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得不留
陸夫人被陸青雲這麼一問，倒是不知該如何說起了，巫蠱之術是宮中禁忌，她如何能與他說？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孩子一向缺根筋，心直口快，萬一告訴了他，誰知道會不會哪天被人套了話去都不自知，還是算了，只要能回家去就行。
「沒什麼大病，貪涼受了寒而已。」
陸青雲將信將疑，「可晉王跟我說，您是因皇貴妃娘娘才病倒的。」
「不可胡說。」夜清歌語氣嚴厲，「王爺那是客氣，娘娘豈是你可以隨意編排的？這裏是皇宮，說話也沒個分寸。」
面對自己親娘的斥責，陸青雲也不在意，「嘿嘿，我知道啦，可這確實是晉王殿下親口說的。娘，那你現在怎麼樣？太醫來看過沒有？要不要緊？」
蔣嬤嬤端了茶進來，替夜清歌答道，「太醫來了一撥又一撥，都說沒什麼大事，只需靜養便好，只是不易挪動和隨意換藥。今日許是二少爺來了夫人高興，說了這半天話都沒咳一下，往日裏總是會時不時地咳兩聲，其他倒真沒什麼不適的地方。」
夜清歌笑道，「嬤嬤太緊張了，雲兒，娘沒事。既然你們都回來了，那我哪還有留在宮中的道理，我這便去與娘娘辭行，隨你回去。」
夜清歌話剛說完，門外傳來了細尖的通報聲，「皇貴妃娘娘駕到。」
幾人紛紛起身依禮相迎，趙雅薇等夜清歌行了禮后才含笑虛扶了她一把，「夫人不必如此多禮，你身子不好，快坐下吧，青雲也坐吧。」
「謝娘娘，這大熱的天娘娘怎麼過來了？有事讓人通傳一聲，臣妾過去拜見娘娘即可。」
「你這病多少也是因本宮而起，本宮心裏過意不去，一直想親自來看望你，怎奈皇上和太醫都說你要靜養，本宮也不好總來打擾你養病。你知道，本宮這邁出一步，就嘩啦啦有一群人跟着，煩得很。」
如鶯在一旁笑着打趣，「娘娘身份貴重，皇上和晉王殿下又擔心您的安危，這才派了眾多人小心伺候着，您呀，偏還嫌煩。」
「你們瞧瞧她這張嘴，每每本宮稍有抱怨，她就拿皇上和楓兒來壓我。」
「奴婢可說的都是事實呢。」
「哈哈哈。」
一屋子人喜樂融融，氣氛熱烈，趙雅薇談笑中瞥了陸青雲一眼，道，「待會楓兒也該下朝了，青雲和楓兒一直很要好，如今楓兒正缺得力助手，青雲就如同他的左膀右臂。楓兒不止一次跟本宮說過，他可是很看中青雲的，夫人勞苦功高，相夫教子，當是楷模呀。」
「娘娘太抬舉臣妾了，雲兒能入得晉王的眼，是他的福氣，也多虧了娘娘和王爺不嫌棄。」
「是青雲自己爭氣，否則有那麼多人上趕着想投入晉王門下，晉王怎偏偏看中了青雲呢，還對他稱讚有加，是夫人教子有方啊。」
這一番互相恭維，話題的中心人物陸青雲，不禁有些得意起來，喜形於色，眉眼都帶着笑。不過他也知道這只是皇貴妃的場面話，聽着開心就行，至於他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他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青雲謝娘娘謬讚，謝王爺賞識。」
「呵呵呵，好孩子，以後跟着王爺好好乾，好好輔佐他，本宮和他都不會虧待你的。」
「是，青雲願為王爺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這孩子，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看把你娘給嚇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王爺要讓你去做什麼危險的事呢。」
夜清歌嘴角微微上揚，看也沒看陸青雲，岔開了話題，「娘娘，臣妾想向娘娘辭行。既然雲兒他們回來了，娘娘也無事了，那臣妾便回去了。離開了這麼多天，府中都不知道亂成了什麼樣子。」
趙雅薇面露驚訝，「夫人要回去？這事，按理本宮也不好拒絕。只是這高僧開壇頌經還未有七日，中途打斷，一來不知會不會對佛祖不敬，二來，也不知道會夫人身體可有影響啊？」
「什麼開壇頌經？」不明就裏的陸青雲問道。
夜清歌道，「哦，娘娘為了讓我早日康復，特請了高僧來為娘親祈福，要做足七日。」
「是啊，這七日還沒到呢，不如夫人再留幾天吧。」趙雅薇接受了夜清歌這番解釋。
夜清歌面露難色，她個人是無所謂的，什麼七日不七日，今天都第四天了，太醫不還是囑咐她要靜養？靜養靜養，她覺得整天關在這宮裏，沒毛病都給人憋出病來了。
但是趙雅薇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她也聽懂了，拿陸青雲的前程來說事，就為了留下她？這件事她怎麼想都覺得很詭異，要是說真如趙雅薇所說的那般因為內疚，那為什麼剛才會拿青雲來敲打她？可若不是，留她一個婦道人家在宮中做什麼呢？
總不會真如她開始所想，想軟禁她來控制夫君吧？如果真那樣，那青雲是萬萬不能留在宮中的，他必須得出宮，最好能想辦法傳信給瑤兒，讓她也小心點。
皇帝傳出要召回陸詹的消息現在看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夜清歌就怕朱禧道現在扣着她，放出假消息，後面會對陸詹下手。
想得深，焦慮就染上了心頭，夜清歌努力壓下心中的慌恐，故作糾結地說道，「還是娘娘考慮得周全，臣妾倒是沒什麼，就怕褻瀆神明，那就是大不敬了。」
見夜清歌起了退意，趙雅薇滿意地笑了，「夫人能明白本宮的苦心就好。好了，本宮也該回去了，青雲難得進趟宮，就留在這裏陪你娘吃頓飯吧。哦對了，怎麼沒見到瑤兒來？聽說那丫頭也去了惠州？許久未見她倒是想念得緊，還以為今天她會和青雲一同進宮的呢。」
夜清歌和陸青雲心中皆緊張了下，夜清歌神情自若地說道，「煩娘娘惦記，瑤兒受不住一路奔波，腳程慢了些，青雲先行一步回來，待瑤兒回京后就讓她來給娘娘請安。」
「哦，這麼說瑤兒還在路上？她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安不安全呀？」
「娘娘放心，小妹身邊有護衛，不打緊的。」
陸青雲頭皮發麻，就怕趙雅薇繼續問下去，好在她聽完后只是眯着眼看了他一眼，便沒再深入追究下去，但那一眼，卻讓陸青雲心虛得不行。
「嗯，如此便好。那本宮就回去了，夫人留步，好生將養著，早些康復也能早些回去。」
待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后，夜清歌還未開口，陸青雲便急着問她，「娘，您剛才不是答應要跟我回去的嗎？怎麼又主動留下了？」
夜清歌拉陸青雲進入房內，這一頓折騰就覺得又出了一身虛汗，整個人如被掏空了所有力氣，跌坐在軟榻上，半撐著頭。
蔣嬤嬤連忙倒了杯溫水給她，她喝了好幾口才緩過氣來，又咳了幾聲，才勉強壓下胸口的悶熱感。
陸青雲見夜清歌這樣也是急得不行，不停地幫她拍背順氣。
夜清歌揮手示意陸青雲坐下，「雲兒，今天你也看到了，你前腳來了這，皇貴妃後腳就跟過來了，你以為人家是真的在誇你嗎？娘不是不想回去，娘是回不去。我若現在跟你走，只怕不到晚上，咱們將軍府就要被禁衛軍給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