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五、拿你的命來填!

二九五、拿你的命來填!

梳雲自走了火炭路離開龍府後,又回去過兩次。

因為她一直小心的在龍院裏待着,所以府里的姨娘們,沒找過她的麻煩。

但沒找過,不代表她們不想找。

龍院在龍府里是個特殊的存在。

不管是在京城的龍府,還是在福北的龍府。

或者任何一處,龍天行的產業下面。

只要有龍府,必有龍院。

而那個龍院,除了龍天行以及他指定的人,沒有一個人能進去。

不管是他的親兄長,還是他的親侄子侄孫,只要他不點頭,沒人敢犯他的忌諱。

所以不管是各個龍府的人,甚至於整個龍氏家族,都以能進入龍天行的龍院為傲。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常人難以企盼的地方,出身卑微的梳雲卻進了。

不只一次,而是兩次。

不是走進去的,而是龍天行抱進去的。

龍天行從知曉男女之事到現在十幾年,其間女人無數,何曾見他抱過任何一個女人?

還是抱進所有女人都望穿秋水,渴望這一生能進一次的龍院!

這激起了那些姨娘們心底最深層最醜陋的恐懼與嫉妒!

龍府里的女人們,深知惹怒龍天行的凄涼下場。

可即便如此,也阻擋不住她們想要針對梳雲的決心!

之前跑來的那兩女,便是最近頗受寵的如姨娘與媚姨娘。

越是受寵,越覺得自己在龍天行心中的地位不一樣,便越是難以忍受有人比她們更受龍天行的注意。

梳雲是鎮國公府的人,是珠珠郡主陸心顏的丫鬟。

她們不敢得罪陸心顏,自然不敢買通殺手或是用一些栽贓的下作手段陷害梳雲。

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讓梳雲知難而退。

兩人被人暗中一挑撥,跑來含沙射影地罵了一頓,氣沒氣著梳雲她們不知道,倒是自個被梳雲幾句話給氣到了。

本來以為這次要無功而返,沒想到,龍天行來了。

不光來了,還聽到梳雲大言不慚地要做正室夫人的言論!

龍天行什麼身份?

他的身後是百年世家龍氏一族,朝中現在所有的文官,大部分都曾是龍太師的門生,或門生的門生。

龍家雖然隱退多年,但龍家威望猶在。

只要龍家願意復出,世家之首的位置非龍家莫屬。

龍天行雖然成過親,再娶便為填房,可即便如此,若不是輩份問題,娶個出身低些的公主都不為過。

梳雲一個出身卑微的丫鬟,卻大言不慚地想做正妾,無異於痴人說夢,笑掉人的大牙!

如姨娘與媚姨娘心中大喜,真是天助我也!

再看龍天行暗藏怒火的眸子,兩女更是得意不已。

心中只盼著龍爺再惱怒些,動手捏死梳雲便好。

就算不捏死,也對她厭惡到再也不願多看一眼。

龍天行此時確實有強烈到想捏死梳雲的衝動。

在任何人看來,梳雲都是不配做他的正室的。

當然他也從來沒想過會讓梳雲做他的正室夫人。

所以他才會那麼不屑和高傲地說出「你配嗎」三個字。

可沒想到,梳雲用「不稀罕」三個字,將他所有的驕傲狠狠打到地上,碾成渣渣。

全天下女人趨之若鶩的龍夫人,她說她不稀罕。

龍天行怎麼會信?

「欲擒故縱用得好,會讓男人覺得可愛,生出征服的心,可若用得不好,只會讓人心生厭惡。」龍天行眸子裏現出野獸一般的狠厲,似乎隨時下一秒,就會將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撕成粉碎!

「你現在,過了。」

男人強硬凌厲的氣場,讓周邊的空氣如濕了水的綿花一樣濕重,梳雲呼吸困難,垂下眼眸。

「梳雲自離開龍府那日起,就從來沒想過再與龍爺有任何糾纏。如果龍爺對梳雲生了厭惡之心,梳雲求之不得。」

「是嗎?那你月中跑到龍府前是為什麼?如果你主子沒放出來,你難道不會繼續勾引爺?」

梳雲艱難地咬着唇,「如果當時龍爺願意考慮,梳雲定不會出此下策,但梳雲心中絕沒有半點非份之想。」

「你這話的意思,是說爺自作多情纏着你了?」

「龍爺誤會了,梳雲的意思是說,梳雲不想引起龍爺不必要的誤會和猜忌,梳雲只想好好伺候小姐,望龍爺恩准。」

那話聽來,幾乎是承認是龍天行自作多情纏着她,同時請求他不要再纏着她了!

她真以為他不會動她嗎?

龍天行冷笑,戾氣甚重的黑眸,鎖住梳雲,似乎要將她看個透徹!

心中那股掩飾不住的殺意越來越濃。

他龍天行,什麼時候被一個女人牽着鼻子走過?

緊張的氣氛,讓周邊所有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包括之前還得意不已的如姨娘和媚姨娘。

這樣情緒外露的龍天行,她們何曾見過?

兩人害怕之餘,心中對梳雲更加嫉妒。

雙鳳突然喵嗚兩聲,從梳雲的懷中跳下來,跑向擁擠的人群中。

梳雲下意識想追過去,一抬頭看到龍天行陰冷入骨的眼神,不敢動了。

「那死肥貓要是不見了或是出了什麼事,就拿你的命來填!」

那眸中殺意有如實質,梳雲頭皮一麻,立馬拔腿去追雙鳳。

星羅夏知亦像被人解除穴道似的,跟着梳雲後面追去。

見梳雲走了,如姨娘和媚姨娘兩人靠過去。

「爺~」如姨娘嬌媚如水道:「那雲姨娘太不識抬舉,您別生氣了,妾身給您消消氣~」

龍天行黑漆漆的眸子,半挑着望過去,三分邪,七分冷,「怎麼個消氣法?」

他此時已收起外露的怒氣,重新變得漫不經心。

媚姨娘見如姨娘這招有用,遂將半邊身子往龍天行身上靠,「爺,妾身也可以給您消消氣~」

龍天行用兩根纖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你又想如何讓爺消氣?」

如姨娘不甘被媚姨娘搶了風頭,主動搶過話頭,「自然是爺想怎樣就怎樣。」

兩人一左一右地靠在龍天行的身上,大庭廣眾之下也不知羞,不停用自己的高聳處摩擦。

龍天行不緊不慢地用手指頭推開兩人,抬手接過冷格呈上的四邊綉著金線的白帕子,擦了擦手指頭,以及兩邊袖子。

那似乎沾上什麼髒東西,非要抹去不可的動作,讓兩女煞白了臉。

將帕子隨手一扔后,懶洋洋道:「冷格,爺院子裏的花肥不夠用了。」

花肥?兩女兩眼一翻,暈倒在地上。

龍天行看也沒看一眼,轉身離去。

當梳雲終於找到雙鳳折返時,龍天行等人,早已不見身影。

她有些呆楞地站在原地。

糖水鋪的老闆還識得她,大著膽子道:「姑娘,那人早走了。你莫要害怕,什麼填命的話,那些大人們,估計說了就忘了。你快回去吧,若被他等會再瞧見了,說不定真麻煩大了。」

忘了?又忘了?

為何不幹脆忘得乾乾淨淨,總是要來動搖她的心呢?

又或者,根本不是他在動搖她的心,而是她的心,只要一看到他,就不受控制地動搖。

看來以後,還是老實待在悅心院,不要出門了。

從此不再遇到,時間一長,終歸會慢慢忘記的。

「梳雲,在想什麼呢?既然龍爺走了,咱們去找小姐吧。」星羅道。

「沒什麼。」梳雲微笑道:「走吧。」

——

青桐和白芷一路走馬觀花。

兩人年歲長些,性子定些,看到不錯的,駐足多瞧瞧,一般般的,就這麼隨意走過了。

「那是小荷和小猴子吧?」青桐突然指著前面問。

小荷穿着一身俏麗的嫩黃色,即便在擁擠的人群中,也很打眼。

白芷順着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唇邊露出微笑,「沒錯。」

青桐亦露出姨母般的感慨,「想當初咱們去莊子上的時候,小荷還是個黃毛小丫頭!沒想到一眨眼,小荷變成大姑娘,還和小猴子好上了。瞧他們兩個,嘖嘖。」

小猴子與小荷手牽着手,時不時相似一笑,滿臉甜蜜。

不是以前還不懂風花雪月的兩小無猜,是郎有情妹有意的心心相印。

「不看了不看了!看到眼冤!」青桐突然發起脾氣,「連小荷都有心上人了,我什麼時候才有?」

白芷安撫道:「都說緣分天註定,是你的總跑不了。」

青桐想起白芷的身體,怨氣一消,心疼起白芷來。

她起碼還有機會,只是不知何時而已。

而白芷,怕是這一生與姻緣無緣了。

「我們去那邊看看吧。」青桐主動轉移話題,「我瞧那邊有個走馬燈挺好看的。」

白芷笑了笑,遂著青桐的意,「那走吧。」

這時人群中突然響起小猴子慌張地喊聲,「小荷!小荷!」

青桐瞧去,只見小猴子身邊那抹嫩黃色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白芷,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問問小猴子發生了什麼事!」

「你快去,不用擔心我!」

白芷雖然沒有功夫,卻有各種各樣的葯在身。

「那你小心些。」

青桐說着朝小猴子那邊的方向跑去。

白芷遠遠地看見青桐拉住快要哭了的小猴子,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麼,迅速分開朝兩個方向跑去。

她立馬意識到事情有些嚴重,不然青桐不會連來跟她說一聲都沒來。

白芷迅速決定,去找陸心顏和蕭逸宸。

只不過他們分開太久,花市太大,她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白芷邊走邊問,「你好,有沒有看到一對妃色衣裙和月牙色長袍、仙人似的男女?」

大約是陸心顏與蕭逸宸兩人容顏讓人太難忘,白芷問了幾人個后,便問到了他們現在的方位。

「我剛才在龍燈那裏見過。」

「謝謝你,謝謝你。」

白芷道完謝后,小跑着往龍燈的方向跑去。

沒跑一會,心口一陣針扎似的痛。

因為天生的心絞痛,她自小就動不得,只能安安靜靜地養著。

方才擔心小荷,走得急了些,這心臟立馬就受不了。

白芷不得已停下來,拐進一處巷子,扶著牆慢慢喘氣。

感覺好些后,白芷站直身子,準備繼續去找陸心顏。

不經意間,斜對面二樓一抹嫩黃色在她眼中一閃而過。

等她抬頭想看得分明時,那窗子已緊緊關上,隔絕了所有視線。

那是小荷,一定是!

白芷心頭不由浮起這個念頭。

但小荷為什麼會在那裏?

雖然她看得不清,但這裏是花市,兩邊的建築皆是行商之用。

二樓不是酒樓就是茶館雅間。

小猴子正急得到處找小荷,小荷卻無端端地跑去酒樓茶館的雅間,關上窗子,讓人看她不到。

莫非小荷在與小猴子鬧着玩?

這個念頭一想起,白芷立馬否定了。

小荷年紀雖小,好動,卻從來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她認識她四年,從來沒見過她開過什麼不應該開的玩笑!

既然不是在鬧着玩,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小荷並不是自願去的,極有可能是被人要脅或是綁去的。

那現在她是該去找陸心顏,還是自己去救小荷?

白芷只考慮了兩息,便決定自己去救。

不是她託大,而是以她的身體,不知何時才能找陸心顏。

萬一時間過長,小荷已經出了事或是被轉移走了呢?

到時候才真是後悔莫及。

與其如此,不如用自己明芷鄉君的身份,詐一詐對方。

白芷打定主意后,走出巷子,找個看起來像是固定攤位的老闆,買了盞最貴的花燈。

然後裝作不經意問道:「老闆,那邊二樓是做什麼的?」

老闆做了筆好生意,心情正好,不假思索道:「那裏是秦風樓,咱們這花市最好的酒樓,聽說今晚二樓的雅間一百兩銀子一間呢。」

「謝謝老闆。」白芷遲疑了一下道:「老闆,我未婚夫約了別的女子在那裏見面,我若直接進去,肯定會被攔住,有沒有後門可以進?」

哪個男人這麼眼瞎?放着這麼好看的小姐不要,跟別的女人廝會?哎喲,這世道。

老闆憐惜地看了她一眼,用手指了指方才那巷子,「沿着那巷子往前走約兩百米,有個小門,是秦風樓的後門。聽說專供一些不方便走正門的人從那裏出入,很是隱蔽。我要不是在這裏做生意好幾年,無意間看到過幾回,也不會知道。」

「謝謝你,老闆。」白芷放下手中的花燈,「這花燈就當謝禮了。」

見老闆實誠地要拒絕,白芷又道:「我去抓人,總不好帶着,老闆要是不收,就當我先寄存在這,有空我再來取。」

「那小姐有空過來取。」

白芷點點頭,轉身朝巷子走去。

巷子越往裏走,越是陰暗安靜,與外在的喧囂形成鮮明的對比。

走了約兩百米后,果然看到一處不起眼的小門。

她伸出手正要推開,突然一隻掌心溫潤乾燥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

「怎麼這麼涼?」那人低低道。

即便還沒看到臉,也能感覺到他說這話時,眉心微蹙的樣子。

巷子雖深也黑,但因外面燈火通明,加上皎潔的月光,能讓人看清所處的環境,以及對面的人。

入眼是一片紅,純正的大紅。

以前看到這紅,只覺得穿這紅衣的男子,風流穠麗,耀眼張揚。

現在再看,不知為何,白芷卻於那張揚中品出幾分悲涼。

她掙動手腕,那人似乎並沒有使力,卻恰到好處地讓她無法掙脫。

白芷遂放棄掙扎,抬眸看着他,淡淡道:「公孫公子,你這是何意?」

公孫墨白的容顏一如往昔,美過這京城所有女子,柔美卻不顯女氣。

因着身高高出白芷許多,從白芷仰視的角度看過去,那張過於美麗的臉蛋有一半隱在暗處,奇異地染上兩分妖魅之色。

漂亮精緻的桃花眼,不知是光線的緣故,還是怎的,那眸色比之以往深了許多,波光灧瀲,又深不可測。

「怎麼這麼涼?」公孫墨白低聲又問了一遍,「可是身子不適?為何只有你一人?郡主呢,你的那些朋友呢?」

白芷微微皺眉,「公孫公子,我與你現在的立場,你似乎不該問這樣的話。」

若是以前,在還不知道公孫墨白是武轅的人時,公孫墨白問這些話,合情合理無可厚非。

但現在,他們是涇渭分明的兩方人馬。

手腕上緊了緊,白芷低頭向腕間瞧去。

察覺到她的動作,公孫墨白放鬆力度,再次開口時,聲音裏帶上兩分玩世不恭與輕佻,「我與你現在的立場,確實不該問這樣的話。不過我與你的關係,關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我與你什麼關係?」白芷抬眼反問。

眸色平靜清澈,像月夜下無風的湖面。

公孫墨白被噎住,一抹暗紅爬上臉,只可惜以現在的光線,讓人瞧不見。

不過他略帶惱羞成怒的聲音出賣了他,「江臨的事你忘了嗎!?我們可是…很親密過!」

白芷淡淡道:「公孫公子指的親密,是指你抓走我的事?還是指你受傷了我出於大夫的本能,替你治傷之事?抑或者指你憤怒之下,想強迫我的事?」

強迫?公孫墨白如被人當胸一拳。

當日他確實是在羞惱之下,才做出那樣的舉動。

可在他心中,他並沒有將之歸於強迫。

他以為他們之間…他們之間…應該有些不一樣…

胸口一陣悶痛,抓着她手腕的大手不自覺用力。

他還不知如何開口時,耳邊又想起女子平靜而犀利的聲音,「公孫公子,樓上的是大皇子吧?是不是他抓走了小荷,他想幹什麼?如果他敢對小荷做什麼,我不會放過他!」

公孫墨白望向她,當見到她眼中浮現的瞭然時,他胸中浮起怒火,聲音冷了幾分,「你以為我攔着你,是想阻止你去救那小丫頭?你以為大皇子想動那小丫頭?」

白芷望着他,唇微微抿著並不說話,但那黑白分明的大眼裏,卻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公孫墨白漂亮的眸子頓時燃燒起來,胸膛劇烈起伏,「你當我公孫墨白什麼人!?拉皮條的?!」

「你做什麼事,就是什麼人。」白芷道:「現在你攔着我,是真。」

公孫墨白的手大力得像要捏碎她的手腕,隨即卻狠狠地甩開。

漂亮的桃花眼染上異色,像花火一樣美麗耀眼。

公孫墨白閉上眼,狠狠地呼吸,許久終於將那股子鬱氣吐掉。

「大皇子這次不會傷害小荷。」

白芷迅速道:「這次不會,你的意思是說,下次可能會?」

公孫墨白訝異於她的敏銳,頓了一會,「你們不是大皇子的對手,要想活下來,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大皇子要做什麼?」

白芷知道問了白問,還是忍不住問。

她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是說三皇子,或者說陸心顏與蕭逸宸不是武轅的對手,如果她想活下來,最好離開陸心顏身邊。

公孫墨白沒有回答,轉身飄然離去。

一身紅衣,即便越走越遠,卻依然耀眼奪目。

——

秦風樓,二樓的雅間。

當那道嫩黃色的身影一進入雅間,原本表情有些冷的武轅,立馬露出溫和的笑容,「小荷,來了,過來坐下。」

將小荷帶來的一名不起眼的婦人,迅速在她身上點了兩下后悄無聲息地退下去了。

原本不能動彈不能言語的小荷,發覺自己能動能言了。

但她沒有動,站在那裏行了個禮,「小荷見過大皇子。」

「過來坐下。」武轅笑道:「這秦風樓有幾道點心很出名,你一定愛吃,我已經吩咐廚房去做了,馬上就來。」

「不用了,大皇子,小姐和我的朋友還等着我,見不到我,他們會很擔心的。小荷先告辭,改日再去拜見您和大皇妃。」

小荷本就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一轉身就能拉開雅間的門。

然而當她伸手時,卻發現那門根本拉不開。

不是有人從外面鎖住了,就是有人擋住了。

小荷轉過身,對上武轅依然笑吟吟而溫柔的眼。

「今兒七夕,陪我坐一會。你若擔心你的好友,我派人去知會他一聲。」他柔聲道。

他只說他,沒有說名字,小荷不知怎的,卻知他說的是小猴子。

她面色微變,「大皇子,小荷不願,小荷要去找小姐。」

武轅的面色終於冷了些,「你以前見到我,並不是如此的,為何現在變了模樣?是我對你不好嗎?還是有人在你面前說我的是非?」

以前的她見到他,就像花兒見到陽光,自動盛開成最美麗的模樣。

那雙乾淨純凈、不染塵埃的雙眼裏,如將漫天星子揉碎了裝在其中,光彩熠熠。

小荷望着武轅。

眼前的男子依然華貴溫和,氣質如玉,一如她初見時的模樣。

只是不知何時,那向來溫柔的眼,染上了三分狠戾,三分涼薄。

因着這份狠戾與涼薄,小荷突然生出陌生的感覺。

她有些怔仲。

這是她認識的大皇子嗎?是她曾經深愛過的武轅嗎?

又或者,這樣的他才是真實的他?

用溫和面對世人,將狠戾與涼薄掩藏其中。

那她曾經迷戀過的他,是否只是她自我幻想中的假像?

小荷的思緒,不由飄到了一年前舞陽侯府的宴會。

那日她被人扔下水,生死一線之際,是武轅救了她。

也就是在水底睜眼看到他的瞬間,自此心上印下了他溫柔的眼神。

那將她從鬼門關帶回來的溫暖的手臂和胸膛,從此成了她嚮往的港灣。

可是那一切,其實都是假的啊。

就像他的人一樣,什麼都是假的。

若不是他暗中算計小姐在先,便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她也不會因此對他生出迷戀。

美麗的幻想,就像泡沫一樣,而他此時毫不掩飾的狠戾與涼薄,像一根針,戳破了那七彩的泡沫。

小荷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起來。

「回大皇子,以前小荷不懂事,分不清好壞。現在小荷長大了,懂得明辯是非。」

男人眸子益發冷,「在你心中,我是壞人?該避之不及的大惡人?」

「非也,」小荷面上露出從容的笑,「小姐說,這叫道不同,不相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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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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