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事出反常
「起。」
「謝殿下。」
屠昌也不下馬，坐在馬上清冷地問：「這是要去打獵？」
「回殿下，正是。」
「一起。」
「啊？」
屠昌沒有再說一遍，沒什麼表情地看着百里芸驚訝抬起的小臉兒。百里芸反應過來，趕忙「哦」了一聲，示意身後眾人上馬，準備出發。
誰能告訴她，這是要幹什麼的節奏？她是沒打算對屠昌不利的，皇長子殿下不會反過來打算刺殺她吧？
想法略搞笑，但是……心弦綳得緊緊，百里芸一路只敢不遠不近地跟着皇長子的馬屁股，一箭也沒放。
事出反常即為妖啊！
百里止寸步不離他姐左右，老老實實一言不發。
青鋒和百里止的護衛隊長阿斷分別跟在自家主子左側後方和右側後方十餘步處，他們各自的人看似在打獵，行動間卻始終保持着扇形的隊形，兩個扇形互為呼應，將自己家兩個小主子包裹在中間，隱隱地與皇長子帶來的大內侍衛們對峙著。
也許是感覺到了這邊的警惕，大內侍衛們也漸漸地減少了放箭的次數，隱隱地在百里家的護衛對面形成了一個對峙的半圓，將屠昌、百里芸、百里止一起包圍在了圓心。
皇長子突然勒韁停馬，臉色不虞：「介關，我讓你們去打獵！聽不懂嗎？」
大內侍衛中的首領介關：「殿下……」
「嗯？」
殿下聲音中被觸犯的隱怒讓介關不敢再僭越，再擔心殿下的安危，也不得不打手勢讓手下都四散開。離遠一點，再離遠一點。有什麼從身邊跑走飛過的活物，就順便打一打吧。
但他自己，那是不管殿下怎麼怪罪，都決不能離開殿下身邊的。除非殿下一劍砍了他的頭。
屠昌也並沒有強求。介關算是他的心腹，留下也沒什麼。雖然就他所知，百里家的這兩個小娃娃很可能剛剛的反應僅僅是害怕，並沒有讓他這個身份的皇子防備起來的必要。
屠昌清清冷冷的目光掃過龍鳳胎。兩個十歲的小不點真敢帶着不到十個護衛就進山。而且，這一行人，竟是以那個宴會上舞劍的女娃娃為主的。
難怪……
人家皇長子都率先做出姿態了，百里芸趕忙擺擺手，讓青鋒和阿斷也帶着人走遠些。她可不是同等級的公主，還沒不懂事到看人家留一個護衛，自己也留一個。
猶豫了一下，百里芸揮揮手讓百里止也走了。總感覺皇長子這樣子是有什麼話要說。夕惕那蠢萌蠢萌的腦子，就不要費力地陪着了。
介關對百里家的這個小姑娘頓時滿意了三分。小丫頭不錯，懂得上下尊卑，並不一直像七夕宴上那般無狀。
百里芸打馬湊到屠昌身邊，覺得如果皇長子是有話要說的話，現在就可以說了：「殿下？」
「你，打獵吧。」
「啊？」
屠昌不言不語地淡淡看過來。
百里芸頓時不想伺候了。好吧，您今兒就是專門看人打獵來的。那就看唄。
反正也鬧不懂貴人的意圖，百里芸把這樣的情況歸結為「皇帝家的人腦子都有病」，乾脆地撂開不管了。
百里芸決定不理睬，百里家的整個隊伍頓時都齊刷刷地不理皇長子這邊的隊伍了。隨着小姑娘一聲唿哨，十匹馬扇子一般地往密林深處掃去。
介關呆了呆：這就拋下他們殿下跑了？
屠昌嘴角微勾：「跟上他們。」
百里芸姐弟倆射箭的準頭都是相當不錯的，尤其是百里芸，馬上射活物那是半點偏差都沒有。只可惜他們倆人小力弱，只能射距離比較近的獵物，實在跑得太遠的就追不上了。但就是這樣，青鋒他們獵到一頭鹿、幾隻雀鳥的同時，姐弟倆也合力獵到了一隻傻狍子。
獵物足夠吃了，一行人齊齊下馬開始在山林里搜尋。屠昌在後面停住馬，扭頭疑惑地問介關：「他們這是做什麼？」
介關仔細看了看那些的動作和手裏拿着的東西，有點不太肯定地稟告：「似乎是採摘野菜和野果？」還有些他也不認識的野物。
可他總感覺這些人的工具和動作都太熟練了是怎麼回事？
百里芸和百里止一人拿着一把很專業的小鏟子，圍着一棵不起眼的植物，撅著屁股挖出它醜醜的根莖，小心地把根繫上的皮剝下來裝進一個小布袋裏，一抬頭就看到皇長子殿下彎腰倒垂的臉……
「這是什麼？」皇長子殿下毫不客氣地拿過布袋遞給介關，自己則親自撿起一小塊根莖，放在鼻端嗅了嗅。
百里芸很不恥他這種掠奪的行為，但還是老老實實地介紹：「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可以當調料。烤乾了磨成粉，烤肉的時候撒在肉上，等肉烤出油來再用油把粉刷去，粉的味道會留在肉上，微辣，很提味。」
皇長子殿下容色不動地捻着手裏那一小段根莖，剝下一點點土褐色的植物表皮：「從哪兒學來的？」
百里芸內心嘆息，大皇子、二皇子神馬的，遇見皇家的人，真是每回都夠夠的：「偶遇的一個老獵人教的。」
「在哪裏偶遇？」
「山裏。」
「哪座山？」
百里芸脾氣再好，這會兒也不舒服了。她不舒服了，就沒人能讓她硬委屈著。小姑娘毫不客氣地從介關手中奪回小布袋，抬手綁在了弟弟腰上，大聲朝一旁喊道：「青鋒！這個帶辣味的用來烤肉的草根，咱們是在哪座山上學到的？」
介關眼睜睜看着小姑娘把他家殿下給他的東西搶回去，眼睛都瞪圓了！他錯了，這小丫頭半點都不懂上下尊卑！簡直大膽！
只不過，人家不是從殿下手上搶的，是從他手上。他當着主子的面，不好造次啊！
十餘步外的一棵樹上，正在摘野果的青鋒大聲道：「回主子，就是離此地往西五百里的桃花溪，底下有座小山村的那座無名山。」
百里芸拍拍身上剛剛挖草沾上的土和草屑，小臉笑得諷刺意味十足：「殿下可需要臣女讓人給殿下畫張地圖，殿下派人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