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寶鏡(6)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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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男人頓時著了慌,心跳如擂鼓,下意識地將手中雙劍一抖,「唰」地攏進袖中,隱匿了蹤影。

他搶先一步,將鳳棲抱在懷中,眼底滿是驚懼,雙手在她身前急點,一波又一波的神力順着他的指尖傳向她體內。

鳳棲被劍尖點到的時候,有些血氣翻湧,直接捂住了胸口,心中更是驚疑不定,心知剛才那下若是他不及時收劍,自己沒準早沒了小命。

驚魂甫定,便看到了男人滿頭的青絲,她似乎連疼痛都忘了,有些呆愣地看着他動作。

男人的長發烏黑柔軟,只用一根鳳翎隨意束著,再無其他裝飾,一地春華。

鳳翎?為何那鳳翎看着有些熟悉?莫不是從鳳凰身上拔的?

鳳棲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卻沒想出個所以然,心口卻開始隱隱作痛,不知是被劍刺的,還是像之前一般,舊病複發。

那股突然而至的疼痛提醒着她,保持清醒。

終於在疼痛中回過神的鳳棲,心底忽而生出劫後餘生的激動,小手在劍刺的地方摸了摸,咦?怎麼沒有流血?

黑袍男人將她周身幾處大穴點過之後,才反應過來,眼睛盯着那處看了許久,與她產生了相同的疑問。

他的劍,他最清楚,即便只是觸碰一下,也不可能這般安然無恙,甚至連一滴血都未流出。

黑袍男人抱着她,驚魂甫定,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她的胸前。

鳳棲被他眼底涌動的擔憂嚇到了,剛剛也是,明明受傷的是她,為何他會那麼害怕?明明被刺的是她,為何他會這麼擔憂?甚至比她自己還緊張,還害怕。

思前想後,只得出一個結論,這人好生奇怪。

她一邊想着,一邊把小手放在身前摸了摸,摸到被劍刺的地方,手忽而一頓。

鳳棲抬頭看了黑袍男人一眼,耳朵根忽而紅了,她急忙低下頭,摸摸索索地把手伸到衣服里側。

原本不想拿出來的,但是看到黑袍男人那墨玉似的雙眼,還是乖乖地把手攤了出來。

黑袍男人一直盯着她的動作,當看到那雙小手上靜靜躺着的東西時,心情忽而有些複雜。

不知是劫後餘生的喜悅,還是一場虛驚的擔憂,他忽而感到一陣慶幸,幸好戴着面具,否則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鳳棲手中拿的不是別物,正是天魔乾坤寶鏡。

鳳棲見他低垂著頭不說話,心裏竟詭異地生出一絲愧疚來,又急忙在心裏否認著。

受傷的明明是我,我為什麼要感到愧疚啊?該愧疚的不應該是他嗎?畢竟是他出手傷了我,既然心裏這麼難受,剛剛乾嘛還要刺上來啊?

所謂無理取鬧,大概就是這樣的了。

鳳棲雖然心裏那麼想,但也只是一下下,她畢竟是個理智的成年人,而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跟高手過招,還敢走神,純粹就是作死。刀劍無眼,而他們的劍可比人的動作還快,能夠即時抽回去,恐怕也是耗費了不少神力,也不知有沒有內傷什麼的。

兩人相視一眼,似乎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空氣突然有些安靜,一股尷尬瀰漫在玄天球里。

鳳棲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假笑,「嘿嘿,看來我真是福大命大,好巧不巧身上帶了個法器,剛好把劍擋住了。」

說罷,還把手中的寶鏡晃了晃。

黑袍男人一直靜靜的看着她,眼中漆黑一片,波瀾不驚,也不知在想什麼。

鳳棲偷偷看他一眼,又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我告訴你啊,這可是個好東西。

我平日裏修鍊,主要都是靠它呢,若是沒有它,我肯定不可能進步這麼快,所以啊,它就是我的大寶貝,從來不離身的。」

黑袍男人見她笑得燦爛,一雙琉璃目好似撒滿了星辰,不知出於什麼心態,他忽而問了一句,「這是誰送給你的?」

他怎麼問這個問題?一般人不應該問這寶鏡有什麼作用嗎?好奇怪啊。

鳳棲撓撓頭,眼珠子轉了一圈才道:「這個啊,我也不知道是誰送的,我之前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後,什麼都忘了。

這個寶鏡在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儲物袋裏了,我也不知它到底叫什麼,平日裏只是叫寶鏡。」

「這叫天魔乾坤寶鏡。」黑袍男人忽而開口說了一句。

鳳棲下意識地接過話頭,「啊,原來叫天魔乾坤寶鏡。」

說完之後,才意識到哪裏不對,一臉驚訝地看着他,「你、你怎麼知道這是天魔乾坤寶鏡?你曾經見到過?還是在那本書卷中看到過記載?」

黑袍男人默不作聲,只說了那一句,便沒有再繼續說什麼了。

鳳棲滿心無奈,流年不利啊,怎麼今天遇上的都是不愛說話的怪人!

她似乎忍了很久,如今終於遇到一個可以訴說的對象了,而且還是個懂行的人,便有些憋不住了,又開始滔滔不絕。

「後來我研究了好幾年才發現,寶鏡裏面居然詳細記錄了如何修鍊內功心法,不僅有文字描述,還有個小人在演示。

這事是不是很詭異?我本來打算告訴母后的,但是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妥,便自己留着了。

每天晚上,我便跟着鏡子裏的小人修習功法,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高深的心法,但跟我修鍊的九天鳳火剛好相合。

當初我還擔心來着,字也認不全,複雜的文字描述也看不懂,剛好有了這個,真是困了有人送枕頭啊。……」

鳳棲一個人嘰里咕嚕說了半天,才忽然意識到,面前這個男人只是個陌生人!

她心裏有些驚懼,我這是怎麼了?走火入魔了?還是又被蠱惑了?我為什麼要跟他說這麼多?為什麼還要說的這麼詳細?!

他要是心生歹念,把我的寶鏡搶走怎麼辦?不能露富啊!

不過他好像不是那種人啊,剛剛看到鮫綃掩淚的時候,他甚至連眼神都沒變一下,似乎根本沒看在眼裏!

雖是這麼說,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只是個陌生人,還是小心為妙吧。

思及此,鳳棲突然住了嘴,小心翼翼地把寶鏡重新塞回了衣服里,又故意換了個話題,「那個無情少俠,剛剛謝謝你即時收手,要不然我恐怕要血濺當場,一命嗚呼了。」

黑袍男人一直認真地聽她說着每一句話,整個人都好似陷入了回憶中,嘴角甚至微微上勾,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中了。

此時聽到她故而提起比試的事,才好似恍然回神,下頜立刻便繃緊了,眼底彷彿火山噴發一般,涌動着岩漿,帶着一絲憤怒的赤紅。

額,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其實男人翻起臉來,也不遑多讓啊。

黑袍男人立刻換了臉色,有些複雜,眼底快速閃過擔憂,懊悔,憤怒,還有不知所措。

他死死地盯着鳳棲,說出來的話,完全是教訓的口吻,「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萬一下次對敵再發生這樣的事,該如何是好?

難道非要等受傷之後再後悔嗎?倘若不是你身前帶着這寶鏡,怕是半條小命都沒了。

過了這麼些年,你怎麼還是這麼毛躁,總喜歡干正事的時候發獃走神,你知道剛剛我有多……」

說到這裏戛然而止,好似突然意識到了口吻不對,說出的話也有些不對。

黑袍男人有些懊悔的攥緊拳頭,看着她無辜的琉璃大眼,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鳳棲被他教訓的有點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這說話口氣怎麼那麼像我父王啊?他該不會是把我當成他女兒了吧?!

而且話里話外,怎麼聽都感覺他跟自己很熟一樣,從剛剛咬嘴唇的壞習慣,到現在的喜歡走神又毛躁,怎麼自己的那點小毛病,全都被他知道了?

他到底是什麼人?他認識的到底是誰?要他只說對了一點,那還能安慰自己說,他是湊巧猜到的,可如今他說出的話,簡直是一語中的啊!

分明就是在說她,絕對不可能是小公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這麼了解我?難不成他曾經在哪裏見到過小公主,然後芳心暗許,便派了人一直監視小公主的一舉一動。

後來小公主一命嗚呼,我便來了,被監視的對象就成了我,不會真是這樣吧?那他不就是個變態?

雖說看不清他的全貌,但通身的氣質,還有說話的口吻,怎麼看都不像是變態啊。

變態?鳳棲被自己的腦補的畫面嚇得寒毛直豎,咽了咽口水,身體下意識地往外挪了挪,小心說道:「那個啥,無情少俠,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我,才會說這麼多。

我這人,氣量很大的,我不會生你的氣,你千萬別多想。既然我沒事了,你就先放開我吧。

這男女授受不親的,你這樣抱着我,也不是個辦法,傳出去,對你我的名聲都不好。

最重要的是,我是有婚約在身的人,萬一讓我的未婚夫看到了,那可就說不清了。」

哎,畢方神君,對不起啦,又把你拉出來當擋箭牌。

有什麼辦法呢?對她而言,未婚夫的頭銜,唯一的一點用處就是用來唬人。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當鳳棲提到「未婚夫」的時候,放在她身上的大手故而加大了力度,總覺得被摟得更緊了,甚至有點疼。

鳳棲眨巴眨巴無辜的琉璃目,不解地看向他,「無情少俠?無情少俠!你聽到我的話了嗎?我身體一點事都沒有,可以自己站起來的。」

說罷,就欲站起身來,卻被他攬得更緊了,他的雙臂好似鐵鉗一般,又熱又硬,似乎還有神力波動。

特么的,根本就不是錯覺!確實是被摟的更緊了!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一個個的,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卻前後腳跑來吃豆腐,能不能要點臉啊!小心本公主削你!

嗯,水瀾族長挑日子的時候,肯定沒有看黃曆,什麼破日子!

鳳棲感覺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魚,再也掙扎不得,可即便這般,也不能放棄自救啊。

她腦袋左右看了看,見玄天球被牡丹花瓣捂得密不透風,便放下心來了,也不知該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還是該後悔自己就是個烏鴉嘴。

不管怎樣,只要外面的人看不到就行,否則真要傳出去了,以後還怎麼混?退親是一回事,因為跟他人搞曖昧再退親,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算她不在意,鳳族中人也是要面子的啊!

鳳棲雙手放在他的手臂上,企圖把他的掰開,「無情少俠,咱倆非親非故的,這樣拉拉扯扯實在不好,還請你趕快放開我,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你要是再不放手,一會兒也送你一件乞丐服,讓你涼快涼快。

黑袍男人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反而將她籠到了懷裏,一手纏緊她的腰,一手輕撫着她的髮絲,臉貼在她的耳側。

那低沉醇和的嗓音傳到了她的耳朵里,「你不是不喜歡畢方神君么?」

鳳棲聞言一怔,他怎麼知道我不喜歡畢方神君的?額,不對,自從小公主親自去退親之後,貌似整個四海五山的人只要耳朵不聾,估計都知道了。

她掩飾性的輕咳一聲,「咳咳,這位無情少俠,話不是這麼說的,不管我喜不喜歡畢方神君,那都是我的事,貌似跟你這個陌生人沒什麼太大關係吧?

再說了,倘若你抱我的理由,是因為我不喜歡畢方神君,那你還真是邏輯有問題。

我確實不喜歡畢方神君,可我也不喜歡你啊,你誰啊,上來就抱!

我跟你說,趕緊放開我,否則我真不客氣了!可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剛剛你也看到那個白袍男人了吧?他的修為應該也不比你差多少,但我照樣能把他的衣服戳個稀巴爛。

不要以為我修為不及你,就這樣欺負人,兔子被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鳳棲一連說了一大段,連口氣都沒喘,本以為這般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然後再威脅一番之後,他肯定要放開手了,誰知這人好似根本沒聽到一般,完全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她氣得咬牙切齒,手上灌注了神力,猛地在他手臂上一握,哼,看你松不鬆手!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要怪我不念舊情!

黑袍男人眉頭緊皺,嘴裏依稀發出幾聲「噝噝」的吸氣聲,卻依舊沒有鬆開半分,「倘若這麼做,能讓你開心的話,你便是把我的手臂毀了,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這、這、這就有些嚴重了,怎麼有種**裸地控訴意味?

鳳棲彷彿聽出了他的話外音,人家剛剛才放過你一條小命,你非但不報答,還恩將仇報,真是黑心腸啊。

額,原本還意志堅定,非要給他點顏色瞧瞧的人,立刻便慫了,特么的,他都這樣說了,我還能下得去手嗎?

鳳棲嘴角一抽,總覺得被他將了一軍,小手終於鬆開了,有些不情不願地說道:「行了,我不再摧殘你的手臂了,那你也趕緊放開我吧,都說了男女授受不親!

話說,我早就想問你了?你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我跟你真的不熟,也從來沒見過,更談不上什麼交情。

至於你為何會知道我的一些小毛病,難不成你真修習了九尾狐族的御心術?不要以為能騙過我。

早知道,我……」

話音未落,卻被黑袍男人打斷了,感覺到手臂不再灼痛,在鳳棲看不到的身後,嘴角緩緩勾起。

他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聲音輕柔若晚風,「我只是想抱抱你,一會兒就好。」

這、這、這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啊?你想抱抱就抱,傳出去,本公主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可如今打他吧,下不去手,罵他吧,說不出口,真是個牛皮糖一樣的男人!上輩子定是欠了他的!

兩人就這般僵持着,整個玄天球內氣氛都有些詭異,寂靜中又彷彿醞釀着什麼大風暴。

卻說玄天球內氣氛詭異,玄天球外也不平靜。

水瀾眼看着玄天球震蕩了幾下,似乎打鬥的很是激烈,不禁有些擔心。

轉頭看了水舞汐一眼,原本想說些什麼,但是一想到之前每次跟她說話,似乎都被她氣的心肝疼,到了喉嚨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水瀾當即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文鰩,笑着道:「文鰩賢侄,你可看出些名堂了?你跟公主走得最近,應該最了解她的修為,你覺得她這次能勝么?」

文鰩一直緊張地盯着玄天球,一隻手藏在袖子裏緊緊攥著,如今已隱隱有冷汗浸出。

鳳棲在裏面待的時間越久,他就越擔心,恨不能直接衝進去。

此時忽而聽到水瀾的聲音,雖說是長輩問話,不能不回,但是一想到之前,他堅持要讓鳳棲出場的事,心底不覺有些彆扭。

聲音明顯冷了一些,「水伯伯,我也不知,公主雖說在年輕人中修為算是不錯的,但那個黑袍男人的修為深不可測,恐怕對付起來會有些棘手。」

水瀾見他一臉擔憂的模樣,心裏開始有些後悔了,不該一意孤行的,也不該衝動行事的,萬一鳳棲真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跟鳳王交代啊。

可如今後悔顯然已經晚了,只能這般煎熬地坐在這裏等著,嘴裏喃喃自語道:「當初是不是不該讓她上的?哎。」

水舞汐扭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稍白,手更是緊張地不斷捻著珍珠項鏈,也跟着低嘆一聲,「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水瀾聽到她的話,小心肝又開始隱隱作痛,真是夭壽喲。

你爹都這麼難受,這麼後悔了,你就不能安慰一句?不安慰就算了,你還繼續捅刀子,老子到底是不是你的親老子!

水舞汐正斜斜坐着,看着玄天球發獃,忽而感受到一股神力波動,她抬頭往四周看了看,又疑惑地擰起眉頭,難道是錯覺?

她伸手拽了拽水瀾的衣袖,將他從悲痛欲絕中拉了出來,「爹爹,你剛剛有沒有感受到一股神力波動?」

神力波動?水瀾當即坐直身體,周身的神力打開,探測了一下,方才說道:「沒有啊,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

水舞汐聽他這般說,心裏更加不確定了,難道真的只是錯覺?她只搖了搖頭,說了一句,「沒什麼。」

兩人都沒有發現,正蹲在文鰩肩上的肥遺獸,眼睛忽而睜開了一條縫,翅膀上下抖了抖,朝對面的一棵大樹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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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權至上:鳳棲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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