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我有證據

二百三、我有證據

蘇紫推開門,一股更濃烈的酒氣,差點將她和袁仙兒熏倒。

只見裏面東倒西歪地倒了不下二十個酒瓶,袁惟趴在桌子上,手中拿着一壺酒,正往嘴裏倒。

他面容憔悴,頭髮凌亂,下巴上露出黑青,一副徹夜縱酒過度的樣子。

身上穿着的衣裳皺巴巴的,袁仙兒認出他前天昨天都穿着同一件。

這麼邋遢的袁惟,哪裏還是以往風流倜儻、萬事不過心的巡府家的大公子?

袁仙兒嫌棄地捂著鼻子,聲音尖銳,「大哥,你瞧瞧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為了個女人,值得嗎?」

「給老子閉嘴!」她哪壺不開提哪壺,袁惟像憤怒的獅子跳起,指著袁仙兒叫她閉嘴。

袁仙兒眼都氣紅了,尖叫道:「袁惟!你實在太過份了,我要告訴阿爹,你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女人,天天喝酒不思進取,胡亂殺人,還當着別人的面罵我!」最後這句才是重點!

「砰!」一個酒壺扔到袁仙兒腳邊,摔得粉碎,「滾出去!」

幾天都沒有仙女的半點消息,袁惟快崩潰了,胸中燃燒着熊熊烈火,如果有劍在手,他恨不得毀了眼前能看到的一切!偏偏袁仙兒還在他面前指手劃腳!

「袁大哥,仙兒姐姐,你們冷靜點。」蘇紫眼看事情失控,連忙阻止。

袁仙兒被捧慣了,哪裏能冷靜下來?「什麼仙女,分明是你自己看走了眼不肯承認!袁惟,你給我清醒點,你那個所謂仙女,說不定連那日門房家的親戚都不如,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門房家的親戚?袁惟猩紅的眼,突然褪去血色變得幽深難測,他想起那天聽到的那道聲音,如天籟的聲音。

他原本想着找到仙女后,就納了那女子為妾,這幾日一直找不到人,他心裏着急,一時將之拋在了腦後。

現在袁仙兒一提,他重新想起來了,找不到仙女,先找到那門房家親戚也好。

袁惟冷靜下來,對着蘇紫道:「阿紫妹妹,這別院有個門房,叫韓老頭吧?」

蘇紫奇道:「袁大哥怎麼知道?」

「幫我將他叫來,我有事找他!」

蘇紫為難道:「袁大哥,是這樣的,那天他失職,惹你生氣,我擔心袁大哥看到他心裏不痛快,前天已經將他趕走了。早知袁大哥要親自教訓他,我就不親自動手了。」

「走了?」袁惟眉頭一皺,「那你知道他住在哪嗎?」

袁惟本想讓蘇紫將人找來,但不知為何,心裏突然很急着見到那聲音的主人,若知道住址,直接找過去更省事。

這話一出,蘇紫意識到袁惟似乎不是要找麻煩的語氣,「袁大哥,你找韓老頭,有事嗎?」

袁惟還沒開口,一旁的袁仙兒不屑地冷聲道:「阿紫妹妹,你還記得那天那門房為何開門晚了嗎?是因為當時有親戚在,那親戚是個女子,有人被那聲音吸引住了。」

袁仙兒早就不記得那聲音,但她記得袁惟曾為那聲音佇足停留過。

哦!蘇紫想起那日,袁惟好像問過那韓老頭家中有何人之類的話,「袁大哥,你不用急,我找人問問韓老頭住在哪裏。」

蘇紫走到門外,招來一個下人,讓他喊來別院管事,「立馬問問府中與韓老頭相熟的下人丫鬟,看看他們一家現在去了哪裏!」

「是!」管事應聲而去,很快就回來了。

「三小姐,那天韓老頭一家被趕走的時候是晚上,府中沒人知情,也沒人送他們,所以都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袁惟聽到這話,猩紅點點重新浮上眼,眼看情緒又要失控,蘇紫連忙道:「對不起,袁大哥,這事是我做錯了,我馬上派人出去打聽,這江臨城不大,韓老頭一家有名有姓,很容易找到的。」

不同那喬氏兄妹,只知姓不知名,又不知是哪來的,除了袁惟的驚鴻一瞥,沒人見過,萬一對方姓是假的,而袁惟當時看花眼,只怕再找幾年也找不出。

袁惟知蘇紫言之有理,情緒暫且控制住,「我派人一起去找,這次一定要找到!」

找不到仙女,無論如何得找到女子,暫且平緩他內心的焦躁才行!

至於對方已婚未婚,根本不在他袁惟的考慮範圍之內!

蘇紫張張嘴,想說如果萬一人家成了親有孩子怎麼辦?但見袁惟話語如此堅定,志在必得,閉上了嘴。

一個門房的親戚,身份能高貴到哪去,能被袁惟看上,是她的福氣!只要是稍有腦子的,都不會拒絕!

「對了,袁大哥,明兒是林氏商行交天蠶絲訂單的日子,還記得嗎?」

袁惟現在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除了仙女以及那聲音的主人,「沒什麼興趣。」

「明兒有個騙子會去,我想向袁大哥借幾個人。」

「騙子?」袁惟道:「既然是騙子,我讓雷姜給你幾個衙役!」抓個騙子,用他的護衛,大材小用!

蘇紫道:「袁大哥,那騙子你也見過的,就是上次在江南山莊,那個不敢露真容的女子。」

按理說那種隨便見過一面的人,袁惟是不可能有印象的,可不知怎的,蘇紫一提,袁惟竟記起來了,記得她戴着白色帷帽,身段很不錯。

「你怎麼知道她是騙子?」

「她自稱是金公子的嫂子。」

袁惟聽到此,忍不住笑了,「金宇那傢伙,連表哥都沒有,哪來的嫂子?那個女騙子,真真是搞笑!」

蘇紫詫異地看着他,不明白到底哪裏讓袁惟好笑了,不過笑總比凶著一張臉好,「那個女騙子不是一個人,身邊有個功夫很不錯的女子,我怕衙門的人不是她們的對手,也不想打草驚蛇,想親自當着金公子的面揭穿她!」

袁惟此時心情無緣無故的,變得輕鬆起來,開玩笑道:「怕打草驚蛇是假,想在金宇面前立功是真吧!不然上次怎麼不當眾拆穿?」

蘇紫低下頭,絞著帕子,「袁大哥~」

要不是蘇盛千交代萬交代,即便大姐生下了十二皇子,仍然要她獲得金宇的信任與喜愛,她才懶得費這麼多心思。

小女兒的嬌態,讓袁惟頓起憐香惜玉之心,「明日我親自帶人去!」

蘇紫驚喜地抬起頭,「謝謝袁大哥!」

——

林府。

此時已是黃昏,林雲風林老夫人、林如喬阮氏一家,以及陸心顏等人,均在正廳里,等著前去接阮遜的人回來。

這幾日,林家動用一切關係,阮遜陸陸續續托鏢行送回了近百斤天蠶絲,林雲風利用一切能動用的關係,弄到了近百斤天蠶絲,加上之前林家剩餘的,總共也就剛剛兩百斤,離蘇盛要求的七百斤左右,相差太遠了。

如今林如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阮遜身上,希望他回來的時候,能帶回來一些,沒有五百斤,哪怕兩三百斤,也能想辦法交差,否則,這貢錦的名頭,只怕就要白白讓出了!

林如喬焦急地走來走去,林老夫人扶著頭,「阿喬啊,別走了,你再走,也不能像蠶兒一樣,吐出絲來,反而是走得我眼花頭暈的,都要吐了!快坐下坐下!」

「阿娘,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林如喬是個孝子,聽得林老夫人這麼說,立馬走到她面前,關心詢問。

不光是他,林雲風,阮氏,還有林星寒等,統統都圍到面前。

坐在林老夫人身邊的陸心顏道:「舅舅,外祖母是擔心你腿走累了,你就坐下休息一會,事情總會有解決的方法的。」

林如喬聽說林老夫人沒事,吁出口氣,「阿娘,兒子坐不住,要不是已經派人出去,兒子真想親自去接舅舅。」

林雲風道:「阿喬,你現在是林氏商行當家,遇到事情,得學會沉住氣,你若沉不住氣,下面那些人怎麼辦?天大的事情,咱們一家人扛!沒有過不去的檻!」

林如喬最怕就是辜負爹娘的期望,讓林氏商行在他手中沒落,因此林雲風的話,不亞於一劑鎮定劑,讓他鎮定不少,當然心中的焦慮依然不減。

「老太爺,老爺,阮家舅老太爺回來了!」曲管事驚喜的吼聲,從遠處傳來。

「回來啦?」林雲風和林如喬連忙站起。

林雲風嘴上安慰林如喬要沉着冷靜,實則自己心裏也是擔心得不得了,聽聞阮遜回來,猛地站起,「快快快,阿喬,跟我一起去迎接你舅舅!」

說完急急忙忙朝外衝去。

林老夫人也跟着站起來,陸心顏和阮氏一左一右連忙扶住她,林老夫人在兩人後面喊道:「風哥,阿喬,小心點,別摔著!急啥急,還怕親家小舅子跑了不成?」

她一邊勸著林雲風林如喬急啥,一邊又催著阮氏和陸心顏,「阿珍,珠珠,快點,快扶我去。」

她身體不好,腿腳不利索,心裏再着急還是走不快,等走出正廳沒多久,便見林雲風阮遜有說有笑地朝這邊走來。

林雲風看見林老夫人朝這邊走來,忙上前去從阮氏手中接過,帶着兩分責備,「老婆子,你說你跟着出來湊啥熱鬧,腿腳不好坐在那裏等著就是,人都回來了,急啥急?」

「呸,就許你急,不許我老婆子急了?」林老夫人瞪他一眼,「剛剛是誰一大把年紀,跑得比兔子還快,把我老婆子扔在後面理也不理?」

「我我我,是我,我錯了,老婆子,彆氣彆氣。」林老夫人一發怒,林雲風立馬認慫,「這不我親自來扶你,給你賠不是了嗎?」

「你這意思是,你來扶我是給我面子了?我老婆子才不稀罕,我有阿喬有阿珍,有珠珠,小星,小語,阿珠…,大把人搶著扶我,誰稀罕你?你走!哼!」林老夫人傲嬌的一扭頭,還作勢要推開林雲風。

林雲風趕緊抓緊林老夫人的手,「老婆子,我說錯了,我不對,能扶你一起走,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榮幸!我林雲風今生今世最大的幸運,是扶著老婆子一起走了一輩子!希望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還能扶着你一起走!來來來,快坐下,別累著了。」

哇!看不出外祖父表面看來嚴肅的人,表白起來不得了啊!陸心顏咋舌。

「這還差不多!」林老夫人坐下后,給了林雲風一個滿意的笑臉后,轉頭悄悄朝陸心顏眨眨眼,「珠珠,外祖母告訴你,這男人啊,得教啊,不然你一輩子也別想讓他自個說出什麼貼心話。」

陸心顏深有同感,想想昨天晚上要不是她主動問蕭逸宸喜不喜歡她,估計以他的性情,即便行動上恨不得將她融入他的骨血里,但恐怕一輩子也不會主動說出喜歡她這種話。

看來以後得多向外祖母取取經!

林如喬一家人見慣了老兩口當眾秀恩愛,抿著嘴笑,沒說什麼,倒是阮遜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

林老夫人這才想起重點,樂呵呵道:「親家小舅子,不好意思,差點把你忘了,這次路上可順利?」

阮遜呵呵陪着笑,「親家嫂子,總算不負所託!」

「真的?」林老夫人雖然從剛才林雲風林如喬的神情已經猜出,仍然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

阮遜笑道:「親家嫂子,方才我的人已經和染坊於管事交接了,總共四百斤左右,現在正送往林家倉庫!」

「太好了!」林老夫人一拍大腿,「哈哈哈,這次咱們林氏商行,要揚眉吐氣了!」

林雲風感激道:「親家小舅子,這次的事情,實在太感謝你了!我林雲風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麼事,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阮遜連忙道:「親家大哥,您太客氣了!小弟這不光是為林氏,也是為我阮氏,林氏生意好了,蠶絲需求量大了,我阮氏生意自然跟着好!」

阮氏商行有自己的蠶庄,但產量不多,主要是從別處蠶庄收集蠶絲,在轉手賣給林氏商行,從中賺取差價。

別的絲綢商,大多是自己尋找蠶絲貨源,節省成本,只有林氏因為與阮氏的合作關係,一直從阮氏進蠶絲,將利潤分了一部分給阮氏商行,所以阮家對林家一直很感激,這也是阮遜差點丟了命,也要幫林如喬找到天蠶絲的原因之一。

「好了好了,都別客套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才是真的好!」林老夫人道:「親家小舅子,我讓人給你準備了晚膳,你先去洗漱,回頭好好吃一頓!」

「親家大嫂,回來的路上我已經吃過了,就不麻煩了,等明日貢錦的名單正式下來后,咱們再好好慶祝一番!」說完這番話后,阮遜的神情沉重起來,「不過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親家大哥大嫂。」

「什麼事?」

「前天晚上,我投宿的客棧,遇到一群劫匪…」

「什麼?」林家人齊齊倒抽口氣,阮氏急道:「舅舅,您有沒有受傷?」

阮遜搖搖頭,「那群劫匪搶完了所有財物后,本來是打算放過我們一命的,結果突然有人將我推出來,撞到一個劫匪身上,那劫匪惱怒起來,舉刀便要殺我,當時我嚇得魂都沒了,腦子裏一片空白…」

林家一家人聽得心驚膽顫,林星寒年少熱血,又怕又好奇,迫不急待問道:「舅公,那你是如何脫險的?」

阮遜面色微暗,「多虧了我那護衛,關鍵時刻挺身救了我,不過他們卻…因此喪命!」

林雲風嘆息一聲,「親家小舅子,這次回去后定要好好安葬兩位義士,代我送上一份薄禮給他們家人!」

林星寒急着想聽下文,「舅公,那些劫匪,是被兩位義士打跑的嗎?」

阮遜搖搖頭,「對方十幾人,兩位護衛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劫匪殺紅了眼,想殺了當時客棧里的所有人,關鍵時刻,一位路過的俠士挺身而出,殺了劫匪,救下了我們所有人…」

「一人殺光了十幾個?」林星寒聽得怦怦跳,他見過不少護衛,一個能打十幾個普通人的不少,但一個能殺十幾個比護衛還厲害的人,他從沒見過。

「多虧那俠士路見不平!我們所有人要將財物給他報答他,他不肯收,我便提出雇他為護衛,回到江臨要走要留隨他,他應下了。」

「那俠士在哪?」林星寒的生命中還沒見過這樣的高人,青桐功夫高,不過林星寒並不知情。

林雲風和林如喬亦同時問道:「那俠士人呢?走了嗎?」

「沒有,和於管事交接天蠶絲去了。」阮遜道:「千兄雖是我救命恩人,卻稟著身為護衛的身份,我邀請他一起先來林府,他執意要先完成自己的事情,我無法,只能順着他了。」

「這才是俠士!」林雲風嘆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刻在骨子裏的俠,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是融在骨血里的義,這樣的人,才稱得上真正的俠者!還有先前那兩名烈士,他們都是真正的俠者!」

「是啊!」阮遜跟着感慨一聲,接着道:「那兩位為我而死的護衛,本可不必死,卻因為有人從中作梗,才害他們丟了性命,為了他們和他們的家人,我不得不為他們討回公道!」

「有人從中作梗?」林家人大大吃了一驚,方才阮遜一開始便說有人將他推出,但所有人都被後面的驚險吸引,忘了他一開始所說的話。

阮遜道:「我之所有會跌倒撞到劫匪,引起他們的殺機,正是因為有人推我出來!」

「是誰?」林雲風怒道:「誰這麼狠毒?跟你有何仇怨?」

阮遜看了他和林如喬一眼,眼神複雜,林雲風突然心裏一抖,身形不由晃動,「親家小舅子,你是說…是…」

他實在無法親口說出後面的話,他也無法相信,自己的親兄弟,會狠毒至此!

阮遜沉重地點點頭,「那兩個人,被我抓住后,親自承認,是林家二老太爺和三老太爺派去的人,目的是為了阻止我找到天蠶絲!為了當面對質,我將那兩人帶在身邊,讓千兄看着,等交接完天蠶絲,千兄便會帶着他們過來!親家大哥,這事不光關乎到林家家產爭奪,關乎我的性命,還關乎我死去的兩名護衛,當時客棧里十幾個商人的命!還請親家大哥,讓二房三房過來,給個說法!」

林雲風只覺一股涼意,從後背開始遍佈全身,同時一股老血卡在胸口,哽得脖子和臉部通紅,「曲管家,去,去將那兩個,不成器的東西,給我喊過來!」

「是,老太爺。」

「風哥,彆氣壞了,快坐下坐下,阿喬,給你爹倒杯茶來!」林老夫人見他樣子,知道動了真氣,連忙安撫。

這時,一個小廝進來,「老太爺,舅太爺,有位自稱姓千的,說是您的護衛找您。」

「快請進來!」阮遜連忙站起來,「不,我親自去接!」

林雲風緩了緩氣,道:「阿喬,一起去。」

「是,阿爹。」

「孫兒也一起去。」林星寒主動請纓,急着想看看那俠士的模樣。

三人快步離去,不一會,便帶着三個人而來。

其中一人一身乾淨而樸素的灰衣,身形樣貌皆普通,除了那眼裏的光芒,全身上下找不出任何特點。

一旁的林星寒一臉大失所望,這跟他心目中俠士的模樣,相差太遠了。

還有兩人縮肩夾頸,低垂著頭,畏手畏腳的樣子,大概就是阮遜之前所說,二房三房派去阻撓他的人。

青桐忍不住瞧了那姓千的灰衣人好幾眼,恰好那人眼睛掃過來,兩人眸光一相撞,都不由心驚,顯然是意外會在這種小地方,碰到這樣的高手。

果然不一般!青桐心中暗想,不過對方眼神清明,不像大奸大惡之人,倒沒什麼好擔心的。

很快,林雲湖與林雲河也來了。

兩人眼神陰冷,顯然已經知道阮遜不僅平安回來,還帶回來了足夠的天蠶絲,無意掃向阮遜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最少幾年,他們都沒辦法逼迫林如喬讓出家主之位,心中如何能不恨?

而再過幾年,他們都快老了,誰知道還有沒有這個命享這個福?

兩人正用眼刀子看阮遜時,耳邊傳來一聲厲喝:「跪下!」

林雲湖林雲河不由抬起頭,以為自己聽錯了,「大哥?」

「跪下!」

林雲河不服氣地道:「大哥,就算你是大哥,憑什麼無緣無故叫我們跪下?」

當他們是什麼,說跪就跪?還當着外人與晚輩的面!

「不到黃河不死心!好,我就讓你們死心!」林雲風道:「親家小舅子,將那兩人帶過來,當着這兩個畜生的面,跟他們好好對質!」

阮遜帶着那兩個人,走到林雲湖林雲河面前,「二老太爺,三老太爺,這兩人你們可認識?」

林雲湖林雲河心中厭惡他,此時看也懶得看他一眼,一個靠着林氏商行存活的人,有什麼資格跟他們交談?「不認識!」

阮遜道:「是嗎?那二老太爺和三老太爺,可曾記得派人前去,阻撓我找到天蠶絲?」

林雲湖冷笑一聲,「阮當家,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們若是派人去阻撓了,你為何能帶着天蠶絲回來?這莫須有的罪名,休想往我們身上推!」

「我能活着回來,並帶回來天蠶絲,是因為我命好,我命大,遇到了千兄!」阮遜轉向那兩個低着頭的人,「你們兩個,好好說說,當初是誰派你們去的,又對你們交待了什麼?」

其中一人小聲道:「四天前的晚上,三老太爺府的陳管家找到我們兄弟,給了五十兩銀子訂金,說是如果能阻擾阮當家找到天蠶絲,成功后再給我們兄弟一百兩銀子!必要時,要了對方的命也可以!我們兄弟因為眼紅銀子,沒找人幫忙,偷偷跟上了阮當家,哪知他身邊跟着兩個護衛,功夫都不錯,我們兄弟自知不是對手,只能苦等機會!後來在客棧投宿時,恰好碰到劫匪來,我們兄弟想着是個好機會,乾脆利用劫匪除掉阮當家,神不知鬼不覺,我們兄弟也不會吃上官司,所以鬼迷心竅之下,便將阮當家推了出去,沒想到劫匪喪心病狂…」

這兩人是江臨城的混混,小偷小摸、欺行霸市的事幹得不少,真正殺人這種事還真沒幹過,之前從那些劫匪大刀下存活下來,已經嚇破了他們的膽,再加殺了劫匪姓千的灰衣人在一旁,早就老實得恨不得連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哪敢有半點隱瞞?

「你少胡亂栽贓!你說是陳管家指使的,可有證據?」林雲河立馬叫嚷開,這次他可是學聰明了,直接讓陳管家拿銀子給人,他若死不認賬,誰能抓到他的把柄?

「我們兄弟敢對天發誓,如果有半句虛言,讓老天懲罰我們這輩子下輩子都是窮光蛋,打一輩子光棍!三老太爺,你敢發誓,若有半句虛言,這輩子下輩子,不只這林氏商行與你無關,還要跟我們兄弟一樣,同樣做個窮光蛋嗎?」

這毒誓真夠狠的!林雲河跟着林雲湖籌劃了這麼久,不就是想多拿點林氏商行的好處嗎?

他老臉漲紅,「你們這種潑皮無賴,本就是窮鬼,我為何要跟你們發誓?有本事拿出證據出來!別想輕易誣陷我!」

林雲湖滿臉悲痛,「大哥,我們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麼能相信一個外人,不相信我和三弟?我們兩兄弟,連殺只雞都不敢,怎麼敢殺人?」

林雲河甚至哭出了聲,「大哥,你怎麼能這樣冤枉我和二哥?你要是看我們不順眼,直接將我們趕出去就是了,我們絕不敢有半點怨言!可你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理由來冤枉我們?」

林雲湖哽咽道:「大哥,就算你不念著兄弟情,可看在死去爹娘的份上,你也不能這樣冤枉我們啊!難道這區區林氏商行,在大哥眼裏,竟比咱們三兄弟的情誼更重要?為了林氏商行,大哥不惜將這樣的罪名安裝在我們頭上,置我們於死地?」

林氏一家人冷冷地看着唱作俱佳的林雲湖與林雲河,林星寒年少氣盛,拳手握得緊緊的,恨不得上前狠揍這兩個不要臉的!林氏商行是祖父祖母打下來的,跟他們本來就沒有半點關係,他們一直白吃白喝白拿,甚至想據為己有,此時竟好意思說祖父為了林氏商行,想置他們於死地!要是沒有祖父一直罩着他們,他們早就不知死在哪裏了!

林老夫人氣得哈哈笑出聲,「哎喲,二叔,三叔,這可我老婆子這輩子聽過的最好的笑話了!你們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說風哥為了搶林氏商行,故意陷害你們!你們好像忘了,這林氏商行本就是風哥的,跟你們沒有半點關係!自己的東西,用得着搶嗎?只有某些不要臉的,才會天天想着要搶走別人的東西!」

林雲湖冷聲道:「大嫂,你別指桑罵槐!有證據拿出來,我和三弟認,沒有,就請您靜坐在一旁,要是頭暈頭疼了,就早點進去休息!」

林雲河道:「就是!有證據就拿出來!要是沒證據,我林雲河絕不接受這樣的誣陷!」

兩人一口咬定不認,林雲風林如喬不由看向阮遜,阮遜搖搖頭。

二房三房越發得意了,「大哥,阮當家,你聽信饞言隨意誣陷我們,是不是該給我們道歉…」

「我有證據!」

林雲湖林雲河一楞,齊齊望向聲音來源處,「你又是誰?」

姓千的灰衣人站出來,取出一張紙,面無表情道:「阮當家,這是那晚我從王氏兄弟手中拿到的。」

阮遜連忙雙手接過,看完之後交給林雲風,「親家大哥,你看。」

林雲風看過之後,悲涼地冷笑三聲后,扔到林雲河林雲湖兩兄弟面前。

林雲湖撿起來一看,面色大變,狠狠瞪向林雲河。

王氏兄弟另一人道:「當日羅管家給了五十兩后,我們兄弟怕他事成後會後悔,便讓他寫了一張保證書,保證事成後會給咱們一百兩,如果他反悔,我們兄弟便將此事宣揚出去!這是羅管家親筆寫的,上面有他的手指印!」

這個蠢東西!林雲河氣得差點吐血!白紙黑字加手指印,這是想抵賴也抵賴不了!

林雲河眸光一閃,猛地將那張紙揉成一團往口裏塞,試圖先毀滅證據,其他的再說!

那紙還沒放入口中,兩道氣流沖他而來,點中他穴道,讓他保持着張嘴塞紙的醜態!

青桐與那灰衣人對視一眼,又若無其事地別開臉。

林雲風氣笑了,「長本事了,果然都長本事了,哈哈哈!三弟,看來我林雲風確實虧待了你,讓你餓得沒東西吃,只好在我這林府里吃紙充饑!」

「大哥,不是的!我是不想有人離間咱們三兄弟的感情!」林雲河還想解釋,可那動作定格在那裏,再怎麼解釋又有誰信?

「大哥,」林雲湖撲通跪在地上,「這事是三弟一人做的,我真的不知情!我也不知道三弟為何會這樣做!」

「二哥,你!你怎麼能這麼說?明明一切都是你的主意,我不過是照你的意思去做,你怎麼能推到我一人頭上!」林雲河想扭頭與林雲湖對質,可被佔了穴動不了。

林雲湖道:「三弟,我是跟你要好,可我絕沒有讓你去害阮當家,你不要自己出事了,將我拖下水!」

「林雲湖!你好不要臉!」林雲河氣得臉紅脖子粗,「是你說不能讓阿喬的彩虹錦入選貢錦,不能讓阮當家弄到天蠶絲,否則你便沒有機會成為林氏商行的主人!你吩咐我做這一切,我答應下來,都是為了幫你,事到臨頭,你想往我一人身上推?你別作夢!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墊背!」

「夠了!」林雲風一拍椅把,閉上眼,這就是他的親兄弟,呵呵,他為他們遮風擋雨,他們卻時時刻刻惦記着他手上辛苦掙下的財產,「你們兩個,將手中所有林氏商行的鋪子,全部交上來,從此以後,林氏商行的任何事情,都與你們無關!馬上給我滾!」

「大哥!」林雲湖顧不得與林雲河吵嘴,「你忘了你曾答應爹娘…」

「若不是答應了爹娘,我現在就跟你們斷絕兄弟關係!」林雲風嘴角顫抖,神情悲憤,「馬上滾!別逼我改變心意!」

灰衣人一揮手,林雲河身上穴道解開,恨恨看了一眼林雲風與林雲湖之後,率先離開了林府。

他一走,林雲湖只好跟着走了。

阮氏帶着陸心顏林星語幾個從屏風後走出來,林如喬上前安慰林雲風,「阿爹…」

「什麼都別說了!」林雲風擺擺手,不想再提剛才的事,那是他的親兄弟,血肉相連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他心中的怒與痛,沒有任何人能夠體會。

他向著灰衣人拱拱手,「千大俠,剛剛讓你看笑話了!你救了親家小舅子,等於救了我林氏商行,我林雲風欠你一個人情,日後若有什麼要幫忙的,請儘管開口,我林某能做的,一定做到!」

灰衣人拱手回禮,「我現在是阮當家的護衛,有收銀子。」

言下之意是剛才出手是基於護衛的職責,至於之前救下阮遜,對他來說根本不值得挾恩求報。

這話一出,對比林雲河林雲湖兩兄弟,更讓林雲風生出感慨。

「千兄,你怎麼會有那張保證書?」阮遜好奇問道,他根本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那晚王氏兄弟交於我的。」

還沒離去的王氏兄弟渾身一抖,那晚這大俠找他們談話,他們嚇都嚇死了,敢不交嗎?

「原來如此!」阮遜自以為了解地點點頭,然後對着王氏兄弟道:「你們兩個,滾出江臨,若敢再作惡…」

「不敢不敢,絕對不敢了!」兩兄弟連忙點頭,「那五十兩銀子,我們兄弟倆準備買糧贈與無家可歸的人,以此減輕我們兄弟倆的罪孽!」

「你們能這樣想最好不過!」阮遜揮揮手,「走吧!」

王氏兄弟偷偷瞄了一眼灰衣人,見他輕輕點頭,如蒙大赦,千恩萬謝地走了。

事情解決了,阮遜告辭,「親家大哥,親家大嫂,阿喬,阿珍,時候不早了,我先和千兄去別院休息了!明日一早我再過來,和阿喬一起去江南山莊。」

林家別院離林府很近,阮遜只要來江臨一直住在那。

「這一路辛苦了,是該好好休息休息!」林雲風道:「曲管家,派幾個人送…」

話沒說完,自己先苦笑了,「有千大俠在,哪用得着擔心?不過親家小舅子,這幾日江臨城中有兩戶人家被搶,聽說是黑水崖張大千帶人乾的,你們小心些。」

「黑水崖張大千?」灰衣人愕然道。

林雲風道:「千大俠不是本地人,想必不知道,這江臨洛河一帶,傳聞有黑水崖盜匪無數,個個武藝高強,神出鬼沒。前些日子官府捉到了名張大千的一名盜匪,哪知被他的同夥給救走了,估計是心中對朝廷有氣,這幾天開始到處作案,弄得人心惶惶!咱們這一帶雖說安全,但還是小心為上。」

灰衣人若有所思,「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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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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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我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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