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2 綠到你發慌（一更）

許障眉毛一皺，把所有的申請都拒絕了，他在戒指上還加入了共享程序，所以也能看到蘇一夏的控制面板，見她一個個申請翻著查看，忍了一會兒說：「佳佳，這些人都不認識，沒必要看了，都拒絕了吧。」

蘇一夏翻消息分散了注意力，足足過了十秒才回答許障，調子軟軟的：「有認識的呢……找到了，落幕三分！」

她立刻通過好友申請，發過去一條消息：落幕三分你好，我是佳佳，千山暮雪還好嗎？

許障臉色一變，眼眸幽深的看着她，渾身氣勢陰沉沉的，不明所以的玩家下意識避開了他們，還以為《魔武大陸》出了魔族，要不然怎麼這麼嚇人呢。

落幕三分秒回：佳佳！你還記得我！我們好久沒聯繫了，你現在在哪個地圖我去找你玩兒啊！

蘇一夏：可以哦，千山暮雪也來嗎？她現在是高級魔法使了吧？

落幕三分：是，昨天升級的，佳佳，我也是高級魔法使了，學了新的火魔法技能，打出去有天女散花的特效，一會兒表演給你看！

蘇一夏：千山暮雪來嗎？

落幕三分：佳佳，我已經買好了瞬移捲軸，你在哪個地圖？

蘇一夏：千山暮雪來嗎？

落幕三分：不來，她和朋友去打排位了。

蘇一夏一秒變臉：我也在和朋友打排位，你別來了。

落幕三分：打了一整天了還打？我剛才騙你的，我就在競技場門口，等你出來了我請吃飯吧佳佳？

蘇一夏無情地關閉了消息提醒，剛想要說話就被快要酸死的許障抱起來，藉著衣物遮擋咬住她的耳垂，帶着三分強勢三分誘哄，說：「把白虎放出來，乖。」

蘇一夏抖了一下，沒過腦子就把白虎放了出來，然後耳邊響起一聲輕而撩人的笑，她腦子一懵，等回過神來，已經被許障抱着坐在狂奔的白虎背上了。

蘇一夏：「……哥哥，我們這是去哪？」

許障在她臉上啄了一下：「去約會。」

蘇一夏：「……哥哥，你不能隨便親我。」

許障認真地說：「我不是隨便親的，每次親你之前，我都忍了好久，忍得渾身度難受。佳佳，我們不玩遊戲了，找個地方，我天天抱着你好不好？」

蘇一夏慢吞吞地說：「……不好。」

許障遺憾地嘆了口氣，開始跟她算賬：「佳佳，千山暮雪是誰？你為什麼總是問她？只有我們兩個玩遊戲不好嗎？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不會和你鬧矛盾也不會和你搶掉落的材料武器裝備。」

蘇一夏裝聽不懂：「人多了才好玩兒。」

許障卻不想她再裝傻，說：「佳佳，我們不是在玩遊戲，我在和你談戀愛，或者說，我在追你，我每次親你的時候都想着更過分的事。佳佳，我喜歡你，我對你一見鍾情，你知道的，我太喜歡你了。」

這時候天暗了下來，白虎馱着他們來到了月光森林深處，高大茂密的樹木遮擋住了月牙微弱的光，夜裏野怪都回窩睡覺了，這裏連一個刷怪的玩家都沒有，只有一片漆黑。

眼睛看不見，感知就特別敏銳，蘇一夏緊貼著灼熱寬厚的胸膛，聽着他貼著耳朵說的話，只感覺渾身越來越熱，心越跳越快。

過了好一會兒，蘇一夏才慢吞吞地說：「哥哥，我也好喜歡你，但是，我還沒準備好，等我準備好了，我一定把你當成世上最珍貴的珠寶，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捨不得離開你一分半秒。」

這個準備好，就是指成功取代了許障、擁有他的身體，到時候他的身體就是她的，她肯定要珍惜無比的對待。

知道這話潛在意思的蘇一夏覺得真特喵的驚悚，有種拍鬼片兒的感覺。

但是許·不明真相·障覺得這話真是賊甜，這麼些天終於得到一句準話的他差點美哭，哪還有心思管什麼千山暮雪百山暮雪的？

他傻fufu的抱着蘇一夏，就開始絮絮叨叨的交代自己的情況，從家庭背景到人生經歷，從幼兒園第一次得小紅花到博士畢業，然後就開始報自己名下的資產、銀行的存款……

在許障要說出銀行密碼的時候，蘇一夏心頭一跳，猛地看向一個方向，厲聲說：「誰在那裏？」

同時，暗暗操縱着藤蔓把準備逃跑的人捆起來吊在樹上。

許障楞了一下，趕緊在商城買了一大顆照明用的夜明珠，冷淡的白光照亮了漆黑的森林，也看到了頭朝下吊著的玩家。然而，不等看清他的身份，他身上光芒一閃，化作螢火蟲消失了。

蘇一夏要過去查看，許障拉住她說：「別過去了，他下線了，去也看不出什麼。」

遊戲畢竟是遊戲，再逼真也是靠數據和設定來支撐的，沒有路上走過一個人就留下腳印、樹葉被人摸一下就留下指紋的說法，只有雁過無痕葉落無聲這種。

蘇一夏慢吞吞地點點頭，卻還是往那邊走過去，她和植物之間是有微弱的感應的，剛才兩人正說這話忽然就感到一棵小草發出求救的信息。

她找了一遍，找到了那棵被攔腰扯斷的小草，她蹲在旁邊看了一分鐘，小草也沒有恢復原樣。

跟過來的許障也發現了問題，臉色凝重起來：「有人能真實傷害遊戲中的數據模型？」

別看遊戲里打鬥起來挺真實的，移山倒海、天崩地裂都不在話下，但這也就是個效果，基本十五秒后環境就會恢復原樣，要不然魔武大陸早就被玩家打爆炸了。

但是這棵小草卻是被真實的扯斷了，這問題就大發了哇。

蘇一夏腦中靈光一閃，想要藉此機會向許障坦白身份，但是她反應慢沒能爭得先機，就聽到許障說：「佳佳，我懷疑有黑客在攻擊遊戲，魔武大陸如今大火，肯定引得很多人眼紅，剛才那人還不知道已經做了什麼，我現在要去把他找出來。」

蘇一夏：「……找出來之後呢？」

「把他在魔武大陸做的手腳都清除掉，這個遊戲不能有一點偏差，不管是病毒還是BUG，所有的意外和危險都要提前扼殺。」

這話說得殺氣騰騰，如果不是蘇一夏足夠自信，如果她是真正的佳佳，這會兒都不敢說話了。

但是蘇一夏能猜到許障這麼說的原因，無外乎「這是我和你相遇的地方，不能有一點的瑕疵。」「這人肯定是沖我來的，如果他留下的東西傷害到你了怎麼辦？」這些。

蘇一夏循循善誘：「……為什麼要扼殺？有意想不到的變化不是更好？人生總要充滿意外和驚喜才有趣。我遇見你就是個意外，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想過會和遊戲總工認識，還一起玩遊戲。」

許障神色柔和了下來：「你說得對，但是全息遊戲不比鍵盤遊戲，如果出了意外很可能會對大腦造成損傷，一點險都不能冒。」

蘇一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試探著說：「……哥哥，如果我也是遊戲里的意外，你怎麼辦？」

許哥哥的甜言蜜語不要錢的往外撒：「你本來就是我在遊戲里遇到的意外，還是我整個人生的意外。」

蘇一夏悄悄後退了一步，裙子下面的腿腳是隨時能跑路的姿勢，認真地說：「……我是說，我不是人。」

許障臉上的笑容變淺，用探究的目光盯着蘇一夏仔細看，在她嚇得要跑的時候閃電般出手，想要拉住她好好談一下。

但是這在高度緊張的佳佳式蘇一夏看來，就是發現了她的身份要捉住她啊！她立刻拋開偽裝的脆皮小奶媽身份，操縱着樹木和藤蔓攻擊許障。

靜謐、陷入沉睡的森林驟然醒了過來，參天古樹揮舞著枝幹，蒼綠老藤如靈蛇般靈活，角度刁鑽的甩來甩去，柔弱的花草也合力拱來拱去。

許障感覺自己一瞬間成了整座森林的敵人，不等他弄明白這是黑客攻擊導致的異動還是什麼，蘇一夏已經掰開了他的手，慌慌張張地跳上一個由數根粗藤交叉而成的椅子上，消失在了他面前。

然後，暴亂的森林再次恢復了平靜。

亂吼亂叫的白虎見周圍彷彿是敵人的植物不再動了，也漸漸停下了吼叫。它十分人性化的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瞪了許障一會兒，然後沖他齜了齜大白牙，震動雙翅，在系統的強制跟隨規則下，飛著找蘇一夏去了。

被留下的許障：「……」

有點懷疑人生。

他把這短短兩三分鐘里發生的事、蘇一夏說的話反覆琢磨了一遍，終於接受了「佳佳不是人」這個衝擊他三觀的結論。

那麼問題來了，蘇一夏不是人，那她是什麼？

妖魔鬼怪小精靈？

妖魔鬼怪不大有可能，小精靈倒是挺像的，既可愛又笨笨的，和文學作品、影視作品裏的形象十分符合。

這樣想着，許障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怪不得她那麼排斥在現實中見面，難道她在現實中身體上還保留着不是人的特徵，所以不敢見人？

那她的吃穿用度是怎麼解決的？

每天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然後偷偷到超市買生活用品？不敢和人說話，不敢和人交往，一隻小精靈孤零零的……

一想到這個畫面，許障就心疼不得了，當機立斷地下線，顧不得和蘇一夏約定過不能查她的信息，直接把《魔武大陸》的用戶信息調出來，搜索玩家「佳佳」的註冊信息。

一分鐘過後，電腦強大的搜尋引擎把這份龐大的資料搜索了三十遍，沒有找到佳佳的信息。

許障：「……」

他坐在老闆椅上，木著臉、拋棄自己的科學價值觀，用新建立的迷信思想，思索著導致這種結果的原因。

難道小精靈還有干涉人類智能科技的能力？

他小看她了啊。

覺得自己找到原因的許障，又登上了遊戲，去碰運氣找一找他慫慫的小戀人，畢竟剛才有點嚇到她了，要趕緊哄一哄才行。

點開好友列表，許障無語的發現裏面空蕩蕩的——蘇一夏把他刪了。

他沒有生氣，只覺得她膽子太小了，可千萬別縮回窩裏不敢出來了，那他還真沒辦法找到她。

懷着萬分之一的希望，許障低頭搗鼓着手上的戒指，當初設計的時候，出於某種不可言說的心思，他還給佳葉戒指加了定位功能，監控埠就在他的這枚戒指上。

打開定位系統的瞬間，一顆小紅點出現在了投影出的地圖上，而且距離許障現在的位置還很近，正東八百八十九米。

許障心中一喜，下意識放輕了聲音：「竟然在線？」

疑惑歸疑惑，許障的腳步一點都不帶停的，施展了不會弄出一點動靜的輕功，兩秒來到了蘇一夏所在的位置，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朵碩大無比的花。

想了一下，他認出這是遊戲里的一個BOSS，平時就是一朵食人花，按著系統程序捕捕獵、睡睡覺、晒晒太陽，等到被玩家觸發了之後，就會開啟一個新的副本，這朵花也會作為副本里的通關BOSS。

這會兒蘇一夏不在身邊，許障沒心思去觸發這朵食人花，正要去周圍找一找蘇一夏，就發現一朵花瓣抖了抖。

許障：「……？」

他彎腰看了一下，在食人花花瓣底下，看到了一隻嚇壞了的小精靈。

許障露出溫柔又疼惜的笑容：「找到你了。」

說着，在蘇一夏反應過來之前，許障鑽進花瓣下面，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柔聲安撫：「別怕，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看到許障找來了，蘇一夏鬆了口氣，然後像是快被嚇哭了一樣，說：「哥哥哥，你是來消滅我的嗎？」

許障啞然一笑，說：「你又不是小怪獸，還用得着消滅？你最多也就是被我收服，帶回家當暖床小妖精，天天被我抱着睡覺。」

蘇一夏弱弱地說：「你不能把我帶回家。」

因為她現在還沒有實體啊。

「怎麼不能，等我找到你，就把你連窩帶人都帶走……話說，佳佳，你的本體是花還是草？名字裏帶『佳』的花草品種也不多……」

蘇一夏汗顏，不明白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裏，許障到底進行了何種頭腦風暴，竟然開始猜她的本體是啥。

她想了想，說：「……我就是我，沒有本體。」

「沒有本體，你是天地靈氣成精？！」

許障震驚了，隨後繼續猜：「霧靈山的開發程度最低，山上還有自然植物，如果要成精的話，那裏的條件是最好的……佳佳，你的籍貫是霧靈山？」

蘇一夏：「……不是，我的籍貫是月光森林。」

「好巧，魔武大陸也有一個月光森林，不過，我怎麼不記得現實中哪裏有月光森林……是已經被完全損毀的森林嗎？是不是森林被毀了，你沒有棲身之地，所以才不得已來到了人類世界……」

蘇一夏快要被許障的腦洞折服了，你一個工科程序員想像力這麼豐富真的好嗎？

見蘇一夏不說話，許障又一連猜了好幾個地點，最後輕輕親了親她的眉心上的綠葉，說：「我以前以為這枚葉子是紋身，現在看來，是你成精的標誌吧？」

被許障無厘頭的腦洞哭笑不得，蘇一夏也不像剛才那麼害怕了，想了想說：「……我可能連妖精都不是。」

然後，她把佳佳的由來說了一遍，眼巴巴地望着許障：「哥哥，我這樣是不是小怪獸啊？」

許障萬萬沒想到，生活竟然可以這麼狗血這麼不可思議，他沉默了一會兒，堅定地搖了搖頭，很有說服力地說：「你不是小怪獸，你就是人，只不過換了一個形態存在。」

蘇一夏：「……」

沒想到這種鬼話你都說得出來。

－－－－－－題外話－－－－－－

障障：我腦洞大起來起自己都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