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向左向右（二更）

因為那人身上也看不出來什麼商，乘務人員口頭教訓了他們幾句也就放了人。所以呢，路遙遙覺得，真的不是叫得凶喊得大聲你就占理的。

至少那個人就在賀思源身上吃了個悶虧。

不過她還是有點擔心的，出門在外，最怕遇到一些負面情緒比較重的人，可能一件小小的事情就會變成殺人的導火索。

幸虧下了高鐵，就沒再跟那人打照面了。這樣的父母說要教出很好的孩子來，也是有點難的。除非將來孩子本身有很正的人生觀。

回了Z市，兩人又各自忙了起來。

路遙遙學業和工作都有點重，都要兼顧。

兩人忙起來，經常是路遙遙在電腦前打着字譯著文件，面前還堆了一堆厚厚的書，眼睛看得酸澀難忍，她抽空看過去，卻發現賀思源也是累得坐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路遙遙蹲下身子，就這樣可以端詳著賀思源的睡顏看十幾分鐘，看得腳都蹲麻了。

這張臉真的看一輩子都不會膩。

……

曾亞紅已經在Z市找到一份工作，外貿公司。工資待遇在同行中算還是不錯的吧。

她能吃苦，人也勤快，在同事中挺受歡迎的。

曾亞紅當然知道路遙遙以後的目標。聽人說做同聲翻譯的，厲害到一定程度，甚至有按分鐘計算工資的。

如果是以前，可能她心裏又有一些不平衡了。

但是現在，曾亞紅接受了自己的平凡。不是所有人都要往最高處走的，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

有自己的生活就好了，過得開心就好了，何必跟人去比。

這樣想通了，曾亞紅覺得自己的生活也是一點點的好起來了。

甚至她還想，第一個月的工資拿到之後，給弟弟妹妹先買一個像樣點的智能手機。不然真跟這時代脫節了。

肖明貴時不時的來學校看她，今天提的是水果，明天提的是女孩子愛吃的零食。都是些不貴的東西，但看得出來費了點心。

學校里就有同學想，曾亞紅真的談戀愛了啊。

曾亞紅不喜歡肖明貴，現在仍然不喜歡。

但肖明貴趕也趕不走。他是挑明了的，他就是喜歡曾亞紅，要她做他的女朋友，等到他有點錢了，然後他們就結婚。

曾亞紅對肖明貴不冷不熱。

他送了東西來，曾亞紅收了，錢也給了。看着價錢給，反正不佔他的便宜。

肖明貴不但不覺得失面子，反而覺得曾亞紅這樣的女孩子難得。不喜歡占人的便宜，也不圖小便宜。

他覺得他的眼光真的很好哎。

不過，算著還有一個月就要畢業了，畢業就得找房子，曾亞紅有點發愁。

Z市的房子租金不便宜。再加上公司在市區，那裏的房子就更貴了。

住差點是可以，但不安全。想想如果人身財產都受到安全，每天回家睡覺提心弔膽的，就算省錢也不是這麼個省法。

曾亞紅一邊上班一邊忙着找房子的事情。

「亞紅，你不喜歡我沒有關係，我喜歡你就可以的。」

肖明貴坐在她的對面，看着曾亞紅吃飯。

曾亞紅吃飯有點快，有點急。

「你慢點吃，喝口水。」肖明貴一點都不餓。他就是看到曾亞紅在這店裏吃飯，他才走進來的。

笑眯眯的看着，那張平凡的臉，也並沒有因為笑容而變得更好看一點。

曾亞紅連多看他一眼都懶得看。她覺得肖明貴真的挺丑的，一點也不帥。當然帥哥不能當飯吃，可是看着養眼啊。

「你都不去上班的？」

「我是跑業務的，你也知道，業務員嘛，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跑，只要能拿到業績，公司不會管你平常在哪裏跑。」

肖明貴看得很專註，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哎，亞紅好好哦，她的一舉一動在他眼裏都是美的，都是可愛的。

對於他這樣過於炙熱和赤果的目光，曾亞紅表示已經習慣。

「你呢，亞紅，你畢業了，住哪裏？其實算起來我們兩人的公司挺近的。要不要考慮你搬過來跟我住？」

曾亞紅一口飯噴到了肖明貴的臉上。

見肖明貴的臉如開花了一般，沾滿了飯粒。

曾亞紅一點歉意都沒有。

活該！誰叫他口無遮攔！搬過去跟他一起住？虧他想得出來。他們算什麼關係？又不是男女朋友，又不是夫妻。

肖明貴一點也不惱，笑嘻嘻的拿出紙巾給自己擦乾淨了。

「亞紅，你說我們都那麼熟了。你租房子一個人租多劃不來，跟人合租呢，你放心嗎？還不如跟我一起租。我那裏雖然是只有一個卧室，但我保證讓你睡卧室，我睡沙發。」

曾亞紅白了肖明貴一眼。

「我跟你也不熟。」

「我好傷心。亞紅，我們這樣還不叫熟嗎？亞紅，你考慮考慮一下。」

曾亞紅看了看外面的天，考慮一下？怎麼可能！

只是，去找了很多地方的房子，都不太滿意。好的呢，價格不滿意。價格滿意的呢，地方她看不上。

曾亞紅無比糾結。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她要離校的日子了。

沒找到住的。曾亞紅搬了一大堆的行李，準備去學校的招待所再住個幾天。

她在Z市除了跟路遙遙熟，再沒別的熟人。叫她去投奔路遙遙，她的驕傲不允許。

結果，等到她才走到招待所門口的時候，看到了肖明貴。

肖明貴上前來給她提行李：「亞紅，去我那裏住，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真的。」

說完，他也不管曾亞紅同不同意，左右手開弓，拿着她的大件行李，就往外走。

他的步挺得很直。肖明貴偏瘦，一米七五這樣，背影單薄，可是手臂卻十分有力。

曾亞紅惱了：「肖明貴！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我說了不去就不去，你把東西給我放下來！」

「亞紅，我把房子讓給你住，今天晚上我去朋友家裏住，這下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說完，肖明貴繼續往前走。

門口停了一輛車。

「這是借我朋友的。亞紅，雖然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但是將來我們也會有房有車的，我一定會努力的。」

曾亞紅無語。

誰跟他是我們？這肖明貴看着一副老實樣，說一套做一套，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太可惡了。

但愛情里呢，誰愛得深的，就卑微一些。

仗着肖明貴的喜歡，曾亞紅在肖明貴的面前很隨意，想怎麼來就怎麼來，不用顧忌什麼，不用掩飾自己的本性。

也許是因為第一印像為主吧，肖明貴在曾亞紅面前就是一老實人。再加上兩人是老鄉，肖明貴甚至連他住哪裏，家裏有幾口人，身份證號碼，他爸媽的手機號碼，都告訴給她了。所以，曾亞紅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去就去吧，大不了，等到找到房子了，她再搬出來。

結果去了，曾亞紅才發現，肖明貴的房子挺好的。有點偏，但是巷子挺乾淨的，那路上也是收拾得乾乾淨淨，不像她去那些便宜的街區一路上都是垃圾亂丟亂放，甚至還有地痞流氓吹口哨。

「到了。亞紅。」

肖明貴打開房門，有點緊張。亞紅會不會喜歡？真怕她不喜歡。他一定要努力掙錢，給亞紅一個大房子住。

曾亞紅看了一眼，房間不大，但收拾得很乾凈整齊。

客廳小小的，就擺了一個沙發一個茶几，一台電視。

將行李放下，肖明貴帶她去看卧室：「被套我都換了。以後你就睡卧室，我睡沙發。不過你不放心的話，我就去我朋友那裏住。這裏是廚房，你想吃什麼？一會我們去買菜，我給你做，好不好？」

曾亞紅深呼吸了一口氣。

耳邊是肖明貴溫柔又關心的話語。字裏字外都是對她的好，都是為了她着想。

她想起在趙偉家，就連來大姨媽肚子痛，還要做飯做家務。她有一次實在痛得受不了了，去床上躺了一會，結果趙母就冷嘲熱諷，趙偉光顧著打遊戲，對這一切充耳不聞。

到了點，肚子餓了，趙偉出來找吃的，結果發現沒煮飯，二話沒說就開罵：「我說你躺着做什麼？還不起來煮飯？難道讓我媽來煮？」

……

「亞紅，你在聽嗎？」耳邊是肖明貴的聲音。

曾亞紅回過神來，看着肖明貴，心裏在思量著。以後她是絕對不會再重蹈復轍，再不會讓第二個趙偉有可趁之機。

晚飯，曾亞紅吃到了肖明貴做的飯菜，唉，難吃得要命。害她差點還真的期待了。

肖明貴小心翼翼的：「亞紅，好吃嗎？」

曾亞紅反問：「你說呢？」

她夾着菜，面無表情的吃起來。早知道肖明貴做菜這麼難吃，那她就該自己做了。

肖明貴夾起一筷子放進了嘴裏。

「亞紅，這麼難吃，你別吃了，我請你出去吃。」

難吃得他都咽不下去了。哎，明明跟朋友學了十多次了，怎麼做出來還這味道啊？

曾亞紅吃着，沒停。

「不用了，就這樣吃吧。」

「亞紅，我好感動，你居然不嫌我做的飯難吃。」

「誰說我不嫌了。我只是正好肚子餓了。」

肖明貴的耳朵卻悄悄的紅了。亞紅真好，又找到了一個喜歡她的理由。

那天晚上，肖明貴果真去朋友家睡。

曾亞紅扔了一個薄毯出來：「就在沙發睡吧，還跑什麼跑，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嗎？」

肖明貴這下樂開了花，心裏美滋滋的。他就說亞紅心裏也是有他的。

*

戴雪瑤畢業了一點也不開心，她要跟唐俊離婚了。兩人相處著都累。

這天唐俊上班去了。手機她還是給他帶去了，因為不給唐俊帶手機去上班，已經嚴重影響到唐俊的工作了。

她看着房子裏的一切。

衣櫃里是唐俊的西裝，是唐俊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是牛仔褲和T恤，以及運動衣。除了上班，唐俊不喜歡穿正裝。

戴雪瑤把臉埋在那堆衣服里，深深的聞了一下，目光里有着眷戀。可是不放手又怎麼辦。

現在唐俊也是沒法。他真的不明白，他一不跟女生曖昧，二不跟女同事聊工作以外的事情，三是一下班沒特殊情況就往家趕，給戴雪瑤做飯，陪她散步，已經是四好老公了，戴雪瑤仍然不放心，仍然沒有安全感。他到底哪裏做得不好了？

一吵架，又是沒完沒了的翻舊帳。唐俊真的很累，心很累。

兩人決定離婚，唐俊沒再挽留：「你高興就好。」

慶幸沒有孩子。兩人也沒有什麼財產，沒買房，車是他自己全款買的，戴雪瑤不要。

戴雪瑤的心痛得縮成一團，怎麼會這樣？為什麼走到這一天？

她以前看到路遙遙對唐俊態度冷淡，她都受不了。她戴雪瑤在心裏發過誓的，如果她跟唐俊在一起了，她肯定會將唐俊當成至寶珍愛着。

可是事實上呢？兩人在一起，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好起來也好得不得了，她的甜言蜜語，她的溫柔，都也曾讓唐俊貪戀過。可是，好了再吵，已經成了兩人的相處模式了。

明天就是去辦離婚證的日子。

晚上，戴雪瑤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唐俊，咱們好聚好散，我先干為敬。」

喝着喝着，戴雪瑤就哭了。她哭起來梨花帶雨，很美。

唐俊跟她相處了一年多了，不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如果讓他選，路遙遙和雪瑤，他選誰，唐俊當然是選戴雪瑤。

可是怎麼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唐俊，你再抱抱我。唐俊，我們不離了好不好？」

戴雪瑤喝醉了哭着求他。

唐俊看着她這麼不快樂，心慢慢冷卻了下來，他的語氣溫柔卻很堅定：「雪瑤，你睡一覺。你喝醉了，去睡吧，明天就好了。」

「不要，唐俊，是我不好，我求你原諒我，唐俊，我是太愛你了。唐俊，我是太愛你才這樣的。」戴雪瑤緊緊抓住唐俊的手。

唐俊將戴雪瑤擁在懷裏，心裏何曾不難受。

他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走到今天這樣，他也沒有想過。

他以為婚姻是戴雪瑤想要的。

兩人最終還是辦了離婚證，這次，一個向左，一個向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