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從未丑過

第204章 從未丑過

第二天,帳外燦爛的陽光透過半開的帳頂天窗灑滿了主帳,拓跋獵才幽幽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黑色勁裝少女溫柔的玉顏。她額上微汗,雙眸清朗,轉身回眸沖他一笑:「起來洗澡,吃飯。」

床側已經擺好了浴桶,拉起了半邊一人高的布簾。熱水的蒸汽輕柔地向上騰起、纏繞、漸漸席捲這冷寂空闊的大帳。

拓跋獵靜靜地看了她一瞬,垂下眼帘,走到帘子後面,脫衣,入水。熱燙的水漫上肌膚的那一刻,他聞到了自己身上的餿臭味。

忽聽腳步聲繞過布簾,拓跋獵一抬眼,就見百里芸手裏拿着皂豆、水瓢和幾塊布巾,輕鬆自如地走了過來。

拓跋獵下意識地在浴桶里轉了個身,哭啞的嗓子嘶啞道:「放着我自己來。」

百里芸笑道:「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見你說不讓我給你搓澡。真新鮮!」說着,人已經走到了浴桶邊,熟練地拿起皂豆:「泡頭。」

拓跋獵默了默,閉嘴,身子往下一沉,整個腦袋都隨着全身浸在了水裏。

他不想讓她看到他這麼狼狽的樣子。可是她已經連最狼狽的樣子都看過了……他承認自己其實沒有那麼堅強。

他微微仰臉,透過水波光怪陸離的折射看她。她就站在那裏,歪著一點小腦袋,微笑地看着水面下的他。

他其實看不清楚她此刻的神情。但他就是知道,她眼睛裏此刻定然是一片溫暖,就像昨晚始終母親般抱着他的,那種永遠包容的體溫。

他承認,他此刻眷戀着她的這種溫暖。

浸水一個呼吸,他安靜地坐起,腦袋乖乖地露出水外。

百里芸把皂豆給他搓在臉上,本想洗臉,發現他下巴上已經躥得半長不短的鬍鬚,頓時搓著自己的小下巴,有些為難。

刀,郎風給備了。刮,她也不是不能刮。可畢竟是平生第一次,又是在男人的咽喉上方動刀子,萬一失手見血了怎麼辦?

百里芸有些猶豫不定,正搓著下巴琢磨,就見拓跋獵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神里有種小狗一樣的神情:「給我刮鬍子。」

就想不講理,就想讓她寵着他。

百里芸一愣,之後便磨刀霍霍、兩眼放光:「那我下手了啊?」

「嗯。」拓跋獵滿足地閉上眼,感覺刀片小心翼翼卻又果斷地在自己的下巴上滑過,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好笑又幼稚。

第一次給男人刮鬍子就成功地沒留傷痕,百里芸對自己很滿意。

刮完鬍子,百里芸輕快地給他洗臉。皂豆塗在臉上,揉透了再拿毛巾蘸了溫水擦掉。連着洗了好幾遍,才用清水又清洗了一遍,再換一塊毛巾給他擦乾:「先這麼鬆快鬆快。等過些天大哥回營,再回山莊,到溫泉里好好泡泡。」

拓跋獵睫毛顫了顫,什麼也沒說,「嗯」了一聲。

大哥回營,也就是祖父下葬以後。祖父下葬……

百里芸拿着東西走到浴桶的另一邊,從水裏輕輕地撈出他的頭髮,扶着他的腦袋枕在桶沿上,拿過洗頭髮的藥粉給他搓洗,再拿皂豆一遍一遍地洗透:「發生的事兒,郎風知道的都告訴我了。這裏面肯定還有他不知道的,等你心情好些了,慢慢再告訴我。不過祖父下葬這事兒,我覺得你去參加並沒有多大的問題。」

百里芸的語氣很平常,沒有激動,也沒有小心翼翼,聽起來讓人心中十分安定:「不管皇上的密探上報的消息是什麼樣的,既然王府的摺子上和公開的消息里你並沒有做什麼,那麼如果你不出現在葬禮上,才反而奇怪。大哥和伯父不放心你參加葬禮,應該不是怕皇帝懷疑,而是擔心你本身。你知道嗎?連郎風都擔心你到時候出事兒。」

拓跋獵臉上僵了一下,嘀咕了一句:「瞎擔心。」

百里芸唇角微勾。洗好了他的頭髮,又把他推坐起來,拿布巾揉了皂豆給他搓背:「不過也不急,離葬禮還有幾天,你先把身子好好養養,別到時候讓伯父他們擔心。王府那邊,提前兩日讓人回去稟報一聲,說你沒事了即可。派個可靠的人,說話伯父會信的。」

拓跋獵默默地聽着。百里芸也不在意他極少回應,只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待到上半身洗得差不多了,百里芸收拾東西準備出去,拓跋獵才悶悶地道:「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她已經說了好幾遍他現在的樣子讓人擔心了。

百里芸詫異回頭,就看到淡淡的水霧中,拓跋獵那張即使消瘦卻也讓人一見難忘的臉,以及臉上那既擔心又明顯傲嬌的「說實話,不許騙我」和「不許說我丑,否則我不聽」的矛盾表情。

百里芸輕笑,微微歪著腦袋,放低了聲音道:「你在我眼裏,從來就沒有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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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的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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