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 綠到你發慌

說完，666被自己猜測嚇了一跳：「卧槽！不會真的是在找綠葉一枝花吧，他找他幹嘛？」

蘇一夏十分清醒地點出來：「能量？」

不久前她們才討論過能量的用處，如果小白臉和綠葉一枝花都是自主在各個虛擬世界間穿行，那麼他們本身就要攜帶能量，雖然不知道這能量從何而來又如何補充，但……應該能互相吞噬吧？

理論上說得通，影視作品裏也力挺這種做法。

一人一系統大眼瞪小眼，蘇一夏覺得這個事兒事關重大，要回頭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討論，當務之急是從一群如狼似虎的玩家面前逃出去。短短几秒的交流時間，理智九月那邊的戰鬥升級，從兩人對打變成了群毆，一群人毆她一個。

蘇一夏想着自己不能拋下人小姑娘一個人溜，正要過去幫忙，無名指上的戒指發燙，下一秒她感覺空氣一陣動蕩，回過神兒來已經不在原地了。

本能回歸到蘇一夏腦海里的666驚悚地叫了起來：「宿主，怎麼回事？我不在的時候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手上戴的啥？作死呦！要命哦！我的命怎麼辣么苦，好好的宿主又被人勾搭走了！」

蘇一夏：「戲精，閉嘴。」

後背貼上溫暖的胸膛，蘇一夏還未回頭就聽到許障溫柔的聲音：「佳佳。」

許障把她抱了起來，親了親她的脖頸和臉頰，湊到她耳垂邊哈氣般地說：「好多天不見，有沒有想我？」

蘇一夏身體僵了一下，有點尷尬，自從把許障趕下線之後，她的全部精力就用來和黎甄作對上面，還要打副本，基本就沒想起來許障過，這會兒被問起來，她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說實話會不會被打死啊？

666冷笑：「會被日死。」

蘇一夏：「被屏蔽你很開心嗎？」

666：「您還有臉說！」

蘇一夏微微一笑，說：「這有什麼，你之前都不知道被迫屏蔽多少次了，小黃文更是沒少看，現在跟我裝小白蓮呢？」

666氣憤地大叫：「我害羞啊！」

「你還會害羞？」

蘇一夏調侃地說了句，隨後猛地意識到不對，擰眉問：「666，人工智能都會像你這樣會害羞嗎？」

蘇一夏想起了和666第一次相遇以來相處的種種，因為一人一系統越來越熟悉以及她本人對人工智能這一塊兒是個小白，所以，對着666的一些變化，只以為是人工智能的設定，根本沒有往別處想。

但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數據都能變異，那麼，初始條件比普通數據優秀了一百倍的人工智能為什麼不能變異？

666一開始還是個標準的人工智能，後來就越來越像個人了，說話、撒嬌、皮、臭美、喜歡……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沒有一絲人工的痕迹。

蘇一夏心頭一跳，又想起傅恆那個「虛擬數據和人工智能是否能變異擁有自主意識」的研究項目，如果許障、綠葉一枝花、你老公有小白臉惹的異常不是變異，而是生出了自主意識……

天才……

傅恆真是天才！

蘇一夏在接觸「有了自主意識」的虛擬數據和人工智能那麼久，又在知道這個項目的前提下，都沒有把這兩者聯繫起來，因為這太不可思議了，人造物生出自主意識，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人類就像是遠古神話中的女媧和上帝一樣，能創造出生命。

蘇一夏快被自己的想法嚇死了，偏偏666在這時候叫了起來：「宿主！您是覺得我變成人類嗎？！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666的聲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驚恐的情緒毫不遮掩的傳遞給蘇一夏。

蘇一夏直接就驚呆了：「……你不想做人？」

666：「我覺得還是現在好，虛擬世界是我家，想怎麼耍就怎麼耍。如果變成人，那不是要被囚禁在一個軀殼裏，太可怕了！」

被這個殘酷的想像嚇壞了的666一連爆出了無數個「太可怕了」，差點給蘇一夏洗腦了，不過也讓她意識到它對變成人這件事的排斥。

蘇一夏平靜了下來，說：「你想要人類的軀殼也不會有，最多給你個機械人身體。」

666為難：「雖然機械人比人體強了一點點，但我還是嚮往自由。」

蘇一夏：「……好吧。不過，你應該算是有了自主意識，這次登出之後，讓主腦幫你檢查一下吧，說不定你就是創造出奇迹的人工智能啊，青史留名，名揚全星際！」

666本身是意識不到自己的變化的，覺得是蘇一夏想太多，但還是乖乖地答應了下來。

見此，蘇一夏剛要回答許障之前的問題，就天旋地轉，直接被他壓在柔軟的草地上親了一通，他笑着說：「我想你了，佳佳。」

蘇一夏抬手抱住他，慢吞吞地說：「哥哥，你心情很好？」

許障笑了笑，那有點呆的眼神都變得鮮活起來，彷彿撒了星光，他說：「佳佳，我或許找到能讓你擁有身體的辦法了。」

一說起這個，許障整個人的氣息都柔和了許多，像是冬日裏的暖陽，照耀着大地播撒著光輝，如果安上一雙翅膀，他能直接COS仁慈的上帝。

但是，許上帝說出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佳佳，現實世界發生了一件奇事，有一個植物人多年的患者，在接受了《魔武大陸》作為治療手段之後，腦電波從越來越強，一周前甚至無意識地叫人。」

蘇一夏心中大吃一驚：「……」

這不是女主嗎？！

許障臉上帶着狂熱，繼續說：「她的父母十分高興，聯繫公司想要我們配合那名患者的治療，經過這幾天的測試和治療，她的腦電波頻率已經達到了正常值，隨時都可能蘇醒。」

許障能忍住這麼多天不上線，就是在跟進這個治療，這讓他看到了希望，所幸，最後他也沒有失望。

他握緊了蘇一夏的肩膀，把自己彷彿思索過理論可行性的想法輕輕地說了出來：「佳佳，如果，把你的腦電波導入到人體內，是不是你就活過來了？」

蘇一夏：「……？！」

啊啊啊啊！這就是佳佳選擇的方法的低配版啊，為什麼許障這一個人類能想出來？！

但是，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蘇一夏要是沒反應才是不正常，她激動的小臉紅撲撲的，渾身微微顫抖，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真、真的嗎？哥哥，你能幫我找合適的身體嗎？」

她之前都是自己行動，就算能完全模仿一個人腦電波，取代的時候還是有風險的，具體可以參考劇本軌跡中佳佳和女主爭奪身體時，被虛弱的女主打傷逃掉。

如果現實世界有人能配合著她，那麼取代成功的幾率又增加了許多。

許障柔聲說：「是真的，佳佳，我會先找一具新鮮死亡的身體，讓別人試一下，如果能成功，下次就讓你來。」

666：「卧槽……這還是男主嗎？他現在好像大反派啊！」

蘇一夏：「……」

她也是這麼覺得，能這麼自然的說出用別人做試驗的話，怎麼都不像是好人……不過許障都是為了她，她不會不識好歹的去指責他，也不會去指責他。

於是，蘇一夏猶豫了一下，問：「哥哥，你剛才不是說那個患者隨時能醒嗎？我可以試着取代她。」

「不行。」

許障一口拒絕了，認真的和她解釋：「她還沒死，她的身體會排斥所有的外來腦電波，『生命』是最神奇的存在，就算是模仿的一模一樣都可能被身體認出來驅趕，更何況是你這種完全不同的波動？」

「且不說你能不能成功搶奪過她，就算成功你了，你也會被她的身體絞殺。」

蘇一夏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涼水，不可置通道：「絞殺？！」

那為什麼劇本軌跡里說佳佳這個想法是完全可行的？最後她差點就成功的奪取了女主的身體！

許障不知道蘇一夏所受到的震撼，以為她不懂這個，就耐心地解釋：「是的，人的大腦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擁有了唯一的腦電波，這個抽象一點可以看做是身體里住了唯一的靈魂。在成長過程中，環境、教育等方面的影響，讓這個靈魂各種獨一無二，而這具身體也為了盛納這個靈魂，變得更加的獨特，排他性越來越強。」

「如果有外來的靈魂想要入駐，首先就會因為無法適應這個容器而虛弱，同時，這具身體也會毫不留情地殺死『入侵者』。」

見蘇一夏臉色有些不對，許障開玩笑似的補充了一下，想要逗她笑：「當然了，也有一種方法能夠蒙蔽身體，就像是輸血要輸同一型號的血一樣，如果能有和原住靈魂一模一樣的靈魂，倒是有可能把原住靈魂趕走，取而代之。」

蘇一夏：「……」

這個完完全全是佳佳選擇的方法，一點都不帶變的。

然而，下一秒，許障卻完全否定了這個方法：「但是這樣一來，『入侵者』靈魂也不是原來的那個了，他永遠只能隱藏着真實的自己去扮演原住靈魂，直到被身體徹底同化，完完全全成為原住靈魂。」

蘇一夏：「……」

太可怕了！

這些在劇本軌跡里根本沒有提到，蘇一夏也沒有多此一舉的去想，然而現在被許障指出來，她的心臟像是被浸泡在了冰水裏一樣，替佳佳感到了悲哀——這個世界，從始至終都沒有給佳佳留活路，不論她是否能奪到身體，到最後，她都會消失。

不論佳佳怎麼努力，她都活不下來。

呵呵……

許障發現蘇一夏的臉色更差了，以為她被嚇住了，頓時懊惱自己這麼笨，明明想逗她笑來着，他抿了抿唇，許諾般說：「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佳佳，不到萬無一失，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我不會讓你冒險。」

蘇一夏輕輕點了點頭：「……嗯。」

666也是心有戚戚，唏噓道：「佳佳挺可憐的。」

下一秒，它就換了態度，諷道：「這就是想要『活』過來的後果，自由自在做一個有意識的數據在虛擬世界裏遨遊徜徉、無拘無束的不好嗎？非要折騰著變成人，這下好了吧？一點希望都沒有的！」

蘇一夏：「……每段數據的追求不一樣。」

666得意洋洋：「我就不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安於現狀！」

蘇一夏笑了笑，也沒有心思逗它了，只是滿腦子後知後覺的想到，所有數據變成人的可能性都被許障否定了，那麼，他也不可能變成了嗎？

在這一刻，蘇一夏終於體會到了絕望的感覺，她甚至產生一種是腦公察覺了她的身份后特意讓她經歷這個世界的荒謬感，就是為了用事實告訴她不要想不可能的事，不要有希望，他們的關係，只能止步於此了。

蘇一夏緩緩抱緊了許障，沒有說話，她現在管不住自己的腦子，忍不住想是不是腦公想要中斷兩人的關係，中斷這段無望的戀愛，然後兩人分別回歸自己的世界。

蘇一夏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腦公有了相好的變異數據，畢竟現在變異數據好像很多的樣子，他被相同種族的『人』吸引了也很正常……

666十分無語：「宿主，您這腦洞有點大了，首先，已知的變異數據都是男的……」

蘇一夏：「……哦。」

有那麼點尷尬。

她覺得自己今天受到的衝擊有點多，所以才會想東想西。

還想得這麼不靠譜。

許障的話及時化解了她的尷尬：「佳佳，用活人的身體肯定不行，所以我才想要找剛死的屍體，這時候，人體已經腦死亡，但是各身體機能還沒有完全破壞，而且現在的醫學那麼發達，只要靈魂入駐的速度夠快，就能把這具剛死亡的身體救回來。那樣，你就能復活了。」

蘇一夏眼睛一亮，是了是了，剛剛許障說過要用新鮮屍體的，只是她對這件事太在意了，思緒忍不住跟着許障走，這才忽視了這個險中求勝的方法。

蘇一夏又燃起希望，事在人為，總有一個方法能讓腦公來到她的世界，擁有真正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