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男人將她的腦袋壓回頸窩間，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覺，誠實地道：「本王已吃了葯，你不會再受那等苦。」

阿寶張口結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夜，阿寶怎麽睡着的不知道，只覺得滿腹心事，連連作夢，等醒來時，卻不知道自己作了什麽夢。

因為睡得不好，翌日阿寶自然起晚了，整個人懶洋洋的提不起勁，直到雙胞胎醒來後見不到娘親，直接跑過來找她，爬上床踏，直接扒開了床幔，半個身子趴在床上瞅着她。

「娘娘，懶懶，羞羞。」糕糕刮著小臉蛋笑話她，這是以前阿寶用來笑話兒子的動作。

包包一臉嚴肅，「娘娘，累累？」

此時床上只有阿寶一人，蕭令殊要為他家太子大哥分擔很多事務，比起以前的閑王來說，忙碌了很多，一大早就上朝，除了休沐，極少會再與阿寶一起賴床。

阿寶看着兩個孩子，想到某位王爺昨晚的話，心裏頭有些不是滋味，有些心酸，又有些難受。

她知道自己生孩子時是受了罪，那時疼得都要喊著以後再也不生了之類的話。可是女人生產時的話能信嗎？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只生一胎，很久以前曾想過，這時代講究多子多孫多福氣，至少要生三個以上才行。

她知道頻繁地生孩子對身體不好，三年抱倆說得好聽，但對身體不好，本想隔個四五年再生第二胎，誰知某位王爺直接告訴她，他吃了絕育葯，怪不得這一年來和他滾床單，明明從未避孕，兩人的身體也沒問題，卻從未懷上。她當時還慶幸著，沒想到有這因素在。

阿寶覺得揪心，最後想到了一個人。

早膳後，雙胞胎被帶去玩具房玩耍後，阿寶叫來解神醫，並且讓丫鬟們退到房門口守着，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解神醫，王爺的葯是你弄的？」

解神醫先是一愣，等明白了阿寶話里的意思時，忍不住嘴角一抽，心想這對夫妻都是兇殘的，就這麽單刀直入，倒鬧得他裏外不是人。當初聽到那個男人讓他為他做絕育葯時，解神醫差點以為他瘋了，哪有男人不稀罕自己的血脈後代的？後來迫於那個男人的淫威，他屈服了，不過心裏卻覺得他一定是瞞着王妃搞的，將來若王妃知道，受罪的還不是他。

果然，現在王妃雖然笑得和和氣氣，可眼裏凶光畢露，好嚇人啊。

「王妃放心，那葯時效不過是五年，五年後便無效了。」他趕緊道。

這回輪到阿寶詫異了。

就見解神醫用他那張美顏做出一副憂鬱狀道：「王爺雖然做人不地道了點，但在下哪裏能真的讓他服用那種葯，便減了一些藥材。若是王妃您不喜歡，在下可以馬上給王爺開服藥解了藥性，只是王爺若生氣，還請王妃為在下多擔待。」他已經可以想像自己的悲慘境況。

這下輪到阿寶有些不好意思，覺得他們夫妻倆在欺負人似的，偏偏這位還真是個大好人，不好意思太欺負他啊。

阿寶誠懇地感謝了一番解神醫的勞苦功高，順便讓解神醫瞞下這件事，解藥倒是不必，等藥效自動慢慢消失便是，反正還有三年時間。之後，她吩咐廚房多做些解神醫愛吃的東西，然後將高高興興的解神醫送走了。

阿寶丟開了難過心情，一整天都是笑咪咪的，而更讓她高興的是，她爹就要回來了！

「王爺說的可是真的？」阿寶緊緊揪著蕭令殊的手臂問。

蕭令殊點頭，她揪的那點力道他並不放在心上，卻擔心她崩斷了指甲，將她的手握住，說道：「今兒太子殿下告訴本王，等過段日子，便將岳父從邊境召回來。」

「可是景城那兒……」阿寶有些遲疑。

「無礙，虎賁軍留守景城，並未隨岳父一起回京，且這些年來打得北夷不敢南下再犯，岳父回京一段時日也無妨。」

阿寶心中悄悄地鬆了口氣，聽這語氣太子並未有奪父親軍權之意，只是給個恩典讓十幾年未歸家的他回京一趟，與家人共敘團圓。當然，太子此舉也頗有深意，恐怕不僅是給她爹恩典讓他回來與家人團聚這般簡單。

想到現在正德帝的身體情況，阿寶略略有些明白了。

在她爹回來前，很快便到了宮中賞花宴，蕭令殊和阿寶帶着她家的兩個小包子進宮了。

正是暮春時節，氣候溫暖，宮裏的槐花開了，大片大片的白彷佛天上織白的雲，點綴在綠葉中，在風中輕輕地顫動着。

阿寶正和五公主、金璟琋坐在一起說話，眼睛不著痕迹地掃過殿內的諸位王妃，還有她們帶來的孩子。

因為天氣暖和，凡是滿周歲的孩子都帶進宮裏，除了太子家的庶子庶女外，諸位王妃都只帶嫡出的孩子進宮赴宴，恐怕大夥心裏也明白，皇后辦的這個賞花宴，不過是皇上為了見孫子孫女的藉口罷了，庶出的來不來都無所謂。

皇后雖被正德帝催著辦了這個賞花宴，但也喜歡兒孫繞膝，自從皇孫們進宮拜見她，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除了皇后，在場的還有諸位孕育過皇子皇女的妃子，還有一些嫁在京城的公主作陪。

小孩子坐不住，皇后也沒有拘着他們，將皇孫們都抱了遍後，便讓宮人帶他們到外面玩，女人們聚在一起說話，抬頭望去，外面正是開得艷的紫藤，一些孩子們在花叢間玩鬧着，幾個較大的守在旁邊，倒也似模似樣。

其他人三三兩兩地坐在一塊說話，等看時間差不多了，待得宮人來稟報皇上已移駕至御花園，皇後方帶眾人一起去迎接，孩子們也被丫鬟嬤嬤們帶回了各自的母親身邊。

金璟琋和五公主都十分稀罕雙胞胎，見他們直接撲到阿寶懷裏，撒嬌地一人一邊摟着阿寶不放，糯糯地叫着「娘親」，兩人眼裏都有些羨慕。

五公主不必說，她成婚至今已有五年，卻一直未有生養，私底下很多人嘲笑着，一個傻駙馬哪裏懂得疼人，恐怕五公主這輩子甭想有孩子了，除非她也去養面首和面首生。而金璟琋這些年來倒是將齊王那熊孩子治得服服帖帖的，可就是沒有消息傳出來，眼看着年紀大了，讓她開始焦慮起來，英國公夫人為此不只一次地去各個寺廟拜送子娘娘，甚至請了送子娘娘到家裏，早晚三炷香讓送子娘娘快送個孩子給她女兒。

阿寶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為他們擦擦滲著薄汗的小臉，然後一手一隻地牽着他們的手跟在皇后的大部隊身後，金璟琋和五公主也稀罕地牽起他們的另一隻小爪子，最後見他們走累了，還自告奮勇地抱他們去御花園，生生搶了嬤嬤們的活。

另一邊，小腹還平坦的寧王妃和賢王妃、陳留郡王妃走在一塊兒，寧王妃總會在第一時間關注着她的「情敵」，看到被金璟琋和五公主爭搶著要抱的那對雙胞胎，臉皮抽搐了下，暗暗地摸著肚子，想着這次一定要生個兒子，不能被晉王妃比下去。

經過一年的休養，寧王妃的身體已經調養得差不多，到底還年輕，也將因為補得營養過剩的身材恢復得差不多，只比未出閣時豐腴一些，反而更添女性魅力。等身子調養得差不多，她也覺得自己該再生個兒子，在她的努力下，終於懷上了。

這次一定要是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