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5 劍與魔法

蘇一夏不滿，但是再追問，傅恆也不願意說了，只是不正經的轉移話題道：「我把路德維希殺了，這個世界你是不是就要和我在一起了？」

蘇一夏：「一邊兒去，他死了我就單身一輩子。」

傅恆臉色驟冷：「你對他倒是情深義重，信不信我……」

蘇一夏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再亂說一個字就滾。」

傅恆眼神一變，委屈又傷心地含糊道：「小一不喜歡我了，你這個喜新厭舊的花心大蘿蔔，是不是因為我們的關係不夠親密……」

蘇一夏無語撫額，然後雙手去掐傅恆的脖子，抓狂道：「你別添亂，再胡說八道胡思亂想，我就真的喜新厭舊一個給你看看！」

話落，周圍的空氣都彷彿變冷了。

蘇一夏「呵呵」一笑：「你還敢生氣？自己作妖還有理了？」

傅恆：「……」

到了虛擬世界，自己就不是最親的了，還是趕緊把這裏解決掉回到現實世界吧。

傅恆扭頭瞥了一眼越來越近的大魔王，壓下心中的殺意，對蘇一夏說：「小一，等到路德維希的意識全部歸體，你就自主登出，這個世界不能留了。」

說完，傅恆鬆開手，一扇翅膀把蘇一夏扇出老遠，等她在空中站穩了回頭看時，就看到一頭墨色的大肚子胖龍炮彈似的撞進路德那團駭人的魔氣里。

魔氣瞬間炸裂，周圍的生靈都被波及，慘叫着倒飛出去好遠，修為低的直接吐血昏迷。

擴散成烏壓壓一大片、把整個戰場都遮住了的魔氣中，兩個看不清本體的東西在劇烈翻滾，也不發出聲音，時不時能看到一個翅膀尖、一截尾巴、一條蓄力的胳膊腿，伴隨着一大把一大把下雨似的灑下來的鮮血，讓圍觀的眾人可以想像出一龍一魔的戰況激烈。

蘇一夏遠遠地看着，想着傅恆絕對給莫烏斯改數據了，要不然不可能和路德打了這麼久還沒被踢出來，擔憂焦急過後，她面無表情地看着那片魔氣，腦海里止不住的飄過十大酷刑，非常期待回到現實世界后在傅恆身上來一遍。

666被宿主的怒火嚇得打了個哆嗦，乾巴巴地轉移她的注意力：「宿主，您說這個世界裏，女皇陛下會是誰啊？」

蘇一夏認真回憶著接觸過的角色，發現沒有一個可疑目標，就說：「還沒出現吧。」

666撇撇嘴：「雖然我們進來的時間不長，但是看樣子劇情基本上發展到大後期了，該出現的角色都出現了，她怎麼還不出來啊。」

666一失落委屈，蘇一夏又有些心疼，正想說一會兒直接問傅恆，一個模糊的人物從腦海里閃出來：「宿管阿姨！」

666：「啊？」

下一秒，666反應過來，遲疑道：「您是說森特魔武學院學生宿舍里那個改良魔法陣、誘導學生行賄的宿管阿姨？」

蘇一夏：「是啊，劇本軌跡里可沒有這個阿姨什麼戲份，提都沒提起來過一句，當初她給魔法陣增加變溫功能的時候我就懷疑了，一個土著能有這麼秀的操作？」

666茅塞頓開：「土著肯定做不到啊，只有我的女皇陛下才這麼有生意頭腦！她這麼早就出現了，我竟然沒有發現，她會不會生我氣呀？」

蘇一夏不大忍心的說：「不會，她都沒有想起過你。」

666：「……」

雖然網游世界和民國世界有過愉快的接觸，但是在之後的世界，蘇一夏那個看似多情實則無情的父皇可從來沒有表現出過心中有人的樣子。

666十分傷心，話都不想說了，自己默默蹲牆角去了。

蘇一夏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導它，想了想還是讓它安安靜靜的蹲那兒吧，就把注意力又放在墨龍和魔王身上，一心等他們分出勝負再算賬。只不過目前看來，這倆是勢均力敵，暫時看不出誰會輸誰會贏。

蘇一夏看了一會兒，發現打鬥中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她不自覺的往遠處後退以免被波及。而下方的戰場已經受到影響，地面裂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口子，天上烏雲密佈、雷電閃爍。所有人都顧不得打架，紛紛四散奔逃，跑得慢的不是掉進裂縫裏生死不知，就是被雷電劈成焦炭。

魔法師們合力撐起魔法結界，卻在短短几分鐘內就被劈開。皮糙肉厚如巨龍，被兩人攻擊的餘波擊中也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眾人驚恐異常，不知是誰高喊了一句：「神、神、神來了！是神！」

蘇一夏心頭一震，忽然意識到此時傅恆和路德所展現出的力量已經遠超各種族的極限，達到了諸神時期的神的程度。

而規則不允許神的存在。

蘇一夏一瞬間頭皮發麻，腦海中充斥着傅恆和路德被規則捏扁的悲慘畫面，立刻飛身向前，高喊：「路德，莫烏斯，你們住手！」

666發出警報：「前方能量波動巨大，會對宿主造成損害，請立刻遠離！」

蘇一夏：「警報關閉！快看看路德和傅恆是怎麼回事！打瘋了嗎！是不是什麼東西在操控他們？」

666也着急得不行：「沒有異常啊，路德憤怒值爆表，傅少情緒穩定但是殺氣騰騰，卧槽啊，他倆是真的要不死不休啊！」

蘇一夏不信，覺得666是被傅恆黑了，但是在相當於神的力量之前，她的魔法修為實在不夠看，就連想要靠近都做不到。

本就烏沉沉的天空烏雲匯聚翻滾，一道道雷電在雲層里穿梭，轟隆轟隆的悶雷聲就像是史前巨獸在憤怒咆哮，蘇一夏心頭狂跳，有點害怕這見鬼的天氣。她飄飄落落，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停下，思考着怎麼引起路德或者傅恆的注意力，前方的魔氣就散了。

蘇一夏：「……？」

下一秒，魔氣如同有意識一般包裹着蘇一夏，拖拽着她往遠處飛。蘇一夏眼皮一跳，如果沒有危險，路德不可能會讓自己逃跑。她驚慌回頭張望，看到了讓她心臟驟停的一幕——墨色巨龍張開大口，把從半空中墜落的魔王吞吃入腹，龍嘴閉合的瞬間，鮮血和碎肉橫飛。

蘇一夏：「路德！」

666：「傅傅傅傅傅少、傅少吃人了？！」

這個視覺效果太刺激了，蘇一夏整個人都懵了，本能地知道傅恆肯定有自己的計劃，正想配合著魔氣迅速離開以免添亂，一道粗壯的天雷照着她的頭頂直直劈下。

666：「啊啊啊！」

蘇一夏飛快地念著魔法咒語，簡直是生死時速，但還是沒有天雷來得快，就在她準備閉上眼睛等死時，魔氣迅速聚攏在她的上方，硬生生把天雷扛了下來。

666：「啊……是路德還是大BUG傅少？」

蘇一夏：「不知道。」

666心慌慌的嘟囔：「是傅少吧，路德被吃掉了，被傅少吃掉了……」

它被嚇壞了。

蘇一夏眯眼看着被魔氣遮擋的天空，和不停劈在魔氣屏障上的天雷，沉聲道：「666，快別想了，我覺得天道想要弄死我。」

666又被嚇了一跳：「為啥啊，您沒有OOC啊，就算您是反派，天道也不能親自出手哇！」

蘇一夏：「可能是感染病毒了吧。」

話落，「咵嚓」一聲，一道定海神針般粗的天雷在耳邊炸響，蘇一夏身子一晃，兩耳轟鳴，大腦都停止運轉了。不知過了多久，666小心翼翼地呼喚聲若隱若現：「宿主，您聽見了嗎？都三分鐘了，您還好嗎？該死的天道竟敢劈您，傅少不會放過它的……」

蘇一夏扶著腦袋，虛弱道：「別哭了，我好了。」

666驚喜地叫了一聲，發現蘇一夏皺眉后又趕緊收音，小聲說：「宿主，您快看看外面吧，好像是天道在和傅少打架。」

蘇一夏：「……」

剛才那道雷劈下來以後，被激怒的墨龍傅恆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直接攻擊無形的天道，現在雙方戰得正酣，蘇一夏打眼一掃，到處是一副山崩地裂、飛沙走石、洪水滔天的滅世景象。

墨龍張牙舞爪，山川河流在他爪中頃刻毀滅，雷電和烏雲瞬間湮滅，他孤身一龍踩着滾滾魔氣於空中與天道相對，就像是神話中滅世的魔神，所向披靡，無人能擋。

蘇一夏思考了三秒，果斷放棄了上前助戰的想法，轉而問666：「你還能正常工作嗎？」

666：「只要不聯繫外面，自身功能都是正常的。」

蘇一夏：「攻擊這個世界的防火牆，以最快的速度和外界連接，隨時準備登出。」

666「啊」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變回小圓球的形狀，老老實實地開始掃描這個世界的薄弱點。

蘇一夏對此很欣慰，666雖然經常幫不上忙，但是真到了非它不可的時候，它還是能靠得住的。

蘇一夏看着霸氣側漏的墨龍，一邊思考是誰竟然在傅恆的眼皮子底下入侵了虛擬世界。對方入侵虛擬世界的目的肯定是想銷毀傅恆留在這裏的那部分腦電波頻率，而感染了病毒的天道十分不友好，它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對路德動手。

五族聯盟是路德自己作死弄來的，而且他們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這背後沒有天道的手腳，那麼天道的第一次動手就是剛才對着她劈的天雷。這就說明在天道感染的第一時間，甚至是比這更早，傅恆就進來佔據了墨龍的身體。能這麼及時，說明這個病毒在傅恆的監控之下。

是想要瓮中捉鱉還是保留證據？

或者是兩者都有。

不管怎麼說，聯邦和帝國這麼多年的和平很難再維持下去了。

蘇一夏琢磨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666和皇帝陛下這種進化出了自主意識的虛擬數據能在現實世界完全擺脫主腦的控制，而在虛擬網絡中，它們如魚得水。

在人們的衣食住行、國家的管理國防等方方面面都依靠網絡的現在，666和皇帝陛下來無影去無蹤防不勝防，如果用得好的話，在兩國開戰時，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破壞帝國的國防和邊防系統，取得戰爭的勝利。

只要帝國沒有出現類似於666和皇帝陛下的數據。

墨龍和天道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目之所及之處沒有一個好地方，除了被魔氣牢牢護著的蘇一夏，這裏也不見一個人。

蘇一夏發現傅恆的力量越來越強，從和天道的勢均力敵，慢慢快要變成壓倒性的優勢，現在正揪著一條由雷電凝成的長蟲狂揍。

她有點擔心。

一個虛擬世界所能承受的力量是有限的，雖然這是個西幻魔法世界，但是這裏不允許神的存在，比一般的西幻世界就弱了三分，傅恆在這裏太強橫，萬一超過了世界的承載能力怎麼辦？

原地爆炸嗎？

這個念頭剛起，666就急慌慌的叫了起來：「宿主，快快快！這個世界要被撐炸了！天啊天啊！傅少瘋了，他肯定也感染病毒了，腦子壞掉了！您還在這裏啊，他要和您同歸於盡嗎？！」

蘇一夏被唬了一跳，強自鎮定道：「別急，說清楚！」

666哽咽著說：「宿主，我還沒打破防火牆，不能帶您登出，我們要死了，這樣也好，在網游世界我拋棄過皇帝陛下一次，這次能和她死在同一個世界也算是死同穴了嗚嗚……」

「別哭了。」

蘇一夏揉了揉臉，果然發現周圍的景象開始出現裂縫，傅恆已經開始用四隻爪子撕扯長蟲的身體。長蟲的皮膚被扯開，瘋狂的掙扎，整個世界也隨着它的動作開始地動山搖，傾斜倒塌。

666：「宿主，您叫叫傅少的名字，快讓他停下吧，太可怕了，他怎麼這麼兇殘啊。」

蘇一夏：「我要看傅恆的表情。」

666超絕望：「他現在是條大肚子龍啊，能有什麼表情？宿主，您看他的大燈籠眼吧，說不定能看出什麼來……」

666把超清放大的龍眼懟到蘇一夏眼前，讓她能近距離全方位無死角的觀察傅恆的神情。

蘇一夏很鎮定，不是她心態好，也不是她對傅恆的能力絕對信任，是因為現在整個世界都斑駁破碎的宛如碎玻璃了，護在她身上的魔氣依舊穩穩的，沒有一點消散的跡象，讓她成為這個末世里最穩的小可愛。

仔細觀察了一下墨龍的眼睛，看似暴虐，眼底卻是冷靜理智的。

蘇一夏放心了，猜到傅恆是在做戲，想要迷惑一個未知的、更強大的敵人：「666，檢查一下我們的對話有人監聽嗎。」

666聽話的檢查了一遍：「……沒有，進入這個世界之前，傅少給我安裝了一個反偵察小程序，任何監控設備都對我無效。」

蘇一夏沉默了一下，覺得傅恆是在和人玩兒計中計。

確定了對話安全，蘇一夏就面無表情地和666聊：「虛擬世界裏有比天道更厲害的存在嗎？」

666：「有，是規則。」

「什麼規則？」

「規則是從構成虛擬世界的框架上脫生出來的，是虛擬世界的基礎，也是制約這個世界內的一切生物、非生物、邏輯關係的最高準則，一切違背規則的東西和行為都會被抹除。」

蘇一夏擰眉：「這不是和天道差不多嗎？」

666：「差很多哦，規則是最先存在的，有了規則，才有虛擬世界，有了世界，才有天道，天道和規則不可同日而語。比如說吧，在一些神魔、仙俠世界裏，主角可以比天道厲害，但是不能比規則厲害。如果要打破規則，這個小世界就毀了。」

蘇一夏若有所思的看着墨龍爪子裏快要被撕的稀巴爛的長蟲：「所以，現在天道快要死了，這個世界依舊是搖搖欲墜、搖搖欲墜，卻怎麼也不會真的毀滅的狀態？」

跟着宿主冷靜下來的666同情的看了一眼長蟲：「是哦。」

這時，墨龍扭頭，遙遙的往這邊望了一眼。

蘇一夏心頭一凜：「666，開啟防禦！」

666也不顧這個行為是不是違反了公司規定了，下意識開啟了最高規格的防禦系統，然後就發現雙目充血的墨龍瞬移到眼前，揚起爪子來抓蘇一夏，殺氣騰騰的。

666嚇瘋了：「啊啊啊！」

蘇一夏周身的魔氣暴漲，阻擋在墨龍的爪子前面，但是巨大的衝擊力讓蘇一夏臉色一白，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不穩，嘴唇抿了抿，嘴角溢出鮮紅的血跡。

墨龍的龍眼瞬間瞪圓，下一秒，支離破碎的世界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和回放鍵，被破壞的一切都在眨眼間恢復如初。一個兩米多長的巨大手掌從天而降，所過之處堪比橡皮擦，所有的一切都化為虛無。

蘇一夏立刻意識到這是規則的化身，看着彷彿在和被控制的自己較量著要不要繼續弄死她的墨龍，她眼底飛快地閃過笑意，讓666把剩餘的所有能量都匯聚到她的右手手心，然後在巨型手掌即將觸碰到墨龍的那一瞬，猛地拍了過去。

墨龍也在同時變換成人形，精準地躲開前後兩個手掌的襲擊，然後在蘇一夏手心的能量甩出去后拉着她飛速離開巨型手掌的移動路線。

「嗡——」

痛苦的長鳴聲充斥着腦海，蘇一夏捂著頭被傅恆抱進懷裏，隱約間聽到666大叫：「炸了炸了！這個世界真的炸了！」

－－－－－－題外話－－－－－－

本世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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