏,直接帶着青桐白芷走向歡喜院,途中遇到急匆匆追來、剛從工部回來的陸子儀,「珠珠,歡喜院發生了什麼事?我方才見人拿着火油火把,在那邊議論,說是剛從歡喜院離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人受傷?」

「沒事,哥哥,一切都結束了。」陸心顏滿不在乎地微笑,「祖母和高姨娘想利用我賺銀子,私下囤了一批皮貨,結果現在市場上皮貨降價賣不出去,她們便想逼着我花銀子買下來,我不願意,祖母便讓人拿着火油火把圍住歡喜院,以此逼我買下皮貨,並交出一半的嫁妝,否則便放火燒了我的院子和我的人,恰好太后懿旨到,解了我的圍,現在已經沒事了。」

陸子儀氣得額頭青筋直跳,卻只能愧疚道:「對不起,珠珠,我…我替祖母和娘向你道歉,都是我沒用,我作為哥哥,卻保護不了你。」

陸心顏無所謂道:「哥哥,不關你的事,我告訴這些,不是為了讓你愧疚,只是想要哥哥知道,若以後我用什麼殘酷的法子對付她們,請哥哥不要插手!我不想因此與哥哥生份!」

陸子儀苦笑道:「我上次就說過,你要做什麼,我都不會攔你!」

「那就好,哥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陸心顏說完后,轉身離去,陸子儀看着那遠去瘦小卻堅強的背影,心裏慢慢下定了決心。

林如月在世的時候,他覺得這世子之位,應該是林如月的孩子的,所以他從來不爭;林如月去世、陸心顏離開后,他覺得自己最想保護的人已經不在了,這世子之位,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他也不爭!

在工部亦如此,他做的事情最多最好,卻從來不居功,有什麼功勞,都是讓給別人,他覺得他不需要這些東西來彰顯自己!

可現在,陸子儀發覺自己錯了,如果他在工部有了一席之地,深受器重,在伯有相當的影響力,如果他已是安康伯世子,用世子的身份告誡高氏和小高氏,包括陸叢遠,不許欺負陸心顏,如果他早早娶了世子夫人,從高氏和小高氏手中接過掌家權,將伯府牢牢控制在手中,或許今天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陸子儀緊緊握著拳頭,珠珠,我的妹妹,為了你,我一定要儘快強大起來!

安康院。

高氏躺在床上,額頭裹着白巾,胸膛起伏劇烈,氣息沉重,明顯還沉浸在那些皮貨的事情里。

如今陸心顏有太后和長安公主撐腰,她不能動她的人,那本是陸心顏唯一的弱點,如今這個弱點動不得,別的根本威脅不了陸心顏,等於那些皮貨,她得硬生生啃下!

可高氏心知肚明,自己哪裏啃得下?

她嫁過來的時候,是帶了些銀子來,但在林如月嫁進來之前,已經幫補得差不多了。

若不是伯府一直入不敷出,當初她也不會讓陸叢遠娶林如月。

後來林如月掌家,她悄悄存下了一些銀子,就是那拿去買皮貨的二百兩銀子!

如今二百兩貼進去不說,還借了錢莊一千兩,與小高氏一人一半,她也得攤上五百兩,可她現在哪裏有銀子還債?若不還,按利息一天就得二百五十個銅板,十天就是二兩多…

這利息越算越哆嗦,高氏渾身輕抖,難道真的只能將自己從娘家帶來的首飾,以及府中以前林如月置辦的這些珍貴擺設,拿出去當了嗎?

可這若是被人發現如今的安康伯府,居然要靠典當嫁妝和古玩過日子,那以後在這京中,哪還能抬起頭做人?

這時,車嬤嬤走近,小聲道:「老夫人,依奴婢看,您根本無需過於憂心!」

針不刺到肉不知痛!債不是背在你身上,你說得倒是輕巧!高氏火大地吼道:「說起來這事你也有份,當初一千兩那麼大的數目,你怎麼就會同意蓋章?腦子被豬啃了?」

車嬤嬤暗中叫冤,當初高氏讓她跟着小高氏去借銀,只說小高氏蓋章了,她才可以跟着蓋,可沒說多少銀子不可以蓋!

但車嬤嬤知道此時不是跟高氏爭辯的時候,忙道:「老夫人,您別急,聽奴婢給您慢慢說。」

高氏哼了兩聲,大有你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絕不輕饒的意思。

車嬤嬤道:「老夫人您想想,這皮貨的消息是夫人給您的,這銀子是夫人主動提及要借的,最後借多少銀子,買多少貨,都是夫人作的主,您純粹是被夫人矇騙了!所以依奴婢之見,這銀子得夫人一個人還才是,跟您一點關係都沒有!」

高氏伸出手,示意車嬤嬤扶她坐起來,坐定后,高氏若有所思,「話是這麼說,可畢竟一開始阿寧是想跟我借銀子,是我非要跟她一起囤皮貨,這現在出了事,將責任全部推到阿寧身上,似乎太不近人情了些…」

車嬤嬤察言觀色,她心裏清楚高氏嘴上這麼說,實則已經動了心,「老夫人,恕奴婢說句難聽的,夫人在外面跑了好幾天,對皮貨市場的了解,比坐在家中的您知道的多多了,若不是夫人判斷錯誤在先,您怎會跟着上當在後?所以這事,還是必須由夫人負全責,包括您投進去的那兩百兩,都得讓夫人想辦法還您才行!」

高氏更心動,只是,「若阿寧不願意,我逼她也沒辦法。」

車嬤嬤雙眼光芒一閃,「老夫人,若夫人不同意,您就跟她說收回她的管家權,交給朱姨娘,以後這世子之位,就是二少爺的!若夫人以後稍有行差踏錯,您還會讓老爺貶她為妾室,將朱姨娘扶正!這樣一來,奴婢相信,夫人不答應也得答應!」

「你說得對!」高氏連連點頭,「就這麼辦!」

高氏心中拿定主意,大石搬開,心情爽利的在車嬤嬤的伺候下,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本就風寒未愈的小高氏,經過一夜的心理折磨,早上越發病重了,後來實在爬不起來去請安,便讓凌嬤嬤去高氏那告了假。

車嬤嬤見小高氏不來,便建議高氏打着探望的名義,親自前去跟小高氏把話說清楚,畢竟從明天開始,若沒有銀子還上,就得先還利息了。

高氏想了想,同意了。

兩人帶着幾個丫鬟婆子來到錦瑟院,凌嬤嬤恰好有事走開,院裏的丫鬟正要去稟告小高氏,高氏慈祥道:「你們都各忙各的,不用通報了,我親自進去看她。」

屋裏,小高氏正對着張瑞祥一把鼻涕一把淚,「瑞祥啊,你可真要幫幫表姑,否則表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張瑞祥勸道:「表姑您別哭,有話慢慢說,表侄能幫到您的地方,一定儘力幫忙。」

小高氏渴望道:「瑞祥啊,你能不能快點拿下那陸心顏?我聽說她對你印象不錯!」

張瑞祥忍不住紅了臉,「大表妹待我們幾個表哥,一視同仁,沒有對誰比誰好。」

小高氏急道:「不是的,瑞祥,你聽我說,我聽她親口說的,這幾個表哥中,只有你和阿林最合她的心意,只要你加把勁,把阿林壓下去,陸心顏就是你的了!」

「表姑,就算大表妹對我和阿林最有好感,也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這種事,急不來的!」張瑞祥道:「表姑,您有什麼事說出來,我相信府中眾人,還有老夫人都願意幫您解決的。」

「別給我提姑母!」小高氏一聽就來氣,「那個老不死的,指不定正在背後算計着我,想將那筆帳統統推到我頭上!」

小高氏和高氏相處二十多年,對高氏的性子一清二楚,知道她要面子又無賴自私,否則當初也不會一邊用林如月的銀子,一邊將人家視若腳底賤泥!

那一千兩的借款,小高氏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高氏會願意與她平攤承擔!

不得不說,小高氏還真是了解高氏。

此時站在門外的高氏,聽到此言,氣得渾身顫抖,一股熱血直衝頭頂,激得她頭暈眼花,身形搖晃。

手一抬,制止正要敲門的車嬤嬤。

她倒想瞧瞧,這個疼了幾十年的好侄女,兒媳婦,到底在背後如何詛咒她!

張瑞祥聽小高氏突然痛罵自己的姑母兼婆婆,表情尷尬道:「表姑,表侄瞧老夫人不是這樣的人,這中間怕是有什麼誤會吧?」

小高氏口不擇言,只想將心底的怨氣統統發泄出來,「誤會?哼!你當我第一天認識姑母?那個老不死的,小氣、自私、無賴、不講道理、自以為是,出身不高卻偏要裝作貴夫人擺架子,那做作的姿態,看了就讓人噁心,虧得我身為她的侄女,才忍了她這麼多年!若是換作外人,早就笑掉大牙了!」

張瑞祥扯開嘴角陪着笑,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小高氏繼續吐槽,「一大把年紀了,不好好在安康院待着頤養天年,偏死死將府中的中饋捏在手裏,不肯交給我!若不是看在她是我姑母份上,我早就一包老鼠藥,毒死個老不死的得了!」

「原來我一直當成親生女兒的好侄女,在心裏早就盼我死了千萬遍!」冰冷而熟悉的聲音響起,緊接着房門被推開,一陣強勁地冷風從開着的門口吹進來,吹得小高氏渾身直哆嗦。

「姑母?!」小高氏嚇得差點從床上跌下來,她怎麼也沒想到,高氏居然會來看她,還聽到她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

小高氏連忙從床上爬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解釋,「姑母,侄女剛才說的都是氣話,侄女心裏巴不得姑母長命百歲!請您一定要相信侄女!」

「是嗎?」高氏忍着噁心頭暈,平靜地看了地上的小高氏一眼,方才來的時候,高氏還準備着那二百兩就不用小高氏還了,可結果,小高氏居然在背後咒她,甚至早就存了想毒死她的心思!

既然她不仁,休怪她不義!

「瑞祥,你先出去!」高氏道。

聽人背後說壞話,結果被當事人撞個正著,張瑞祥好不尷尬,「是,老夫人。」

張瑞祥出去后,車嬤嬤關上了門,將那寒風隔絕在外。

雖然屋裏燒着炭挺暖和,跪在地上身着單衣的小高氏,不一會便感覺到了涼意,她抬起頭,可憐巴巴地看向高氏,「姑母~」

高氏心裏最後的一點憐惜早就沒了,見她如此模樣,勾了勾唇,慢條斯理道:「阿寧,今日我來,是告訴你一個決定。」

小高氏直覺不妙,「什麼決定?」

高氏淡淡道:「那一千兩銀子,我不認,你一個人想辦法還清!」

小高氏抽口氣,「姑母,當初這借條上可是您和侄女兩個人的印章,您怎麼能推到侄女一個人身上?」

高氏沒理她,繼續道:「我借給你的那二百兩銀子,限你在一年內還清。」

小高氏差點要吐血,「姑母!您那二百兩銀子哪是借我的,分明是您自己非要摻和進來的!」

「你若不同意,我立馬收回管家權,交給朱姨娘,並且支持子禮成為安康伯世子,日後一有機會,我便會挑唆叢遠將你貶為妾室,將朱姨娘扶正!」

「噗!」小高氏終於氣急攻心,吐出一口鮮血,「姑母,我是您的親侄女啊,您怎能這樣狠心對我?」

「親侄女?有背後罵自己姑母老不死,巴不得自己姑母早點死,恨不得下老鼠藥毒死自己姑母的親侄女嗎?」高氏站起身,冷笑連連,「高寧,你不仁,我不義!對付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就不能心慈手軟!我話已至此,怎麼做你自己決定!車嬤嬤,我們走!」

「姑母!」小高氏連忙上前抱着高氏的大腿,泣不成聲地哀求,「姑母,是侄女不對,您幫侄女這一回,以後侄女做牛做馬,任您差遣,絕無怨言!姑母,侄女求求您了!」

「放手!」高氏用力甩了甩,沒甩開小高氏,反而自己越發頭暈眼花。

車嬤嬤連忙上前扶住高氏,陰陽怪氣道:「夫人,老夫人一大早的親自來看您,現在該回去歇息了!老夫人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絕不會有轉變的餘地,請您鬆手,有這時間費這唇舌,不如想想去哪裏湊到那一千多兩銀子還債!」

高氏絕情的臉,以及車嬤嬤幸災樂禍的神情,深深刺痛了小高氏的眼和心。

她鬆開手,慢慢爬起來,面上神情逐漸變冷,然後突然間大笑起來,狀若癲狂。

高氏頭暈暈的,懶得理小高氏,扶著車嬤嬤的手,示意她離開。

剛走到門邊打開門,身後傳來小高氏陰森的聲音,「姑母,若您將所有問題推到侄女身上,那侄女只好將當年林如月的真正死因,告訴陸心顏,看她會不會放過這安康伯府里每一個人!您不仁我不義,大不了一拍兩散!」

高氏猛地轉過身,雙眼似要吃人似的,「你敢!?」

「若是以前,我真不敢,可姑母都把我逼到這個份上了,我還有什麼不敢的?」小高氏發狂似地冷笑,「姑母,林如月的事,您若想我不說出去,可以!那一千兩銀子的債,請您一個人背下!這府里的掌家權,全部交給我,以後您休得過問!至於您借我的那一百兩銀子,限您一年之內還清!」

「你…你…」高氏本來是來威脅小高氏的,哪知反被小高氏威脅了!

她站在門口,一半身子在燒着炭溫暖如春的屋子裏,另一半,在飄着雨寒冷刺骨的冷風中,一冷一熱,加上之前的憂思,先前的刺激,衝到頭頂的熱血再次狂沖,然後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老夫人!」「姑母!」

——

高氏中風了。

不只左半邊身子偏癱,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還眼歪嘴斜,口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只會咿咿啊啊。

大夫說,這日後得有人時刻照顧著,一會也離不了人,至於能不能好轉,不光看照顧得仔不仔細,也看個人的運氣。

陸叢遠收到消息,急急忙忙從太僕寺趕回來。

高氏床前站滿了人,大房二房三房四房的大小主子們,都來了,包括陸心顏。

陸叢遠拔開人群,走到床邊,看到昨兒還好好的高氏,如今這副半死不活地鬼樣子躺在床上,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高氏一見他,眼淚嘩嘩往外流,嘴裏含糊不清地啊啊啊,伸出勉強還能動的右手,陸叢遠連忙握住,哭道:「阿娘,您放心,兒子一定會想辦法治好您的病,您放心好好休養,兒子保證您過不了多久,就會跟以前一樣!」

高氏要是死了,陸叢遠就得丁憂三年,本就仕途不順,再離開三年,只怕到時候連那一畝三分地都沒了!

「啊。啊。啊。」高氏歪著的下巴,試圖朝某個方向移動。

「阿娘,府里的事情您不必擔心,阿寧定會好好打理,等您好了以後,您再出來好好教導阿寧。」

「啊。啊。啊。」高氏的下巴,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對上了雙眼紅腫的小高氏。

小高氏本來再抹眼淚,見高氏狠毒如地獄之光的眼神,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扶住高氏的胳膊,傷心道:「姑母,您放心,老爺有侄女好好照料,定不會讓他身子出半點差錯,您不用掛心~」

這個歹毒的女人!高氏恨不得吃了她,聲音尖利,「啊。啊。啊。」

「姑母,您是想問故意推倒您、害得您如此的車嬤嬤,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姑母您放心,侄女已經處理了,將她打了三十大板,趕出了伯府,以後她都沒機會害您的!」

「啊。啊。啊。」高寧,明明是你害我如此,你居然顛倒是非?高氏眼睛瞪得都快要流血了。

小高氏繼續垂淚,「姑母,府中的事情侄女會好好打理的,您安心養病,不要放棄,大夫說了,您這病若是好好休養,說不定過幾個月就好了!」

陸叢遠在一旁連連點頭,「阿娘,您不要放棄。」

其他幾房的人也紛紛附和,「阿娘,您不要放棄。」

「啊。啊。啊。」高氏老淚縱橫,叢遠啊,你為什麼就不懂娘的意思呢?你身旁這個毒婦,巴不得娘快點死,怎麼會允許娘的病好起來呢?嗚嗚嗚…

可惜高氏現在除了在心中痛哭外,一點別的辦法也沒有!

唯一的證人車嬤嬤被小高氏害了,自己不能說話不能動彈,只能任憑擺佈!

小高氏抹了眼角的淚,將高氏的手從陸叢遠手中抽回,溫柔地塞回被子裏,「老爺,姑母該休息了,您剛回來先去歇會,這裏有妾身照顧姑母。」

陸叢遠點點頭,他又不是大夫,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他站起身,向高氏告別後,離開了,屋裏其他人也迅速散開了。

在高氏不甘的「啊。啊。啊。」中,陸叢遠走了,所有人都走了。

人走了,小高氏收起方才傷心欲絕的模樣,徑自起身坐到桌邊,悠閑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啜了幾口潤嗓子。

高氏怨毒的眼光,一直在小高氏身上不曾離開。

「姑母,」小高氏也不看她,慢條斯理地喝着茶,「今時不同往日了,您若想以後有人盡心伺侯著,身上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最好將您那眼神收起來!否則這以後天天與冷盤冷飯、屎啊尿的作伴,可別怪侄女我狠心。」

高氏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自理能力,吃飯得人喂,大小便不能控制。

她現在一倒下,整個安康伯府後院就掌控在小高氏手中,只要小高氏偷偷從中使點壞,以後的高氏就會長期生活在臭薰薰的環境中。

高氏眼中的恨意,不甘心地慢慢散去,「啊。啊。啊。」

只能發出的單調聲音里,多了幾分哀求和示弱。

小高氏輕輕笑了笑,「姑母,這才對嘛,您不光是侄女的姑母兼婆婆,更是老爺的親娘,若您去世了,老爺丁憂三年,心婉幾個婚事受阻,咱們這伯府可就更糟了!您放心,即使您以後一輩子這樣,只要這伯府像現在這樣好好的,侄女定會讓您在床上安安穩穩地過一生,直到您終老!」

高氏心中那個恨啊,小高氏這意思分明是說,就算她有痊癒的機會,小高氏也絕不會讓她痊癒!

「啊。啊。啊。」大勢已去的高氏,只能將恨壓下,附和著小高氏的話。

小高氏在安康院一直待到晚上,做足了表面功夫后,才回了錦瑟院。

這時凌嬤嬤剛剛從外面回來,「夫人,奴婢打探到消息了。」

「快說!」

高氏中風暈倒后,小高氏迅速做了兩件事。

一是用花瓶砸暈了車嬤嬤,將高氏暈倒的事情推到車嬤嬤身上,二是意識到那一千兩銀子的債,此時必須背到自己身上,立馬派凌嬤嬤出去打探,看有沒有別的銷路。

凌嬤嬤道:「聽說劉掌柜所在的徐氏皮貨店,將手中所有皮子,以進貨價三成的價格,賣給了素衣坊。」

「進貨價的三成?」小高氏癱倒在梳背椅上,若是三成賣出,那些貨只能收回四百兩銀子不到,還有六百兩的空缺去哪裏找銀子來填補?

「是不是徐氏皮貨店的貨太少,所以對方才出了這麼低的價?」小高氏不死心地問道。

話一出口,立馬意識到自己真是蠢到家,從來只有貨多壓價,哪有貨少壓價的?

凌嬤嬤道:「徐氏皮貨店的貨,聽說本來有上萬兩的貨,最後三千兩賣了。」

萬兩銀子賣三千兩,虧損了七千兩,小高氏一個哆嗦。

凌嬤嬤看着小高氏面青口唇白的樣子,安慰道:「夫人,奴婢覺得,如果這事您親自出面,說不定對方看在咱們伯府的面子上,會願意出多點銀子!」

對!小高氏精神一振,素衣坊的葉大當家葉霜雖然身份不一般,但始終是個平民,而且能花那麼多銀子買下那麼多皮貨,說明這素衣坊非常有錢,自己不過一千三百兩銀子的貨,若是對方能出個六百七百的,也多不了多少!

「凌嬤嬤,明天我親自去素衣坊找葉霜談!」小高氏道,她堂堂安康伯夫人親自紆尊降貴去談,對方怎麼也得給點薄面!

「知道了,夫人。」

「那劉掌柜有消息嗎?」小高氏咬牙切齒問。

「聽說前幾天就回老家了,具體什麼時候回來沒人知道。」凌嬤嬤道。

小高氏眼裏泛出狠毒的光,「等我找到那個人,定要扒了他的皮!」

當時劉掌柜帶她去銀庄借銀子的時候,已經告訴過她,這個錢莊背後之人是誰,以安康伯府的身份根本惹不起,否則小高氏就上錢莊去擺伯夫人架子了。

「夫人,晚上的葯喝了沒?」

「忙了大半天早忘了,這院子裏的丫鬟也不知道提醒一下。」小高氏忍不住抱怨,「凌嬤嬤,將葯端來吧,順便抓抓這院裏下人的規矩。」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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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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