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斷路(二)

第一百二十章 斷路(二)

靖楓喝完瓶中最後一滴酒,一甩手將瓶子扔了出去,扶著牆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皇上朱禧道近來身體每況愈下,這幾日早朝都未能到場,朝中事務由徐相和福王、榮王、賢王、晉王代為處理。

如今徐相獨女已賜婚晉王,榮王有名無實,福王與賢王素來一體,一時間局面倒是互相制衡,相安無事。

太醫院對外宣稱皇上只是偶感風寒,靜養幾日便好。然趙雅薇此時卻突然傳信給朱靖楓說皇上是咯血,那就說明朱禧道的病定是已經相當嚴重了,所以太醫院才會對外封口緘默。

而更重要的是符無影,就是指能指揮西甘另一半兵力的兵符突然不見了。

這才是令朱靖楓震驚疑慮的地方。

護國大將軍陸詹自擁一半兵權,剩下的一半一直是在皇上朱禧道手中。兵符,就是朱禧道手婉上從不離身的那串毫不起眼的木珠子。

朱靖楓記起小時候,朱禧道總是將他抱在膝頭處理政務。他頑皮,時不時地就去扯那串珠子玩,那時他父皇朱禧道是怎麼說的?

「楓兒喜歡這珠子?那等你長大了有本事了,父皇就賜予你,可好?」

而他呢?每每總是玩兩下就失去了興趣,嫌那東西太普通不好看,便心生了幾分嫌棄。

不曾想,諷刺的是,那串他從前看不上眼的珠子,如今卻成了人人爭而奪之的東西。而他想要時,父皇卻改了主意。

如今皇上病重,兵符卻突然下落不明,是朱禧道收了起來還是已被人所奪?若是連杜遠山都不知情的話,此事就相當緊急了。

而向來高調的福王卻在這個時候一反常態異常平靜,倒是一直居於福王身後的賢王,反而在朝政上活躍了起來。

難道兵符已落入福王之手?所以他讓賢王做馬前卒,先試探下朝中各方的動靜?

若真是這樣,那徐相那一脈對朱靖楓來說就尤為重要。

徐相縱橫官場數十載,手下門生眾多,各地方官員中皆有他的人,若能得徐相支持,沒有兵符也能有半成把握。

朱靖楓一腳踢開地上的碎屑,搖搖晃晃地在椅子上坐下,閉眼撐著額頭。

皇貴妃這是在提醒他,勿要因個人感情誤了大事。

從小到大,但凡他有一絲退卻之意時,皇貴妃總是能快准狠地扼斷他所有的退路,連給他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在她眼裏,自己和她手中的棋子有何區別?

朱靖楓一直知道生在皇家或許終有一天要面對父子反目,手足相殘,所以他很努力想去改變。甚至寧願獨自背負對榮王一輩子的愧疚和欠意,也勸阻了皇貴妃徹查當年之事,就是不想見到親情斷裂,兄弟失和。

那個位置,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就像阿瑤,朱靖楓以為他能堅持,他以為他只要這個願望,老天一定能滿足他,他願意用現在擁有的一切去換取這個美夢成真。

然而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連這個唯一的願望都不能滿足他?

一步錯,步步錯,他早已在失去陸青瑤的路上一去不返,而他,沒有了任何退路。

他連擁有退路的機會都沒有。

皇貴妃為了他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紅牆綠瓦中殫精竭慮了半生,榮王為了他斷送了自己的一輩子。

皇貴妃說,這世上只要你有能力,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可是阿瑤,我若能得到你的人,可是能得到你的心嗎?之前種種,你又能原諒我嗎?

阿瑤,我很累,可我好像沒有辦法了……

阿瑤,我厭倦,但我不得不繼續往前走……

阿瑤,我只有加快步伐,才能趕在你遠離我之前追上你……

阿瑤,你可知,想護你,我只有登上那高位……

我沒有理由和顏面要求你等我,只求你能走慢些,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

身後吱嘎的開門聲傳來,院中的萬候竟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轉而又有些心酸。

他的主子背負的東西太多,想要不斷往上爬,就只能選擇不斷丟棄那些阻礙腳步的東西,於他而言,每丟一件,便是一次脫胎換骨,最後剩下的,就是飛龍在天。

朱靖楓越過萬候,帶着濃郁的酒氣和寒意,萬候連忙跟了上去。

朱靖楓突然停下了腳步,背着他說道,「從今日起,無論是誰,無論何事,沒有我的命令膽敢擅自闖入者,殺。」

萬候身影一冽,抱拳就跪下,不知是喜是悲的說了句,「屬下遵命。」

朱靖楓不再理他,獨自走入朦朧的夜色中,只留下手中已化為碎屑的紙片,被風一吹,張揚得四處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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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鳳歸來:重生不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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