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還是野猴

初平帝是支持讓太子跟着百里芸一行出去走一走的。讀書人講「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其實為君亦然。

之前屠果是已經有了一些歷練，但處在太子的角度和不是太子的角度，看事情的心態是不同的。

屠果當太子以來，什麼時候成長得最快，初平帝這個做父親的，看得清清楚楚。

初平元年，朝政還混亂著，太子跟着他在政務上摸索，一年多下來差不多摸出了一點門道。但真正處理起來，到底沒有為官的經驗，比起閔圭等人差得都還太遠。

可是前年和去年，輔國將軍帶着他巡視全國各地的兵務，中間又親身經歷了甘州之戰。回來后的屠果，給初平帝一種突然就長大了的感覺。

桀驁和銳利之中多了一種沉穩和大氣，隱隱有了一絲百里老將軍那種處變不驚的氣度。

出去一年多，回來的這三個月，凡是軍務上的摺子，已經沒有他處理不了的了。

現在的太子，看問題時既能縱觀大周軍務全局，又完全摸透了軍中調度、糧餉、訓練等細務。

有時候討論起一些複雜的問題來，別說並不太懂得兵務的初平帝自己，就算是兵部尚書連城，有時候都得服氣，說如今的太子，很多軍事上的見解和處理的問題的手段，是連他都比不上了。

初平帝很欣慰，很感激百里老將軍對太子的無私教導。這份情，他不但記在心裏，還曾經叮囑過太子，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百里曾祖對他的教導之恩、疼愛之情。

如今的太子，欠缺的就是政務方面的歷練。可這種歷練，不是多批兩年的摺子，就能學懂、看透了的。

能學會的是方法。真正要能成熟地處理政務，還是要多走、多看、歷練出一雙通達世事的眼睛。

除此之外，初平帝最期待的，還是百里芸會如何教導、引領太子。

他早就看出，他這位皇妹是個內心特別通達、俯瞰天下、敢作敢為，卻又心無掛礙之人。若不是這樣的心性，也不會放下長公主的身份不享受，偏偏要出去微服出去闖蕩。

當年，她自己還是個未長成的少女，就把果兒從泥沼中硬拉了出來。如今，初平帝很是期待，已經站在了大周幾乎最頂端的這位長公主，會把大周未來的儲君引領上一條什麼樣的道路。

總之，不會是歧路。

皇帝既然答應了，那麼太子要以什麼借口之後一段時間都不再露面，就交給初平帝去安排了。

百里芸從養頤殿出來就拐去了東宮，告訴了屠果這個消息。屠果高興得一蹦三尺高。百里芸一走，他就直奔養頤殿，跟他父皇商量出宮之事去了。

百里芸本來要出宮的，想了想，還是又轉回頭去了後宮，跟太后和皇后都打了個招呼。

百里芸決定要做的事從來都不拖泥帶水。再說本就是微服離京，到時候自然不會正式地進宮再辭別，悄摸兒地就出門了。既然今天進宮了，乾脆就跟兩位娘娘告個別吧。

不過，關於太子也會跟她一起出宮的事，她可就不會透露了。皇后還好，萬事都聽皇上的。太後娘娘要是知道百里芸要把太子也拐跑，那肯定是死活也不同意的。

還是打個招呼然後偷跑吧。等時候太後娘娘發現，她就裝作完全不知道，是太子自己偷摸兒追上去的！

聽說是百里芸和拓跋獵兩個人要出去玩，太后和皇後果然沒有太多的阻攔。雖然堂堂長公主和當朝郡王這麼做，很不成體統。可這麼些年，兩位娘娘實在是太熟悉百里芸了。

這就是個野猴兒，關也關不住的主！

再說人家現在也成親了，夫君都樂意陪着她出去，她們還能說什麼！

百里芸滿意地出了宮。現在，就只剩下給自己娘家打招呼了。

百里芸這回是大大方方從正門進的百里府的門。進門一問，百里敦去軍營了，百里辰去門下省忙着還沒回來，百里止回來以後去了後院給李氏請安，現在前院裏就百里敬老將軍一個人在書房。

百里芸想了想，讓跟着伺候的人先去後院等著，自己一個人提着裙子去了書房。

前院裏伺候的人一見了百里芸，紛紛行禮問安，百里芸揮揮手，一律免了。

可是老將軍還是聽到了動靜。百里芸剛一進書房的院子，就見祖父站在書房窗戶，正故意吹鬍子瞪眼地看着她。

百里芸臉上綻開花兒一般燦爛的笑容，雙手提着裙子就跑了過去：「祖父！」

七十歲的白髮老將軍努力壓下嘴角的笑，兇巴巴地罵道：「沒良心的小東西！還知道你有個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