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百日婚俗

伍郢這次來琉璃城除了是來求職，更重要的任務就是來探晉王口風的。

群英會後水千秋就出了事，按理那會晉王才出發上路，即便是再折回去也是可以的。然自從離開后，晉王連封信都沒傳來過，歸元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也沒派人來探望。他的態度讓水渺渺在傷心中更多出幾分不安，惶惶不可終日。畢竟當時晉王只不過是和水千秋有口頭之約，而歸元倒是將這事有意無意地給傳了出去，如今覆水難收，他們就成了被動的一方。

不過伍郢瞧著師娘倒是比他們淡定多了，總是很篤定地說晉王一定會看中師妹的嫁妝的，一定會來娶她。

伍郢搞不明白，就算師娘將整個歸元派當做水渺渺的嫁妝也未必就一定能入得了晉王的眼。現在水千秋已死，江湖格局正在潛移默化中發生著改變，朝廷一直對武林多有忌憚，正想找借口收復各大門派，就不知道晉王會不會因為這次妖女大鬧江湖的事遷怒歸元派而悔婚呢？反正伍郢對這事絕不像水夫人那樣樂觀，因為他還要考慮自己的前程。他是群英會的冠軍，按理是一結束就要進京入職禁衛軍的，因水千秋之事耽擱了行程，時間一長，前途未卜。

好在水渺渺繼任了掌門一職，水千秋頭七一過便催伍郢起程，他自是不敢再拖延下去，收拾了包袱就快馬加鞭進京了。

到了城，伍郢順利地就找到了晉王府，晉王大婚那時他隨水千秋來過，多少還有些印象。王府的下人得了令將他引進府，伍郢在坐等晉王時頂着緊張的心情又將要說的話在心裏過了一遍，確認考慮周全后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才落回了肚子裏。

伍郢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的，對他自己而言，再不濟就是晉王隨便將他丟到禁衛軍里去而不是加以培養；對水渺渺，最差的結局就是悔婚。關於這兩種結果哪怕伍郢都不願意去猜測，也不得不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然而讓伍郢沒想到的是他這才剛開口小心試探了幾句話，晉王就給了他想要的答案。聖旨都下了，那這樁婚事算是板上釘釘了，而他自己的事，已經無須再問了。

不過還是水夫人料事如神，知道晉王定然會拿守孝一事來說事。故伍郢在聽到晉王說的話后，立刻接了過來，「回王爺，關於此事小人在來時師娘已有交待。她說雖是側妃，但於歸元派而言已是莫大的恩典，師妹能得王爺厚愛是她的福氣，而且師傅在世時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看到師妹嫁給王爺，連嫁妝都是師傅一手準備的。可惜……師傅在天有靈定然不願看到師妹因他而誤了終身，也不敢連累王爺等她。所以師娘說了，盡孝之心不在於一時，如果王爺願意，那歸元派可按百日婚俗來準備，時間上也來得及。」

朱靖楓面帶微笑地聽伍郢說完，眼中沒什麼情緒，看不出喜怒。只在聽到伍郢刻意強調嫁妝時喝了口茶，自始至終都偏著頭看着窗外，彷彿在聽，又彷彿不在聽。伍郢一口氣說完，又忽地心裏沒底了，晉王這神情是什麼意思？會不會嫌他蒼墨派太主動心急了，產生了懷疑？可他所有的話都是按著師娘的意思來說的呀。

不安地覷了眼晉王，伍郢動了動發麻的手，原來他在不知不覺中手握得太緊，手心早已全是汗了。

朱靖楓在伍郢說完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像突然發現自己走神了似的一頓，笑着看向伍郢，「你說什麼了？百日婚俗？」

西甘自古就有家中親人去世要守孝三年的風俗，後來先帝在位時覺得這個習俗太過苛刻，但祖宗禮制又不得不遵循，所以就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已到可以婚嫁的適齡男女和訂了親的雙方，如這期間家中有長輩突然去世，可將守孝三年酌情改為服喪三個月，三個月後便可自行嫁娶，俗稱百日婚俗。不過這中間比正常成親又多了不少禁忌，比如一切從簡，六禮不可鋪張，不能穿正紅色衣服等。但水渺渺本就是個側妃，本來就不能穿正紅嫁衣，也無納采、問名等六禮步驟。說白了哪怕是一頂小轎將人直接抬進王府，女方也是無話可說的。所以只要水渺渺那裏願意，於晉王，並無任何差別。

但朱靖楓還是問了一句，「這會不會太委屈了她？畢竟她現在也是堂堂歸元派掌門人。」

「王爺不必擔心，師妹她自是願意的。」

「嗯，如此甚好，只是終究讓她委屈了。哦對了，她嫁進王府，那歸元派交於誰來管？」

「師妹仍是本派掌門人，平時派中俗事就由師娘和諸位長老堂主共同商議決定，大事再彙報給掌門，也省得打攪到王爺。」

「你們考慮的很周全，本王無異議，明日便進宮與父皇和母妃商議這事。本王待會就修書一封寄往歸元派，與水夫人和水小姐說明下。另外你就在京中先好好休息幾日，你是本屆群英會的冠軍，連父皇都知道你的名字，我擇日安排你入禁衛軍。只是你剛進去，還是要先多多學習和磨練，你好好乾，只要你對本王忠心，本王自會保你平步青雲。」

伍郢欣喜若狂，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起身抱拳行禮，「小人，小人謝王爺抬舉，定不負王爺厚望，誓死追隨王爺。」

「哈哈哈，好。來人啊，好生安排伍公子下去休息，誰敢怠慢了半分，本王定不輕饒。」

伍郢離開后，萬侯問朱靖楓，「王爺為何對那小子這般禮遇？再怎麼樣他也不過是個無名小卒，王爺何必如此費心？」

朱靖楓轉動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已沒了剛才的熱情，淡淡地說道，「水千秋死得不湊巧，但也正合我意。他若活着本王還未必能完全相信他，現在這樣，歸元是有求於我。水渺渺你是見過的，並不似她爹那般有心機，將來只要運作妥當，那些東西和整個歸元派就都是本王的了。如果再能將伍郢培養成本王心腹，那禁衛軍中何愁沒有我們的人？現在朝中雖有不少老臣擁護本王，但何人真心何人假意我們還不知道。如果得了那些東西做為本王的手中的利劍，到時候只要誰敢不服，本王就……」朱靖楓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萬侯明白了，晉王是想將歸元的死士培養成他的殺手，替他殺人。而他對伍郢好早晚會傳回蒼墨，他是在做鋪墊呢，打動了水渺渺才能讓她將死士毫無保留地交給他。

「屬下明白了，王爺高瞻遠矚，屬下實在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