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還有我許茉呢

許茉返回學校后，想到孟姨已經去世了，家裏還有一個妹妹菲菲，儘管以前他很不待見她。可是，現在他不得不關心她了。

他也知道他爸心情不好，也會經常給他爸和妹妹打個電話，陪他們聊上幾句話。

在後來的一個晚上，許茉又打電話給他爸，他爸接通電話，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被他媽把手機搶去了。

然後，他們倆又開始爭奪手機。許母不肯還給他。許父爭不過她，只好說：「按免提，一起聽。」

這還着實讓許茉大吃一驚。怎麼又是老媽在說話呢？

於是，許茉好奇地大聲嚷道：「媽，怎麼是你啊？」

許母很是生氣，吼道：「怎麼你還嫌棄我呀？」

「哪有的事啊！」頓了頓，許茉又問：「你們怎麼又搞在一起了？」

許母大聲吼道：「怎麼你有意見啊？還是沒經過你的允許？」

許父坐在一旁感到怪不好意思。

許茉恍然大悟，他連連說着：「沒有，沒有。我很高興啊！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許父開心地笑了。

而許母卻感到怪難為情，也不好意思回話了。

許茉看他媽不吭聲，大聲笑道：「我說啊，你們早就該在一起了。」

許母愣了愣，又問：「許茉，你不反對呀？」

許茉卻嘿嘿一笑，「媽，我反對什麼呀！呃。我都說過了，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許母笑着說：「還是我兒子好！」

「那當然啦！這個還用說的！我是你們的兒子，我不對你們好，還會對誰好啊！」

講完電話，許茉的心情無比激動。想着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在渴望有朝一日能有個完整的家庭。

還在家裏讀書的那會兒，他每每看到別的同學的家長們經常接送他們上學，他真是羨慕不已。

特別是中學階段的家長會特別的多，每當老師通知他們轉告自己的家長要來學校開會時，他好難過。他知道他爸媽都離得遠，所以，他就乾脆從來沒跟他們提過家長會的事兒。

在他高三快要畢業時，學校舉行的那次家長會，也是他中學時代的最後一次家長會，他媽頭一天來學校看他，他也沒說起這事兒，還是他媽問起家長會來，他才告訴他媽說是明天要開家長會。

就這樣，他媽留了下來，參加了家長會。那次的家長會，對於他來說，意義無比深刻。那可是他讀書以來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長會。

其實，就在許茉剛去到美國的時候，他媽的現任丈夫，也因生病去世了。

當時，他沒辦法趕回來，卻在心裏為他媽而悲傷。

春節前，因為孟姨去世了，他專程從美國趕回來參加她的葬禮。

就在那個時候，他還在心裏萌生過這個念頭。心想，現在他爸跟他媽都是一個人過日子了，要是他們能夠再次走到一起，那該多好啊！

可是，他又考慮到他爸媽每次只要一碰面，就是火冒三丈，總是要吵個不停。凡是他們有事兒通個電話，也會在電話里大吼大叫。

想着他們從來都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只是為了他的事兒，他們才會不謀而合。然後，他們一起商量著事情，說着說着，便又開始吵了起來。

當時，許茉也覺得他們的行為很可笑。心裏希望他們能夠生活在一起，他卻又覺得這是在痴心妄想。

不過，今天看到他媽在電話里還會感到不好意思，想必他們都已經老了，往後應該不會再吵架了吧。

……

單莉坐在校園的亭子裏看書，她爸打來了電話。

有一段時間沒跟她爸聯繫了。接通電話，她叫了聲「爸」。

「單莉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爸，我暫時還不能回來。」

「為什麼呀？你回來時，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去接你吧。」

「爸，你不用來接我了。」

「咋不用呢？」

「爸，我不回來了。」

「不回來？為什麼不回來啊？」單父心裏感到無比失望。

「爸，我要出國留學了。」

「你！」單父覺得太突然了，怎麼以前就沒聽她提起過這事兒呢？「哦。你想出國，是吧？」

「嗯。是啊。」

「那你怎麼不提早告訴我啊？唉，這恐怕太晚了。」

「爸，你都沒問過我呢。」

「我是沒問過你。可是，你想出國，那你就打電話告訴我啊。唉，這，你都要畢業了，怎麼來得及呀！」

「爸，我的證照都全部辦好了。」

「辦好了？這麼快？呃。我不問你，你也不會告訴我啊！」單父抱怨道。

單莉這些天都在忙着處理各種雜事兒，的確是把這事兒給忘了。她又不想讓她爸難過，只好跟他撒個謊。

「爸，我正準備這兩天告訴你的。這些天，我一直在為這事兒忙。」

聽到她這樣解釋，單父很是開心。「你要去哪裏呀？有沒同伴啊？」

「爸，我要去美國。我們一起有很多同學。」

「那你走之前還得回家一趟吧？記得要告訴我呢。」

「爸，我可能沒時間回家了。」

單父失望至極。「怎麼會沒時間呢？」

「我可能很快就要過去了。」

「那行！我過兩天來看你。」

她知道她爸很忙沒時間，便說：「爸，你不用過來看我了。我好著呢。等我過去那邊后，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掛斷電話，單莉心裏是滿滿的愧疚。春節后回到學校，她都沒主動地給她爸打過電話，每次都是她爸打給她的。

回想着在醫院住院的那段日子，她爸儘管很忙，他也在醫院裏陪了她好些天。

當她爸得知許茉的家人找到醫院為難她和她媽，那時她爸很氣憤。不過，後來，她爸看在許茉的份上，還是選擇了原諒他的家人。

正當她在心裏對她爸充滿感激之時，她的手機又響了。她還以為是她爸又打過來了。

她拿起手機來，看是她小姨打來的。她真的是不想接聽她的電話。

猶豫了片刻之後，她還是接通電話，很有禮貌地叫了聲「小姨」。

「小莉呀，聽你媽說，你要去美國讀書了。」

「嗯。是啊！」

「小莉，你什麼時候回來呀？我跟你外婆和小舅們都好想你呢。」

「哦。我沒時間回來了。」

「咋就沒時間呢？」

單莉她外婆坐在旁邊聽說她不回來了，心裏很是着急，連忙把手伸到了單娟的面前。「來，把手機給我，讓我跟小莉說幾句。」

她外婆接過手機，樂哈哈地嚷着：「小莉啊，你還好吧？」

單莉愣了愣，怎麼又變成了外婆的聲音？儘管她很不喜歡她，還得乖乖地叫了聲「外婆」。

「小莉，你媽說你要去美國讀書了。我很高興呢。還是咱家小莉聰明能幹。我早就說過，我家小莉將來一定很有出息的。看！還果真給我算準了。」說完，她外婆又樂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單莉最不想聽到她們這些虛情假意的話了。沒辦法，目前自己也長大了，還得跟她們一樣裝模作樣兒地說一番虛偽的話。

「外婆，你身體還好吧？」

「小莉，你外婆的身體還好著呢。哎呀，還是我家小莉說話貼心，知道關心我。」

「哦。外婆那你在家要注意身體，多吃些有營養的東西。要是身體不舒服，就趕緊去看醫生。」

「好啊。你外婆知道注意身體的。」

「外婆啊，你要是生病了沒錢去看醫生買葯，你就打電話告訴我媽吧。」

「我沒事兒的。小莉你不用擔心我。哦。小莉呀，你去到美國后，可要記得給外婆打電話哦。」

「嗯。外婆你放心好啦。我會打給你們的。」

旁邊坐着的單偉看她媽沒完沒了的嘮叨，他有些等不及了。

於是，他從單莉外婆的手裏奪過手機，大聲叫着：「小莉！」

單莉聽到她小舅的聲音，心想，原來你們今天都在一起啊。她叫了聲「小舅」。

「小莉啊，我們在家裏可想你呢。你咋不回來一趟呢？」

「呃。小舅啊，我現在可忙啦，馬上就要畢業了，還有許多事情要去辦呢。」

「哦。不過也是呢。唉，只是你這一走啊，也不知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說不定啦，我們在家還要等上你好幾年呢。」

「小舅，我去到美國后，過春節也會抽空回來的。我想你們了，也會打電話給你們的。」

「哦。那好吧。你去到那邊可要好好照顧自己呢。」

「小舅，你們不用為我擔心。對啦，小舅啊，你跟小姨在家裏也要好好照顧外婆呢。」

「小莉，你放心吧。你外婆的身體好著呢。那我就不浪費你的時間了。你一定要記得打電話給我們呢。」

「嗯。好的。拜拜！」

放下手機，單莉真是思緒萬千，感慨不已。

她很是不解。怎麼我生病那會兒沒見你們打來電話關心我呢？還是我媽沒告訴你們呀？

……

周末，單母正在超市的生鮮區域挑選蔬菜，突然，她聽到有小孩子叫她「嬌姨」。

她猛地抬起頭來，卻看到菲菲在沖她笑，她接着又叫了聲「嬌姨」。

「菲菲啊，你跟誰來的？」

菲菲往後面指了指，「我跟我媽來的。」

單母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愣了愣，她才「哦」了一聲。「菲菲你今天不用上輔導班呀？」

「嬌姨，我下午才去上輔導班。」說完，她轉身就跑了。

菲菲跑到許母的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角，「媽媽，你猜我看見誰了？」

「誰啊？」許母直起身子來問她。

菲菲朝她背後指了過去，「媽媽，你看，嬌姨在那邊買菜呢。」

許母轉身望過去，她看到單母正在挑選蔬菜。她又有很長時間沒見到單母了。說得確切一點兒，還是單莉住院的那會兒，她去醫院見過單母的。

於是，她拎着手裏選好的菜和水果，拉着菲菲朝單母那邊走過去。

走了幾步，菲菲從許母手裏抽出手來，她快步跑到單母的跟前，扯着她的衣袖，「嬌姨，你看，我媽媽過來跟你說話的。」

單母側過身子來，見許母朝她走過來了。她趕忙跟許母打招呼：「你也來啦！」

許母點頭笑了笑，「嗯。是啊。剛好菲菲今天不用上學，我就順便帶她過來買菜。看看有沒她喜歡吃的水果。」

「哦。這樣啊。」單母真是驚訝不已。這到底是哪跟哪呀？明明是她媽把你的男人都搶走了，怎麼你現在又來照顧她的孩子呢？

或許是許母讀懂了她那詫異的眼神，她笑着跟她解釋：「我知道你很驚訝的。」

她嘆了口氣，「唉，怎麼說呢？她媽現在人都沒了，我這個活人總不能還跟她一個死人去計較過去的那些事兒吧。」

單母想想，的確如此。「你說得有道理。唉！那些事兒早都成為過去了。」

「是啊。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要是老讓自己的思想意識還停留在過去的那個時期，那還真是為難了自己呢。」許母無奈地笑了笑，「唉！所以說啊，我們也沒必要跟自己過意不去。活在當下，就得好好珍惜現在的時光。」

單母笑了笑，「你現在想通了，也很好。其實，許茉他爸那人還是挺不錯的。」

許母嘆了口氣，「我也想明白了。沒什麼好不好的。反正吧，咱們現在都老了。以前吧，許茉正處在成長的階段，沒有得到過我們的關愛，我只是想用咱們的這個晚年來彌補過去的空缺。」

單母表示很贊同她的這一想法。「這樣也很好啊！要是許茉知道你跟他爸又生活在一起了，他肯定會很高興的。」

許母苦笑了笑，「許茉他心裏應該有數了。不過，他也不會反對我們的。」

「他哪會反對你們呀！他高興都還來不及呢！說不定他早就在盼望這一天的到來了。」單母朝她揚了揚下巴，「你說，是吧？」

許母淡淡一笑，「唉！不管他高不高興，我跟他爸這會兒已經在一起了。」

她用手摸了摸菲菲的頭，「不過呢，許茉他現在倒還是挺喜歡他這個妹妹的，經常會打電話回來關心菲菲的學習，問這問那的。」

菲非昂起頭，兩眼亮晶晶的，滿臉驕傲得意的神情，「嬌姨，我哥哥對我可好啦。他每次打電話回來，都要跟我說很多很多的話。」

單母拍了拍她的肩膀，「菲菲，那你長大了，也要對你媽媽和哥哥好呢。」

菲菲滿臉自信地點頭笑了笑，「那當然啦！我保證會對他們好的。哦。還有我爸呢。」

許母笑了笑。說了這麼多話，她竟然忘記關心她的女兒了。「哦。對啦。你女兒她身體現在怎麼樣？應該沒事兒吧。」

說到女兒，單母的臉上紅光滿面的。「謝謝你關心。我女兒她現在好了。」

「哦。那就好。去年那會兒她生病了，可是讓你操了不少的心呢。」

單母點點頭，提起去年那段時間，她心裏滿是感激。「是啊。還真是多謝你們幫忙。」

「謝什麼呀！我們又不是什麼外人來的。」頓了頓，許母又問：「那你女兒應該也快要畢業了吧？」

「嗯。是的。她快畢業了。」

「哦。畢業了就好。她太不該生那場病了。要不然，她去年就畢業了。唉！又白白地浪費了一年的時間。」許母感到很是惋惜。

「唉，這個生病的事兒，也是沒辦法的。當時我女兒呆在醫院裏，過年不回家，也不肯告訴我們生病了。當時啊，可是把我給擔心壞了。」

「哦。那倒是。做父母的都是一樣的心情。」許母又問：「那後來，你是怎麼知道她病了？還是她告訴你的？」

「她要是直接告訴我，就好啦。等後來她病情嚴重了，還是她同學妞妞去到醫院看她，妞妞回家找到我，才跟我說起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許母很是不解，「那她怎麼不肯告訴你呢？」

單母搖頭嘆氣，「唉！我的情況，你都是知道的。她可能是不想讓我為她擔憂吧。」

「還是你家孩子懂事兒。那她有沒什麼打算呀？她畢業了，是直接回到咱們這裏，還是去她爸省城那邊呀？」

單母笑了笑，「都還沒畢業呢。」

「那你們總得有個規劃啊！也不能等她回家了，再來做打算吧。」許母關心道。

「我單莉她讓我不用為她操心的。她還想去國外讀書。」單母解釋道。

「那很好啊！」許母真替她們感到高興。「那你女兒的證照有沒辦好呀？很快就要畢業了，你們還得抓緊時間呢。」

「她的那些護照都已經辦好了。」

「太好啦！那你怎麼不早點兒告訴我呀！還害得我為她擔心呢。」許母埋怨道。

「哦。還得謝謝你關心呢。」

許母又問：「那你女兒準備去哪個國家留學呀？美國？加拿大？還是法國英國？」

「我女兒她想去美國。」

「哦。其實，美國也是挺好的。畢竟美國的教育理念一直都是很先進的。過去那邊讀幾年書，長長見識也好。」

「我也是這麼想的。既然她想去，就讓她去吧。」

「是啊！孩子他們想去，就讓他們去吧！免得將來給他們留下遺憾。當時，許茉他爸非要把他送到美國去讀書，我還想不通呢。後來，想想，去就去唄。反正他們還很年輕。」

「她說想去，我也沒說反對。」

「那你女兒她爸應該很支持她去美國留學吧？」

單母難堪地笑了笑，「本來我是讓她告訴她爸的。她這段時間很忙，也就忘了這事兒。昨晚她打電話回來，說她爸給打給她了，知道她要去美國。她爸昨天又趕到她學校去看她。」

「有她爸的支持，那就太好啦。至少說，你的負擔也會相應地減輕一些。」

單母點點頭，「其實吧，她爸爸也是對她挺不錯的，一直都在關心她的學習。她爸怕她去美國沒有伴，怕她騙他，所以啊，昨天他趕過去，就是想弄明白到底有沒其他同學一起去的。」

「哪會沒伴呢！過去了，咱們中國的留學生多著呢，很快就認識了。這個問題你用不着擔心的。」

單母難為情地笑了笑。

菲菲站在旁邊沒心情聽她們大人嘮叨了，嚷着：「媽媽，我想回家寫作業了。」

許母把手上的東西往上提了提，看向單母，「那我先走了。你趕緊去選菜吧。」

她朝單母揚了揚手，「你別怕！去到美國，多的是伴兒。再說吧，還有我許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