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三、瑞王

三一三、瑞王

這時太陽已西沉,夕陽穿過層層密密的林子,在他身上灑下最後一絲星星點點的餘暉。

武昇垂眸低低跟着說道,「我們是一夥的。」

而後唇角往兩邊一咧,微微笑起來,「沒錯,我們是一夥的。」

他抬起眸子,閃亮如煙火般的花火一閃而過,陸心顏微楞,只覺得眼前的男子似乎在那一瞬間,有什麼東西破繭而出。

然而那花火太快,快得陸心顏不確定是不是錯覺。

「表嫂,我的傷口包紮得差不多了。」武昇溫和一笑,「你手臂上的傷口需要處理一下,我來幫你。」

他伸手去看陸心顏的手臂,陸心顏下意識將手臂往後一藏。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陸心顏笑了笑,「我才剛幫你包紮好,要是用力傷口裂開就不好了。我的傷沒事,等會等梳雲回來幫我就好了。」

「再出現什麼殺手之類的,我們可全都指望着你活命了。」她開玩笑道。

武昇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望着她笑道:「沒問題,以後表嫂的安危由我負責。」

陸心顏眉心跳了跳,總覺得這話有些問題,正想說些什麼,卻見武昇已轉開頭,指著前面道:「梳雲回來了,看來咱們有吃的了。」

梳雲的衣擺用雙手提着,裏面似乎兜了些東西。見兩人望過來,有些興奮道:「小姐,三皇子,我摘了些野果!」

然後又有些沮喪道:「不過只有這些了,其他的都被林子裏的鳥兒們吃掉了。」

她拿出七個紅通通的野果,水果特有的香甜氣息,讓陸心顏和武昇不由自主地咽咽口水。

七個野果,三個人,按理梳雲和陸心顏兩個,武昇三個。

梳雲拿了一個,「小姐懷着孩子,多吃點。我沒出什麼力氣,捱得住。」

陸心顏拿了兩個,將剩下的四個遞給武昇,「三皇子體力消耗最大,接下來咱們都得靠你。」

武昇望着那拿着果子小巧的手,心裏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從逃亡開始,他除了帶着她們穿巷子外,所有的一切行動,皆是陸心顏為主導。

她說跑就跑,她說偽裝就偽裝,她說殺就殺。似乎無堅不摧,無所不能。只要有她在,無論身處什麼環境都能讓人安心。

然而現在這一刻,武昇突然意識到,她也不過是個小女子,甚至還比他小上幾月的小女子。

她並非無所不能,她也需要人保護。

剛才那句「以後表嫂的安危由我負責」,多少是順着陸心顏的話,衝口而出的一句。

他自己都沒細想那話背後的深意,但現在似乎不一樣,他心中猛然升起一種身為男子漢的責任感,以及自豪感。

「沒問題。」武昇接過果子,一字一字地道:「以後表嫂的安危…」

「不只我的安危,梳雲的,鎮國公府的,還有許多支持三皇子的人的安危,都需要三皇子負責。」陸心顏微笑道,那眸中似有深意,「三皇子肩上的責任可不輕。」

武昇一怔,那四個果子已放到他身邊,陸心顏道:「快吃吧,吃了趁天還沒黑,咱們再往裏走一些,看看有沒有什麼山洞之類的、安全點的地方。」

她說完對已經吃完果子的梳雲道:「梳雲,我手臂受傷了,你幫我包紮一下。」

梳雲這才想起陸心顏替武昇擋過一劍,猛一拍腦袋,「瞧我這腦子!」

她走到陸心顏和武昇中間,用後背擋住武昇的視線。

傷口受傷的時間有些長,傷口處凝固着一塊塊可怕的深紅色血塊,將衣裳與肌膚連在一起。

梳雲倒抽口氣,「小姐,我先將衣裳與傷口分開,你忍着點痛。」

「不用了,先直接包紮吧。」陸心顏道:「回去后再清理。」

沒有乾淨的水和消毒水,大約也沒差,陸心顏不想再多受一次苦。

「那小姐忍着點。」

剛才替武昇包紮傷口時,每動一次就痛一次,大約是痛多了,這次倒沒什麼感覺,咬咬牙就過去了。

包紮好后,陸心顏示意梳雲扶着她站起身,「三皇子,咱們走吧。」

這時武昇已吃完果子,擦了擦手,「走吧。」

天黑后呆在林子裏其實很危險,但比起不知何時會找到他們的武轅的人,還是林子裏要安全一些。

幾人運氣不太好,直到天黑也沒找到山洞之類,最後只好找了兩棵大樹坐下休息。

梳雲道:「小姐,三皇子,你們休息,我值夜。」

她心知三人中她戰鬥力最弱,主動請纓。

陸心顏沒有拒絕,「你就近找一些枯葉枯草來。」

現在已是初秋,白日裏依然很熱,晚上溫差卻是有些大,林子裏則更冷。

今兒初十,有月,月光皎潔,月光被密密麻麻的樹葉遮擋,落到林子裏的光輝很少,不過還是能看清一些路,不至於睜眼瞎。

梳雲很快找來一堆枯葉枯草,鋪了一些在地上,「小姐,你躺下,我替你身上灑些。」

一切弄好后,梳雲便坐下靠在樹榦休息。

陸心顏躺在地上,本以為自己會睡不着,可大約是這一天消耗過度,竟然一躺下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人拍醒,「表嫂,那邊有動靜,咱們快走。」

她睜開眼,見武昇與梳雲皆已起身,連忙坐起來。

不遠處似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半夜穿越林子,亦像是野獸行走的聲音。

不管是哪樣,都不是現在的他們能夠阻擋的。

陸心顏睡意全消,在梳雲的攙扶下站起身,「走。」

三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盡量不發出聲音。

然而終究是逃亡經驗不足,忘了他們躺過的地方,以及那些過多的枯葉枯草,是最好的證據。

三人離開后沒多久,十個左右的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出現。

為首一人看到地上突然冒出來的那堆枯葉,輕輕一抬手,所有人訓練有素地齊齊停下。

他伸手一指,一名黑衣人便上前查看那堆枯葉,很快低聲道:「老大,還有熱度。」

「人沒走遠,大家小心些,追!」

「是。」

陸心顏三人在林子中穿梭著,雖然那些窸窣的聲音似乎沒有了,但逃亡了一天的本能,卻讓他們感覺危險越來越近。

於是腳下不自覺走得越發急促。

「在前面,我看到了,追!」後面突然傳來一聲低呼。

陸心顏幾人頭皮一麻,「快跑!」

此時似乎要天亮了,月亮西沉,東方還沒露出魚肚白,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林子裏一下子變得更加漆黑,根本看不清前面有什麼,黑暗中的逃亡變得更加困難。

然而對於身後那十個黑衣人來說,影響卻小得多。

因為他們功夫不差,夜視能力比普通人要好很多。

很快那催命的腳步聲,便在他們身後響起。

「動手!」有人刷地拔出了長劍。

緊接着數道拔劍聲刷刷刷,整齊地響起。

最後面壓陣的武昇,不得不舉劍邊擋邊跑。

前面出現了一道懸崖,然而天太黑,跑在最前面的梳雲毫無察覺。

「啊!」她一腳踏空,整個人往下墜去,尖叫聲回蕩在半空中,久久不息。

陸心顏和武昇條件反射地去拉,陸心顏想拉的是梳雲,而武昇拉的卻是她。

武昇拉住了她,她卻沒能拉住梳雲。

「梳雲!」

回答她的只有無數的迴音。

「小心!」

一把劍從後方刺來,武昇驚呼一聲,拉着陸心顏一轉,堪堪避開那長劍。

卻因站立不穩倒在地上,一路向下滾去。

原來那裏竟是個斜坡。

幾個黑衣人楞了楞,反應過來后立馬執劍追上去。

那坡又陡又滑,陸心顏和武昇一路滾到最底,都沒被追上。

然而也只是幸運了這麼一小會。

黎明前的黑暗很黑也很短,這時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斜坡的盡頭,是一條蜿蜒的小道。

沒有了樹林的遮掩,兩人的身形清晰可見。

黑衣人迅速將他們包圍。

武昇將陸心顏護在身後,在滾下來的過程中,不少利石劃破他們的衣裳,兩人皆是傷痕纍纍,狼狽不堪。

黑衣人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道:「動手!」

那些利劍攜著奪命的凌厲,直直朝兩人刺來。

武昇和陸心顏狼狽抵擋,很快便不支,特別是陸心顏,身上很快就添了幾道新傷口。

「三皇子,你走吧,不用理我。」

若武昇一人逃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不!我們是一夥的!」

「你走了,我們也還是一夥。」

「不!」

「沒必要將命一起送在這裏!幫我告訴蕭世子,我很想他,我儘力了。」

武昇絕望喊道:「不!」

「讓他替我和孩子報仇!告訴他我不許他娶別的女人!」

眼看陸心顏已無力阻擋,那劍要刺入她的胸口時,小路盡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武昇抬頭,望向那馬背上為首一人,絕望的眼裏,突然迸射出希望的光芒。

「皇叔!救命!」

——

皇宮裏的廝殺比所有人預想中順利得多。

想想當初隆德帝登基前,前太子叛變,殺了三天三夜。

這次一天一夜的時間都不到便結束了。

正確來說,只有半天加半夜。

從西街大火,順天府府尹派出大量官兵前去救火后,到全城戒嚴,說二皇子叛變,大皇子帶人闖入皇宮開始。

不過到半夜時分,武轅的人便控制住了整個皇宮。

隆德帝被困在文德殿裏,龍眸中射出陰冷而狠厲的光芒。

若是以前,定能嚇得所有人直流冷汗。然而此時,不過是被困住的巨龍最後的龍威,雖駭人卻震懾不了人。

此時他正思考着,皇宮御林軍這麼多,還有隱藏的大內高手,卻這麼快失守,只能說明一件事,皇宮有內應!不只一個,是很多!

隆德帝此時的腦子裏,飛快地想着他身邊每一個人,越想越覺得人人都有可能。

「常春!」他低喝一聲。

文德殿的門打開了,進來的卻不是常春,而是氣定神閑清風朗月的武轅。

隆德帝只覺熱血上沖,怒吼道:「你個逆子!」

武轅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父皇息怒!二皇弟已被兒臣緝拿!」

隆德帝氣得渾身直抖,隨手將一塊硯台扔出去,「你還想騙朕!?你當朕是傻子不成?!」

「既然父皇心裏清楚,那便該猜到兒臣前來,是要做什麼。」

「你休想!這皇位朕死也不會讓給你的!」

「是嗎?」武轅微微一笑,「帶上來!」

立馬有人押著兩個身着錦衣的十三四歲的少年進來。

兩個少年嚇得大哭,「父皇救命!父皇請救兒臣一命!」

「五皇弟,六皇弟,你們想活命很簡單,快勸父皇將皇位傳位於皇兄我,便可保住你們的性命。」

「父皇!」五皇子哭着跪在地上,「求您將皇位讓給大皇兄吧,兒臣沒有爭奪皇位之心!」

六皇子哭道:「父皇!兒臣也沒有!其他的皇弟們都沒有,求您讓位吧!父皇,兒臣不想死,嗚嗚。」

「你以為如此,朕便會答應嗎?」隆德帝冷冷道:「休想!」

武轅憐憫地看着五皇子和六皇子,「兩位皇弟,不是皇兄狠心,是你們的父皇太狠心。去了黃泉路,做了厲鬼,記得你們要恨的人,是你們的父皇!」

他輕輕一抬手,動作優雅之極,然而下一秒,卻是戛然而止的凄厲地尖叫,以及飛濺的鮮血。

兩個錦衣玉食長大,正值年少的少年,就這樣倒在了血泊中。

隆德帝龍袍下手握成拳,緊得手背上青筋直暴。

「父皇總共有十二個皇子,還有六個皇子在宮中,若是明天父皇再不答應,兒臣便再殺兩個。」武轅理了理衣袍,「父皇還有三天的時間考慮。實在不行,那最後兒臣只好殺了父皇,當作是被二皇弟殺的。到時候宮中沒了皇子,這最後的皇位還是兒臣的。」

「你殺了朕又如何!?沒有玉璽,你這皇位便名不正言不順!」

「兒臣可以對外說這玉璽被二皇弟毀了,兒臣再造一個便是!不過這終究是麻煩了點,所以兒臣才給父皇三天時間考慮。若到最後父皇還是不同意,兒臣便唯有出此下策了。」

武轅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兒臣告退,父皇早些歇息。」

他行完禮便站直身子,雙手背在背後,身姿筆直,彷彿他才是這個文德殿的主人一樣。

「父皇一人難免孤獨,兒臣就讓五皇弟和六皇弟陪着父皇了。」

隆德帝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文德殿的大門被緩緩關上,半封閉的空間內,血腥味更加明顯。

隆德帝幾欲作嘔。

他掩鼻望過去,只見兩個皇子躺在血泊中,雙眼圓瞪,那眸中的恐懼之意還未散去,亦帶着不甘心。

隆德帝冷不丁與之對望上,似乎還能讀懂那眸中深意:父皇,您為何不救兒臣!?

他心頭直跳,從來只有別人避開他的眼神,從未避開過別人眼神的隆德帝,在這一刻下意識移開眼。

心中卻越發恨起來。

到底是誰,是誰出賣了他?!

——

一間佈置得華貴雅緻又不失活潑的寢殿裏,一張掛着淺粉紗帳的床上,躺着一名穿着粉色襦裙的少女。

她雙眼緊閉,似在熟睡中。

旁邊站着兩名宮女,見珠簾輕晃,一名穿着紫色華服的男子走進來,正欲行禮。

那男子抬抬手,示意她們出去,兩名宮女便無聲無息地出去了。

男子走到床邊,俯身望着床上熟睡的少女。

描得精緻的柳眉,長而翹的睫毛,高挺而小巧圓潤的鼻子,以及那玫瑰花一樣的唇。

印象中少女的唇色,總是帶着淺粉色,豐盈亮麗。

男子不由伸出手,食指托住少女的下巴,拇指輕輕摩挲那紅唇,那指腹上便沾了一點玫瑰紅。

「原來是擦了口脂啊,果真是長大了,知曉愛美了。」男子微微一笑,撂開袍子,順勢坐在床頭,那手卻不曾從那紅唇上離開。

小荷迷迷糊糊間,只覺唇上一陣刺痛,朦朦朧朧地睜開眼,被那躍入眼帘的男子的臉嚇了一大跳。

「大皇子?!」她幾乎是尖叫出聲,整個人往裏一躲,同時心臟在那一瞬陡然停止跳動。

手下柔軟的觸感頓失,武轅有些悵然若失,面上卻不顯,自然地收回手后溫和笑道:「醒了?肚子餓不餓,我讓人給你準備吃的。」

「這…這是哪裏?我為什麼在這裏?」小荷下意識地將枕頭抱在懷中,整個人縮在床角。

她明明上一刻還在看煙花,怎麼一醒來,就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而且是和武轅在一起。

「你猜這是哪裏?」

她躲避的動作十分明顯,武轅眸中微冷,神情語氣卻依然柔和。

小荷不由望了望這屋內的擺設,色調明亮,華貴卻不張揚,明顯不是素雅的大皇子府。

她仔細瞧了瞧,莫明覺得有些眼熟。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浮上腦海,小荷不由自主瞪大眼。

「是不是覺得有些眼熟?」武轅笑道:「這裏是百花宮,你曾經住過的,我讓人重新佈置了一番。」

心中的念頭得到了證實,小荷卻更加吃驚。

他抓了她,卻將她帶到皇宮?這是什麼意思?

「過些日子,我登基做了皇上,便封你為妃。」

武轅輕飄飄一句話,卻像驚雷一樣,炸得小荷腦海里一片空白。

他要做皇上了!?這…這什麼意思!?

難道…他逼宮成功了!?

武轅似乎能讀懂她心裏的想法,微笑着望着她,「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跟在陸心顏身邊,小荷雖然不怎麼想事情,卻並非一無所知,心知武轅做這麼多無非是為了皇位。

隆德帝中了毒,若找不到解藥最多還有一兩年的壽命,武轅與武昇的皇位之爭雖然沒有擺到枱面,但私底下誰都清楚雙方之間的劍拔弩張。

可是武轅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成功了呢?她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難道她睡了很久?那小姐他們…

小荷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那些疑惑清晰浮在臉上,武轅耐心解釋道:「現在是十一的早上。你家小姐,昨天成功逃了,現在雖然還沒有消息傳來,不過我想快了。」

「你派人追殺小姐?!」小荷面色發白地問道。

「不只她。」武轅微微一笑,那笑容一如以往如沐春風,卻讓小荷生生打個寒顫,「還有你那個小情郎,叫小猴子是吧?我特意吩咐下去,要好好招呼他。」

「你?!」小荷雙眼通紅,渾身抖得像風雨中的秋荷,她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小猴子很厲害,你殺不了他的!」

武轅仍然笑着,那眸光卻漸漸冷了下來,「一個人殺不了他,十個人殺不了他,那一百人一千人呢?」

眼淚終於忍不住,如早上荷葉間的露珠一樣,一顆一顆掉下來。

武轅斂去面上的笑容,緊抿的雙唇帶着凌厲的氣勢,雙眸銳利而幽冷,像換了個人似的。

他伸手將掙扎的小荷從床裏面拉出來,兩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溫柔而冷漠地道:「如果你乖乖的,我或許會讓他死個痛快,否則,我會讓你見識到我的手段。」

小荷停止掙扎,淚眼婆娑地看着他,武轅溫和一笑,瞬間又變回了以前的武轅。

他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別哭,我喜歡看你笑。像以前一樣,看到我便笑,雙眼亮晶晶的,像星子一樣,又乾淨又明亮。以後待在我身邊,記得要多笑,知道嗎?」

——

當身邊的黑衣人一個個倒下去的時候,陸心顏渾身一松,倒了下去。

「表嫂!」武昇大叫一聲,摟住陸心顏往下倒的身體,「皇叔,快救救表嫂!」

馬背上的男子寬肩勁腰,挺拔如山,銳利英俊的眉眼,染著歲月的風霜,雙眼如深潭一樣,危險而迷人。

他皮膚偏黑紅色,似乎常年受到風沙的摧殘,略帶些粗糙。然而這不但沒有減損他的英俊,反而讓他渾身散發着一種堅不可摧的魅力。

武昇口喊皇叔的這男子,便是瑞王,隆德帝同父同母的弟弟,駐守北州的瑞王武瑞。

見到武昇的舉止,武瑞皺了皺眉頭,即便這樣尋常的動作,由他做來,亦帶着讓女子心跳加速的魅力。

「白大夫,替她瞧瞧。」他聲音低沉醇厚,帶着常年發號施令的氣勢。

「謝謝皇叔。」武昇略微鬆口氣,「白大夫,她有了身孕,約三個月。」

白大夫瞧了渾身是血的陸心顏一眼,眸中劃過一抹擔憂,面上卻淡定地道:「請三皇子放心,一切有我。」

他的淡定感染了武昇,武昇將陸心顏交給白大夫后,走到武瑞身邊,「皇叔,您怎麼會在這裏?」

武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昇兒,這是怎麼回事?」

武昇便將昨日發生的事情,加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

他本以為武瑞聽到武轅逼宮后,會露出大吃一驚的神情,沒想到武瑞依然只是眉心微皺,看不出任何其他的表情。

「對了,皇叔,我們還有一個同伴,掉下了山崖,皇叔可否派人去尋一尋?」

武瑞抬了抬手,後面隨行的親兵中,立馬出來五人,朝武昇所指的方向而去。

「謝謝皇叔。」武昇對梳雲的生死並不是太在意,以他的身份,梳雲作為一個丫鬟,能為他死是榮幸。

不過他知道陸心顏在意,所以才開口求了武瑞。

這邊白大夫替陸心顏把過脈,喂她吃了一顆葯,又替她扎了兩針后,陸心顏悠悠醒轉。

武昇見狀,心中一喜,連忙走過去,「表嫂,你沒事吧?」

陸心顏虛弱道:「我的孩子…」

「孩子沒事,幸好醫治得早。」白大夫道:「回去后好好卧床休息一段時間便沒事了。」

「謝謝你。」陸心顏感激道,「請問您…」

「敝姓白!不必謝我,是瑞王救了你。」

瑞王?陸心顏不由抬眼望去,不遠處的男子渾身帶着銳利的氣勢,此時亦向她望來。

兩人視線一相撞,武瑞先是一楞,隨即眸光漸漸深沉起來。

他大踏步走過來,帶着無法阻擋的氣勢,眸光鎖住陸心顏,「你是誰?」

他聲音含着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陸心顏不由答道:「我是鎮國公府世子夫人,珠珠郡主陸心顏。」

「你便是陸心顏!?安康伯陸叢遠的女兒陸心顏!?」

一把長劍倏地拔出,「正好!納命來!」

------題外話------

感謝mo藍陌F、133**383、CC0709的月票!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侯門衣香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侯門衣香
上一章下一章

三一三、瑞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