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直面BOSS

文詞兒說得好，曾經滄海難為水……咳咳，這個內容太深奧，陳鋒表示可能理解沒那麼透徹，換成直白一點的說法就簡單了，他以為自己不會再因為突如其來的異常而驚訝。

可今天半天時間裏驚訝的次數加起來，貌似超過以往十天還多。

對於一名久經沙場的「老兵」而言，這絕對不是什麼好現象，許多人難免深以為恥，即便是發自內心的、難以抑制的，也得遮遮掩掩，生怕被別人發現。

可現在他顧不上那些，在強烈的精神震撼併發作用下，他十分失態的模樣如同活見鬼，令人懷疑有否心靈失守，魂魄被奪。

首先是意外。

寬闊敞亮的游泳館正廳里，預料中的密集喪屍大軍完全看不到，從門口到裏面的過道之間，也沒有哪怕一隻強大的超級喪屍把守，如同面對終極BOSS前的最後考驗。

在這裏，沒有。

地面出人意料的乾淨，服務台上的銘牌都擺的正正噹噹，甚至連燈光都還保持明亮，那顯然是學校的應急柴油發電機工作的保證。

陳鋒五個暢通無阻的進入主場館，迎面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拱形軒敞明亮的天棚頂，被一層細細的紅色薄膜覆蓋，那彷彿是有人在上面貼了半透明牆紙，把外界透射的陽光變成紅色。細看之下，有無數粗細不均的脈管如蛛網遍佈其上。

那東西，是活得。

陳鋒的第一份驚悚即來源於此。

難以想像的生物形態，在極短時間裏「生長」出一層紅色薄膜，覆蓋在頂棚內側，濾光遮光的同時，也把外界一切探測電信號、紅外感應等等統統隔絕。

因為見的多了，陳鋒不免下意識的去思考這層東西的厲害之處，倘若生長在地面上，會否如同蟲族的「菌毯」一般神奇？

但是且慢深思，更多的奇異發現在後面。

纖細如葉脈藤蘿的脈管在邊緣處匯聚，逐漸變粗變少，歸攏成千百條筷子粗、數百條拇指粗、數十條手臂粗的大血管，或緊貼邊牆或纏繞鋼架，好似一個碩大的樹冠，最終歸攏到游泳池的正中間，一個高高隆起的祭壇上。

陳鋒的另一份震驚，便來自於那座詭異的祭壇。

它是在長五十餘米、寬二十多米的八泳道水池正中央，以無數骸骨堆積壘砌而成，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五米高，毫無虛假的是一座屍骨之山，每一根骨頭都似乎有鮮血在滲出，其上彷彿纏繞着無數冤魂！

原本應是清澈的水池裏，赫然充斥着與天棚一般刺眼的猩紅！

整個表面，粘稠的血漿狀液體幾乎要溢出邊沿，在未知的力量下產生激蕩的漣漪，撞擊出嘩嘩的細碎響聲，卻又顯示出詭異的粘稠特徵，隨時隨地千變萬化，令人懷疑它也時活得！

陳鋒五人心驚肉跳，極度懷疑這滿池子裏是否全都是鮮血！如果是，那要用多少活人擠出一身血來，才能填滿？！

心中膽寒，震驚莫名，更因物傷其類而極度的憤慨！

這種只在幻想作品裏才能出現的東西，真正變現在眼前，如同讓地獄降臨到人間，其令人髮指之處，簡直無法形容。

他們又驚又怒的昂起頭，舉起武器，對準骸骨祭壇頂部，那座以無數頭骨堆積而成的王座上，穿着一身筆挺西裝端然而坐的男子。

「林、曉、峰！」

陳鋒咬牙切齒，喊出他的名字。

「林峰時代」隊長，貌似機關事業單位下層小官僚的林曉峰，如同準備去赴宴的得體打扮，慘白臉上甚至還戴着眼鏡，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嘴角還掛着謙和的微笑。

若非那一雙變成幽深紅色的眸子看起來太妖異，很難一眼把他與邪魔聯繫在一起。

也正因為看起來太正常，反而與這詭異的環境形成絕大反差，才有令人心神震撼的邪異力量。

就是這個人，從里世界帶出禍害之源，導致了波及小半個城市、害死數以萬計平民的災劫。

也是這個「人」，在背後操縱無數喪屍及異化生物四處肆虐，製造無窮殺戮，也把他們整個小隊陷入絕大危機之中。

「歡迎諸位來到我的國度。」

「林曉峰」開口說話了，嗓音醇厚且帶有磁性，彷彿是從紀錄片中走出來的旁白，悅耳入心，令人感到舒適熨帖。

但其中，少了一股屬於人的氣息，隱含一股直透骨髓的冰冷，像是刻意模仿的機器。

陳鋒咬緊牙關，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不致失控，以粗大槍口瞄準居高臨下俯瞰他們的雙眼之間，一字一頓的喝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是他和所有人的終極疑問，不搞清楚，就無法真正弄懂它的真實意圖，根底如何，怎樣對付。

「林曉峰」微笑依舊，身體紋絲不動，清朗說道：「根據我搜集到的記憶信息，你說的『東西』一詞並非是好的說法，多用來表示對未知之物或現象存在的代稱，你的語氣當中更帶有歧視的意味，說明是對我的存在充滿敵意，對嗎？」

「哼，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嘴上這麼說，陳鋒的手更緊了緊握把，手指隨時可以扣動扳機。

大眼覺得毛骨悚然，嗓子眼發乾，渾身發冷。

他幾乎要立刻打響手中的榴彈發射器，先發制人炸碎這古怪的東西，陰陽怪氣的氣氛太壓抑了，讓他滿身不自在。

李貓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銳利光芒在左右逡巡搜索，試圖找出隱藏的危險。

但是並沒有，甚至連籠罩在心頭的無形壓抑，似乎也隨着「林曉峰」的開口而消散，可她與外界的聯繫也徹底切斷，除了腕錶以外，外面一切槍炮聲、喪屍吼叫聲，統統消失不見。

這裏，已經變成了「它」的領域結界，五人小組全部陷入當中。

「怪不得看上去有恃無恐，原來早有這等實力，是不是說，只要它樂意，隨時可以入侵併控制我們的身心，變成任其揉搓的人偶？」

李貓秀氣的唇角繃緊，冷漠的臉上閃過一抹猙獰。

當真到了那一步，說不得要拼上性命，玉石俱焚！

「林曉峰」似乎能把握住每個人的心裏動態，淡然笑道：「我可以回答你的疑問，不過用你們的語言很難完全表達清楚，勉強解釋，你們可以稱我為造物，或者這具身體所信奉的萬能之『神』。」

「嘁，沒想到姓林的居然是個混在組織里，其實已經忘記自身信仰的異教徒！」

王彬隨口吐槽，全然沒想過這關注焦點是不是跑偏了啊，應該是對那「奪舍」后自命為神的傢伙口誅筆伐才最重要吧？

陳鋒幾個深以為然的點頭：「沒錯，端著無神論組織的飯碗卻迷信所謂的唯一神，這傢伙的信仰崩塌了，才自暴自棄的選擇當冒險者吧？」

「很有可能啊，一定是信神信到腦袋壞了，才找到個自稱是『神』的玩意就當成寶貝，傻不愣登的請回家來，結果把自己小命都弄沒了不說，還連帶着那麼多無辜的人倒霉。」

「所以說，一切神棍都該掛路燈上風乾臘肉，或者綁上火刑架燒死！」

幾個人煞有介事的討論，彷彿柯南附身並查到了唯一真相。

說完了，全都期待的望着「林曉峰」，企圖從他身上發現氣急敗壞的反應。

只可惜，並沒有。

「林曉峰」還是一臉照片兒似的笑容，猩紅目光只在幾人身上輕微一轉，朗聲道：「我能夠理解為，你們在試圖激怒我嗎？很遺憾，那種來自於身體的化學分泌物刺激反應，和淺薄意識對於世界及社會觀念的認知，都屬於最低級的非理性的無用之物。」

咦？沒有七情六慾嗎？那還真是比較麻煩的事情，陳鋒幾個迅速交換下眼神，以他們所知，似乎只有成了神仙菩薩佛祖聖人之流，才能徹底摒棄情緒慾望的干擾，這傢伙有那麼牛叉？

李貓冷哼道：「說得好像你曾經有過是的，人類最美好的東西豈是你這種怪物所能知道？你要真像是說得那麼牛逼，為什麼還要偷渡到我們這邊來，好像這裏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你看一眼吧？」

「其實，是有的。」

「林曉峰」依然沒有動氣，語氣平和的道，「雖然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東西在我看來都毫無簡直，但總算有一點稍微可取的亮點存在。」

「是什麼？」陳鋒強壓洶湧到快要漲破胸膛的怒火，咬牙問道。

一切都毫無價值嗎？那麼說來，這死難的成千上萬乃至更多人類同胞，整個城市乃至在整個世界都差點陷入破滅危機，在這東西眼裏，其實都不值一提？

不料，「林曉峰」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輕輕吐字：「你。」

「什麼？！」

陳鋒腦海如雷炸響，滿眼不敢置信，更覺的十分荒唐！

鋒哥雖然小有名氣，也不過是威震幾個網吧而已，所謂的成就只是遊戲里的一時虛名，根本當不得真。

他有什麼資本，又何德何能讓一個外來的超級怪物看中，這話分明是故意栽贓陷害，挑撥離間啊！

「胡說八道，動手！」

口中大喝一聲，陳鋒果斷扣下扳機！

「砰砰砰~！」

槍聲震爆如雷，子彈呼嘯激射，轉眼間彈雨密集傾瀉，呼啦啦灑向高琚王座的身影。

默契，存在於所有夥伴之間，無需眼神調和，一切自然而發。

霎時間，幾條長槍外加一門槍榴彈轟然大作，硝煙瀰漫，轟轟爆響吞噬整個游泳池上方，聲勢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