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7黑夜是留給你的
與夢裏的觸感幾乎相同，楚玖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看到楚玖哭的傷心，魏雲居慌了。
「怎麼了？怎麼就哭了？夢到什麼了？」魏雲居慌亂的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腿早就麻了，站都站不穩了。
看到魏雲居摔在自己的身前，楚玖哭的更厲害了。
心裏就是很難受，難受的她只想發泄出來。
魏雲居手足無措的撐起身子，姿勢彆扭的把她摟到了懷裏。
「不哭了啊，不怕……太陽出來了，夢魘就嚇跑了。」魏雲居輕聲哄著。
很多年不見楚玖被夢魘嚇醒了。
確切的說是打小她就不太會做夢，沒有那麼多心事。
這懷抱讓楚玖的心漸漸安靜了下來。
抹了把眼淚，楚玖從魏雲居的懷裏出來，才發現自己身上連件遮羞的衣衫都沒有。
「啊……」楚玖驚叫了一聲，趕緊拉起被子把自己裹嚴了。
魏雲居本來還心疼著，見楚玖這個反應，內心的苦澀又涌了出來。
「我們都有了三個孩子了，你身上哪裏我沒見過？再說了，昨晚還是我把你從浴桶里撈出來的。」魏雲居說着，去柜子裏把楚玖的衣服拿了出來。
原本柜子裏橘粉色的衣服都被白色的替代了。
雖然楚玖穿白色的蠻好看的，但是魏雲居覺得，他還是愛看她穿鮮艷的顏色。
看着有活力……
魏雲居說的是事實，楚玖蹙了蹙眉，攥著被子的手鬆了松。
「這麼怕我，就自己穿好吧，我去給你做飯。」魏雲居見楚玖的樣子，神色一暗，放下了衣裙就走了出去。
楚玖按了按心口，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去，拽起衣裙穿了起來。
……
這本應進入雨季的天氣燥熱的人心煩。
魏雲居坐在院子裏看着飛鴿傳書，眼裏的憂色只增不減。
楚玖坐在樹下的陰涼處做飾品，偶然抬頭，便看到魏雲居看着眼前的東西，緊握著拳頭。
眉心緊蹙，一雙好看的眼睛眯著，不似之前的溫柔如水，這會兒冷的像個冰塊。
「要不然，回去看看？」楚玖起身走到了魏雲居旁邊。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她也應該陪着魏雲居回去看看。就好像有個責任，背在肩上，忘記了一切也始終丟不掉。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你喜歡這裏……那邊……」魏雲居自然是想回去，可是一想到要帶楚玖回去，他猶豫了。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失憶前還是失憶后，她都不喜歡被關在皇宮裏。
「回去看看吧，我也回去……這三無村的日子固然舒服，可是我心裏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出去，許著就能找回來了。」楚玖這一次主動伸手握住了魏雲居的手。
這麼多日子以來，楚玖第一次主動，魏雲居激動的幾乎紅了眼圈。
「清明去了魏國，我也不放心他。他才六歲，要是真如你所說今年是個災年，那清明肯定要難做了。」說起兒子，楚玖又有些不安了。
如今，兒子在她心裏已經越過了一切人了……
魏雲居點了點頭。
兩個人輕裝上陣，沒有帶多少東西。
有銀子，缺什麼買什麼就好了。
魏雲居趕馬車，楚玖坐馬車。
走得慢，到了三牛鎮已經是傍晚了，魏雲居帶着楚玖去了玖肆。
吳掌柜見到楚玖的時候心中一驚，緊接着是欣喜。
「丫頭……這麼多年沒見了啊……」拼着一口氣，只等著楚玖回來。
她真的回來了。
楚玖不認識他，只能看向魏雲居。
「咱們的第一筆生意，就是跟吳掌柜做的。想不起來不要緊，重新認識就行了。」魏雲居神色柔和的說道。
吳掌柜有些驚訝的看向魏雲居。
「她什麼都不記得，連我都不記得了。」這一句，帶着無比的心酸。
雖然心中帶着疑惑，吳掌柜也沒有再多問，差人安排了一間房給他們夫妻休息。
一個床鋪，一個軟塌，倒是能睡得開。
梳洗了一番，楚玖站在地上看着魏雲居。
「怎麼了？」魏雲居見她一臉的為難，沒明白她要做什麼。
「你累了一天了，要不然我睡軟榻你睡床鋪吧。」楚玖不好意的說道。
魏雲居微微一愣，看向了那邊被楚玖鋪好的床褥。
「小九……其實……我們可以睡在一起的。」魏雲居起身將楚玖樓到懷裏說道。
魏雲居抱的不緊，楚玖不用多使勁便推開了。
「我……我不記得你了，也和離了，睡在一起不合規矩。」
什麼都不記得了，也包括那些親密過的日子。
魏雲居嘆了口氣，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
「我逗你的，你睡吧，我正好在軟榻處理些事情，處理完了再睡。」
扯個謊，總比去承認這個事實來的容易。
楚玖將信將疑的看着魏雲居離開的背影，拉了被子，躺下了。
又是一個艱難的夜晚，魏雲居看着床上睡得小小的一團的人，捂著心口閉上眼睛。
睡到半夜的時候，楚玖翻了個身，忽然坐了起來。
油燈亮着，楚玖的眼神空洞得很，左右看了看，最終眼神停在了軟榻上的人的身上。
魏雲居已經睡了。
側身躺在軟榻上，那姿勢，好像是懷裏缺少了什麼一樣。
楚玖茫然的走過去，微微俯身看着他。
沒有睡的多沉，感覺到面前有熱氣撲了過來，魏雲居也睜開了眼。
楚玖的臉就在不遠處，漆黑的頭髮裹在身上，眼裏滿是傷痛。
魏雲居心中一驚。
「你……醒了？」魏雲居起身，蹙眉問道。
「你怎麼在這裏？」楚玖問的有些茫然：「我都不要你了，你卻還總出現在我面前。」
負氣似的，說完楚玖還不忘了嘟了嘟嘴坐到了地上。
魏雲居本來腦袋也懵著，聽到楚玖這麼一說，眯了眯眼。
上次晚上她醒來也是這樣，嘴裏嘟囔的也是這句話。
楚清明沒有說楚玖有這個毛病，他應該也不知道楚玖夜裏會這樣吧？
「小九，你認得我嗎？」魏雲居一瞬不瞬的盯着楚玖的眼睛。
楚玖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笑的眼淚都要留出來了。
「魏雲居，你問我認識你嗎？我多想不認識你啊……這樣，也就可以連帶着那些不願意記起的事情，都忘記了。」楚玖的聲音溢滿了悲傷。
魏雲居眸光一閃。
白天的楚玖，正如她所說的，連帶着所有不好的記憶都不記得了。
可是晚上的她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