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陳掌柜見狀,只當她是在擔心陸景初的眼疾,便道:「表姑娘不必擔心,清墨他雖是個醫徒的身份,但跟在公子身邊也有好幾年,有他在,為世子爺醫治眼疾一事不會耽擱的。」

孟媛知他誤會也沒有過多解釋,只領着綠淇回了晉王府。

見着陸景初,孟媛便先將連朔離京的事情說了,待發現他神色絲毫未變彷彿早就預料到一般,她不由微微眯起杏眼,湊到他近前問道:「夫君難道說早就知道表哥不在京城了?」

陸景初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地點了點頭。

縱使連朔是孟媛的親表哥,但該讓人查的陸景初一樣也沒讓趙宇落下。故而連朔前腳離京,趙宇手下的人就跟了過去,至今兩三日,早已把連朔的去向摸得一清二楚。

孟媛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看了一會兒,奇道:「說起來,表哥如此這般只丟下個小醫徒給你,你就半點兒也不氣惱?」

陸景初卻笑道:「小醫徒?你未免小看清墨了。」那清墨如今的確是跟在連朔身邊的小學徒,可在這之前,清墨可是一方小名醫。不過陸景初並不打算就清墨多談,只轉而與孟媛道,「再者而言,我這雙眼現下只能這般先醫著,總不好因此貽誤了子修的終身大事。」

一言出猶如碎石落水,孟媛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驚訝道:「夫君的意思是說連表哥此番離京是……」

話未盡,陸景初便已然頷首。

孟媛咋舌,道:「連表哥這可真有些突然。」她看向又端起茶盞輕呷的陸景初,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那夫君可知表哥的心上人是哪家姑娘?」

陸景初淡笑,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嗯?」

「若他真有本事,來日你總會知道,又何勞我來做這長舌之人?」

「……」孟媛一番好奇之心教他一句話潑滅,頓時就蔫了下來。她瞥了一眼老神在在飲茶的陸景初,輕哼一聲就起了身往屋外走去。

綠淇正在屋外的廊檐下候着,見着她出來便立即走上前壓低了聲音與她道:「奴婢去六味齋附近又打聽了一回,據說,據說那日去六味齋又被趕了出來的人不是別個,是……」綠淇有些猶豫,一個「是」字重複了好幾遍才飛快地開口道,「是駙馬爺。」

孟媛面露驚色,心裏掀起千濤萬浪。

駙馬爺好端端地為何找上柳娘母女?柳娘又為什麼突然閉門不做生意?還有公主托她邀柳娘見面又是為了什麼?

曾經跟着霍茵一起看過不少民間話本的孟媛很快就聯想到曾經一個本子上寫的故事,貧窮人家的舉子上京趕考複試中了狀元被招為東床駙馬,豈料三年後妻兒尋上京城,負心人貪圖榮華富貴拋棄糟糠,更狠心要殺妻弒子……

長公主陸荇是個好脾性好心腸之人,可她不知道那駙馬是何等心腸,若他如話本中一般……孟媛打了個冷顫,不由擔心起柳娘母女來。「綠淇你可知道柳娘和秀秀平日是住在何處的。」六味齋的店鋪里是沒有居室的。

這個綠淇特意打聽了。「據說是住在城東的一個小巷子裏,倒也說不真切是真是假。」畢竟柳娘如今有意躲人。

孟媛犯了難,揮手讓綠淇退下,自己低頭斂眉進屋。

然而她一腳才踏入屋子,邁另一隻腳身子微向前傾時卻撞上一片堅硬,撞得她額角疼,頭犯暈。抬頭看向不知何時站在門內的陸景初,孟媛捂著額角埋怨道:「你怎麼一聲不吭地站在這兒呀?」

陸景初覆上她的手,接着將她捂住的額角露出來,自己的另一隻手覆上去輕輕地揉了一揉才語帶無奈地道:「明明是你想事情入了神,走路都不抬眼。」

「你又知道了?」孟媛嘟囔了一句。

陸景初挑眉:「嗯?」

孟媛有點兒受不了他勾起的尾音,忙笑嘻嘻地道:「是我不好,衝撞了您。」

「……」

孟媛還糾結著柳娘的事,尋思一番還是決定向陸景初求助。而陸景初聽她提及話本一出時嘴角連抽了兩下,按著額角道:「駙馬陳廷不是那樣的人。」

「駙馬原來也姓陳么?」孟媛驚問。

「什麼?」

「那話本子裏拋妻棄子、枉顧人倫的駙馬也姓陳來着。」

「……珠珠,以後少跟着霍家小姐看那些話本子。」

嘉德二十二年,嘉德帝視若掌上明珠的長公主陸荇到了適婚的年歲遲遲不肯出嫁,嘉德帝無法,聽納禮部尚書建議擺下瓊林宴為其招駙馬。瓊林宴上,初封將軍的陳廷三才出眾拔下頭籌,嘉德帝龍心大悅,當場就把長公主陸荇指給他。

陸荇和陳廷成親六年余,雖陳廷常年隻身鎮守邊境,夫妻倆聚少離多,但二人卻一直相敬如賓,是宗室眼中感情頗為深厚的夫妻。然而今日來由於陳廷屢屢流連於城中一店鋪門口,四處打聽一對孤兒寡母,這事落到有心人耳中,平生幾多談資。

聽了趙宇打聽回來的消息,孟媛輕輕地哼了一聲,對一旁逗著小白玩的陸景初道,「你聽聽,如果駙馬沒有貓膩,做什麼纏着柳娘母女,公主好端端地又為何要見柳娘?」

陸景初撫了撫小白蓬鬆的毛髮,聞言淡淡一笑,道:「陳廷既然敢堂而皇之地去尋那女子,絲毫不避諱旁人,足以見其心中坦蕩。」

「嗯?」

陸景初知她不明白,索性起身轉至一旁的鼓凳坐下,一邊用乾淨的布巾凈手,一遍徐徐與她梳理內中的關樞:「你仔細想想那話本里貪慕虛榮、忘恩負義的駙馬郎被糟糠之妻找上門時是何反應……殺妻弒子、步步緊逼、處處掩飾……須知皇家駙馬不好當,若是負了公主,那就是欺君大罪。陳廷如果真的和那女子之間又什麼牽扯,如今這樣做,可不是自斷前程、自尋死路?你說是不是這樣,嗯?」

「好像是這樣的沒錯……」孟媛為難地撇了撇嘴,「那依夫君的意思,我該幫公主去找柳娘嗎?」

陸景初道:「解鈴還須繫鈴人。」

孟媛恍然點頭,「我明白了。」隨即看向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趙宇。

趙宇連忙道:「柳娘母女如今的確住在城東小巷裏的一處院子中,不過不是綠淇先前打聽到的,而是一牆之隔的另一處私宅。」那宅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看上去應是富貴人家名下的小別院。趙宇沒有細查那院子的主人,但直覺那不是柳娘能夠置辦得起的。這些他沒有提,孟媛和陸景初也想到了,不過並沒有置詞。

隔日,由趙宇護送,綠淇紅萓陪伴,孟媛來到了柳娘落腳的院落門口。

她抬頭看了一眼院落的匾額,上書「無名居」,不由輕輕地挑了一下眉,側首示意紅萓上前敲門。

門很快就被打開,開門的人恰是柳娘。一身素衣的柳娘看向站在門外的孟媛,面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似是想到什麼,反露出一抹苦笑來。

柳娘沒有將人拒之門外,待進了屋,聽孟媛道明來意后,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公主既然想見我,柳娘自沒有推拒的道理。」她微微彎了彎唇角,露出一抹溫婉的笑意,「只柳娘身份卑微,不好進公主府高門,想來得屈尊公主出府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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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多嬌世子折腰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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