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先定一個小目標

上午八點多鐘，龐偉坤被人從沉睡中叫醒。

連續多日埋頭苦幹，他年過半百的身體有點抗不大住透支，一旦放鬆躺下，頓時跟昏死過去似的。

還好上頭比較關心他們的健康，專門派醫生過來看了看，確定只是疲勞過度，經過充足的休息就能恢復，這才放心。

可龐偉坤自己卻不肯放鬆，睡着之前，他吩咐手下一旦發現重要動向，不管他睡得多麼沉，都必須叫醒。

上邊派人接手全權責任，不代表着他就能撒手不管。這裏是他的責任區，不能因一時的事態變化就放鬆警惕。

一線的作戰指揮權交出去，給辛苦了好多天的人員放鬆一下，暗線卻還要繃緊一根弦，外來的強龍也無法乾地頭蛇的工作，起碼摸清排查掌握底層輿情，是誰都無法替代的。

龐偉坤就是緊抓着這一部分工作不放鬆，而上邊領導班子專案組也是認可的。

積極上進的人，沒誰嫌棄他多事。

不過，從沉睡中被強行叫醒，那滋味真比死都難受。

經常用這一手疲勞審訊成功，這次自己親來品嘗其中的辛苦之處。

一切都是自找的，龐偉坤並無怨言，用涼水反覆沖洗面門，使勁掐了幾下大腿——那裏已經青了，以前掐的太狠，皮都破了。

好歹的腦袋能轉動了，他甩著水滴快步來到指揮室，動作有力的拿過資料，調出監控畫面，多方對比，與腦袋裏的信息一點點的比較。

得力幹將郭威大隊長看着他疲憊的樣子，十分心疼，想要開口勸兩句，知道那是白費唾沫，便主動解釋的細緻一點，盡量讓他少費神。

「第一個可疑點出現在凌晨五點鐘，一輛車牌天A3354x的七座麵包車從十里堡菜市場出發，經繞城高架進入水興橋下來，在樂永路進入夢裏水鄉洗浴中心的後巷卸貨。車本身行為無疑點，問題是司機駕乘人員。」

多個監控畫面堆疊在面前，其中有紅外攝像頭拍到的駕駛室情況，司機帶着長舌頭棒球帽，看不清面容，副駕臉黑黢黢的，不知道的以為是個黑人。

整個進出無異常，但離開后在兩個街口外停下就有點不對了，得到消息前去查探的巡邏人員，在垃圾桶邊找到渾身酒味的駕駛員，他對於整個事情茫然不知，好像忘了。

檢查過後，發現此人有醉酒駕駛的嫌疑，正暫時拘押並緊張的審訊。

龐偉坤耳朵里聽着，目光快速的在各種資料間來回盤旋，解說的話音落下，他也有了答案。

「司機另有其人，副駕身份可疑，他們的目標是混入洗浴中心，那個倒霉蛋背了黑鍋。不過也未必屁股乾淨，先看起來，派人去十里堡進一步訪查，看看能不能摸到點情況。」

「知道了。」

郭威充當傳聲筒，把指令傳達下去。

這次事情太過嚴重，除了警力之外，輔助者和個街道的工作人員也都參與了，他們了解自己一畝三分地的人員情況，通常很容易弄清楚陌生面孔的往來。

平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卻都要放下一切疑慮幫忙，誰掉鏈子，後果很嚴重。

龐偉坤噠噠噠的敲打桌面，驀地驀地釘在另外一份資料上，手指一停，立即扒拉過來看詳細說明。

又有一股外來人馬發生異動。

從凌晨放開管制，幾天來趕到天都的各路人馬紛紛從蟄伏巢穴跑出來，明裏暗裏的展開活動，但沒有與官方力量發生直接衝突。

都不傻，這時候誰敢公然挑釁，必定會嘗到鎮壓鐵拳的分量，結果沒有例外。

他們都有自己的行動目標，而多半是在與當地眼線串聯，以及出來踩點看風勢。

龐偉坤關注的這一份不尋常，他們是朝着夢裏水鄉去的。

那麼巧，兩股人馬一前一後的過來，一個偷偷摸摸，一個也不算多光明正大，要說沒搞事的嫌疑，才怪。

一男一女……

龐偉坤又拖過監控畫面，目光死死盯着兩個完全看不到真面目的身影，恨不能鑽進去看個清楚究竟。

太過巧合，那就不是巧合。

那身形姿態相當程度的近似，但又有本質上的區別，無法確定。

看作風，又增加疑點，讓人難以釋懷。

到底是老鼠出洞，還是引蛇出洞，需要直接的證據。最好，能拿到洗浴中心的監控錄像。

龐偉坤知道這幾乎沒指望。

那種地方向來難搞，除非碰到他們頂不住的大事，不然視頻資料保密度比某些政府部門都高。

倘若今天要搞事，他們肯定會提前做處理，現在去恐怕已經晚了，什麼也拿不到。

更可能打草驚蛇，把關鍵的線索給斷了。

不能捨棄，必須搞清楚。

他當機立斷，喝令：「讓那邊的人跟上去，先搞清楚第二波來客的身份，同時通知有關部門的專業小組，隨時準備應變。」

郭威精神一振：「頭兒，您覺得那邊要搞事情？」

龐偉坤凝重的點頭：「如果是頭號目標要動手，動靜一定會很大！」

郭威表情一肅，這的確得小心應付了。

陳鋒李貓一出手，就弄得天下大亂。這要是第二次出手，後果有多嚴重，不敢想。

那是能弄出生化危機來的兇悍之徒，在人口密集的大都市裏，不亞於核彈的威懾，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防化小組，危機處理小組，反恐特戰隊，熟悉情況的一線警員，空中偵查與後方指揮，各種人馬一起動員，防範危害擴散到周邊，居委會街道隨時要疏散人群……

千頭萬緒，牽一髮而動全身。

市裏指揮部維持表面平靜，防止暗中盯着這裏的人通風報信。這年頭，科技手段太發達，隨便都能買個無人機，手機加個鏡頭就能遠拍，防不勝防。

只有保密線路的指令下去，調動工作全部來自於外來隊伍，一切都在悄然中完成人員部署，諸多目光匯聚到那個不起眼的洗浴中心。

末了，龐偉坤又問了一句：「裏邊的人不多吧？」

恰好，監控畫面也調了過來，洗浴中心開始疏散人了。

剩餘的寥寥一些客人，幾乎所有工作人員，分別從各個門戶盡量隱蔽的離開，這情況……

龐偉坤有點摸不著頭腦的，這是要幹嘛？

監控都在比較遠的地方，一時半會沒有確切消息，着急沒卵用啊。

幾分鐘后，又有人過來。

不起眼的計程車在正門前停下，一條美腿從司機後座開門邁出，盯了幾天屏幕的工作人員脫口驚呼：「嚯~！」

沒見過那麼漂亮的腿！踩着恨天高，筆直的身條徐徐展開，簡直是維密天使現身，氣質風韻居然更勝一籌！

大墨鏡遮住的半張臉，僅僅是露出的下巴就讓人遐思無限，行走之間搖曳多姿，散落一地華彩，這是哪裏冒出來的妖孽！

身份，一個都對不上，肯定又是悄悄進來的。

龐偉坤懊惱，特么的當天都市是什麼地方，公共廁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跟篩子似的到處是窟窿？！

沒轍，大城市就這毛病，發動群眾都難以確保疏而不漏。

「查！一定把他們身份弄個水落石出！」

不只是他們，其他外來隊伍都監控到了，其中強力部門的精兵們先表現出謹慎與重視。

那美女看起來嬌俏可人，行動之間頗有章法，特么的是個高手！

高手的界定，一般人難以直觀判斷。

在真正的專業人士眼裏，卻有太多的明顯徵兆。

更有甚者，一架軍用無人機的特種探測設備發出警告，刺激的特情處理小組人員渾身發毛，偵測信號顯示，那女人身上有病毒變異的外顯特徵！

「確定嗎？」

深沉有力的詢問聲在特情指揮部響起，龍行虎步走來的，赫然正是段長風。

他的樣子與懷玉市時看不出差別，但在某些特定的時候，站在特定的位置，隱約能發現他瞳孔邊緣一閃而逝的藍色。

那色澤相當漂亮，任何美瞳都比不上。

但一個標準的黃種人，長出藍眼睛來，這要說沒古怪，誰信！

段長風面色沉鬱，很少與他們對視，徑直來到監控屏幕前，緊盯那道無限美好的身影走入洗浴中心大門。

「確實有病毒強化的特徵，這種形態我見過。」

不容置疑的決斷，周圍沒誰提出質疑，只有將警戒等級再次提升。

軍用無人機攜帶的設備給力，能探測出人體輻射波紋，通過波長與頻率的分析，得出其當下的身體狀況是異常還是正常。

資料庫足夠豐富，如今更能準確知道是不是有病毒感染，或者基因強化。

「資料庫里沒有這個人。」

檢索很快完成，段長風不以為意，這早在預料之中。

他又翻查起來市局剛剛上傳的資料，驀地盯住陳鋒與李貓被拍到的模糊照片，一拍桌面：「就是他們，盯住了！」

「啊？真假！別太草率了點啊！」

手下吃驚的看他，無人機同樣拍下了兩人的輻射信號，可沒有發現異常啊。

段長風冷哼道：「騙過死的設備很容易，卻瞞不過我的眼睛，照做。」

「是！」

「你們又要打算搞什麼事情呢？」他沉吟不語。

洗浴中心，準備室里，陳鋒也問出相似的話。

李貓微笑道：「先定一個小目標，拿下一幫得力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