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看戲

第166章 看戲

殷霄在楊忠哪兒吃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第一個反應是回臨江王哪兒告狀,但旋即又想到離開嶺南時臨江王冰冷失望的目光,想到他下首處殷朗那個賤種沉靜卻隱含嘲弄的神情,頓時寫到一半的告狀信就寫不下去了!

父王本就火着他呢,若是連這點小事兒都做不好,他這個世子做得也太沒臉了些!

可他琢磨半天也沒個頭緒,又嫌再去水師衙門那兒丟面子,無奈寫了封密信回去問王妃江氏,請她讓外祖父和舅舅幫着支個招

江氏收到信,頓時哭得肝腸寸斷

「我可憐的兒啊,去那水師衙門,辦些芝麻大的小事都被人推三阻四,這分明是看不起我兒啊!」江氏想到這些日子,不但丈夫對自己日益冷淡,女兒被禁足不得見,連兒子在外都受人輕視,又恨又惱:「這些沒眼力見的東西,我兒再如何也是堂堂世子,那容得他們不敬!」

旁邊打扇的何嬤嬤忙撫着她的背,勸道:「娘娘,快別難受了,身子要緊啊!」

何嬤嬤是江氏乳母,江氏慣來信任她,也不忌諱說什麼,一把握住她的手,咬牙切齒:「我如何能不難受!何嬤嬤,我仔細算算,這不如意的日子,正是從那賤種回宮后開始的!指不定就是他與咱們犯沖,害得我那可憐的女兒和兒子狼狽如斯!」

何嬤嬤知道江氏一直對殷昊有心結,現下更是把什麼壞事兒都往他身上攤,但她也有想法,壓低聲音道:「娘娘,這克不克的先不說,只是那位大公子而今的確礙眼了些,您瞧瞧,如今王府里除了咱們世子,王爺青眼而特意開宴抬身份的,他就是頭一份!又是受寵、又是長子,娘娘,咱們不能不防啊!」

江氏一驚

想到之前那場盛大的宴會,臨江王在宴席上特意介紹那賤種的身份,這般榮寵,除了世子誰都沒有過!

江氏先前只恨殷昊是那賤人的兒子,只恨他擔着個長子的特殊身份,現在突然意識到,這個原不放在她眼裏的賤種,竟真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兒子,頓時慌了:「嬤嬤,那你說該如何是好啊?!」

何嬤嬤眼底一閃,又道:「娘娘先別慌,不妨藉著世子的信,把娘娘的顧慮傳給老爺他們,老爺們拿出個章程出來,咱們再裏應外合,要把那禍害的苗頭掐死才成!」

江氏狠辣跋扈,卻從不是個有主見的,一聽這話,連連點頭,忙宣人鋪開紙筆就要寫信

……

江府,家主江衡收到信看完后,叫來自己的大兒子

江氏是東域大族,江衡曾是先王託孤的心腹,立足東域朝堂多年,勢力盤根錯節桃李滿門,當年臨江王正是因為娶了他的女兒,得了他的支持,才能坐穩王位

但這麼多年過去,江衡日漸年老,臨江王卻正值盛年,勢力此消彼長,加上兒子們並無特別爭氣的,雖外面看着還是鐘鳴鼎食的豪族,但真正怎樣,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江盟匆匆而來:「拜見父親。」

江衡擺擺手,示意他看信

江盟看着信,臉上漸漸露出憤怒的表情,一拍桌子:「這水師衙門,好大的膽子!」

朝廷對諸侯的忌憚與忍讓,百姓們沒有概念,他們這些諸侯近臣卻是再知道不過,可以說,水師衙門如此不給面子,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他們自然不知道水師提督這是聽了殷頌的命令,只當是水師衙門覺得世子失勢,才會慢待!

一葉知秋,而今世子不過是失寵,便成了這樣,那若是將來呢?!

江衡看着自己的兒子,微微嘆口氣

他年輕時才華出眾,幾十年含辛茹苦打下這一片家業,可兒女孫輩卻沒一個能當大任之人!便是這個他最看重的嫡長子,也至多是個守成的,再圖更進一步卻是絕無可能!

可偏偏,這位臨江王還是個野心勃勃的!

「我江氏家大業大,這麼多年,終有功高蓋主之嫌,這些年,王爺對我江氏是愈發忌憚懷疑了。」江衡緩緩道:「霄兒是世子,原來王府的其他公子都是無能之輩,王爺也挑不出個比世子更合適的,所以愛屋及烏對我江氏還有幾分忍耐;可如今,蹦出來一個大公子殷霄,謀略出眾膽識過人,得王爺看重不說,還頂着個長子的名頭,我只想想,便覺得後背發涼!」

江盟一驚,表情陰晴不定,遲疑問:「父親,您的意思是……」他用手在脖子前輕輕一橫

「蠢貨!你還當臨江王是以前的臨江王么!」江衡冷聲道:「以前他需要仰仗我,茹兒在王府做得那些事兒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不代表他不知道!不代表他不記仇!如今殷昊是他真看重的,必然會保護周全,不說我們能不能得手,便是得了手,我江氏再三動他的兒子、插手他王府之事,他大怒之下,怕是多一日都不會留我江氏!」

沒有誰比江衡更能切身體會到,朝會上臨江王看自己時一日比一日陰冷的目光

縱使心懷僥倖,可他沉浮多年的經驗總是很冷酷而清醒的告訴他,早晚有一日,臨江王容不下他江氏,無論世子身上是不是流着他江氏的血!

江盟有些坐立不安:「父親,那你說該怎麼辦?!便只能放任自流么?!」

怎麼辦?!

江衡閉了閉眼

沒有一位掌權者會不對曾仰人鼻息的日子記恨在心

他已經老了,沒多少年還活,可他還有兒女孫輩;他活着,臨江王還忌憚他幾分,可他死了,樹倒猢猻散,誰又能在臨江王面前保下他江氏滿門的性命?!

王妃不行,世子不行

只有臨江王行!

一位,流着他江氏血脈的,臨江王!

江衡緩緩睜開眼,心中已有了決斷!

……

已經稱病了小半個月的魏夫人,正懶在院子裏乘涼

霍劭吃完宴回來,看着小几上已下去了小半盤的冰鎮瓜果,皺皺眉讓人收下去:「女兒家,不能吃太多涼的。」

殷頌扁扁嘴,也知好歹,挪了挪腿讓開一小塊搖椅:「來坐啊。」

霍劭人高馬大,坐這小地方有些委屈了,他動了動腿,溫香軟玉卻已從背上覆了過來,攀在他耳邊笑:「我這人,是最喜歡看戲了!」

霍劭低低的笑:「比起看戲,我看你倒是個寫戲的好苗子。」

狐狸尾巴被拽住,殷頌不滿的咬了他一下,旋即把腦袋歪在他頸窩裏,頓了一會兒,悶聲道:「你是不是,該走了?」

霍劭默然,輕撫她的臉

「漠北與東域結盟是假的,但漠北與匈奴勾結卻是真的。」他平靜道:「日子過得太消停,他們膽子也大了不少,我得回去,敲打敲打了。」

「我也剛收到建安的信,走了這小半年,到底有人坐不住了,我也得回去鎮一鎮。」她輕輕攬着他的脖頸,嘆口氣:「否則我真想和你一起走。」

那麼久的朝夕相伴、同床共枕,已然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覺了

想到之後身邊就少了個人,不能再窩在他懷裏撒嬌打滾,不能再聽他低哄的溫柔的聲音,殷頌便已覺不自在

溫柔鄉,英雄冢

這個心機狗!還真是把她拖坑裏去了!

這樣想着,殷頌又氣哼哼的咬了他一口

他低笑着用額頭抵了抵她,無聲的溫柔與縱容,讓殷頌又默默的軟了下來

她輕輕抓着他一小縷垂下的發,流連般的捏著

霍劭心頭微動,垂著眸子,側過臉去,緩緩吻她

殷頌頓在哪兒,他的唇順着她柔嫩的臉頰劃到唇角,繾綣情深

這段日子,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家國利益,只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只是由心的單純的愛情

這大概是他們之間能擁有的,最美好快樂的時光了

殷頌忽然有些想哭

她勾着他的脖子,有些兇猛的回吻他,他似乎怔了怔,動作便愈發溫柔而激烈,直到她被吻得喘不過氣來,一把把她打橫抱起,快步向著主屋走去!

……

用狗改不了吃屎來形容殷霄,其實還挺合適的!

才剛因為好色被外調到這裏來避風頭,殷霄轉臉就忘了自己那些悔不當初的話,被徽州權貴中的有心人奉承討好一番,便又開始了宿醉尋歡、醉生夢死的銷魂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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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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