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心酸難受

百里芸自以為最了解拓跋獵，在武功方面，她知道他天賦異稟又發掘到位，在心裏一直理所當然地把拓跋獵歸為武林高手的行列。

可事實上，所謂武林高手根本不配給他提鞋！

他就是電競遊戲中戰鬥力爆棚的那個bug，殺氣值一經觸發就是血海屍山，爆！爆！爆！殺！殺！殺！遇人殺人，遇佛殺佛！管你是仙魔人鬼，全都要血灑當場、灰飛煙滅！

拓跋獵聽到百里芸怒喝的時候，一掌正要拍在一人胸口。聽到小狼的喊聲，掌心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錯，但緊跟着心頭又是大怒，半空中狠狠兩腳將另外兩人踢飛，翻身轉手便一爪子朝着那人的臉抓去！

那人原本可以後仰避開，但剛剛百里芸的喊聲讓他的動作有一瞬間的遲疑。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他的動作慢了一點，眼看拓跋獵的鋼筋般的鐵爪就要抓碎他的臉！

「我說了住手！」一隻白皙的手臂突然橫空出現，狠狠地格向了他的小臂。

攻擊被擋開了，可是拓跋獵暴怒之下的出手豈容小覷，只聽空氣中響起細微的「咔嚓」一聲，百里芸的臉上瞬間血色褪盡。

三人同時落地。本就是在硬撐的雲奴腿一軟半跪在地，哇地吐出一口血來。百里芸一手握著自己的另一手手臂，連退三步才站穩腳跟，蒼白的小臉上沁出一層層的冷汗，看着拓跋獵的眼神卻冒着壓抑的怒火：「我說了不許殺他們。我說了住手。你是不是聽不見！」

這十二個人，根本沒有做任何傷害她的事！

原本這些人還是皇帝派來的面首時，她尚不希望無辜害了他們的性命。如今知道了這些人只因為被派往自己身邊，所遭受的那些來自皇帝和祖父的雙重摺磨，百里芸一點也不想再增加自己的罪孽！

「你為了他們……怪我？」

拓跋獵原本向前兩步想要看她的傷，可看她如此，心裏剛剛的狂怒又復升起，腳步硬生生地頓住。盯着她，他的眼睛裏同樣壓抑著怒火，除此之外，還有不敢置信，和受傷。

「難道你還覺得自己有理！」百里芸胳膊疼得發顫，人也氣得不輕，「我明明說了……」

「我不想聽！」拓跋獵突然大吼一聲，一掌拍碎了身邊從假山上滾下來的大石！石屑四濺飛揚中，黑色的身影拔空而起，轉眼消失不見。

百里芸心口一痛，小臂的痛楚再也壓抑不住，臉色發白向後倒去。

百里芸的胳膊骨裂了。吊著胳膊靠躺在床頭，她的心情非常不好。

胡軍醫剛剛上藥的時候給她稟報，說那十二個人都沒死。雖說每個人都有重傷，看着十分慘烈，但下手的人卻是留有分寸。身上的血絕大部分都是皮肉多處劃破導致，吐血是內臟受損但是沒有破裂，即使是打斷了的胳膊腿，也全都是可以完全養好的傷勢。

也就是說，他其實沒有殺人。

他甚至在那樣生氣的狀況下，也沒想給她惹麻煩。

百里芸蒼白著臉靠在床頭，眼睛定定地看着空處，腦子裏好像也變得空空的。

該因為拓跋獵的「手下留情」而欣喜么？她喜不起來。

是，自私地講，十二雲奴跟她沒什麼感情，就算是他們死了也跟她沒什麼關係。可上次拓跋獵在皇宮裏對女暗衛的殘忍屠戮、這次又對十二雲奴血腥出手，這樣的拓跋獵還是讓百里芸心裏埋下了一絲陰影。

她是人，那些血肉橫飛的場景讓她有生理本能的噁心排斥。

可怨拓跋獵么？她也怨不起來。

他是看起來十分殘忍，可她知道，他的心裏並無邪惡。他殺人的時候甚至比九歲時的屠貞還單純。屠貞小時候殺人是出於扭曲的慾望，而他則純粹就是出於野獸攻擊侵入領地的敵人的本能。

可若說他殘忍如禽獸么？也不。

兩次血腥的出手，他又都是很理智的。頭一次在皇宮，他是為了震懾皇帝和眾女。這一次他顯然其實很想把這些人都撕碎了，可是因為百里芸有交代，他還是忍住了自己想要殺人的心。

每一次，他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可是百里芸卻陷入了迷茫。她覺得拓跋獵真心是委屈的，可她覺得自己其實也很委屈，心裏酸酸地難受。這麼多年來，頭一次又回到了小時候那種茫然無措的孤獨，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

東亭郡王的隊伍千里迢迢地從西北而來，歷經一個多月，終於在景泰二十年三月二十九日，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