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順利出生

清道車在前面開路。道路已經封鎖，非救援車不得上路。

隨行的醫生和護士一開門，人都像是能被風往裏吹。

風大得要命，何謂頂風而行，現在就是。沒有比親身經歷更有感受。

一打開門，狂風暴雨立即將人淋得濕透，但現在誰也顧不上。

賀思源高大的身影邁著堅定的步子往救護車走去。

門都被風吹得沒法關上。

終於車子可以正常往前行駛。

沿路風景驚心動魄。

經過樹木茂盛地帶，猶如在「原始森林」穿梭。高大的樹木被連根拔起。路燈被吹得歪斜在一邊。

清道車在前面清理擋路的樹木時，救護車就在身後停下來，連火都不敢熄。

風吹得車似乎都在移位。

經過一些涉水路段，水花四濺，濺得比車還高。

車內空氣緊張到窒息。

賀思源一句話也沒說。

「媽，我們已經在路上了。」但是什麼時候能到，誰也不能給個准數。

能夠安全到達，就是幸運。

路遙遙覺得肚子的疼痛已經開始加劇。

但為了不增加江雪和蔣華的恐慌與緊張，她死死的忍着。

額上汗珠如豆大一般滾落下來，她的臉色卻看起來如常一般，甚至江雪問她話，路遙遙還能笑出來。

「媽，沒事的。既然思源說救護車會趕過來，就一定能趕過來，我相信他。」

天已經黑了。大部分路段路燈已經不能正常亮起，前行的道路變得更加艱難。

平常只要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他們開了近三個小時，才走完了一半的路。

車子突然哐當振動了一下，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是一棵倒下的樹砸在了車身上。

萬幸倒下來的過程中又被電線給絆了一下，降落的速度和力度都減輕了，才不至於造成巨大傷害。

到達西海明月，已經是凌晨2點。路遙遙的第一次宮縮到現在，已經有七個小時。

她現在是痛得越來越厲害，臉色白如紙。

聽到救護車的鳴叫聲，江雪驚喜萬分：「遙遙，救護車來了。」

蔣華和江雪一左一右扶著路遙遙往門口走去。

門開了，帶着雨氣濕氣襲卷而來，賀思源出現在路遙遙面前。

他一臉的擔憂，一臉的緊張。

路遙遙一看到賀思源，立即覺得身上的痛好像都減輕了幾分。

「思源，你也一起回來了？」

賀思源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路遙遙眼裏已含了淚水。

看到他，她才覺得所有的疼痛無需強忍。看到他，她才覺得從心底她都盼著在生孩子這一刻，他能陪在她的身邊，尤其是這樣惡劣的天氣里。

所幸，他真的出現了，如天神降臨一般。他一直是她的守護神。

四歲的昏迷，到今天生孩子，他都在，真好。

路遙遙的嘴角翹起了迷人的弧度，眼裏卻含着淚珠，晶瑩剔透，如水晶一般。

回程的路，比來時順暢許多。原路返回。

醫院裏，醫生護士都在祈禱，希望賀思源能夠安全的將路遙遙一起帶回醫院。

路遙遙躺在救護車上，賀思源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

隨行的婦產科醫生從醫藥箱拿出手套，替路遙遙下身蓋上白布，進行檢查。

「現在賀太太才剛開兩指，不用擔心。堅持一下，我們一定能夠及時趕回醫院給你接產。」

賀思源在她耳邊低語：「痛就喊出來。遙遙，我在，不要忍着。」

路遙遙仰頭看着他，目光貪戀的看着，一分一秒都捨不得離開。她搖了搖頭，說：「看到你就不痛了。」

賀思源嘴角翹了起來。

江雪坐在旁邊恰巧聽到兩人的對話。

本來覺得如此危急的情況，現在兩人還在這裏卿卿我我。哎，肉麻得要命哎。

後面的陣痛越來越明顯，路遙遙抓着賀思源的手不自覺用力，指甲都掐進了他的手裏。

賀思源用毛巾給她擦著額前的汗。

車裏雖然開着空調，但對路遙遙來說，仍然覺得悶熱無比。

回醫院的路上，總共用了三個多小時，到了醫院，路遙遙很快就被推進了產房。她的宮指後面開得快了，已到五指。

賀思源只能送到產房外面。他鬆開了路遙遙的手，在她耳邊低語：「遙遙，加油。遙遙，我在這裏等着你。」

路遙遙被推了進去。

醫生可能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跟她閑聊天。

「賀太太，賀醫生真的很愛你。他接到電話時，剛做完一個手術。晚飯都沒顧上吃，就跟着我們去接你了。你也是幸運的。」

是的，她也是幸運的，一路上有驚無險，順利抵達。

痛感一陣比一陣強烈，路遙遙手都在顫抖，痛得她咬住了自己的唇。

醫生遞給她一個卷好的毛巾，說：「你實在痛得厲害，不想喊出來，就咬着這個吧。」

路遙遙感激的一笑。

賀思源就在門外，她不想他聽到她的喊痛聲而受煎熬。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醫生突然說：「好了，宮口全開，賀太太，你現在深呼吸，隨着我們的節奏來，開始用力。我叫你用力，你再用力。」

門裏，一場偉大的生命延續大戰正在進行，門外，賀思源沉默的坐在那裏。

江雪陪着他，也是緊張又期待。

她要當奶奶了。

新的生命即將到來。

高振凱也是熬了一夜，他還抽空過來看了看賀思源，順便給他帶來一盒盒飯。

「思源，現在多少吃一點。等下弟妹出來，還有你忙的時候。」

賀思源接過來，說了一聲「謝謝」，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

每一個當父親的心裏，是怎麼想的呢？

他不知道別人，他只知道自己，等待的過程中頭腦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天空剛破曉，一場暴風疾雨般的颱風，漸漸過境，一切慢慢平靜下來。

早起的人們，終於鬆了一口氣，昨天的一夜終於熬了過去。

產房裏，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傳來，賀思源猛的站了起來，卻不料江雪的反應一樣。兩人的額頭互相撞在一塊，都紅了一片。

兩人相視一笑，都看到對方鬆了一口氣。

清晨六點，就如早上的朝陽，賀小一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過了幾分鐘，小一才被抱出來。他在裏面經過簡單擦拭，就包在包被裏送了出來。

護士笑着道喜：「賀醫生，恭喜，母子平安，賀太太順產一個六斤一兩的小公子。」

說完，她將孩子抱給江雪和賀思源看。

江雪喜笑顏開，雙眼就像長在了小小嬰兒身上，移不開眼。

他閉着眼睛，正憨睡着。剛剛的一聲啼哭，似乎是對來到這個世界的宣告，又像是不耐。現在卻是睡得香甜。

他額上還有點未擦乾淨的血漬，看起來就像點了一塊胭脂。

賀思源瞟了一眼，追問護士：「遙遙現在情況如何，我現在能進去了嗎？」

護士點了點頭：「她還需要留在產房裏觀察兩個小時，你可以進去了。」

賀思源就等着她這句話。

護士將孩子給家屬看過之後，又抱了進去。

她還需要引導小一跟路遙遙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遙遙！」

賀思源一看到她，一顆心才終於像是落到了實處。

他半蹲在她的產床邊，雙手握着她的手，眼珠一錯不錯的盯着她看。

路遙遙的頭髮都已經被汗打濕了，臉上沒什麼血色，精神看起來也有點乏力了。

看到他，路遙遙臉上立即帶了笑容：「思源，我們的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孩。」

賀思源猛的點頭，心頭不知道怎的，有一些哽咽。說不出來的感覺。

遙遙為他生兒育女，他們兩人愛的結晶，生命的延續。

小小的人兒，他現在還沒仔細看。

路遙遙問：「你覺得小一長得好看嗎？像你還是像我？」

賀思源只是瞟了一眼，哪裏清楚長得是圓是扁。他只是不住點頭，說：「好看。我們的孩子當然會好看。」

在產房觀察了兩個小時，路遙遙沒什麼產後不良反應，終於可以回到自己的病房。

「我想抱抱小一。」

賀思源伸出手，剛想去抱小一，但他的大手觸及到小一的時候，突然就猶豫了。

現在他才有心情看清楚自己的兒子長什麼樣。

那樣小小的一團，臉蛋紅得像猴子屁股，小小嘴巴，小小臉蛋，眼睛閉着，小胸脯隨着他的呼吸，淺淺的起伏。

他突然無措起來，不知道如何下手。

路遙遙看到他的窘樣，忍不住噗嗤一笑。

而江雪正推門進來，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

江雪彎下腰，將那小小人兒抱在懷裏，一臉滿足。

「小一啊，乖孫，長得真漂亮。好像跟思源小時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她愛憐的說。

江雪輕手輕腳將小一放到了路遙遙懷裏。

路遙遙因為是順產，又還年輕，小一也不算大，都沒有撕裂，也沒有側切，這會身體並沒有覺得很難受。

她半坐着，小一在她的懷裏。

路遙遙低着頭看着小一甜蜜的睡顏，看得都有點痴了。

自己的孩子，怎麼看都看不夠。

－－－－－－題外話－－－－－－

親，還有一章下午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