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變異蔓延

表面之下，暗潮湧動。

關於天都的種種隱秘內情，通過各類途徑迅速傳播到四面八方，甚至遠達世界各地。

相應的，有數不清的組織和人員紛紛動身，朝着這座擁有千萬人口的大都市匯聚，一些原本就潛伏在其中的棋子，則在接到指令之後立刻活躍起來。

就在整個城市都陷入空前嚴峻的管制之下時，明明每個街口都有武裝人員嚴查死守，依舊無法阻止他們神出鬼沒的滲透，太多身影遊離於黑暗之中，無孔不入的刺探情報信息，給警備作業造成極大的困擾。

作為一線指揮的龐偉坤副局長，被接二連三傳來的新消息煩躁的心火上升，嘴角起了一溜兒燎泡。

在指揮部里，他的屁股沒有一刻能安生坐在椅子上，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繼續連軸轉，從紛繁複雜的信息當中抽絲剝繭的找出關鍵點，再調動寶貴的人力投入過去。

來自各方面的報告流水一樣來去，在他耳邊成了車水馬龍樣的信息之潮，也就虧了他多年打熬的身板夠堅強，才能支撐到現在，卻也是強弩之末，隨時可能一頭趴下，昏睡過去。

「報告，『潮流會所』搜查完畢，沒有發現嫌疑人。」

一聲清朗的呼叫，讓龐副局長停下腳步，緊皺眉頭凝實虛空少頃，點點頭：「嗯，知道了，告訴各個行動小組，繼續尋找可疑痕迹，兩個大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還有，繼續追查會所的負責人下落，務必把監控視頻追回來。」

「是，龐局。」

傳遞報告的警員敬禮離開，沒過多久，另一人過來報告：「嫌犯登記住宿的賓館找到了，身份證追蹤顯示，確認是假冒的，失主丟失后沒有取消……」

龐偉坤略微焦躁的擺擺手，這都不用說，有關身份證管理的漏洞不是他們短時間內能解決的，只是多了個可信的證據而已。

來自那家商務賓館還有其他監控的照片也都找了來，陳鋒和李貓化妝后的樣子被做成大頭照，分發到每一個警員的手機上，就差上街貼通緝令了。

可這都沒什麼卵用，化了妝的人臉和真實情況差太多，親媽放眼前都未必能認出來，唯一知道內情的鐘大少卻堅稱是臨時起了衝突，他才不想一時痛快的配合，回頭就被人莫名其妙的乾死。

今晚後續發生的爆炸戰鬥，徹底把他嚇怕了。

天羅地網都沒抓住陳鋒兩個，誰知道他們啥時候會改頭換面的悄悄靠近了，打自己冷槍？

礙於身份，無法對鍾大少威逼利誘，老龐也只能一邊暗罵，繼續卯足了勁的搜查。

最讓他糟心的是，截止到目前，居然沒有找到這倆人的有效指紋！

無論從陳鋒摸過的鍵盤上，還是李貓用過的酒杯上，甚至是商務酒店裏面，取到的指紋明顯有問題，這倆傢伙自始至終手上都塗了特種膠水。

唯獨找到一些毛髮，沒有比對樣本，也找不到原主。

這也就罷了，反正天都市已經徹底封鎖的風雨不透，把他們找出來是早晚的事，所幸「潮流」會所的局勢徹底控制住，除了變異后的鐵哥跑掉以外，其餘人全都安置妥當，沒有造成疫情擴散。

嗯，那位「鐵哥」？

想到這裏，龐副局長心裏一動，再次發令問詢。

「剛剛在東郊公交站發現三號嫌疑人的蹤跡，東城分局和特2隊的人都趕到了，正在形成圍困迫近，只是那裏有個大型加氣站，不好動用武器。」

是個好消息啊。

龐偉坤精神一振，這是直到現在唯一一個能讓人舒心的報告了，如果能抓住「鐵哥」，興許就能把上下兩頭謎團全部破開，這是個關鍵人物。

他用力一揮右手：「通知軍分區特戰大隊那邊，讓他們加派好手過去支援，盡量活捉嫌犯。」

「好的。」

過了沒多會兒，消息回過來：「他們五分鐘內趕到公交站事實機降作業。」

「很好，給我全程盯緊了，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跑掉。另外，做好群眾疏散工作，以防萬一。」

越到關鍵時候，龐副局長心中安全那根弦更加繃緊，小心駛得萬年船，老話從來沒錯過。

鐵哥的徒手戰鬥力很高，這經過多方面證實，一般特警干不過他。

發了瘋之後，光是表現出的力量、跳躍、速度都極其非人，用來拍武俠片都不用吊威亞用替身，一拳能把汽車門砸扁，這很可怕。

現在只能指望來自駐軍的精銳，百萬大軍里挑出來的兵王，應該靠譜吧？

就像龐偉坤期待的那樣，增援來的很快，一支特戰精英乘坐直升機降臨東郊公交站，在停車場上機降下來，兩個五人戰術小組稍作整理，明確危險的天然氣儲存罐所在，劃出安全邊界，隨後投入戰鬥。

如今公交車全都是燒氣的，臨時撤班回來的都沒來得及處理，任何方向開火都可能貫穿車體，造成易燃易爆氣體泄露，繼而引起致命的大爆炸！

因此，根本不能在這裏動用槍械類武器，只能使用冷兵器或徒手作業。

好在兩個特戰小組對此早有豐富經驗，他們只攜帶了軍刺、繩索手銬之類裝備，通過空氣耳麥接收空中與外圍技術支持獲取的熱成像或夜視偵查結果，撒開一個比較嚴密的包抄陣型，分別從正門和九十度方向的側門齊頭並進。

公交站佔地最大的是停車場，除此之外是辦公樓和加油站、加氣站等等，相對比較簡單一些，緊挨着沒多遠的家屬樓被緊急疏散，偵查確定目標就躲在辦公樓里。

兩支小隊順利摸進樓里，從走廊兩側進一步分兵，其中兩個雙人小組潛行至鐵哥躲藏的房間，猛地閃身過去一看，赫然見他正抱着半片生肉咔嘰咔嘰的大力啃咬！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光線干擾，防止電火花引發燃起或油類爆燃，公交站片區的電源被切斷，整個辦公樓里沒有應急燈，所以黑黢黢的，光憑肉眼很難看清楚。

每一個特戰隊員的頭盔上都固定有單頭或多頭夜視儀，放眼看去，近乎圓形的視野都是呂瑩瑩的，足夠他們分辨清楚所看到的東西本來面目。

就在這同樣的視線下，蹲踞在地上的鐵哥倏然回頭，一雙泛著綠光的眸子猶如黑夜中的惡狼，一股濃烈的狂野兇殘氣息隨之洶湧而至，撲面將打頭兩個隊員逼的呼吸不暢，心臟都差點停跳。

這是怎樣一副詭異的場景啊！

後方指揮部里，接收現場直播畫面的高級官僚和指揮員，乃至龐副局長在內的許多人，全都被嚇了一大跳。

正端著杯子喝水的，手臂一抖潑了一褲子；掐著香煙抽的，一下杵到腮幫子上，燙的嗷嗷直叫；拿着平板做報告的，脫手丟到對面領導身上；幾名女性失聲尖叫，動靜可以震破玻璃；離著最近的一名年輕官僚驚呼一聲，哐啷把椅子坐翻了，狼狽的滾到地上。

鐵哥的身形粗壯了一圈，只剩下條褲頭和半片褲子遮羞，肌肉如石頭疙瘩在每一寸體表鼓突，表面還有淡淡的熱氣在蒸騰。

他雙手捧著半片豬肉，看樣子起碼有幾十斤重，分明是從放心肉店或者商場冷庫弄出來的，白森森的肥肉和紅色瘦肉在夜視儀中顯得尤為怪異，表面冒着升騰的寒氣，可驟然看上去，卻好像是在冒着熱氣的新鮮人肉！

至少，驟然看到這一幕的大多數人，都是下意識的如此猜測，否則也不至於嚇成那德行。

喪屍，咬人，吃肉，幾乎成了常識，哪怕都是錯誤的。

忽然被打攪了進食，鐵哥野獸似的發出低沉有力的咆哮，張開大嘴沖着兩名特戰隊員露出白森森牙齒，嘴角還有渾濁的液體滴滴答答的落下，十足瘋狂。

對這種怪物應該怎麼辦？兩人一時進退兩難。

再看鐵哥，他的腰背同時向上拱起，雙手如鋼勾摳進肉塊之內，活似護食的猛獸。

兩人全神提高警惕，隨時準備迎接兇猛的攻擊。

「走……走開！」

出人意料的，鐵哥含混不清的吐出幾個字，聽上去分外艱難，似乎做到這個最簡單的動作，要耗盡他全部力量似的。

他居然還會說話！

指揮部和後方的人們齊齊精神一振。

龐副局長立即切入無線頻段，急促喝道：「先別動手，跟他對話！」

膽子較大的特戰隊員狠狠吞咽口唾沫，厲聲喝道：「別動！舉高雙手，慢慢站起來！」

試探著往前蹭了半步，鐵哥忽地站直了，單手拎着肉塊，猙獰的沖他們嗬嗬嘶吼兩聲，再次嘶啞的叫道：「走！走開！」

他似乎難以控制自己的理智，說話的同時，身體不住的震顫，手腳抖索著要往前撲，卻在僅存的理智下勉強壓制。

特戰隊員怎麼會聽這個，見狀反而膽子更大了，猛地往前邁出一步。

龐副局長驚呼道：「別動，哎呀，壞了！」

只聽一聲滾雷也似的咆哮，綠色視野劇烈晃動，眨眼間完全熄滅掉，代表另一個隊員的圖像僅僅間隔了有一秒鐘，也跟着變成雪花，轉眼之間，全部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