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娶定了

鬼使神差，下班后韓連海去了醫院。他在危寒樹的病房看到了伊言。那一瞬間，他以為是自己太過思念伊言產生了幻覺。直到愣愣的伊言忽然笑着朝他招了手，「hi，好久不見。」她的穿着打扮和從前不同了，變得更加美麗，也比從前豐滿了一些。和記憶中的伊言還是一樣，卻又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韓連海愣了好一會兒，「好…好久不見。」這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萬分艱澀。伊言笑着，指了指床上的危寒樹，「你來看望危警官嗎？涼涼去食堂買晚餐了，你吃過飯了嗎？」「嗯，我離開警隊的時候吃過了。」

韓連海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他還會再見到伊言，更沒想到他會和伊言聊這種吃飯了嗎的尋常話。就好像兩人只是普通的朋友，見面寒暄而已。過往的歡樂與悲傷，恩愛和絕情，似乎都被漸漸淡忘。他站在門邊的位置看着伊言，忽然覺得時光飛逝。「大海，你來啦。」

陳涼從食堂買飯回來，看到韓連海站在病房門口，有些驚訝。她料定伊言這次回來，必然會見到韓連海，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早知道韓連海來了，她應該晚些再回來的。陳涼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去，把買來的飯放在桌上，「大海，你吃過了嗎？要不我再去買一份吧？」「不用不用，我吃過了，你們吃吧。」

韓連海擺擺手，陳涼只好道：「那你幫我吃點水果吧，每次大家來看望寒樹都送好多水果，我一個人根本吃不完。」韓連海朝床頭的桌子看去，有一盤陳涼已經洗好的水果，他隨手從上面摸了一個蘋果。大家都不是外人，陳涼和伊言也沒顧忌，當着韓連海的面就開始吃飯。大家一邊吃一邊說話。「對了，我聽涼涼說，你升職了，恭喜你啊。」

陳涼不敢多說話，唯恐影響了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倒是伊言，一副全然忘卻了往事的樣子。她笑道：「聽涼涼說江平野現在也在刑警隊，還考上了正式的刑警。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變成警察，他不是最討厭警察的嗎？」韓連海笑了笑，有些拘謹，「他現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很認真，也很努力，在警隊里表現得很好。」「是嗎？」

伊言笑得諱莫如深，「我才多久沒回來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一切都變了。」韓連海想了想，才抬起頭問她，「那你這次回來……」「哦，我是聽說了危警官的事才回來的。涼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肯定要回來安慰她。」

伊言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韓連海唯唯諾諾，「哦哦，應該的，應該的。」其實他不該問的。想想也知道，伊言是為了陳涼回來的，總不可能是為了他吧？他在心中暗暗自嘲，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陳涼抱着飯碗埋頭只管吃飯，很快就消滅了自己那一份，只好拚命喝湯。

她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堵住自己的嘴，給伊言和韓連海說話的空間。可伊言和她關係素來要好，一下就看穿了她的伎倆，「慢點喝，沒人跟你搶。」「咳咳……」

陳涼本來喝得好好的，聽到這裏差點嗆著，連忙站起來，「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們慢慢聊。」「哎，你去哪？屋裏就有洗手間啊……」

伊言朝着陳涼的背影喊，喊完她自己也笑了。陳涼分明是給她機會和韓連海說話，她當然看得出來。韓連海腦子蒙蒙的，根本沒看出來，只覺得陳涼走了以後，他一個人面對伊言更加緊張了。

兩人在病房裏坐着，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伊言低頭吃飯，韓連海啃蘋果，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啃了一會兒，他才發覺這聲響有點不好，就把剩下的蘋果一下塞進嘴裏。把嘴裏塞了個結實。「撲哧。」

伊言差點笑噴了飯，「慢點吃，急什麼？還是這個樣子。」韓連海有些臉紅。伊言的話將他一下子拉到了那段有她在的回憶里，可他又很想告訴伊言，他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我，其實我……」

「嗯？」

韓連海不知怎麼的，脫口而出，「你還記得我們曾經一起去看過的房子嗎？那套房子我買下來了，雖然現在還在還貸款。」伊言愣了愣，「是嗎？恭喜你啊。」韓連海苦笑。有什麼可恭喜的？買那套房子本來就是為了娶伊言。可現在她不在身邊了，他一個人守着房子又有什麼用？韓連海道：「以前，你說挺喜歡那套房子的，坐北朝南，風景也好。我前段時間讓人簡單裝修了一下，就是按你以前說的那樣裝修的……那個，你想去看看嗎？」「我？」

「嗯。」

韓連海面紅的低下頭，不敢看她。伊言想了好一會兒，笑道：「好啊，我還可以幫你參謀參謀，看看要添置些什麼。」……

沒過兩天，韓連海就請伊言去了他的新家。房子不大，只有兩居室，但是地段很好，周圍的環境也清靜。伊言對這裏的一切都還很熟悉，邊走邊和韓連海說：「還記得那次我們一起來看房子的時候，這個小區的房子還沒賣出多少呢，現在多了好多住戶，看起來熱鬧多了。」到門前的時候，伊言才發現他家裏裝的是密碼鎖，韓連海當着她的面輸了密碼。伊言為了避嫌側過了臉，可心裏還是好奇，他的家門密碼是多少。偷偷看了一眼，居然是她的生日。她心裏激動萬分，表面上卻做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門廳很簡潔，裝修的很簡單，和她之前的想像差不多。那時候韓連海連首付的錢都湊不齊，於是伊言很貼心的告訴他自己喜歡簡單的裝修，其實不過是想為他省錢。她的目光在客廳里掃過一眼，忽然看到了一件熟悉的物品。「那個是……咖啡壺？」

沒想到這個咖啡壺他還保留着。「嗯。」

韓連海道：「你坐一會兒，我給你煮杯咖啡。」伊言在客廳的沙發坐下。沙發是她喜歡的檸檬黃色，鮮艷靈動的色彩，給單調的客廳增添了許多生氣。她心裏某處地方也柔軟了起來。檸檬黃色……她曾經說過她喜歡檸檬黃色的傢具。沒想到他都還記得。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朝韓連海那邊走去，驚訝的發現他手邊有許多罐咖啡豆。其中包括一些十分昂貴的品牌，這讓伊言很吃驚。他印象中韓連海一直生活儉樸，捨不得在吃喝上多花錢，沒想到他會買這麼貴的咖啡豆。「這個，很貴吧？」

韓連海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那個是我升職后第一次發工資買的，今天也是第一次開起來。以前捨不得花錢，沒有讓你喝到好的咖啡，今天總算滿足了我的願望了。」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買那麼貴的咖啡豆，只是在咖啡店裏看到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伊言。想着如果能讓她喝到，那該多好。沒想到這一天終究來到了。伊言看着他的每一個動作，放咖啡豆，濾渣，接水……韓連海從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一個連咖啡都沒有喝過的人，變成了一個煮咖啡極其專業的人。他近乎是虔誠地對待眼前這杯咖啡，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奢望什麼……咖啡終於好了。韓連海，剛想遞給伊言，忽然聽到她的手機視頻通話響了起來。伊言沒有接咖啡，反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不好意思，你等一下。」她接通了視頻通話，順便走到了客廳的陽台。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出現在屏幕上，哭得眼淚鼻涕滿臉，伊言卻沒有嫌棄他，反而露出了慈愛的笑容。「怎麼啦，怎麼啦，寶貝哭什麼呀？」

「不哭不哭，媽媽在呢。」

孩子被她哄了一會兒，竟然奇妙的漸漸停止了哭泣，一個長得和伊言有些相似的中年婦女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原來是伊言的媽媽正抱着孩子。「女兒，你都去了好幾天了，什麼時候回來？小孩很想你，經常哇哇大哭。」

「危警官的情況沒有起色，我想多陪涼涼一段時間。我和她是好朋友，不能在這個時候不在她身邊。」

伊言的媽媽嘆了一口氣，「可是小孩還這麼小，怎麼能不在媽媽身邊呢？別的小孩都有母乳吃，他只能喝奶粉。」伊言撇撇嘴，「媽，你死心吧，就算我在家也不會天天給他母乳的。小孩子喝奶粉有什麼不好？那麼多孩子喝奶粉，不都健健康康地長大了嗎？」母女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想到韓連海還在屋裏，伊言匆匆結束了對話。她放下手機朝屋裏走，忽然發現韓連海一直站在她身後不遠處。他的表情充滿了錯愕。「伊言，那個，那個手機里的孩子……」

「哦，那是我兒子。」

韓連海臉上露出喜意，還沒等他笑出來，伊言很快道：「我們分手之後我立刻相親結婚了，這是我和我老公的孩子。」韓連海傻在原地。伊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想看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好一會兒，韓連海差點從地上跳起來，他大吼道：「伊言，你真的當我是傻子嗎？你居然偷偷把孩子生下來了，你居然！」他氣勢洶洶，凶到伊言還以為他會上來把自己打一頓。

韓連海果然朝她走來，不過並不是打她，而是將她緊緊抱在懷裏。「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抱得太緊，伊言覺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她又好氣又好笑，「我說把孩子打了，你就真的相信我把孩子打了，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榆木腦袋？」「就算我真的把孩子打了，鐵了心要和你分手，你當初也不能就那麼一走了之啊！我實在太生氣了，所以沒有告訴你。」

韓連海手足無措地像個孩子，「我…我以為，你寧可把孩子打了都不肯跟我在一起，是鐵了心要分手了。所以我連見都不敢見你，怕讓你厭煩……」他們倆之間從戀愛之初到現在，像這樣的矛盾已經多的數不勝數了。伊言忽然覺得很好笑，如果當初她能把自己心裏的想法坦白告訴韓連海，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長時間的煎熬？她也不用一個人生下孩子，一個人撫養。「對了，孩子好像是個男孩，他叫什麼名字？」

韓連海興奮地抱着她，伊言道：「你是大海，所以我給他起了個小名叫小海，你說好聽嗎？」「好聽好聽，實在是太好聽了！」

韓連海激動萬分，「我當爸爸了，我有兒子了！我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親眼看到他！」伊言口是心非地別過臉，「說什麼傻話？那是我的兒子，我們倆已經分手了……」「別說傻話。」

韓連海一臉嚴肅地打斷她，「我馬上跟局裏請假，馬上給父母打電話告訴他們這件事，我們馬上舉行結婚典禮！」伊言心中甜蜜，嘴上卻仍固執道：「就算我父母同意，可你父母不喜歡我……」韓連海猛然抱起她，在空中轉了好幾個圈，「孫子都有了，輪得着他們說喜歡不喜歡嗎？不管他們喜不喜歡，這次我娶你娶定了！」已經錯過一次，他絕不會再錯過一次了……陳涼也沒想到，伊言這次回來就再也不走了。她坐在危寒樹的病床邊，絮絮叨叨，「寒樹你知道嗎？大海和伊言終於要結婚了。原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他們結婚的場面了，沒想到這麼快。」「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嗎？等大海和伊言結了婚，我們再結婚。現在他們已經要結婚了，你還不醒來嗎？」

床上的危寒樹依舊沒有反應。陳涼並不感到失望，她已經習慣了，抬手摸了摸他的面頰，她笑了笑。

他的臉還是那麼英俊，皮膚摸起來觸感極好。

她很快又把話題轉到了別處。「我知道伊言心裏還是想上學的，我已經想了一個辦法和黃院長溝通，讓伊言能夠回到學校上學。只不過她可能不能做我的同學了，而是做我的學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