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肥義之死【二合一】

第152章:肥義之死【二合一】

『PS:今天睡醒來發現,昨天是平安夜,唔,果然我睡地很穩。』

————以下正文————

「肥相,您怎麼來了?」

當從滿臉驚訝迎上前來的蒙仲口中聽到這句話時,肥義面色頓變、又驚又怒。

驚的是,在這裏喝酒的蒙仲,竟然不知他肥義是被公子章的人以趙主父的名義請來的,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所謂的「議事」,只是一個陷阱而已。

而怒的是,公子章終究還是邁出了謀反作亂的這一步。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了一陣卡啦卡啦的聲響,肥義與他的近衛們回頭瞧了一眼,便看到偏殿外出現了一隊隊公子章的衛士,只見這些衛士有的手持長戈、有的手持利劍,有的端著弩具,一窩蜂地湧入殿內,將肥義以及他身邊的數名衛士,包括蒙仲,皆團團圍住。

瞧見這一幕,蒙仲心中咯噔一下。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畢竟再怎麼想公子章與田不禋也沒有理由去加害他。

他有些在意的是肥義——因為看眼前這架勢,公子章顯然是打算擒殺肥義。

果不其然,在那些手持兵器的衛士將肥義一行人包圍之後,公子章從坐席上站起身來,徐徐向這邊走來,口中輕笑着問道:「肥相,怎麼就只有您呢?君上呢?」

縱使被數十名衛士包圍,但肥義仍面不改色,他面色自若地對公子章說道:「君上,自然是在安全的地方。倒是安陽君……你擺下這個陣勢,究竟意欲何為呢?」他指了指包圍自己的數十名衛士。

就在這時,有一名衛士急匆匆走到公子章面前,抱拳說道:「公子,守在殿外的士卒稱,只有肥義一人前來,不見君上的蹤跡。」

聽聞此言,公子章皺了皺眉,面色陰沉地看向肥義。

此時卻見肥義捋著花白的髯須,老神在在,頗為自得地說道:「安陽君,你方才命陳討手持趙主父的令符,去請君上以及老夫過來商議大事,還意圖用君上托蒙仲小友轉達於你的那番話,即,在騙取君上與老夫的信任……如此陰損的毒計,想必是出自田不禋、田相之手吧?只可惜,老夫早料到你會出此下策,故而以身試探,果不其然被老夫發現了你的詭計。」

「……」

蒙仲聞言轉頭看向田不禋,面色有點難看。

經肥義這麼一說,他豈還會想不到他這是被田不禋給利用了?

所謂今日請他喝酒,其目的只是為了利用趙王何與趙相肥義對他蒙仲的信任,將趙王何與肥義騙到東殿,將此二人殺害,繼而奪取這個國家。

當然,他也知道他並非誘騙趙王何與肥義的關鍵,他只是添頭而已——趙主父那枚令符的添頭,只是為了降低趙王何與趙相肥義二人的防備而已。

想到這裏,蒙仲面沉似水地問田不禋道:「田相,是這樣么?肥相所說,可是屬實?」

『這個老匹夫!死到臨頭還不忘離間阿仲。』

田不禋恨恨地看了一眼肥義,旋即顧左言他對蒙仲說道:「阿仲,這件事為兄事後再跟你解釋,你且先退到一旁。」

「……」

聽了這話,蒙仲心中頓時瞭然,迄今為止對田不禋的好感,以及那些所謂兄弟感情,全部煙消雲散。

他對田不禋今日的行為感到心寒——田不禋竟然算計他!曾口口聲聲喚他為阿弟的這位兄長,竟然算計他,利用他來達到目的。

「阿仲,退到一旁!」

見蒙仲一動不動,公子章有些不耐煩了,畢竟他此刻急着去攻打西殿,哪有心情在這裏耽擱?

聽聞公子章提醒自己,蒙仲環視了一眼四周,旋即將目光落在身邊的肥義身上。

他很清楚,只要他一退後,公子章多半會立刻下令諸甲士將肥義這位可敬的老者殺害。

一想到曾經肥義對自己的照顧,蒙仲心中不禁有些猶豫。

其實他很清楚,既然公子章與田不禋決定謀反,那麼就勢必會除掉肥義這個阻礙,縱使他在旁勸說,亦無濟於事,畢竟公子章與田不禋對肥義那是相當痛恨的。

既然無濟於事,按理來說就應該抽身,但看着身邊的肥義,蒙仲卻不忍心那樣做——此時退後,豈不是拋棄了這位可敬且與他關係融洽的老者?

「……」

看看肥義,又看看公子章,縱使是蒙仲,此時亦不知所措。

見此,公子章愈發不耐煩了,沉聲喝道:「蒙仲,我數三聲,你給我過來!否則……」

「公子!」

田不禋立刻低聲打斷了公子章的話。

他當然知道公子章這話什麼意思,但蒙仲是隨便可以殺害的么?

殺了蒙仲,非但會得罪莊子、孟子、惠盎、田章等一大票人,更會得罪趙主父與鶡冠子,前者對蒙仲極為看重,而後者,亦絕不會容忍公子章殺害他道家的傑出弟子。

哪怕這些都不論,要知道城外還有一千名信衛軍呢,若公子章殺死蒙仲,信衛軍勢必會倒向趙王何那一派,且樂毅、蒙虎、蒙遂那群少年,會瘋狂地報復公子章,這又何必呢?

聽田不禋一聲提醒,公子章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挾怒說道:「你給我叫他過來!」

田不禋點點頭,旋即朝着蒙仲說道:「阿仲,今日之事,確實是為兄的不是,哪怕你對我心存怨恨,為兄也能理解。但為兄不會害你的……有些事,乃中上天註定,非是人力可以化解,眼下非常時刻,時間緊迫,相信你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為兄知道你重情重義,不忍看肥義命喪於此,但既然今日公子要做大事,肥義必須得死!你何必為了與他的些許交情而弄傷、甚至是搭上你自己的性命呢?你好好想想,你是宋國人,此番來趙國的目的是為何?是為了穩固趙宋兩國的同盟!在趙國,唯有趙章公子,才會繼續固守與宋國的同盟!……再想想你還在宋國的母親,想想你的妹妹,莫要做傻事,阿仲,從始至終,你都是我方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聽聞此言,縱使蒙仲對田不禋心存諸般不快,但眼眸中仍不免閃過幾絲遲疑。

正在蒙仲內心掙扎之際,他忽然聽到肥義在旁輕聲說道:「退後吧,蒙仲。」

「……」蒙仲驚詫地看向肥義,卻見肥義正一臉慈祥地看着自己,笑吟吟地說道:「田不禋固然心腸歹毒,但方才那番話,倒也算是真心實意,老夫大抵還是認可的。老夫今日必死無疑了,但你還年輕,且家中還有母親與妹妹,你不必為了老夫這把老骨頭,而搭上自己的性命。更何況,似眼下這種處境,縱使你固守自己心中的仁義,也只是多添你一具屍骨而已……」說到這裏,他拍了拍蒙仲的肩膀,滿臉欣慰地說道:「你沒有與趙章、田不禋同流合污,誆騙君上與老夫,老夫已經欣慰了。老夫只是後悔,後悔當日你初至趙國時,老夫不曾將你挽留在邯鄲,否則,以你的才能,定能成為君上的左膀左臂……」

頓了頓,他轉頭看了眼田不禋,再次對蒙仲說道:「但是田不禋方才最後那句話,老夫並不認同。你要記住,蒙仲,你與公子章、與田不禋是不同的,縱使立場相同,但你們的德行,卻大為不同。莫要受到這些人的影響,堅守一心。……你,並非是他們當中的一員!莫要這些人,玷污了你的品德!」

說罷,他一把將蒙仲推了出去。

見此,圍在他們四周的公子章的護衛們,立刻抓住蒙仲的雙臂,將其拖離了肥義。

繼而,其餘的公子章護衛們,將肥義等人團團圍住。

「老匹夫!」

田不禋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句。

聽到這聲怒罵,肥義呵呵笑了起來。

不錯,他方才的那番話,就是為了離間田不禋與蒙仲。

當然,他並不指望蒙仲能「棄暗投明」,那不現實,畢竟蒙仲是忠於趙主父的,而趙主父……在東殿毫無異動的情況下,然而公子章卻能得到趙主父才能執掌的令符,這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他之所以離間蒙仲與田不禋,純粹就是不希望蒙仲再跟田不禋湊在一起,影響了這位品德優秀的少年罷了。

而看蒙仲那面沉似水的表情,肥義相信自己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只要看清了你等的真面目,重德行的人,自然不會與你等同流合污!」肥義朝着田不禋冷笑一聲。

田不禋恨恨地咬了咬牙,冷冷說道:「這就是你最後的遺言么?」

肥義曬然一笑,旋即轉頭看向公子章,正色說道:「雖然老夫也覺得不太可能,但還是容老夫再勸一句……安陽君,對於你與田不禋的意圖,無論是老夫,還是安平君、奉陽君、陽文君幾人,皆早已得悉,且早早就做好了防備,你註定不能得逞。若是你肯就此收手,老夫還可以代你向君上求情,許諾你一生榮華富貴。」

「收手?」公子章聞言冷笑一聲,搖搖頭說道:「開弓無有回頭箭……倒是你,肥義,若是你肯替我誘來趙何,我倒是可以放過你,許諾你一生榮華富貴。」

「斷無可能!」肥義當即拒絕,毫不猶豫。

見此,公子章面色一沉,冷冷說道:「既然你不識抬舉,就別我不客氣了!先殺了你,再攻破西殿,殺了趙何……」

「趙章!」肥義大怒罵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說罷,公子章吩咐其近衛司馬陳討道:「陳討,你立刻派人傳令龐煖,命其率軍進攻西殿……」

「喏!」陳討抱拳領命。

『龐煖?』

在聽到公子章的話世,蒙仲眼眸中閃過幾絲異色。

而與此同時,肥義則怒聲斥道:「趙章!你若謀反,必為千萬趙人所唾棄!」

「謀反?」公子章冷冷說道:「本公子只是拿回本該屬於我的那一切罷了!我趙章,才是王室的嫡長,趙國的王位,本就該由我來繼承!」

聽到這一番話大逆不道的話,肥義氣地渾身顫抖,指著公子章罵道:「你雖是嫡長,然殘暴無德,豈配繼位趙君?」

「你說什麼?」公子章聞言大怒,正要反唇怒罵,在旁田不禋勸道:「公子,何必與他爭論?正事要緊!」

「說得對。」公子章點點頭,目視着肥義冷笑道:「肥義,你就到黃泉之下,看我如何奪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聽聞此言,肥義齜目欲裂地注視着公子章,怒聲道:「趙章、田不禋,你等叛亂謀反,註定不得好死!」

「哼!」公子章冷哼一聲,揮手下令道:「殺!」

一聲令下,圍住肥義等人的護衛們,一擁而上。

「保護肥相!」

肥義身邊的護衛們亦大聲喊道,拚死保護著肥義,儘管他們心中很清楚,雙方人數懸殊,他們註定難逃一死。

看到這一幕,蒙仲眼眸中閃過怒色、不忍。

可能是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那幾名死死拽着他的衛士們,加大力道讓他難以動彈。

「趙章!田不禋!老夫姑且便先赴黃泉,等着你二人,你等妄逆亂臣,終究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

在一陣堪稱豪邁的笑聲中,趙國的國相肥義,被公子章的護衛們亂劍砍翻在地,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殿內的磚石。

『肥相……』

看到這一幕,蒙仲的眼眸微微蒙上了幾絲霧氣。

繼而,他閉上雙目,黯然地嘆了口氣。

「公子!」

一名衛士在探過肥義的鼻息后,來到了公子章面前,抱拳稟道:「肥義一眾,已經伏誅!」

「好!」

公子章一臉解恨地看着肥義,旋即恨恨罵道:「這個老匹夫,我早就想殺他了,今日終於如願!」

正說着,近衛司馬陳討邁步走入殿內,抱拳稟報道:「公子,龐煖已經接令,此刻正率檀衛軍進攻西殿。」

「很好!」公子章點點頭,吩咐道:「事不宜遲,你立刻率領衛隊,與我一同進攻西殿,務必要抓住趙何!」

「喏!」陳討抱了抱拳。

旋即,他的目光瞥過仍被幾名衛士所制住的蒙仲,低聲說道:「公子,蒙司馬……怎麼辦?」

公子章聞言看了一眼蒙仲,旋即對田不禋說道:「不禋,這小子就交給你了。」

「公子放心。」田不禋拱了拱手,說道:「臣會說服他的。」

「唔。」

公子章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在旁的諸衛士道:「走!」

呼啦啦地,方才還人滿為患的偏殿,一下子就變得空蕩蕩了,只剩下田不禋、蒙仲,以及控制着蒙仲的三四名衛士。

目視着公子章等人消失在視線中,田不禋這才壓壓手示意那幾名衛士道:「好了,將蒙司馬鬆開吧。」

「喏!」那幾名衛士依言放開蒙仲,退後兩步。

此時,就見蒙仲迅速奪過一名衛士腰間的佩劍,閃電般將其抽出,架在了田不禋的脖子上。

「田相!」

「蒙司馬!」

那幾名衛士見此面色大變。

但田不禋卻不慌不忙,彷彿渾然沒有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柄利劍放在心上,只見他目視着蒙仲,輕笑着說道:「阿仲,冷靜點。其實你自己也知道,這一劍你是斬不下去的,就好像為兄方才勸阻公子用那番話來恐嚇你……這些都是毫無意義的。」

「你覺得我斬不下去?」蒙仲沉着臉怒聲道。

田不禋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看來肥義的死,確實讓你情緒失常。為兄也不想刺激你,姑且就當你斬得下去吧。只不過,殺了為兄,對你有什麼利益么?或者,對宋國有什麼利益么?為兄助公子奪位,這完全是為了宋國……你很清楚,我宋國需要趙國這個盟友,只有與正在迅速強大的趙國結盟,齊、魏、楚等國才不敢進犯我宋國;若是失去了趙宋同盟,我宋國必將四面環敵,到時候,他國的軍隊將肆意進犯我宋國的土地,殺害我宋國的同胞……你忍心看到那樣殘酷的局面么?」

「……」蒙仲眼眸中閃過幾絲掙扎。

見蒙仲已經有所動搖,田不禋擺擺手,示意那些正準備伺機奪劍的衛士退後,免得刺激到蒙仲。

而他自己,則用一根手指輕輕地、慢慢地推開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劍刃。

「一定要走到『這一步』么?」

蒙仲沒有抗拒,緩緩垂下了手中的利劍,注視着田不禋問道。

田不禋當然知道蒙仲口中的「這一步」指的是什麼,聞言負背雙手,沉聲說道:「因為這一步非走不可。」

說罷,他對蒙仲解釋道:「於公子而言,他與趙何,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公子為何信任我?因為我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投奔他,輔佐他,當時除我以外,整個趙國沒有一個人與他來往……曾經的堂堂趙國太子,淪落到這種地步,可想而知公子對趙何、對吳娃有着怎樣的憎恨。」

「那肥相呢?」蒙仲面無表情地問道。

田不禋聞言平靜地說道:「公子對肥義亦有恨意,畢竟當初公子還是太子的時候,肥義亦曾教授他學識,然而,最終肥義卻棄他而去,選擇了趙何……」

「這並非肥相的罪過。」

「我知道。」田不禋點點頭說道:「這一切,其實皆是『那一位』的錯過,但你我能對『那一位』說什麼呢?……阿仲,助公子章奪取趙君之位,確保趙宋同盟,這才是你我優先要考慮的事,眼下關鍵時刻,正是用人之際,為兄希望你以大局為重,率信衛軍助公子一臂之力。……這也是『那一位』的意思。」

「趙主父的意思?」

蒙仲直接拆穿了田不禋含糊其辭的「那一位」,讓田不禋稍稍有些不適。

「哼。」

冷哼一聲,蒙仲正色說道:「肥相於我有恩,我不能救他,但我不允許再有人侮辱他的屍體。」

「阿仲,你真以為為兄是那樣的人……」開了一句玩笑,卻見蒙仲臉上絲毫沒有笑容,田不禋當即改口,點點頭正色說道:「我會叫人妥善安頓屍體,待事後將其安葬。」

聽聞此言,蒙仲轉身就走,在走到肥義的屍體身邊時,蹲下身,將肥義那雙死不瞑目的雙眸輕輕合上。

旋即,他站起身來,在深深看了一眼田不禋后,搖搖頭說道:「肥相說得不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會是你們一方的人,絕不會。」

說罷,他邁步走出了偏殿。

見此,那幾名衛士走近田不禋,低聲說道:「田相,蒙司馬……」

「不必多慮。」

田不禋沉着臉說道:「蒙仲睿智多謀,似眼下境地,他也只有協助公子了,只不過……」

『……只不過,怕是從此不會再與我等有任何來往了。』

長長吐了口氣,田不禋瞥了一眼肥義的屍體,眼中閃過幾絲惱恨。

「老匹夫。」

他低聲罵道。

而與此同時,蒙仲已邁步走出了偏殿,站在殿外的空地上,眺望西殿的方向。

雖然距離隔得較遠,但蒙仲仍能看到西殿那邊有無數的士卒正在搏殺,想來公子章的衛隊,以及龐煖所率領的檀衛軍,正在兇猛地進攻西殿。

「……」

默默注視了片刻,蒙仲轉身走向東殿的正殿,即趙主父所居住的宮殿。

只見在東殿正殿的殿外,有一隊公子章的護衛正把守着殿門,這些人在看到蒙仲接近后,當即走上前來阻攔,沉聲說道:「蒙司馬請止步!……趙主父身體不適,正在殿內歇息,安陽君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讓開!」蒙仲面無表情地說道。

聽聞此言,那些衛士面面相覷,旋即再次重複道:「蒙司馬,安陽君……」

「我說讓開!」

打斷了對方的話,蒙仲冷冷說道:「我沒有心情配合你們的把戲!……倘若公子章當真挾持了趙主父,我便立刻到城外調集信衛軍,殺入宮殿,營救趙主父!」

最後這句話,他故意提高聲音。

「……」

聽了蒙仲這話,那些公子章的衛士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正殿內傳來一陣腳步聲,旋即,殿門內出現了鶡冠子的身影,他輕笑着對蒙仲說道:「小友何必為難這些兵卒呢?趙主父有請。」

『被挾持?哼!』

蒙仲暗自冷笑一聲,在朝着鶡冠子拱了拱手后,邁步走入殿內。

他才不信公子章挾持了趙主父。

在沙丘行宮內,公子章身邊才有多少人?龐煖有多少人?

要知道龐煖在行宮內有千名士卒,且以此人的文韜武略,無論是公子章的勇武,還是田不禋的詭計,都別想讓龐煖就範——更別說還有龐煖的老師鶡冠子在。

說什麼趙主父被公子章挾持,說到底不過是趙主父不想背負「奪子之位」的惡名,是故假意被公子章挾持,有意讓後者出面起兵叛亂——倘若果真是公子章挾持趙主父,那麼這位公子的首級,恐怕早就被龐煖斬下來了。

果不其然,待蒙仲走到內殿後,他果然瞧見了安然無恙、面色自若的趙主父,後者正坐在席中,面前的矮桌上擺着諸多吃到一半的酒菜,顯然方才正與鶡冠子在這裏喝酒閑聊。

看到這一幕,蒙仲不禁感覺有些心寒,為肥義感到心寒。

他目視着趙主父,用莫名的語氣平靜說道:「趙主父,肥相死了,就在方才,在偏殿,在我的眼前,被公子章的近衛殺害。」

「哦。」

趙主父端起酒碗,稍稍抿了一口。

「那真是……太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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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大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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