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章 落水真相,雲遙殺機3更
「姑娘小心!」
「不要!」顧寶笙還沒來得及阻攔半夏。
便見半夏下意識的攔在顧寶笙面前,飛快擋了秦池一把。
哪知秦池竟並沒有伸手推顧寶笙,反倒像是被半夏這一用力一擋。
一個趔趄,一下歪到池邊,眼見就要落到水裏。
忽而一陣勁風揚過來,秦池便像是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壁,登時被撞倒在地上。
「咳咳咳!」秦池只覺五臟六腑都要被撞碎了,瞪着顧寶笙怒罵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夥同婢女暗害孤!
來人,把她給孤抓起來!」
半夏頓時驚得瞠目結舌,這才明白過來,剛才顧寶笙說的那聲「不要」是什麼意思。
這五皇子沒有掉入水裏,尚且說自家姑娘暗害他。
若是掉入水裏,豈不是要說姑娘懷恨在心,故技重施要將他推入池中淹死?
她從來只知道女子會有這些花樣,竟不知男子也會如此!
這五皇子是不要命了嗎?還是小時候沒被水嚇夠?
可惜,秦池只知道自己是被一陣勁風擋了回來,卻不知那勁風的主人正冷冰冰的站在他身後。
「太子殿下便是這麼跟我的未婚妻說話的嗎?」
頭上冷冷的聲音響起,聽得秦池直冒寒氣。
他仰頭一看,楚洵正低頭看他,像是上神在俯視螻蟻,智珠在握而睥睨天下。
重重的話幾乎壓得秦池喘不過氣來。
「阿洵!」秦池讓文竹、文松扶他起來,咳嗽得一臉通紅道:「這個女人心小善妒。
她當年才五歲就敢把孤推到池子裏淹死,如今更是心狠手辣。
把那麼好的雲遙和行舟弄成那樣!
咳咳咳……我們二十多年的兄弟,你還不相信我說的話?還不相信我的眼光嗎?
你千萬不要因為你父王一時憐憫她……咳咳咳……你也跟着可憐她、同情她。
她那樣惡毒無恥的女子根本就不配當你的未婚妻!」
秦池似乎被那陣風打傷了肺腑,咳嗽始終不停。
因此也並未看到楚洵的眸底像暗夜中的冰湖,漆黑冰冷,中央融開的一陣旋渦幾乎是要將一切都吸進去徹底毀滅,讓人屍骨無存。
「你說夠了?」楚洵淡淡的聲音從秦池頭頂上方傳來。
「楚大人!」顧寶笙預感到了什麼,出聲像阻止他。
「沒有……咳咳咳!」秦池咳得不能自已,忙擺手道:「你莫要怕你父王威脅你娶她。
孤……咳咳……孤去替你說,務必不能讓你娶這個……咳咳……惡毒的……!」女子。
秦池「女子」二字未說完,胸口立馬被一陣風擊中,太液池旁的欄桿,突然嘩啦啦化成碎塊。
「救命啊!咳咳咳!救!……」
秦池小時候險些被水淹死,原本就恐懼不已。
如今又一次在原本落水的地方落水,愈發驚恐,一直不停的撲騰,可沒幾下,太液池中便咕嚕嚕冒起了水泡泡。
文竹和文松費勁兒的把奄奄一息,一臉慘白的秦池救回岸上。
秦池伸著粉白的舌頭,翻著白眼,活像頭被救上岸的死豬。
小竹子捂著臉,過來給楚洵行禮,「楚世子?這……這太子殿下……」
他怎麼跟景仁帝交代啊?
總不能說太子殿下雖然陷害顧三姑娘不成,但楚世子好心幫了一把,所以……太子殿下依然如願以償的再下了一次水吧?
楚洵淡淡瞥他一眼,惜字如金道:「太液池的欄桿經久失修。」
而太子殿下偏要故地重遊,自己非要掉下去找死的,怪不著誰。
文竹和文松瞪大了眼,楚大人竟然比他們家主子還要厚顏無恥,睜眼說瞎話?
「行啦行啦!你們都別愣在這兒了!」
小竹子抿著朱紅的唇,揚著白須拂塵道:「當心殿下身子受了風寒,趕緊的抬到殿裏,找幾個太醫看看!」
「蠢!」楚洵淡淡吐了個字總結了秦池的做派,懶得看秦池一副要死不死的蠢豬樣。
轉頭見顧寶笙朝自己輕笑了一下,嫩白細膩如瓷的小臉,精緻飛揚如畫的眉眼,絕色天成而氣質典雅,一身梨花白齊胸襦裙飄逸如仙,當真是洛水臨凡駐足的洛神仙子。
楚洵自己容貌生的俊美無儔,恍若謫仙,對其餘人的容貌並不如何在意。
他知道她容顏傾城,卻不知,她發自心底一笑的容顏,會是如此傾國傾城傾人心。
腦子一空,不由想到那句,「『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寶笙謝過楚大人!」顧寶笙笑完,又恢復了往日略有些疏離的神色。
楚洵的思緒被顧寶笙的話拉回來,他抿了抿唇,不知如何開口提起定親的事,只好撒謊道:「如今秦池已為太子,父王說……」
楚洵一向冷臉,套別人的話時,籌謀才略半點兒看不出破綻。
可不知為何,一到顧寶笙這兒,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在拐騙女孩兒的大哥哥。
這樣撒謊騙親,總有些不自在。
豈料,顧寶笙一向心細。
她一見楚洵有些擰眉的神色,又聽楚洵說「父王」二字時的不自在。
她猜不到楚洵對她起了旁的心思,只是暗道,大約是廣平王來逼迫他,讓他心情不好吧。
因而顧寶笙連忙阻止道:「楚大人不必為難。五皇子雖為太子,可他畢竟不是皇上。
受制於人,自然不敢大肆對寶笙如何行事的。
而且……」
顧寶笙笑了笑,「他於寶笙來說,還不足為慮。」
她不會放鬆對敵人的警惕,可同樣,也摸透了敵人的秉性。
蕭德妃雖然聰明,可她卻不知她從前的心思都是花在了討好景仁帝身上,對秦池的教導很有疏忽。
一味的讓秦池苦學苦讀,腦筋很是有些死板,加上秦池,在宮中有蕭德妃保駕護航,在朝堂有平津侯披荊斬棘。
這便讓秦池根本不必像秦沐之那樣想方設法的在夾縫中求生存。
大樹底下好乘涼,可對於要殺的頭破血流才能登上帝王之位的秦池來說,這樣的教導,不是幫他,恰是害了他。
沒有自己主見,沒有自己謀略的皇子,只會成為蕭德妃和平津侯府的傀儡而已。
所以,她並不擔心秦池,反倒會擔心蕭德妃。
可是楚洵聽了這話,心裏便堵得慌。
他從前嫌棄顧寶笙時,顧寶笙可以坦然處之,可如今顧寶笙拒絕他,怎麼他一個男子反倒不能釋懷了?
「你就不怕?」
「怕?」顧寶笙輕輕一笑,「『天有喜念,天必從之;人懷惡意,天必誅之』。
如果天不公允,那我便親自替天行道。
——我不怕的。」
她都死過一回了,怕這些做什麼?
只是,「楚大人,」顧寶笙笑道:「既然我願意幫你在王爺面前推了你我的親事。
那麼禮尚往來,咱們便像從前那樣,你幫幫寶笙吧。」
幫他推了親事?
楚洵不知如何回答,還未開口,就聽顧寶笙直接給他派了個任務。
「陛下不許太子和孟雲遙往來,總是斷了人姻緣的好事。」顧寶笙笑道:「我想請楚大人給他們一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機會。」
景仁帝讓人不許這兩人往來,勢必也有蕭德妃在其中助力。
蕭德妃不喜她,如今秦池又當上太子,她必定會很快對她出手。
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主動出擊。
再說了,「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婚」,她也算是為秦池和孟雲遙做了一件讓他們心想事成的事啊!
楚洵看着顧寶笙眼中的狡黠,無奈一笑,這丫頭,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頑皮?
噢,不對,她原本就還是個該讓他保護的孩子呢。
*
不得不說,錦衣衛的辦事效率極高。
不到傍晚,病病殃殃的秦池就見到了孟雲遙。
兩人一見面,登時淚流滿面。
「殿下,您受苦了!」
「不不不!我沒事,是雲遙你,你才受苦了!」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說不盡的郎情妾意。
哪知孟雲遙與秦池抱了一會兒,便推開他,哭道:「殿下,雲遙已經是不潔之身。
如今還懷了別人的孩子,雲遙不配與您在一起!」
「雲遙!」秦池立馬捉住她的手鄭重道:「從我落水傷了眼睛,你第一次救我,第一次在我眼睛上敷藥膏開始,我就認定你是我這輩子的人了。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負你!
這孩子不光是你的孩子,我也會將它視如己出。
日後我登上帝位,我們便再生一個孩子,將皇位交給他,我們去過男耕女織的生活好不好?」
孟雲遙的笑容及不可察的僵硬了一下,她攀上秦池就是為了日後能夠母儀天下的。
男耕女織的生活,這是讓她放着好好兒的皇后不當,去做粗俗的農婦不成?
豈料,秦池捉住她的手,一臉懷念,根本沒看到孟雲遙眼底的不情願。
「雲遙,你不必懷疑我說的話是真是假。你和孟大哥都是心地極為善良的人。
當年不惜性命也要救我一命,這樣的恩德和情誼,我秦池這輩子都銘記於心。
你們不像宮裏那些人,也不像顧寶笙那樣,心有城府,心思又壞。
我愛重你,也愛重孟大哥。
你放心,當年你們救了我,如今孟大哥有難,我也會不惜一切的去救他!
至於顧寶笙……」
秦池狠道:「她當年膽敢害我,如今又害你和孟大哥,新仇舊恨,我遲早要與她算清楚!」
孟雲遙試着問道:「殿下就如此恨她?」
「我當然恨她!」秦池憤憤道:「那樣惡毒的推我下水,擺明了是想讓我送死。若非你……」
秦池看向孟雲遙的眼神一下子溫柔起來,「若非你當時如天仙一般下凡救我,我這雙眼睛,這條性命,哪裏還有存在的餘地?
你知道嗎?我當時雖然眼睛進了水和沙子,一支眼又被假山的石頭掛了一掛,雖然腫得看不清你的容貌。
可是我記得很清楚,你穿了一身兒白衣,身上香香的坐在我身邊兒與我敷藥膏。
你怕我眼睛疼,還一邊敷藥膏,一邊與我背《千家詩》呢?
說來,雲遙……」
秦池一笑,「你怎麼後來不用那個香了,我一直覺著那個香香氣淡雅清新,又經久不衰,甚是好聞。
你改日,再做一份如何?」
孟雲遙的手心兒冒了一層涼汗,「殿下有所不知!」
她抽回手,有些遺憾道:「那香吧,有一種香料已經失傳了。
所以……所以雲遙再也不能用那種香了。
就像雲遙已不是清白之身,也再也無法和殿下回到從前那種快樂時日了。」
秦池一聽,立馬慌道:「雲遙,你別哭別哭,都是我不好,惹你傷心了。」
「殿下!」文松過來催他,「時辰到了,得趕緊回去了!」
見雲遙還在哭,秦池立馬發誓道:「雲遙,你放心,我秦池是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
你和孟大哥,我是一定要救你們出水深火熱之中的!
你好生養胎,我過幾日再來看你!」
孟雲遙點了點頭,用溫柔如水的目光目送他離開。
等秦池一走,她方冷汗連連的坐在椅子上,輕輕的撫著肚子,「顧寶笙……」
她是不能留了,若是秦池知道當年……
不會的!她決不允許秦池知道真相。
只要顧寶笙死了,就再也沒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