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回到學生會（一更）

破斧酒吧停業整頓了一段時間，終於靜悄悄地開張了。

然而……

望着酒吧內一片空空蕩蕩的景象，江平野的內心是拒絕的。

陳涼認認真真地擦桌子，新買的桌椅很漂亮，不過有股淡淡的油漆味，她想了個辦法，用兌了香水的水來擦桌椅。

這樣淡淡的異味就會被掩蓋了。

「陳涼，別擦了。」

雷子有氣無力地靠在吧枱後面，「你擦得再乾淨又有什麼用？你沒看見嗎？一個客人都沒有！」

他說的是事實，可江平野還是瞪了他一眼。

開門做生意的講究和氣生財，最忌諱這種口業，要是雷子的烏鴉嘴應驗了就糟了。

陳涼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往常這個時間客人應該來了。

她放下抹布，朝吧枱走去，「今天元旦假期剛剛過去，大家應該都忙着上班呢，客人少也是正常的。」

還是陳涼說話中聽。

江平野道：「你就別安慰我了，這哪裏是客人少？根本就是一個客人都沒有。看來老酒那件事，影響比我想像的更大。」

陳涼以為他說的是，路人看到了他的酒吧里有不少人打架，並被警車帶走的事，便道：「雖然打架鬥毆還有警車什麼的，是挺嚇人的，可是過一段時間應該就好了吧？畢竟沒有出人命，等大家忘記就好了。」

江平野看她一眼，「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雷子見她一臉懵懂，好意給她解釋，「野哥說的不是那回事。其實酒吧這種地方，客人喝多了鬧事打架是正常的事，把警察招來也很正常，光是這個原因還不至於一個客人都沒有。」

「主要是野哥舉報了老酒販毒的事，雖然是老酒派人砸場子在先，野哥只是還擊，可這件事道義上還是野哥理虧，壞了規矩。」

陳涼不解，「明明是正當還擊，為什麼還會壞了規矩？」

啪嗒。

打火機在幽暗的光線中燃起一道紅光，江平野惆悵地點了一根煙，「道上有道上的規矩，恩怨要用道上的手段解決，一般不涉及警察。如果報了警，就像老酒那樣徹底斷了生路，這就叫壞了規矩。」

陳涼隱約聽明白了。

按照江平野的說法，老酒當初派人來砸場子的時候，江平野應該也找一班人來跟老酒對打，這就是所謂的「道上的手段」。

她不懂什麼道不道的，只覺得老酒那群人是罪有應得，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江平野的做法沒錯。

可看他現在一臉惆悵，好像很後悔的樣子……

陳涼狐疑道：「老闆，你不是說你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嗎？難道你也是混黑道的？」

江平野手指一抖，指間的煙差點掉地。

「誰，誰說的？我本來就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他怎麼忘了，陳涼和那個刑警隊的隊長危寒樹走得那麼近，這些話不該在陳涼麵前說。

偏偏雷子沒眼色，「嗐，陳涼，你太天真了。開酒吧的要是沒跟道上有點關係，哪裏混得下去？野哥，你說是吧……唔。」

江平野在他胸口一錘，雷子悶哼一聲，捂著心臟裝死。

陳涼有點聽懂了。

江平野吐了一口煙圈，沒再說話。

好一會兒，陳涼忽然道：「老闆，你當初為什麼給酒吧取這個名字啊？」

江平野看她一眼，「你不是知道嗎？哈利波特啊。」

當初他能容忍陳涼一身黑衣捂得嚴嚴實實來上班，一方面是覺得這個小姑娘有趣，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種「食死徒」打扮契合了他對哈利波特的喜愛。

陳涼道：「我也喜歡哈利波特，電影看了好幾遍呢，不過原著沒讀完。老闆，我有個建議不知道能不能說？」

江平野把煙掐了，「跟我這還客氣什麼？有話直說吧。」

雷子終於不裝死了，也把腦袋湊過來聽。

陳涼清了清嗓子，「我的建議是，既然因為老酒的事，酒吧損失了一些客戶，那我們可以嘗試開闢新的客源。酒吧離學校很近，這是不可多得的地理條件，我們可以嘗試在學生中開闢新的客源。」

「學生？」

陳涼點點頭，「我的想法是，你喜歡哈利波特，我也喜歡，同學里一定還有很多喜歡的。既然酒吧名叫『破釜酒吧』，不如乾脆改成哈利波特主題，把這裏佈置成電影的場景，一定能吸引學生群體。」

「還有這個。」

陳涼走到音響旁邊，「我們可以放哈利波特的主題曲，營造老電影的情懷。這附近的學校不止我們師大一所，等改裝結束后我們在附近幾個學校宣傳一番，應該能吸引到客源。老闆，你覺得這樣好嗎？」

江平野和雷子的眼睛都直了。

剛才陳涼說那些話的時候，那種自信，那種條條清晰邏輯分明的樣子，和她平時完全不一樣。

畢竟是師大的高材生，果然不同凡響。

江平野雖然不確定陳涼的建議到底能不能挽救酒吧，可這一瞬間，他決定拍板，「好，就按你說的改！雷子，找人把這些桌椅什麼的全都抬走，再去定製哈利波特電影風格的桌椅！」

雷子張大了嘴，「啊？這些桌椅可都是剛買來的啊……」

他心裏暗暗腹誹，真是錢多燒的，萬一陳涼這個建議不成功，到時候損失可就大了！

……

隔天，邱雙瑩就迫於趙萍的「淫威」，把一頭捲髮扎了起來。

妝也卸了，頭髮紮起來也不那麼顯眼了，邱雙瑩終於勉強恢復了正常模樣，可班上還是有不少人背地裏嘲笑她。

別的陳涼不了解，光是420寢室，鄧敏那些人的嘲諷陳涼就聽了個夠。

而最可怕的是，譚金鴻這個經常和邱雙瑩在一起的好朋友也沒有出言阻止，反而聽到邱雙瑩被嘲諷，她還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陳小敬就更加誇張了，對邱雙瑩嘲諷得不遺餘力。

一方面是邱雙瑩平時對她很不客氣，總是把她當成譚金鴻的丫鬟一樣，另一方面是邱雙瑩也喜歡危寒樹，陳小敬更加樂意看她吃癟。

只不過她嘲諷邱雙瑩的時候，還會時不時順帶着嘲諷陳涼一兩句，每每這個時候鄧敏她們都不接話，陳涼也當做沒聽見。

沒幾次，陳小敬自己也覺得無趣，話里話外就不帶着陳涼了。

邱雙瑩的造型改變，宣佈失敗。

譚金鴻卻跟她完全相反。

原本因為「污衊陳涼偷盜」和貼吧照片貼的事情，對譚金鴻頗為微詞的同學，又因為她變美靠了過去。

班上大部分都是女生，大家都想向她學學變美的秘訣。

譚金鴻也有意做出一副大方溫柔的樣子，一改從前的霸道刻薄，給同學們推薦她的化妝品，吸引了一波好感。

伊言憤憤不平。

「譚金鴻哪有那麼好心？她不過是知道班上沒幾個同學買得起她那些大牌化妝品，所以才會大方推薦。她要真有那麼好心，怎麼天天跟着她的陳小敬還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

伊言說話向來直來直往，這話更是一針見血。

陳涼笑了笑，「紅花還要綠葉襯，她把綠葉也變成了花，那誰來襯她？」

伊言暗暗朝她豎大拇指，「說的好，一語中的，佩服佩服！」

「彼此彼此。」

陳涼謙虛地和她「商業互吹。」

伊言又道：「不過她就算化妝了變漂亮了，比起你還是差遠了。你不化妝不打扮都能完勝她，要是化了妝還得了？」

陳涼隨手翻閱後面的課文，漫不經心道：「咱們現在還小呢，可以不化妝，等以後大四實習找工作了再化吧。而且我也沒錢買化妝品，就這樣挺好的。」

伊言想了想，泄氣道：「那是因為你天生麗質不用化也好看，我就不一樣了。其實看譚金鴻那樣我也挺想學化妝的，可我怕我化出來會是下一個邱雙瑩，那也太可怕了。」

陳涼噗嗤笑出聲，「不會的。」

她仔細打量伊言，認真道：「你個子高，腰細腿長，標準的模特身材，長得也好看。就是皮膚稍微暗了一點，但還是很美啊，不然怎麼能讓韓警官一見傾心？」

伊言被她認真地誇讚，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嗎？你不會是安慰我的吧？」

「當然是真的。」

陳涼又道：「如果你真的想學化妝，我覺得只要買點底妝的產品把膚色調白一點，就會很好看了，你覺得呢？」

「有道理！」

伊言立刻挽了她的手，「那周末你陪我去商場看看好不好？」

陳涼點點頭，「好啊。」

「你最好了！」

伊言興緻勃勃，討好道：「你一會兒要去圖書館還書吧？我陪你去！」

平時她是從不踏足圖書館的，為了報答陳涼要陪她去買化妝品，她才主動提出一起去圖書館。

陳涼道：「把課本帶上吧，下午沒課，咱們可以一起在圖書館複習。快要期末考了，你準備得怎麼樣？」

「複習啊？」

401寢室一幫心大的女漢子，離期末考只剩十幾天了，也沒人想到複習的事情。

伊言有點慚愧，可她內心是拒絕的，「不要了吧，我一點都不想複習哎。反正六十分萬歲，不掛科就行了……」

「你確定能考六十分嗎？」

陳涼順口問了她一句，伊言頓時語塞。

感受到了來自學霸深深的嘲諷……

「好吧。」

某人心不甘情不願地妥協。

……

臨近期末，圖書館的人特別多。

伊言站在高大的圖書館大門外，大手一揮，一副看朕為你打下的江山模樣，「看來我們學校的人還是很愛讀書的嘛，這麼多人！」

等進了大門，她就囂張不起來了。

原來學校為了整治「佔座位」的惡習，設置了選座系統，要在機器上選了座位才可以入座，一人只能選一個。

這樣有效防止了佔座的行為，也能充分利用期末時間緊張的座位。

可新的問題又產生了，這機器太高大上，許多人不會操作，伊言就是其中一個。

陳涼帶着伊言過去的時候，前面排隊的人已經堵了，好像是第一個人不太會操作機器，後面的人怨聲載道。

陳涼想了想，讓伊言排著隊，自己走到隊伍最前去，「我來幫你吧。」

那人抬起頭，竟然是熟面孔——

正是五班的副班長林焰陽。

林焰陽手裏捏著圖書卡，有點尷尬，陳涼只是頓了頓，若無其事道：「我上次來的時候操作過，不介意的話我教你吧。」

林焰陽正被後面排隊同學的不滿弄得很尷尬，見陳涼主動幫忙自然樂意，陳涼在機器上指給他看，「先把圖書卡插入掃描，等機器識別完就可以選座了。這裏分別是圖書館一到四樓的座位分佈，藍色的就是可選的空座位，紅色的是別人已經選了的。」

林焰陽隨意選了一個位置，對陳涼的耐心解釋又是高興，又有些彆扭。

等系統提示選座成功之後，他拔了卡就想走，陳涼趕緊提醒，「你要記清楚選的座位號，別弄錯啦。」

林焰陽點點頭，「謝謝。」

「沒事。」

陳涼正要重新排隊，後面一位學姐模樣的女生不好意思道：「學妹，能不能也幫我操作一下？我也弄不懂這機器。」

陳涼點點頭，重複剛才為林焰陽解釋的步驟。

林焰陽已經走遠了，鬼使神差地回頭一看，陳涼正耐心地給其他不會操作機器的人指導，溫柔細心，一點不耐煩的樣子都沒有。

他的眼底露出複雜的神色。

……

好不容易教完別人，終於輪到陳涼和伊言選座了。

陳涼麻利地把伊言的圖書卡插進去，「不好意思啊，耽誤時間了。」

「沒關係。」

伊言一向是個急性子，今天卻一點也沒着急，「剛才看你教別人操作機器的樣子，簡直賞心悅目。而且之前很多人誤會你，就應該讓人知道你其實是多好的女孩子！」

陳涼選好了兩個座位，笑道：「多謝女王大人處處為我的名聲着想，我已經選好兩個極佳的座位，大人請——」

兩人小聲說笑着，到了選定的位置打開課本，伊言一下子又合上了。

她小聲道：「什麼極佳的座位，是冤家路窄的座位吧？你自己看看誰在我們前面那桌？」

陳涼抬頭一看，竟是譚金鴻，她旁邊還坐着林焰陽。

兩人正在小聲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什麼，譚金鴻面露笑意，林焰陽也顯得頗為殷勤。

陳涼自言自語，「怎麼老是碰見他……」

「什麼？」

「沒什麼。」

這已經不是陳涼第一次在圖書館碰見林焰陽了。

之前沒有選座系統的時候，她就經常碰見林焰陽，還遇到過一次兩個學姐給他送紙條，不過他看都沒看。

要麼是對桌，要麼是在同一個書架找書，要麼她扭頭才發現林焰陽坐在她後面。

這次倒好，直接碰到他和譚金鴻兩個在一起。

「別管他們了，我們複習吧。」

陳涼把自己的課本擺放整齊，「你平時上課很少做筆記，需要複習材料的話可以拿我的，我放在這裏你自己拿哈。」

伊言哪還有複習的心思？

她扯了扯陳涼的衣袖，「哎，你說班上的傳言不會是真的吧？」

陳涼素來兩耳不聽窗外事，「什麼傳言？」

「說林焰陽跟譚金鴻是一對兒啊！」

伊言見她沒聽過，說得更加起勁，「一個是班長一個是副班，一個暴脾氣一個性格溫和，一個是男的一個是女的，你不覺得很配嗎？」

「尤其是這次放假回來，譚金鴻變漂亮了，男的帥女的靚，這不就勾搭成奸了么？」

陳涼看了看左右兩邊，幸好沒有人聽見伊言的話，她用的這個詞也太驚悚了。

勾搭成奸？

大概伊言太討厭譚金鴻了，所以連帶着對跟譚金鴻扯到一起的林焰陽也沒了好感。

陳涼倒沒有什麼感覺，只把書朝伊言那邊推了推，小聲道：「他們是不是一對跟我們有什麼關係？看書吧，考試不過關才是大事。」

……

伊言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

她的書一片空白，看也看不懂什麼，索性把陳涼的書拿來看。

這一看不得了，陳涼書上全是筆記，雖然多，但是一點也不雜亂，字跡十分娟秀工整。

除此之外，上面還用熒光筆單獨標註了一些東西。

伊言驚嘆不已，「哇，陳涼，我真是服了你了，這課本都是件賞心悅目的東西，簡直可以拿去展覽了。」

「你少誇張了。」

陳涼抿嘴輕笑，「我用熒光筆畫的地方是老師說的重點，你記得先看那些。」

「愛死你了！」

伊言兩眼冒心，恨不得抱着陳涼親一口。

忽然，右側的座位有人推來一張紙。

陳涼詫異地轉頭一看，是一個看起來頗為成熟的男生，有些面熟，陳涼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男生指了指那張白紙，陳涼猶豫片刻，接了過來。

紙上寫着：「陳涼，我是學生會的副主席林木，也是分管你們辦公室的。可以跟你談談嗎？」

她想起來了，第一次參加部門活動的時候她見過他，確實是學生會的副主席。

陳涼想了想，在紙上寫道：「林木學長，你好。不過我現在已經退出學生會了，你可能找錯人了。」

林木看到紙上的字皺起眉頭，很快寫道：「沒找錯，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談。方便的話現在到露台去？」

畢竟是認識的學長，陳涼不好拒絕。

她低聲在伊言耳邊說了句什麼，伊言抬頭看了林木一眼，「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來。」

陳涼把書合上，朝圖書館的露台走去。

……

圖書館一共五層，每層都有一個露台。

因為館中需要安靜不能說話，露台就是給學生和職工提供便利的場所，一旦有需要接打電話或者聊天休息的，就可以到這裏來。

陳涼和林木一前一後地走上去，後者順勢合上了門。

陳涼有點緊張，「學長，你有什麼事？」

林木似乎察覺到她的緊張，退後了兩步，表現出自己毫無攻擊力，「是這樣的陳涼，我想向你道個歉。」

「道歉？」

林木點頭，「是啊，貼吧上的帖子我看過了，要不是帖子被發出來，我還不知道原來我的籃球差點砸到了你。那天是雙瑩說想借我的籃球玩，我也沒想到……」

沒想到邱雙瑩根本不是為了打籃球，而是故意拿來砸陳涼的。

原來是為這件事。

陳涼放鬆了許多，「沒事的學長，事情都過去了，而且這件事原本就怪不到你。」

林木知道她會這麼回答，借一樁無關緊要的小事道個歉，不過是他拉近和陳涼關係的技巧而已。

他笑道：「你不怪我就好。對了，剛才你說已經退出學生會了，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辦公室的人彙報過，有人員退出？」

陳涼不知道他是裝傻還是真不知道，「之前因為一些誤會，我也有一段時間沒參與學生會的工作，辦公室的學長學姐也沒有再聯繫我。我想，這應該是為了成全大家體面，默認我退出學生會吧？」

「沒這回事。」

林木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之前你的事情，我們也有所了解。之所以沒有再聯繫你，是希望你安心靜養休息。現在既然你好了，也該回來參與部門工作了。」

「學長，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正式邀請你重新回到學生會。」

－－－－－－題外話－－－－－－

說好的三萬，下午和晚上繼續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