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就不鬆手

七六、就不鬆手

「別過來!」宮柔尖叫。

河水很淺,大約在大腿位置,但宮柔只能半蹲著,雙手緊抱自己。

覓兒以為是戲正按劇本走着,陸心顏掉到水中,宮柔為了維護她故意這麼說的。

因此不但不聽宮柔的吩咐,反而帶頭跑得更快了。

等跑到河邊,看到河裏的人,驚得說不出話。

「楞頭楞臉地幹什麼?」宮柔怒道:「還不快去拿件衣裳來給我?」

覓兒被一陣罵,這才回過神,「三小姐,怎麼是你?少…」

「咦,那不是廣平侯府的宮三小姐嗎?怎麼掉水裏去了?」

「是覺得水裏涼快吧?嘻嘻。」

來的人不只有小姐們,還有一些世家公子,都用嘲笑的神情看着水裏的宮柔。

頭上沾滿污泥,一縷一縷地貼著一起,臉上淌著髒水,啪嗒啪嗒往下掉,看起來又狼狽又噁心。

水雖然不清,也不是太濁,隱約能見到明黃色衣裙下,掩蓋着的大紅色。

「宮三小姐這般歲數,就穿大紅色…,嘻嘻,是想嫁人了吧?」

陸心顏連贏兩場,得罪了三公主武婉、沈雨煙和溫如香。

宮柔做為她的庶妹,在外人看來,都是廣平侯府的人,自然會被認為是一夥的。

於是有一些想討好武婉等人的人,當下毫不留情地出言奚落宮柔。

「只可惜以她庶出的身份,想嫁到好人家,只怕是痴心妄想了。」

「哈哈…」

嬌俏的笑聲,像箭一樣,將宮柔扎得千瘡百孔。

她淚珠子不斷往下掉,恨不得將整張臉埋到水裏,讓所有人都看不到。

突然,她看到一抹眼熟的匆匆而來的身影,心中喜極而泣,委屈嬌喚,「鈺哥哥~」

李鈺聽說這邊廣平侯府的人出了事,立馬趕過來,聽到宮柔的呼聲,驚道:「宮三小姐,你怎麼掉水裏去了?」

「是有人推我下水的,嗚嗚,鈺哥哥,你快救我上去!」

宮柔假意痛哭,心裏卻道實乃天賜良機,倘若能哄得李鈺出手相救,這麼多人看到兩人摟摟抱抱,定會以為兩人關係不一般,那她和李鈺的婚事還遠嗎?

只可惜如同陸心顏說的一般,自己蠢,非得把別人當傻子!

李鈺心善又不是蠢,而且心裏存了想與宮錦成親的心思,在言行上更是會謹慎萬分,怎會下水救出宮柔,大庭廣眾被人看到他們摟摟抱抱?「宮三小姐,我看這水不深,為了你的名節着想,我去找府上人來救你比較好。」

他說完轉身就走,身後宮柔委屈巴巴地喊:「鈺哥哥~」

李鈺聞言站定,就在宮柔大喜以為他要改變心意時,突聽李鈺道:「宮三小姐,我之前已經說過,請喚我李公子。」

「哈哈哈…」一陣陣更加放肆地嘲笑聲響起。

在先前聽宮柔嬌滴滴喚鈺哥哥時,不少人還存了看曖昧的心思。

如今李鈺不但不願伸手,反而道出一早便不準宮柔喊鈺哥哥,而是讓她喚李公子的事實,便知一切都宮柔自作多情!

「這有人的心思可真高啊,將軍府好歹與大長公主府有姻親關係,再不濟也不會娶個小小庶女!」

「你不明白嗎?是有人有心這麼喊,讓咱們誤會,好讓將軍府吃了這隻死貓。」

「原來是這樣!好深的心機,這庶女果然是庶女,上不了枱面,只能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你們胡說什麼?」宮柔氣得站起身,指著岸上眾人罵:「你們個個自詡名門世家,見我落水,也不知道施救,一點仁義之心也沒有,簡直是有辱你們家的門楣!」

她罵得正義凜然,眾人卻絲毫沒被影響,反而饒有興緻地盯着她的胸前看。

「呀,羞死人了,是鴛鴦戲水!」

「一個沒出閣的小姐,穿這種艷俗的肚兜,還談什麼仁義?笑死人了,咱們快走,免得污了眼睛!」

小姐們奚落完后扭頭就走,公子哥們則不懷好意地嘻嘻哈哈,指指點點。

「小姐,衣裳來了。」覓兒終於找了件衣裳,將宮柔從水中救起后,將衣裳披在她身上。

好戲看完了,人也散場了。

宮柔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哭什麼哭?事情辦砸了,還好意思哭?」覓兒不耐煩地冷哼,「有精力哭,不如好好想想到時候怎麼跟夫人交待!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真是沒用!」

「你!」宮柔氣得揮手,被覓兒中途攔截住。

「又想說我不過一個奴婢,你始終是小姐,還治不住一個奴婢這樣的話是吧?」覓兒嗤笑,「三小姐,你別忘了,這府里掌家的是夫人,你要治我,得有證據,你拿得出來嗎?」

「你之前根本不是誠心向我投誠?」宮柔恨聲道。

「難道你是真心向夫人投誠嗎?你不過是走投無路,想利用夫人而已!你自己笨,別拿夫人當傻子!之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夫人示意的,包括向你示弱!」

宮柔氣得眼淚掉得更凶了,覓兒翻個白眼,「歇夠了嗎?歇夠了就走,別留在這裏丟人現眼,連累二小姐!」

宮柔氣極敗壞地離開了。

——

黑幽幽的岩洞裏,陸心顏鼻尖全是清冽好聞的氣息,唇則被捂得死死的,只露出一對亮若辰星、濕漉漉的黑眸。

腰間手臂硬如鐵,後背抵在冰冷的岩石上,與身前的火熱形成鮮明對比。

意識到此刻以曖昧姿勢壓着她的男子是某個熟人後,陸心顏鬆開了口。

然後不斷掙扎,雙手推搡著某人胸膛,示意人都走了,可以鬆手了。

男子就這樣壓着她,穩如泰山,一動不動。

淡漠的琉璃眸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平穩有節奏的鼻息,與穿過岩洞的微風,不時吹亂她鬢角的碎發,落在他手指手背上,痒痒的,卻不鬆手。

陸心顏惱得再次用力咬上他手心。

再不鬆手,我咬死你!她惡狠狠地瞪他,也不管這麼黑他看不看得到。

男子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其實裏面太黑,陸心顏根本看不清,只是憑直覺,覺得這種力度對某人來說,或許不過如同被螞蟻咬了一口而已。

她有些氣餒地鬆開口,嗚嗚地說了句話,「鬆手,我不喊。」

男子眸光微動,手下柔軟飽滿的唇因為試圖說話,而與他的手心親密接觸。

像羽毛兒輕輕撩撥,被咬過的地方,在那輕微的刺痛中,滋生出絲絲縷縷的酥麻,延着手心順着手臂直擊心臟。

胸口處,似有一刻輕微地悸動。

她的話語在他的手心吐字不清,他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可鬼始神差的,他沒有鬆手。

管她是再張嘴咬他,還是再開口說話。

反正,他不想鬆手就不鬆手。

這時,岩洞外另一邊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

「齊哥哥,怎麼突然約我來這裏見面?被人看到了多不好呀!」耳熟的女聲,帶着令人起雞皮的甜糯。

「小柔妹妹,不是你讓人送來帕子,說許久不見甚為挂念,約我在此一解相思的嗎?」男子訝異的聲音年輕陌生。

小柔妹妹?常小柔?呵呵,有意思。

「我沒…」常小柔本想說,她怎麼會在今日這樣的日子裏約他見面呢?

轉念一想,算了,不見都見了,免得說得不對,惹他不高興,阿娘說了,現在誰都不能得罪。

於是嬌柔道:「瞧我這腦子,人都巴巴來見你了,還想故意逗你開心。齊哥哥好聰明,一下子就識破了我的心思。」

「小柔妹妹,哥哥我好久沒見你,讓哥哥先親一個!」男子猴急地摟住常小柔,肥嘟嘟的唇,就要往櫻唇上湊。

「討厭,不要嘛…嗚嗚…」

大約是得逞了,曖昧的聲音隱約傳來,陸心顏感覺身前男子的氣息,有瞬間快了幾分,不過很快回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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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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