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嫁婦新妝

老嬤嬤嘆息勸道：「夫人啊，他們往後可是夫妻，這房中事，豈是您擔心了就有用的？能讓長公主初夜時少受折磨，已是極好了。過了初夜，總得郡王自己知道心疼、長公主自己知道把控，才能免了受傷。這往後的日子得小兩口自己過，您是真的操心不到了。」

李氏也明白自己所能做的已經僅止於此，的確不能再想更多了。也只得慢慢放開，想着明日還要早起忙碌，讓人伺候着洗漱了睡下。

初平二年十一月初十，上吉日。

昨兒個鵝毛大雪下了半夜。今日太陽出來，整個京城銀裝素裹，頓時顯得大早上起來披紅挂彩的隔壁這兩家特別地鮮亮熱鬧。

兩家的下人都是天還沒亮透時就起來忙活了。里裏外外的積雪清掃乾淨，早已準備好的紅綢四處掛起。剪好的大紅喜字在太陽出來以前就貼滿了四處的門窗。

郡王府樹上的白雪被搖落，露出裹了絨絨綠布的枝幹。百里府則是在所有的樹上都披了帛，五彩繽紛地隨風飄舞。

兩邊的僕役和府兵今日也都穿紅著綠，迎賓的下人們更是人人系著一條紅綢，滿府都是歡樂喜慶的味道。

百里芸昨日早早地就被李氏安排睡下了。並且吩咐了今日必要讓她睡夠了才起，萬萬不許有任何動靜吵醒了她，攪擾了今日的精神。

其實睡前李氏走的時候，百里芸是有那麼一點點疑惑的。不是說大戶人家女子出嫁，有看避火圖的習俗么？是咱們家沒這個規矩，還是阿娘忘了？

不過想想萬一李氏真拿出一本那樣的冊子來，還要給她講解，那種場面真是想想就讓她覺得尷尬。

忘了好。忘了就忘了吧。

太陽亮燦燦地照進閨房的時候，百里芸醒了。坐起身的那一刻，沒有任何的迷糊，看着窗戶里照進來的陽光，她就笑了。

今日，是她正式成為他的妻子的日子。

鳳冠霞帔，金釵紅寶。

今日的百里芸，亮堂堂、金燦燦、紅光逼人。

百里芸的嫁衣，從最裏面的肚兜到最外面的鸞鳳大披，裏外上下，全套共八件。最外面的那三件，長裙、腰帶和大披，是宮裏最頂尖的一批綉娘集體趕製了整整半年才完工的。

初次見到這套嫁衣的時候，就是百里芸自己都被它們美得驚呆在了原地。

這是帝后對她的心意。

女子的嫁衣，一輩子只穿一次，之後便會深鎖重樓。若再拿起時，必是情不自禁地會回想起自己一生最重要的那一天，恰值青春正好的年紀，穿着這一身火紅嫁衣時的美麗。

百里芸是帝后心中最值得珍視的姑娘。整個大周，無人能出其右。因此，他們願意以皇后級別的嫁妝送她出嫁，願意她披上整個大周最華美、最珍貴的嫁衣。

如今，她就穿着這套代表了帝后珍貴心意的嫁衣，準備着迎接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百里芸的髮髻是宮裏精心挑選出的梳頭嬤嬤給梳的。能夠選來給她梳今日髮髻的嬤嬤，可不僅要手藝好，還必須八字吉利、家中無任何不吉之人、不吉之事、父母公婆健在、兒孫齊全，家庭和睦，所有能挑剔的地方全都挑不出錯兒來，才有資格被選來，今日給百里芸梳頭。

為她點妝的嬤嬤也是一樣。

嫁衣上身，髮髻挽就，妝容已成。百里芸就彷彿是天庭里降下的一朵剛剛開放的大紅牡丹，富貴堂皇、嬌嫩美艷。

百里芸看着鏡中的自己，滿意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眉間那朵火一般熱烈綻放的並蒂花上。

花開並蒂，燦爛如火。想着她和拓跋獵今後即將迎來的日子，就要如此並蒂怒放的花朵，才合她的心意。

紅寶石的額墜，頂級紅翡耳環。采蘋拿起與耳環一套的手鐲給百里芸小心地戴在手腕上：「輔國將軍出手果然不凡。奴婢在公主的私庫里也算是着實見識了不少好東西了，這般極品的紅色翡翠還是頭一次見。」

百里芸彎起嘴角，輕輕抬起手腕，撫摸著腕上的手鐲。紅翡本就比普通的紅玉難得，更何況是金絲紅翡。

一套由顏色如此純正、玉質如此通透的整塊金絲紅翡製成的全套首飾，普天下恐怕也只有祖父能隨手拿出來給自家小孫女當頭面真的戴出去。

百里芸笑着抬起了下巴。如今的大周，如今的百里家，如今的自己，是再也不怕任何的好寶貝從自己的手上出現了。

也許這也是一種囂張的氣焰吧。但旁人怎麼看與她何干？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就是要燦爛堂皇給所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