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同母異父

庄玖卻看着庄亦安不說話，那眼神看的庄亦安有些莫名其妙：「姐，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我臉上又沒有什麼東西，趕緊去睡覺吧。」

庄玖沉思了片刻，並沒有隱瞞自己得知的這件事情：「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或許還有一個妹妹？」

「什麼？」庄亦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便笑道：「這怎麼可能，雖然媽媽走的時候我年齡還小並不記得什麼事情，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家裏並沒有出現過什麼妹妹。」

「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呢？」庄玖問道。

「怎麼可能，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人了，像我們這種家庭有許多人都想攀親帶故的，雖然我們過得並不如他們想像的那麼好，但豪門這兩個字就讓許多人趨之若鶩，你可別聽別人說瞎話。」

「不是什麼瞎話，我已經確認過了，真的有一個妹妹的存在。」

庄亦安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好半響之後才吶吶道：「這怎麼可能呢？姐，你真的沒有在騙我？」

見庄玖的表情很認真，庄亦安這才開始慢慢消化這個事實。

「那她還在這個世上嗎？」庄亦安問道。

見庄玖點頭，又問道：「那她現在人在哪裏？為什麼不在莊家待着？雖然爸爸不像爸爸，可養一個人對於莊家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因為情況有些特殊。」

「哪裏特殊？」

這一次庄玖沉默了半響，才道：「她不姓庄。」

庄亦安一愣，反應過來后便否定道：「這不可能，沒有聽說過媽媽改嫁的消息？」

「我既然這樣說，就代表是真的。」

庄亦安一下子坐在沙發上，臉部表情凝重了起來，半響之後有些艷羨道：「那她一定很幸福吧，在爸爸媽媽身邊的孩子。」

庄玖搖頭：「不，她不在爸爸媽媽身邊，聽說日子過得很苦。」

「為什麼？」庄亦安瞬間瞪大了眼睛：「媽媽不要我們，也不要她嗎？那她親生爸爸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可以確認她不在自己爸爸媽媽身邊長大的。」

「怎麼會這樣？那別人對她好嗎？」

「這些都還不清楚，現在只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

「那姐你趕緊查查呀，萬一她生活的很苦怎麼辦，她年齡應該比我們小，又不在爸爸媽身邊，簡直不敢想像日子過得什麼樣，好歹我們兩個人還在自己的親生父親家裏生活。」

庄玖看着庄亦安急切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很快就會查出來的。」

庄亦安這才安心的點了點頭，隨即握著拳頭興奮道：「姐，沒想到我們還有一個妹妹，生命好像很奇妙，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與我們血脈相連，姐，你動作可要快點，我想知道妹妹長什麼樣…」

這晚，庄亦安在客廳興奮的扒拉個不停，哪怕回到房間后，都沉浸在還有一個妹妹的興奮中。

庄玖覺得庄亦安的血天生是熱的，尤其對血緣關係有一種特別親近特別依賴的特性，這可能和母親不在身邊，父親又不管不顧的原因有關，太缺失親情，就特別會在乎親情。

庄玖和庄亦安聊過之後，本來準備第二日就同意那位陳先生的條件，不過第二日卻因為餐廳裝修完畢，耽誤了一些時間。

而就在當日晚上，夏小草一瘸一拐著腿，將三菜一湯做好之後，夏家其他三口人歡聲笑語的趕了回來。

夏小草手裏正端著碗筷，從廚房端到吃飯的桌子上。

婦人看見夏小草端著碗筷一瘸一拐的樣子，才放下自行車，便怒氣沖沖的走來：「看看你這死樣子，讓你干點活，整天不是這個毛病就是那個毛病，趕緊將碗筷擺起來，我們家大寶餓了，不要磨磨蹭蹭的。」

夏小草縮著肩膀，聞言吭都不敢吭一聲，當下便想要加快腳步將碗筷送過去，沒想到由於腿腳不便，一個不慎整個人直接撲在地上，嘩啦啦的碗筷全部砸的稀吧碎。

「我的天哪！死丫頭，瞧瞧你乾的好事，你是不是想找死呀！」婦人滿懷怒氣的臉色帶着心疼，腳步急匆匆的趕過去，那些碗筷也要幾十塊錢呢，這個死丫頭，整天這也不會幹那也不會幹，乾脆打死算了。

「媽，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夏小草抱着肩膀整個身體顫抖不堪，覺得自己犯了世界上最不可饒恕的事，這一瞬間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艹，死丫頭，整天媽媽的叫着，誰是你媽，不知道哪裏來的野丫頭，來了就是禍害我們家的！」

「啪！」

「啊！」

婦人直接脫下自己的鞋底，毫不留情的砸在夏小草的臉上，直砸的夏小草哇哇直叫。

「你還敢叫，你還敢哭！」婦人歪著嘴惡狠狠的看着夏小草，手裏拿着破鞋底一遍又一遍的向著夏小草臉上抽去：「我怎麼和你說的，我打人的時候不許哭不許叫，哪裏來的賤東西，就是學不好，我打死你讓你打碎我的碗！」

「啊！疼！」小草枯黃的臉頓時被抽得紅紫紅紫，想要通過不斷扭動着身體來躲避開這一次次的肆虐，然而婦人直接固定着她的臉，那隻破鞋地一次又一次擊打在她的臉上，直打的夏小草覺得臉部都有些麻木了。

婦人仍然不肯放過她：「狗東西，讓你下次還敢不敢故意破壞我的東西，賤樣，當初怎麼會收留你這個賤b玩意，一點用處都沒有，盡搞一些破壞的事。」

婦人喘著粗氣惡狠狠的罵着夏小草，男主人抱着自己的兒子站在屋檐下笑看着，手指著夏小草對着自己的兒子笑道：「你看，媽媽又打你的馬了，好不好玩？」

小男孩臉上笑得歡快，手中不斷的擊著掌：「好玩好玩，媽媽繼續打！」

婦人原本滿臉怒氣，聽到自己的寶貝兒子笑聲，轉過身來面對着自己的兒子甜蜜蜜的笑道：「哎呦，我的大寶貝兒子喲，咋這麼開心？」

「繼續打繼續打！好玩好玩好好玩！」小男孩被抱在親生爸爸的懷裏，笑得連口水都流了出來。

「好哎，都聽咱們大寶貝的，來，媽媽繼續打給你看，你長大也要記住了，像這種賤玩意，就是留給你出氣的！」婦人帶笑着說出這番話后，轉過身，便一巴掌甩到夏小草恐懼的臉上：「丑東西，還算你有一點用處！」

夏小草拚命的咬着牙，縮著自己的身體，這一瞬間，只覺得天灰茫茫的，周圍任何聲音她都已經聽不見，臉上的表情也已經麻木，周圍一家三口的笑臉像是在演一場無聲的電影，倒下去的瞬間，夏小草在想：她的親生母親呢？難不成她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夏小草倒下去了，婦人卻絲毫沒有察覺，為了逗自己的兒子開心，婦人一邊做着鬼臉，一邊抽打着夏小草，一家三口笑聲越來越大，直到最後也沒有理會夏小草。

夏小草就那樣昏倒在院子內，沒有人理會，等到醒來時，頭腦昏昏沉沉的，只聽見小男孩在屋內哭鬧的聲音，婦人在一旁不斷的輕哄著，男人也在故意發出各種誇張的笑聲，只可惜，小男孩的聲音仍在哭鬧不停。

夏小草晃了晃頭，暈乎乎的從地上坐了起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屋裏的燈光映照在夏小草紅紫紅紫的臉上，顯得格外恐怖。

夏小草在冰涼的地上坐了一小會，忍着身上各處的疼痛，一點一點的向著廚房爬去。

只是夏小草剛爬了一步，背上忽然被人踢了一下，由於忙了一下午的活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加上身體各處都在不斷犯疼，夏小草一個支撐不住整個身體直接軟趴下去。

身後的小男孩一下破涕為笑，揮舞著歡快的小手道：「馬，我的馬！」

「哎呦，我的心肝寶貝喲，你怎麼這麼快就串出來了，外面涼，趕緊進去！」婦人着急跑出來，連忙抱着小男孩就要進去。

沒想到她才一碰，小男孩嗷嗷一聲，哭的哇哇直叫。

小男孩的父親聽到小男孩嗷嗷直叫的哭聲，氣的直罵自己的老婆：「你這婆娘幹什麼惹我兒子！」

「我沒幹什麼，在外面這麼冷，感情不是我兒子？」

「行了行了，別啰嗦了，趕緊將咱們的大寶貝給哄好！」

「馬，我要騎馬！」小男孩吸流着鼻子，肥嘟嘟髒兮兮的小手指著軟倒在地的夏小草。

「哎呦，原來我的心肝想要騎馬。」婦人心疼的摟着自己得兒子，簡直要心疼壞了，一邊指著夏小草道：「死丫頭聽到了沒，他要騎馬，趕緊扮成馬！」

婦人命令完畢，直接抬起胳膊，將小男孩放在已經軟倒在地的夏小草的背上。

小男孩再一次破涕為笑，在夏小草的背上晃動着身體拍着手道：「駕~」

「這是誰家的大寶貝，太棒了，太威武了！」男主人在一旁拍着手哈哈大笑，婦人也在一旁鼓勵著自己得兒子道：「快讓馬自己走路。」

一邊怒火沖沖的對着夏小草吼道：「死丫頭，我兒子要騎馬，你別再裝那副死樣子了，趕緊起來！」

夏小草聞言，努力想要撐著身體撐起來，然而身體卻沒有一點力氣，臉上是火辣辣的疼痛感，腿上也隱隱作痛，加上到現在一點飯也沒有吃，根本支撐不起來：「我餓。」夏小草小聲的道。

「餓你個王八！吃飯的時候裝死，現在餓個屁，你起不起來？再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信不信我今天真的能打死你？」婦人說着脫下了自己的鞋底，威脅的看着夏小草。

一旁的男主人看了也沉下了臉色，對着夏小草白眼道：「再不起來信不信我一腳踢死你！」

夏小草渾身一震，恐懼感再次蔓延到全身，也許是求生的本能刺激到她的身體機能，竟然讓她再一次支撐了起來。

「哦，好棒棒，馬可以走路了，駕！」小男孩「威武」的騎在夏小草的背上，笑得十分開心。

小男孩的父母在一旁一臉驕傲的看着自己的寶貝心肝，彷彿小男孩在做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

夜風滑過夏小草的臉頰，像一把把小刀一樣割著臉，臉皮彷彿已經不是臉皮，腿也似乎不是自己的腿，可夏小草必須一步步的爬著。

只是，她一邊爬著一邊看着趴在屋檐下眯着眼的小黃狗，一旁的大黃狗不時的舔著小黃狗的毛，小黃狗滿臉依偎，夏小草突然心生羨慕，最起碼小黃狗還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而她不過是一個被世界丟棄的野種，眼角的淚水偷偷的流了下去，夏小草不敢發出任何哭聲，咬着牙一步一步的爬著，身下走過的地方，卻一片濕熱。

「哎呦呦，大寶貝，竟然在馬上尿尿了，真威風呀！」婦人誇張的笑聲，男人擊掌的聲音傳來，夏小草卻只能咬着牙，忍着那一股股尿騷味，爬完這一程。

終於，小男孩玩累了，男主人抱着小男孩回到屋裏，婦人卻上前用手指惡狠狠的戳著夏小草的額頭：「賤b玩意，趕緊過去將碗給我刷了才能睡覺，你今天再敢打我一隻碗，我明天早上能抽你一層皮信不信。」

夏小草心臟一顫，保持着馬站立的姿勢，連連點頭。

「最好能真的這樣，鍋里還有一碗飯，你兌一點白開水，碗裏的肉和菜不準動，敢動以後你就別吃飯了，聽到了沒有？」婦人咬着牙，再次給了夏小草一個白眼。

夏小草嗚咽著聲音，仍然是不住的點頭，因為她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讓婦人發現她在哭。

「聽到了就趕緊死去廚房，別在這裏礙眼！」婦人罵完便要回房，男人卻在屋子裏叫道：「咱大寶貝又尿了，你趕緊給他洗一洗，開水不多了，別讓那丫頭浪費了。」

「哎呦，這小猴子真是皮的很，好我這就過去。」婦人答應完畢，轉過身來看着夏小草道：「好了，你也別兌著開水了，從木桶里舀一瓢冷水也是一樣能吃的，這天氣吃這種剛剛好。」說完拍了拍手，沒好氣的離開了。

夏小草等婦人終於離開后，才敢躺在地上，手緊緊的抓着土地，這才將已經被咬破的嘴唇解放出來，院子內很快傳來嗚咽的聲音。

媽媽，你在哪裏？小草會很乖很聽話，很孝順你的，不要不丟下我好不好。

夏小草一遍一遍的在內心撕裂著情感，然而現實卻只有一股冷風劃過，沒有任何人知道她此刻面對這個世界有多恐懼，有多絕望。

大地還是一片安靜，昆蟲高歌著自己的嗓子。

房屋裏傳來一家三口歡快的笑聲，夏小草一邊咬着牙哭着，一邊爬到廚房，吃着剩下半小碗的米飯，用手小心的抓了一口，碗裏的飯一下就少了許多，夏小草咬了咬牙，為了自己能吃飽肚子，還是拿過廚房裏的瓢，在碗裏兌了一點冷水，就著冷水吃着半小碗的乾飯，才勉強有些飽腹。

今夜的夏小草並不知道，以後她的人生會因為一個女孩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種變化是她現在再怎麼幻想也幻想不出來的生活，此刻的她，睡在廚房的草堆旁，恬靜的笑着，夜晚是她整個人生最明亮的存在，只有這個時候，不用擔心自己礙手礙腳，不用擔心自己的四肢往哪裏擺，此刻的她，渾身放鬆到很快進入到夢鄉。

夢裏，她夢見自己咬上了一口雞腿，口水直接流在廚房燒火的草堆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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