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舊人相識
林秋急急奔進攬菊軒，人未到，已先開口喊道，「菊香，菊香，你可有礙？」
陸青瑤挑眉，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大名鼎鼎的劍客林秋，長的嘛，也還可以，反正比墨束子要正氣很多，渾身流露着剛正不阿的氣質。只是眼下這副為了美人而驚慌失措的樣子，與他的氣質十分不符，看着有幾分滑稽。對屋裏的女子，陸青瑤更好奇了。
「菊香，剛在山門外發現了刺客，如今派中正在清查，你無事就不要出院子了。」
「呵，堂堂一個蒼墨派竟還怕刺客？你們不是都準備好了嗎？連那個什麼妖女來都不怕，還會因一個刺客而亂了方寸？我看又是掌門在故弄玄虛吧。」
「噓，小聲點，這話要是被掌門師兄聽到又要斥責你不懂禮數了。」
「怎麼？我本就是一個風塵女子，是你哭着喊著要將我娶進門的，如今是嫌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這個鼎鼎有名的劍客了是嗎？」
「哎呀你瞧你，我不過是提醒你小聲點而已，我林秋若真是那種看重門楣的俗人，怎會不顧門規也要將你帶回來呢？我的心意你難道還不懂？」
房頂上的陸青瑤在盛夏的夜晚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哼，你們男人的心思呀，都長在女子的臉上。我要是跟你那夫人那又老又瘦，終年疾病纏身，你會看得上我？」
「菊香，她已過世一年多了，你又何必拿個已逝的人來堵我呢？」
陸青瑤瞠目結舌，這個叫菊香的女子還真是作得很，蠻橫無理且不說，嘴巴還毒得很。鮮少有男子能容忍另一個女子對自己已故的髮妻這般詆毀，因為哪怕再無情，人都已去了，身為人夫總要做出情深意重的樣子。而林秋卻對菊香這個女子縱容得很，竟允許她口無遮攔至此。
不過林秋的原配已逝這件事倒是從沒聽人提起過。
菊香小聲嘟囔了幾句，陸青瑤沒有聽清，只聽到林秋似乎在耐心地哄着她。沒一會菊香笑了出來，「死相，要讓你師兄看到你這副油嘴滑舌的樣子，又要怪我帶壞了你。」
「在外自然是不能這副模樣，油嘴滑舌也只是對你嘛。」
「呵呵呵，你師兄不知道，怕是你那幾個得意弟子見的不少了吧，看你能裝到何時。」
「堇初他們吶？一群小屁孩罷了，懂什麼呀。」
「他們幾個人呢？平日都是寸步不離地跟着你，今日怎麼不見了？」
「今晚是堇初和青博值夜，巡山去了。」
「青博也去了？他不是在群英會上受了傷嗎？你怎麼將他也安排了出去？」
陸青瑤眉頭一皺，聽這菊香的口氣怎麼感覺對陸青博分外關心似的。
「唉你別急嘛，那小子早好了，生龍活虎的。你天天盡心儘力地幫青博補這補那，沒看到那小子都胖了一圈么。」
「那也要養好才成，人家可是護國大將軍的兒子，我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們蒼墨派。」
「是是是，你呀，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你的心意，放心吧，我心裏有數。再說青博那孩子自身條件也不錯，是個習武的好苗子，能拜我為師，我自然會盡心教他的。」
兩人又膩歪了一會，陸青瑤估摸著今晚林秋大概是不會出這攬菊軒了，她也只好放棄好奇的念頭。眼看周圍人越來越多，她打算先撤退，反正今天也沒摸出機關所在地，看來還要再來一趟。
她正想離開，忽聽到下面有人在喊，「師傅，師傅。」
林秋披了件外套打開了門，「何事。」
來報的弟子低着頭，「回師傅，讓那刺客跑了。」
林秋走下台階，「可看清男女？」
「是個男的。」
「知道了，下去吧，加強戒備。」
「是，弟子告退。」
閻影拖了他們這麼長時間，估計猜到她打算出去了，所以也撤離了。陸青瑤準備出去與她會合。
「林大哥，沒抓住嗎？」
菊香也跟了出來，陸青瑤正好趴在她上方，就見到一個嬌小的頭頂。陸青瑤想往旁邊挪一挪，又怕引起林秋的注意，只能守在那裏不敢動。
「嗯，逃了就逃了吧，也許只是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
「怪不得你還有閑情雅緻到我這來呢。」
「師兄他老人家都沒出來呢，就算是無花宮宮主前來又如何？蒼墨派可不是那麼容易進的，這些都是陣年舊事了，你不用管。走，進去吧。」
林秋攬著菊香往屋裏走，菊香回頭，這次陸青瑤看清了她的長像，只是這一眼之下，驚得陸青瑤差點從房頂摔了下來。
這個菊香，竟是天香樓的梅香，就是當初陸青瑤假扮成陸青博去天香樓找落春時隨手搭救的青樓女子，梅香。
這一驚嚇不小，陸青瑤絞盡腦汁都不可能想到梅香會出現在蒼墨派，更加想不到她還會跟劍客林秋扯上關係。
這天下還真是小啊。
陸青瑤突然想起，她當時的作派可完全是依着陸青博學的，一舉一動，語氣神態，都依葫蘆畫瓢，不是親近之人很難分得出來。所以梅香在這蒼墨派見到陸青博，自然就將他當成了她，怪不得剛才她就覺得梅香話里話外特別關心陸青博呢？
而從林秋的態度上來看，他顯然不知道這些事，梅香改名菊香，他知道梅香出身青樓，是梅香自己碰上的林秋，還是林秋看中了她？
真是個奇秒的緣分，陸青瑤哭笑不得。要不要去會會這個菊香呢？說不定還會有意外的收穫呢。
陸青瑤見下面二人進了屋，一邊思索著這個問題，一邊打算按原路返回。此時夜已深，但依然能看得清從遠處一群群撤回的人。她再次感慨了下蒼墨派的弟子人數，然後跳下了屋檐，沒入黑暗中。
一路無阻地來到山下大門處，陸青瑤正欲飛出大門，迎面來了兩個步伐急匆的熟人。
「人真的跑了嗎？」安堇初問守在門口的弟子。
「是的，大師兄，師傅已經命我們四處徹查過了，沒有任何異常。」
「陸師弟，看來我們來晚了一步，讓那刺客給逃了。」
陸青博清冽的聲音響起，「或許那人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師弟的意思是？」
「安師兄，我們還是去山下繼續巡視吧。」
安堇初見陸青博徑自離開，連忙跟了上去，嘀咕著不知道問了些什麼。
陸青瑤癟癟嘴，想到安堇初稱她為「妖婦」，突然起了捉弄之心，遠遠跟上他們。待他們到了來時的那個路口時，陸青瑤撿起一粒小石子，輕輕一彈，彈向了兩人的後背。
還是安堇初警覺，最先發現有人偷襲他們，拔劍轉身就擋住了石子，而陸青博則打了個正著。
「誰？誰在那？」安堇初拉過陸青博就朝後方看來，「青博？你有沒有受傷？」
陸青博揉着肩膀搖頭，心中閃過疑惑。剛才他的這次被偷襲，怎麼像被小孩拿石頭砸了下似的，不痛不癢，既不在要害，也沒注入內力，讓他有種被人逗的感覺。
安堇初確認陸青博沒事後便舉劍指向暗處，「何人故弄玄虛？躲在暗處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
陸青瑤噗嗤一笑，從角落裏飛了出來，飛過他們身邊時一刻也沒停下，直接略過他倆朝外而去，「安公子覺得背後議論他人算是君子所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