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思卿甚苦(二更)

第199章 思卿甚苦(二更)

「殿下,北境來信了。」飛歌快步走入內室,手上捧著一封信函

殷頌看一眼還恍恍惚惚的玲歡,微微一笑,接過信函來:「你們先下去吧,有事兒孤喚你們。」

「是。」飛歌拱手應道,見玲歡動作遲緩,微微蹙眉,拉了她一下,兩人一併走出去,她才道:「你這是怎麼了?那話與殿下說了么?」

玲歡這才漸漸回過神來,複雜的看着飛歌,嘆口氣:「都說了,我瞧著殿下心裏都有數,咱們還是別瞎摻合了。」

飛歌挑了挑眉:「你受了什麼刺激?」

「唉,我就是覺得,我果然不是搞政治的那塊料。」玲歡搖搖頭:「算了算了,我還是去給殿下煲湯吧,這些彎彎繞繞的事兒,還是留給殿下他們去琢磨吧。」

……

那邊,殷頌慢悠悠拆著信

信函鼓起一塊,似裏面包裹着什麼東西,殷頌順着開口取出來,是個拇指高的玉質小人,還是個姑娘家,廣袖長裙、錦帶飄飄,容貌細緻嬌美,甚至能看清她翹起的唇角

雖然雕工比起名家還差得遠,但勝在男人力道精準、又肯下功夫,也足可稱一句精巧

殷頌輕輕摩挲著這個小小的自己,彎彎眼角

這個傢伙兒,也不知是雕壞了多少美玉,才弄出這麼一個能見人的來討她歡心

她鋪開信紙,雪白的信紙上,男人凌厲筆鋒一如往昔,但言語間卻是溫柔繾綣

他寫道:「思卿甚苦,恨不能插翅飛來,擁卿入懷。」

殷頌感覺臉都微微發燙,她用手撐著下巴,慢慢盯着那幾個字,彷彿男人真的出現在她身後,溫熱的氣息環着她,在她耳邊輕喘著低喚她的名字

撩妹狂魔,哼!

好一會兒,她才把信折起來,不捨得摩挲兩下,才扔進火盆子裏燒毀,往後歪在錦榻中,一手摩挲著那個小玉人,放任自己陷入萬般思緒

他發現了那火焰槍的秘密,並不奇怪,殷頌比較在意的,是他傳來的一個消息

匈奴王朝有意與大梁談和,可能會派王子入朝進行國事訪問

大梁與匈奴撕了幾百年了,隨着大梁由盛轉衰,匈奴氣焰日益囂張,只是誰料冒出來個定遠王,率領着玄甲軍如鋼鐵造就的屏障穩穩擋在大梁的北境,讓匈奴不得存進一步不說,甚至陸續將這幾十年來吞併的大梁城池又給吐了出去

霍劭在嶺南時,匈奴與漠北勾結,但還沒成氣候呢,就被他哐當哐當杠了回去,匈奴被撂下了好幾位大將,長廣王頗受寵愛的一位公子都險些成了刀下亡魂、還是被長廣王下了血本給贖回去的,殷頌只想想,便替他們心塞

好好活着不好么,霍劭那變態是這麼好被算計的么,她一個坐擁粗壯金手指的都只敢在心裏yy什麼時候能把他壓下去呢,也不知是誰給他們的勇氣自以為天下無敵了!

不過匈奴越過北境,想直接與大梁求和,也怪有意思的

以他們的心高氣傲,能真心求和?!

殷頌沉吟片刻,指尖輕輕扣了扣桌案,揚聲道:「飛歌,進來一下。」

……

霍劭傳來的消息不假,沒過多久,匈奴便遞上國書,請求與大梁結兩邦之誼

這封求和書震驚朝野,多少人以為匈奴是真怕了朝廷,朝堂上一派歌功頌德,直把皇帝吹得飄飄欲仙,唯有一小波人冷眼旁觀

大國之間的和平向來都有高下之分,不是誰先求和誰便服了軟,匈奴的鏗鏘鐵騎與孱弱的朝廷將士對比,誰強誰弱不言而喻

但無論如何,朝廷終究是給了匈奴回復,允許匈奴於新春派使臣入朝覲見,共商和談之事

「聽說匈奴將派六王子耶律蘭提和小公主耶律芙一道前來。」碧綠的茶水潺潺流淌入竹玉杯中,氤氳出朦朧的霧氣,晏千琉放下茶壺,指尖壓着茶杯往對面人那裏推去,含笑道:「這位六王子可了不得,年紀輕輕,卻力壓上面幾個兄弟,深受單於喜愛;更有意思的是,他對定遠王可是看不順眼的很,曾放言有一日必斬下定遠王的頭顱祭酒!」

殷頌雲淡風輕的表情一頓

想用她男朋友的腦袋祭酒,小朋友你很有想法啊!

晏千琉倒沒注意她的異樣,又慢悠悠道:「至於那位小公主,也很有意思了;殿下可知道六年前匈奴想與北境結親之事?那時選的便是這位公主,她是單於最寵愛的幼女,美貌明麗、能歌善舞,被譽為匈奴最美的明珠;她自高氣傲,初知道自己要嫁與仇人時,鬧得那叫一個滿城風雨,可誰知定遠王比匈奴更傲慢,根本沒搭理這一茬兒,繼續攻打匈奴,這樣結親之事既然破裂,那小公主氣不過,竟單槍匹馬想暗潛入定遠王的營帳刺殺於他,被他抓住,關押了好一段日子,敲了匈奴王很大一筆,才把人放回去的!」

殷頌默默把到嘴的茶杯又放了回去

這茶真是沒法喝了!

「所以說,匈奴王廷叫這兩人入朝,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晏千琉朗朗笑着,漫不經心摩挲著茶杯:「也不知道,到底是想除掉定遠王,還是拉攏他呢?!」

那個威震四海、權勢滔滔的男人

比起他與左相這樣的諸多顧忌,活成霍劭那模樣,才是一個男人最渴望的吧

晏千琉緩緩眯眼

真想會一會他啊……

只有把這樣強大的對手踩在腳下,才不負這一輩子!

殷頌憋了又憋,強壓下馬上寫信興師問罪的衝動,卻也不想再八卦自己男朋友的事兒,免得在晏千琉這個妖孽面前露了端倪,便輕咳兩聲,轉移話題道:「這個放一放再說,孤問你,皇帝前日半夜召你入宮了。」

晏千琉低低笑起來

「是啊。」他慢悠悠道:「陛下問臣,既然懂黃芪之術,那可有涉獵丹藥密宗之術?」

殷頌眸色微閃

世風靡亂,權貴們不少都有私下食用五石散、丹藥之流以圖歡愉長生,晏千琉為人風流肆意、又出身名門精通醫術,怎麼看怎麼像個同道中人

「唉,臣效忠於陛下,陛下希望臣懂,臣自然得懂唄。」他似有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唇角笑意別提多惡劣虛偽:「所以陛下令臣過幾日便向他呈上福丹,試試臣的水平。」

殷頌手驀然握緊,眼中是一片奇異的光

皇帝當年是如何向世代忠良的秦家問罪的呢?

是滿朝文武的沉默,是寧國公府冷眼旁觀,是趙家與舒貴妃的陷害與推波助瀾,但掀起這一切的,卻是當時國師一句:「天狼星耀,紫薇星黯,恐有賊臣逆子,意欲顛覆殷家王朝!」

國師閻天佑,當年橫空出世,以一手鬼神莫測之術名顯於大梁,受盡權貴名門的追捧,后被皇帝召見,先後預見兩次天地異象而為皇帝所深信不疑,特封為國師,雖名義上不涉政事,但實際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會牽涉朝堂上無數人!是另一種形式上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在這個鬼神之說極為興盛的時代,國師神秘莫測、又位高權重,為眾人所忌憚,百官皆要避其鋒芒,唯有秦家老將軍嗤之以鼻,曾於朝上直言冷斥其妖言惑眾,後來便是國師那一番言論,正迎合了皇帝對秦家的忌憚懷疑,於是以雷霆之勢向秦家動手,道其狼子野心,滿門抄斬!

「閻天佑當年正是盛極,卻在秦家被誅連后,道自己窺探天機、為天地所降罪,需隱蔽山林、不問世事方可避罪,順勢抽身離去,實在與他貪戀權勢的行為不符。」晏千琉看着她,放緩了聲音:「現下雖還不知他為何要這樣做,但從陛下那日召見臣可以看出,陛下一直在暗中服食閻天佑留下的丹藥,而今怕是丹藥將要吃完,又尋不到閻天佑所在,只好寄希望於臣。」

殷頌緩緩閉上眼

「他會回來的。」半響,她悠悠道:「若真要徹底隱世,他也不會留下那麼多丹藥給皇帝服用,他要皇帝記着他,要皇帝一直需要他,這樣他有朝一日回來,才能輕鬆的坐回原來的高位上,才能繼續、把權勢玩弄於鼓掌!」

晏千琉定定看着她,忽然輕笑道:「那可沒有他想得那樣輕鬆。」

「他走便走了,總不會永遠無可取代。」他洒然一笑,是別樣的風流桀驁:「這不是,還有臣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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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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