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8橋的這頭是青絲,那頭是白髮

1028橋的這頭是青絲,那頭是白髮

黎可可垂下腦袋,鼻尖輕觸在他的胸膛上,很清晰地感受着他的呼吸,心跳,體溫……

想一想,他還能吻她,還能碰她,還能正眼瞧她,已經是上天給的莫大恩賜了。

黎可可環在林默腰身的手漸漸無力地鬆了下來,一點一點從他的後背,到他的腰身,慢慢地縮回來。

她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好怕控制不住就哭出來。

「林默,我這次回來……是想,想讓你認默默。」

「他是你的兒子。」

黎可可抬眸,印入她眼裏男人的雙眸依舊沒什麼表情,既不驚訝也不矢口否認。

這樣突如其來被人塞了一個兒子,任憑誰都不會輕易相信的。

黎可可有些急,她怕林默不認默默,那麼,路德明就有理由把默默帶回去。

天知道,她把默默從紐約帶回來,拼盡了多少力氣。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可是默默真的是你兒子。當年我出國一個月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後來就把他生了下來。默默今年五歲……他是你兒子。」

「不是路德明的。」

「那年我剛到紐約,為了生存下去,我去做駐場歌女。但是,得知懷孕之後,怕寶寶受影響,所以就去超市做導購……」

「幾個月後我顯懷……經理髮現了,讓我辭職……就是那天我遇上路德明的,他說可以幫我,只要和他假結婚,他就能護我把默默安然無恙生下來。」

「所以我才和他結婚。」

「我生下默默之後,路德明就把我關在別墅的後院,對外謊稱默默是他兒子。因為他……他不能生育,為了路氏繼承,他搶了默默。」

黎可可自己也不知道,在她講述的過程中,兩行眼淚不停地從眼眶裏流出來,很多都砸在林默的肌膚上。

黎可可坐起了身,一雙手扒在林默的手臂上:「林默,你認默默好不好?要是他被路德明帶回去……」

她一直垂著腦袋,自顧自地說話,沒去注意男人的神情。

早在她說那句「林默,我想重新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男人那顆心就軟了。

拋棄,怨恨,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為她而衍生出來的嗎?他那麼恨她,不都是希望她給他解釋,心底里不都是希望她回來嗎?

黎可可突然轉過身,把床頭的包拿了過來,拉開拉鏈毫無章法地在裏頭翻著。

「我給你和默默做了親子鑒定的,你的樣本基因是我求蘇總給我的,我不會騙你假造……」

手忙腳亂地一通翻找,可怎麼找也找不出那份親子鑒定。

「怎麼不見了,我明明放在這裏的……」

在她心急如焚的時候,身旁的男人突然坐了起來,伸手把她摟進了懷裏。

他一隻手摟着她的肩,一隻手按着她的腦袋,把她牢牢地按在自己懷裏。

「我相信你。」

低沉,簡單的四個字,卻讓黎可可感受到極大溫暖和安全。

她被人為地禁足在那方小小的後院,只有在默默生日或逢年過節才會被路德明放出去。

已經有多久,多久沒再有人關心她,有人能讓她感受到被保護的滋味?

林默摟着黎可可,強勁有力的小臂露出了青筋。

他不知道,她在國外的五六年過成這樣。

她生下孩子,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而後的五年又被路德明困着。

而他,失憶了這麼多年,過得很是瀟灑。美酒,美女,金錢,權利,他什麼都有。而她,最寶貴的兒子都被人搶走,一無所有。

他不知道她當年為什麼會突然走,為什麼那麼絕情。

此時此刻,他突然不想再追究當年了。

因為她回來了,若她還愛他,他亦如此,當年的原因是怎麼樣,又有什麼關係。

他在最好的青春,遇見了最好年齡階段的她,並擁有了最美的她。

他的一生,都只想牽着她的手走過一座橋。

橋上是綠樹紅花,橋下是流水人家。

橋的這頭是青絲,橋的那頭是白髮。

「黎可可,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一,看在以往我們的情份,我幫你擺平路德明,之後你可以帶着你兒子走。」

聽着這句話,黎可可望着他的眸子中生出幾抹失落。

「二,我認默默……」

黎可可忽地瞪大眼睛看着他,睫毛上還掛着幾顆淚珠。

「前提是,你嫁給我。只要你嫁給我,你附帶的一切我都擔着。但是你要知道,我這個人沒有離婚的習慣,我的妻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逃不掉……」

黎可可望着他,雙眼似出神一般痴痴地看着。他不顧默默到底是不是他兒子,全憑她一人之言,他就說相信她……

「我……嫁。」

黎可可嘴唇微啟,吐出兩個字后,便吻上了林默的唇,以吻封緘。

她願意用餘生不多的時光,傾盡最好的都給你。

……

悅方娛樂。

唐一淰下午有廣告拍攝,由於文陵突然叫文城郝迴文家大院商量他和她的婚事,所以她是自己開車來的公司。

唐一淰把車停在地下車庫,拿着手包開了車門。

其實,沒有婚禮,一張結婚證她也很滿足。只要對方是文城郝,他的哥哥也不反對了,過兩天媽媽也來了浙市,見證她和文城郝的婚姻,這樣就夠了。

畢竟,像她這麼壞的女人,到最後還能有人愛,還能步入婚姻的殿堂,已經是上天莫大的恩賜。

唐一淰嘴角輕揚著,腳下的步子也走得很歡愉。

「唐小姐下午好。」她坐上電梯,電梯里幾個女孩子朝她打招呼。

她和文城郝整日出雙入對,雖然兩個人還沒有正式「官宣」,但外界已經暗自認為他們兩在一起,離結婚的最後一步也不遠了。

「你好你好。」唐一淰禮貌地回復著,說話的過程中還點了點頭。

幾個女孩子先唐一淰到了樓層,她們笑着和她道了聲再見,唐一淰彎著眉眼,點了點頭。

「唐姐,攝影師大概半小時後會到攝影棚,咱們可以先去休息室坐一會兒。」身旁的小助理說着。

「嗯。」唐一淰點點頭。「你叫兩份外賣來吧,熱的摩卡。天冷,你和攝影師一人一杯。」

「謝謝唐姐~」小助理眯眼笑着。

出了電梯,小助理跟在唐一淰後面,她也才做唐一淰助理一個星期,之前那個助理家裏有事就辭職了,所以她頂了上來。

她覺得自己是撿到寶了,唐姐姐脾氣特別好,待人也特別溫柔,總能十分體貼地關懷他們。難怪文先生會喜歡唐姐姐,這麼好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呢。

「我去一趟洗手間,你先去休息室吧。對了,我抽屜里放着幾個暖寶寶,你穿得單薄,貼一個在身上保暖。」

「嗯嗯~」小助理連忙點頭。

唐一淰把手包給了她,轉身去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鏡子裏頭,一個眉眼都溢着笑容的女孩兒,扎著丸子頭,穿着一件酒紅色的毛呢子大衣,裏面穿着一件白色的網紗裙……

恬靜安然。

她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

原來她也可以變得這麼溫柔,美好,小女人……

自從和文城郝在一起后,她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很美好,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那麼溫柔,對她笑臉盈盈可親可敬。

就連冬日裏的風都變得像春風一樣,溫柔陣陣。

忽地鏡子裏竄過一個人影,唐一淰嚇了一跳,捂著胸口轉頭往後探著。

「有人在外面嗎?」她探著腦袋,往外湊著。

突然,一隻大手掌伸了過來,直接掐住了她的喉嚨。

喉嚨被掐住后,唐一淰才看清楚來者的面容。

「唐一淰,好久不見。」

華浩一把把她推到盥洗池,面朝著鏡子。他單手掐着她的脖子,而另一隻當做擺設的手臂垂放在身側。

「你,你不是離開浙市,帶着你奶奶去國外了嗎?」脖子被人掐著,唐一淰說話喘不上氣。

「國外?」華浩冷哼一句,一股逼人的危險氣息散發在唐一淰周圍。

「你難道不知道蘇諾讓人起訴我,法院判處我牢底坐穿?」

男人的眸子越發兇狠,手臂的力量越來越大,想把她撕碎一樣。

「我,我不知道……我聽城郝說,你,你已經平安無事了……」

「呵呵~是啊,你有你的城郝,文家給你求情。蘇諾自然會看在文家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

「但是,我何罪之有?」

「迷幻劑是你放的,我也是受害人之一,為什麼我要坐牢?而真正的兇手卻逍遙法外,過得這麼好,這麼幸福?」

「你知不知道,我奶奶還等着我回家,還等着我讓她頤養天年。你怎麼就這麼狠毒……」

華浩掐着她脖子的那隻手徒然收緊了些,唐一淰的臉愈加的漲紅。

「對,對不……」

「咳咳咳咳……」她咳嗽起來。

「所以啊。」華浩湊近她的臉。「法院的結果還沒宣判,我打傷了警衛逃了出來。」

「你……」唐一淰瞪大了眼睛。

「給我準備一輛車,五百萬現金,明天我來悅方樓下收。另外,你的手機確保我一打就通。如果你不配合的話……」

「還記得那幾段香艷的視頻嗎?要是我把它放上網,你的城郝看見了……雖然他早就知道你出賣肉體,但是,他還沒親眼看到過你做那種事的過程吧?」

華浩慢慢鬆手,唐一淰頓時整個人虛脫得雙手撐在盥洗池上。

「好好想想,明天我會再來的。千萬別報警,否則你的視頻就到網上了。」

「呵呵呵呵~」華浩的笑聲漸行漸遠,慢慢地消失。

鏡子裏,女人的臉色蒼白,脖子上的一個掐痕較淺。

攝影棚。

按照劇本拍攝,廣告的進度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攝影師滿臉疑惑。拿起相機準備聚焦的時候,搖了搖頭,把相機從眼前拿了下來。

他側身看了一眼身後的文城郝。

若不是文城郝在這裏,他也不會一直忍着拍攝三分之二。

攝影師看向唐一淰,略顯無奈:「唐小姐,您今天是不是狀態不好?」

她今天狀態豈止是不好啊,明眼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她完全不在線,若不是因為文城郝在旁邊站着,估計工作人員都要上來講幾句話了。

「要是狀態不好的話,咱們可以下次拍。畢竟在良好的狀態下,拍出來的東西才好看嘛。」

唐一淰從男模特的腿上起身,她還有些恍神。「抱歉,耽誤你的時間了。」

她起身後,小助理把棉衣給她穿上。

「抱歉大家,耽誤大家這麼久,還沒拍好,對不起了。」唐一淰再次同工作人員道了聲歉。

她拉着棉衣的衣角往身子內側攏了攏,抬腳準備離開攝影棚。

「唐姐~」小助理見唐一淰直接和文城郝擦肩而過,她忍不住呼了一聲唐一淰。

難道文先生在攝影棚站了這麼久,唐姐姐都沒看到他嗎?

「怎麼了……」唐一淰轉身,身子剛側了幾度,抬眸就看見了文城郝。

「城郝,你什麼時候來的?」她望着他問著。

「剛剛到。」文城郝摟起唐一淰的腰,把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幾分。

小助理:「……」

「怎麼了?好像心不在焉的,有什麼心事嗎?」文城郝摟着唐一淰,一面說一面朝著悅方娛樂城外走。

雖然在悅方娛樂城裏,很多人已經看到過他兩出雙入對,但是每當看到的時候,還是會停下腳步看幾眼。

畢竟,那是文城郝呀。而唐一淰只是個剛出道的小藝人。

唐一淰往文城郝的懷裏側了幾分,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如果告訴他,華浩用那盤影像威脅她,文城郝勢必會為她出氣。但同樣,他就會看到那盤影像。

她,不想讓他看到。

她確實是一個污濁的女人,而他卻是一個乾乾淨淨的男人。與他在一起,本就是委屈了他,她的內心本來就很愧疚……

若讓他親眼見到她那般樣子,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再去面對他了。

十二月的冷風吹在臉上,鼻尖被吹得泛起幾絲紅潤,但她的身體卻暖極了,因為身旁這個男人,把她護得寒氣無法逼近。

「你去和攝影師說一聲,一淰的廣告年後再拍。」文城郝對着後方的小助理說道。

「年後?」

文城郝低頭,摸了摸唐一淰的小臉:「你忘了,明天把伯母接過來之後,就確定咱們的婚期呀。當然是越早辦婚禮越好,年前咱們就能在公眾面前成為法定夫妻了。」

公眾面前的法定夫妻……

望着男人那雙真摯的眼眸,唐一淰指尖微彎,漸漸垂下了腦袋。

他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笨的男人了。

上帝賜予他俊朗的容貌,完美的身材,情人般的性格,卻給了他一雙殘損的眼睛。

所以,他才會看上這麼不堪,心腸這麼歹毒的她。並且還傻傻地追在她後面這麼多年。

別人對她避之不及,萬般嫌棄,只有他對她視如珍寶,放在手心裏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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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你,在最初的年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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