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4 燈火闌珊

蘇一夏一臉懵逼的在營養艙中醒過來，聽着666的嚎啕大哭才反應過來已經脫離了虛擬世界，驚奇道：「就這麼死了？」

666一邊哭一邊說：「是啊，方遠個倒霉玩意兒，竟然吞了微型炸彈，他當自己是為信仰獻身嗎！為啥要拉着您一起死？我還沒有和莉莉絲說說話，嗚嗚嗚！」

蘇一夏眼角一跳，沒有搭理這貨，而是沉默著理清了上個世界那猝不及防的結局。

然後意識到孔蒂應該是早就發現了方遠想要同歸於盡的想法，但是她了解孔蒂，就算是知道兩人在虛擬世界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他也不捨得讓她被炸死，會想辦法阻止，現在這個情況只能說他發現了什麼東西。

在孔蒂的事情上謹慎慣了的蘇一夏不由自主地陰謀論了，把自己不理解的事都拉出來懷疑了個遍，最後覺得是自己在現實中出了意外，不待她想明白自己能咋了，得不到安慰的666哭得更大聲了。

「嗚嗚嗚嗚嗚！」

蘇一夏耐著性子安慰道：「嗚什麼，你開火車呢？孔蒂不是說了嗎，莉莉絲能找到他，他會跟着我進入新世界，這樣下個世界你就能見到她了。」

666停了一下，繼續抽抽搭搭道：「雷達程序沒了，我害怕主腦凶我，我把它當媽！」

這慫貨小哭包，也是夠了……

蘇一夏面無表情道：「……莉莉絲如果知道你動不動就哭，肯定嫌棄死你，看見你就生氣。」

「那我、我不、不哭了。」

666結結巴巴的收住了眼淚，一顆小圓球飄在系統空間半空中哆哆嗦嗦，看着可憐兮兮的。

然而蘇一夏鐵石心腸，不僅不想放軟了聲音和它說話，還想上去抽兩巴掌。不過666這小破系統早就說過啦，它們數據講究得很，喜歡上莉莉絲之後就只有莉莉絲能打它了。

噫！

膩歪！

蘇一夏默默吐槽，回過神來之後，心裏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孔蒂，想要立刻趕到醫院看看男人恢復得怎麼樣了，就在這時，營養艙從外面打開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貴婦人慈祥的看着她。

蘇一夏覺得貴婦人有點眼熟，她想要起來，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僵硬得厲害，她臉色不變，沉默著看向貴婦人，一雙黑亮的眸子無端的給人壓力。

張琦安撫地笑了笑，說：「不用急着起來，身體是不是不舒服？別擔心，讓營養艙按摩半個小時就能恢復了。」

蘇一夏心中警惕不減，她已經猜出自己這是躺了很久的後遺症，她輕聲道了謝，讓666把營養艙的按摩功能打開，疑惑茫然地說：「請問您是誰？我為什麼會出現肌肉僵硬無力的情況？是這次任務出現了什麼意外嗎？我有急事需要報告，您能讓狄龍組長過來嗎？」

最後一句話是重點，反正蘇一夏在三千世公司最信任的就是接觸最多的狄龍組長，出了意外就想找他。

張琦說：「蘇一夏，你不用這麼戒備我，我是張琦，嚴格來說，我是孔蒂的母親。」

蘇一夏垂眸，掩飾住內心一瞬間的震動，孔蒂剛跟她講他是現實中的人，就有一個婦女冒出來說是他的母親，最重要的是，她還沒有上交任務報告，張琦是怎麼知道這個世界裏他叫孔蒂的？

666驚恐道：「宿主，我也沒來得及和主腦說啊！」

蘇一夏立刻意識到雷達程序不僅有監督的功能，它還有實時轉播的功能。這一瞬間，她把自己現實中的身體遭遇了什麼也猜到了八九不離十。

奇怪的是，蘇一夏並沒有很憤怒，她很冷靜地看向張琦，說：「你們監視我，這觸犯了聯邦公民私隱保護條例和勞動保護法，我有權起訴你們。」

張琦眼中閃過讚賞，說：「你很冷靜，關於這一點我們稍後會有專人和你溝通補償，現在我們來談一談孔蒂的事情……」

「抱歉，我想休息。」

蘇一夏打斷張琦，閉上眼睛說：「我需要精力來調整身體狀態，請您離開。」

張琦：「……我是孔蒂的母親，蘇一夏，你要相信我，具體的情況我稍後可以告訴你，現在你……」

蘇一夏睜開眼，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冷笑，說：「我相信您，如果不是雷達程序在孔蒂和我說這些的時候已經被炸毀了，我會懷疑您是來碰瓷的。」

這話里信息量有點大，張琦反應很迅速，忍不住從椅子上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緊緊地盯着蘇一夏說：「他想起來了？」

蘇一夏平靜道：「沒有，他告訴我他是現實中的人，但是他沒有記憶。」

她仔細觀察著張琦的面部表情和眼神，發現她沒有驚訝，就繼續說：「我覺得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您既然是他的母親，能告訴我他現在怎麼樣了嗎？」

張琦眼中閃過一絲苦笑，隨後收斂了神色，居高臨下的看着蘇一夏有種凌人的上位者氣息，她說：「他被帝國劫持了，他對聯邦有着你想像不到的價值，如果帝國利用他做出什麼事，那絕對是聯邦的災難。他就算是死，屍體也不能落在帝國人手中。」

「他的身體里有微型炸彈，如果確定無法救回，聯邦會舉行會議表決是否啟動爆炸程序。絕對，會讓帝國連一個完整的細胞都得不到。」

蘇一夏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憤怒，她忍不住質問道：「他知道嗎？」

「不僅是他，在一個人意識到自己的價值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會受到怎樣的保護和防範，這是雙向的，就像公民的權利和義務，很公平。」

也很冷血。

蘇一夏不敢相信這麼冷靜又理所當然的話是從一個母親的口中說出來的，她清晰地認識到這個貴婦人是一名政客，無論她看起來多麼的優雅美麗、和藹可親。

「蘇一夏，如果你愛他，就幫我們喚醒他。只要他醒了，任何事都難不倒他。」

聽着張琦隱含驕傲的話，蘇一夏心中冷笑連連，她不想在自己沒有了解情況的時候和孔蒂的母親爭吵起來，但是也對她尊敬不起來，冷冷地說：「我會配合你們喚醒他，現在請您離開。」

看着像是小刺蝟一樣的蘇一夏，張琦嘆了口氣，說：「一夏，我看過你的任務報告，你扮演過很多決策者和領導者的身份，你該理解在國家和大義面前，個人實在渺小的可以忽略。我雖然是一個母親，但我首先是一位聯邦公民，是一個決策者，我要對聯邦的億萬公民負責。」

蘇一夏神色淡淡地說：「我以為這些都是文學作品中的橋段，現實中的女人應該會說『我首先是一個母親』。」

張琦搖了搖頭：「你還是不懂。」

蘇一夏：「抱歉，我不是軍人，我也不是政客，既沒有大義，也沒有理智。如果您一定要向我灌輸這些思想，我想我們沒辦法繼續心平氣和地談下去了。」

張琦看出蘇一夏的態度，也不強求，說了讓她好好考慮后就起身離開了。在門外，傅邦把兩人的談話盡收於耳，見她出來了，說：「確定了？」

張琦點點頭：「確定了，我在說爆炸會讓阿恆連一個細胞都留不下的時候，一夏的神色沒有任何破綻，她不是帝國的人，可以信任。」

傅邦：「注意她的思想，在虛擬世界裏，她的主觀時間跨度太大，很容易變，一定要嚴格控制。」

張琦皺眉：「可能會有難度，666號系統沒有能力在我們發現之前完全炸毀雷達程序，我懷疑阿恆當時已經恢復了深層意識，他在暗中幫助666號系統，這是他對我們的警告。」

傅邦立刻說：「既然這樣，虛擬世界裏的事不用監控了，只需要掌握住現實中蘇一夏的行蹤就好，阿恆知道我們找到了她，他不敢亂來。」

「我也是這樣想的。」

營養艙內，看着666調出的張琦的資料，蘇一夏知道了這位貴婦人竟然是聯邦文化部部長，是聯邦主席傅邦的法定配偶，兩人育有一子，關於這個兒子，更多的信息就沒有了。

蘇一夏不高興道：「666，連你都找不到？」

666喪喪地說：「宿主，我在現實世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工智能啊，儲存庫和能查詢到的信息都是星網上公開的，想要知道加密信息需要許可權啊！」

蘇一夏：「哦。」

她倆一個是普通公民，一個是普通AI，都沒有高級許可權。

不過蘇一夏也不急，孔蒂的情況越來越好，她想知道什麼直接問他不就行了，那還用得着自己費力去查？

666：「可以的，但是您要小心啊，孔蒂的處境應該是很危險的，如果您不想把人還給他爹媽，就要避開聯邦和帝國的雙向搜索，難難難吶！」

蘇一夏：「……呵呵，我這次任務用了多久？」

666說：「和虛擬世界裏的時間流速一樣，過了快八個月了。」

蘇一夏提高了聲音：「八個月？！」

她還以為虛擬和現實的流速比值是4或者5，最起碼也是3，沒想到竟然是1，那現在現實中也過了八個月，她簡直不敢想像蘇一尚是怎麼過的！

666趕緊說：「小尚有專人在照顧，醫藥費、住院費、護工費等等都是政府付的，政府也為您辦理了休學手續，而且這個事情有後門就能很靈活，您可以隨時回去繼續讀書。」

蘇一夏一點都不感激，她直接關了功能鍵從營養艙里出來，心中的憤怒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神色卻越發平靜。她沒有再提交任務報告，也沒有去找任何人，出了三千世公司直奔醫院，在看到蘇一尚病房前守着的兩個便服軍人後，冷笑一聲，推門而進。

在蘇一夏出了公司的時候，兩人就收到了消息和不能惹怒她的命令，在察覺到她的排斥和怒火后，兩人並沒有試圖阻攔或者和她交流，只表示：「我們會在樓梯口待命，蘇小姐請您放心，病房內沒有任何的監控設備。」

蘇一夏：「勞煩。」

關門。

蘇一夏進了病房，立刻把蘇一尚的胳膊腿檢查了一遍，又看了儀器上的數據記錄和病曆本，發現他的情況沒有惡化、心臟大腦大動脈等致命部位也沒有任何手術痕迹后，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但是現在醫學技術發達，手術痕迹很容易被掩蓋，蘇一夏不敢相信自己肉眼看到的，打定主意要找信得過的人給蘇一尚做個全身檢查。

－－－－－－題外話－－－－－－

用傅恆體內埋炸彈試探這一點，不為傅邦張琦洗白，因為真的有炸彈，不開玩笑，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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