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還有警察死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還有警察死了

「別說傻話。」

汪珍珍不死心地朝外看,「姐是希望媽能給你多買一條褲子,你那條褲子穿得又薄又光的,冬天去上學凍著怎麼辦?」

正說着話,忽見汪爸興沖沖地小跑進來,到門檻底下差點摔了一跤。

汪珍珍趕緊去扶他,汪爸那被海風吹得發黑的臉,因為喜悅而紅潤起來,「今年發的多,雖然沒有米和油,可足足發了兩千塊呢!」

「兩千?!」

汪珍珍不可思議地重複了一遍,汪媽也高興得不得了,忙從汪爸手裏接過錢,一張一張地清點。

趁她點錢的時候,汪爸朝汪珍珍道:「珍珍,上回你不是說你沒有那什麼四寶,上不了毛筆課嗎?剛才村幹部送來了一套什麼四寶,還有幾本書。說村裏就你這麼一個大學生,所以就把這些給咱們家送來了。」

「文房四寶?」

「對對,你打開看看。」

汪珍珍接過汪爸手裏的袋子,打開一看,一套看起來頗上檔次的文房四寶出現在眼前。雖然是半舊的,可比那些便宜貨好得多。

她終於不用在毛筆課上被人嘲笑了。

她接着看那幾本書,有的拆封過有的沒拆封過,都是一些經典的名著。翻到其中一本封面的時候,她忽然愣在了那裏。

那是陳涼的書。

書名很俏皮,叫做《抱住大樹好乘涼》,可打開翻閱,裏面的筆觸是深沉的,甚至有些陰鬱。

汪珍珍一直只是聽說這本書,這是她第一次打開看,原來風光無限的陳涼,也曾經歷過這麼多痛苦和挫折。

「正好兩千!」

汪媽興奮地把錢摞好,「我先去買油和米,珍珍,你和小弟收拾一下,一會兒我帶你們去鎮上買衣服!」

「噢!買新衣服咯!」

小弟高興地歡呼起來,汪珍珍微微點頭,出神地抱着那本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默看了起來……

「喂?猜猜我在哪?」

電話那頭傳來孩子們嬉笑吵鬧的聲音,危寒樹翹起嘴角,「是幼兒園,還是孤兒院?」

他真沒意思,一猜一個準。

陳涼皺皺鼻子,「我跟媽媽來孤兒院看這些孩子,看看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你呢?今天還忙嗎?」

「嗯。」

危寒樹看了一眼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案卷,有些頭疼,他按了按太陽穴,「還行,習慣了。」

「今年伯父伯母還會去你那邊過年嗎?」

「不一定,去年他們有空,今年我父親也有事要忙。」

「啊?那你豈不是要一個人過年了……」

陳涼的口氣滿是擔心,危寒樹忍不住笑,「怎麼會是一個人過年?還有大海他們。警隊里每年都有大半人不能回家過年,我在離警隊不遠的飯店訂了年夜飯,到時候會很熱鬧的。」

聽到這裏,陳涼才放心了些,「媽媽很希望我們在一起過年,不過我已經和她解釋了,警隊公務繁忙。」

她看着在她身邊奔跑跳躍的孩子們,腦洞忽然開得很大,嘆了一口氣,「唉,這可怎麼好?爸爸是警察,他也很多年沒和我們一起過年了。你也是警察,將來我們的孩子也不能和爸爸一起過年,他好可憐。」

危寒樹哭笑不得。

他沉默了片刻,「那我們以後要多生幾個孩子,不要像你似的是獨生女。這樣我不在的時候,家裏也能熱熱鬧鬧的。」

多生幾個孩子?

一個還沒影兒呢!

陳涼忍不住面紅,不知道是被冬日寒風吹的,還是被他羞的,「說什麼呢,還沒結婚就想孩子了,也不害臊。」

危寒樹:「……好像是你先想的。」

陳涼回憶了一下這個話題的開始,自覺理虧,立馬用話含混了過去,「哎呀,我去陪孩子們玩鞦韆啦,不跟你說了!」

危寒樹含着笑,戀戀不捨地放下電話,彷彿能看到她裹着厚厚的冬裝站在草地上和小朋友玩遊戲的畫面。

再看辦公桌上那一大摞文件,忽然覺得也沒那麼難處理。

韓連海拿着案卷進來找他討論,剛進去就發現他手裏握著電話,一臉痴漢笑容……

「危隊,跟嫂子打電話呢?」

危寒樹回過神,斂了笑意,「嗯。」

韓連海追問,「你們倆都訂婚了,嫂子沒氣你不和她一起過年?」

「沒有。」

危寒樹罕見地露出些許得意來,「她向來是最體貼的,知道警隊公務繁忙。」

韓連海一臉羨慕,「我們這些當警察的,三天兩頭不著家都是常事,出去執行任務就回不來了都有可能……能娶到一個體貼的老婆是福氣。」

危寒樹有些奇怪,「好端端的,為什麼忽然感慨這個?」

韓連海一臉八卦地朝外看去,而後小聲道:「你不知道啊?聽說吳副隊的老婆跟他鬧離婚呢,說他大過年的也不知道回家陪孩子。吳副隊一向管文職的,比咱們陪家裏人的時間還多一些,就這樣他老婆還不滿意。」

他嘆了一口氣,「這幸好是我和伊言還沒結婚,要是哪天結婚了我也不著家,恐怕她得鬧到警隊里來。」

危寒樹無奈地笑,「人家還沒答應你,你就想結婚的事了,也不害臊。」

他把剛才陳涼說他的話拿來說韓連海。

韓連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道:「哦對了,扶貧那事搞定了。不過那家姓汪的有什麼特別?別的貧困戶一家就五百塊錢,你自己掏腰包給了他們兩千塊,還送了什麼書啊筆啊的。」

「那家有個大學生。」

危寒樹輕描淡寫,又似意味深長,「將來這些學生從學校走出去,都是社會的中堅力量。我們身為警察除了依法懲治壞人,也要維護他們,幫助他們迷途知返。」

說罷也不管韓連海聽沒聽懂,朝他手上看了一眼,「手機拿着什麼,花旗大廈保安的筆錄么?」

……

夜色深沉,煙花如水一般漫開。

陳涼家在福城市中心,這裏不讓放煙花,能看到的煙花都是遠處郊區放的,只能看見,不能聽見。

倒使得喧囂聲響變得靜謐,少了一絲熱鬧,多了一絲溫暖。

陳涼和程美錦站在窗邊朝外看,陽台上鮮艷的大紅燈籠投下光影,燈穗的流蘇隨風輕搖。

今天是除夕,萬家燈火,皆是團圓。

在氣氛轉為傷感之前,陳涼軟聲軟氣,「媽媽,我餓了。」

程美錦回過神來,「好,那吃飯吧,飯菜都做好了。」

陳涼幫着程美錦去廚房端菜,雖然家裏只有兩個人,可程美錦還是做了一桌子的美味,算起來足足有七八道。

陳涼正想感慨這麼多怎麼吃得完,忽見程美錦又在空出來的位置上擺了第三幅碗筷。

陳涼愣了愣,那是爸爸在家的時候坐的位置。

程美錦笑了笑,「你爸爸此刻也不知道在哪裏過年呢,我給他多擺一副碗筷,就像他在家裏和我們一起過年了一樣。」

陳涼用力點頭,「媽媽,別難過。爸爸遲早會平安回來的,很快,一定很快就會回來的。」

「嗯,吃飯吧。」

程美錦笑着把筷子遞給她,陳涼打開電視,電視上正放着一年一度、家家戶戶都會觀看的春節聯歡晚會。

他們家沒有邊吃飯邊看電視的習慣,只有除夕夜例外,或許是因為從小到大家裏就經常只有她們母女兩過年,所以除夕夜會打開電視發點聲音,也顯得熱鬧。

伴隨趣味小品,兩人一邊吃着一邊笑着,時不時談談對今年節目的看法。

唯有陳涼的目光,總是時不時落在那空出來的第三幅碗筷……

……

風吹過樹林,沙沙作響。

熱帶氣候,即便冬天也不覺得寒冷。坐在茂密樹叢下的男人穿一身粗布夾克,閉着眼睛默默算著時日。

今天是除夕。

家裏一定做了豐盛的年夜飯,程美錦做菜的手藝是最好的。過去不知多少個年頭,每當他一個人在邊境守着犯罪分子過年時,他總會想起程美錦拿手的那道佛跳牆。

冬天裏喝上一口,鮮得人舌頭都要掉了。

陳涼此刻又在做什麼?

今年陳涼應該大二了,她的學業怎麼樣?

以前她總是喜歡學文科不喜歡學理科,到高二分科的時候,他和程美錦都尊重陳涼自己的想法,讓她去了文科班。

果然,到文科班之後,陳涼的學習一直沒讓他們失望。唯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陳涼不喜歡運動,身體一直不太健壯。

現在她的身體怎麼樣?

上次他遠遠地看了陳涼一眼,隱約覺得她比從前有朝氣多了,一個人身陷販毒集團中也能冷靜地和他們鬥智斗勇,不愧是他陳棋雲的女兒。

他想着想着,嘴角微微翹起,眼裏銳利的光芒也柔和下來。

不知道她們母女倆這個年,過得好不好……

圍爐團圓的節日,他一個人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獨自坐着,目光時不時朝不遠處河灘看去。

那裏燈火通明,時不時能看到有黑衣人在樓房下走來走去站崗的樣子,卻不是士兵,也不是警察。

陳棋雲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不鏽鋼壺,壺蓋打開,一股嗆鼻的酒味,他仰頭喝了一口,眼睛裏的神采更加清明。

河灘那邊的樓房有了動靜,他立刻蓋上壺蓋,順着樹影的方向悄悄朝那邊靠近。

「今天過年,警察也要休息的,不用這麼小心吧?」

黑夜中有說話聲傳來,很快有人反駁,「千萬不要輕敵,中國警察過年不休息。今年大少爺和老大散夥了,連老大都沒有過年的心情,你還想偷懶?」

「不敢不敢,也不知道大少爺現在哪兒去了……」

河灘那一片樓房,潛伏的正是江老大一夥,只是和之前相比人少了很多,住處也不像之前那麼好。

有人嘆了一口氣,「那已經不是我們的大少爺了,老大的話你忘了么?他不會殺了大少爺,可兩人再也不是父子了。將來大少爺要是敢帶着人回來搶老大的位置,咱們照樣抄傢伙干!」

「他們可是親父子啊……真的干?」

「當然是真的,老大又不止這一個兒子,你擔心什麼勁?」

蜷在樹影里的人默默聽了一會兒,而後眯起眼睛在燈火中分辨位置,終於發現一處人頭攢動之處,他慢慢朝那個方向潛去……

……

年初三,陳涼就踏上了離家的路途。

程美錦特意去商場給她買了一副墨鏡,陳涼接過來的時候,在鏡架上摸到了微微凸起的迪奧logo,「媽媽,我又不經常用墨鏡,為什麼買這麼貴的?」

「就是因為你不經常用,所以要買貴一點的提醒你常常用。」

程美錦心思細膩,「媽媽只要想到上次你離開家門,就被壞人擄到了境外,心裏就很不安。你現在在網上那麼出名,連媽媽隨便給你拍的一段視頻都能爆紅,我心裏又是高興,又是害怕。所以你一定要記得,出門戴着墨鏡。」

說着又把陳涼掛在衣架上的貝雷帽拿來給她戴上,退後兩步端詳了一下,「嗯,帽子加墨鏡,這樣應該就沒那麼容易被認出來了。」

陳涼知道她擔心自己,有意安慰她,又用圍巾裹住了半張臉,「媽媽,你看這樣是不是連你都認不出我了?」

程美錦噗嗤一笑。

陳涼皮膚白,天生小臉尖下巴,不管怎麼擋看起來都是活脫脫的美女。

反而因為遮擋得太嚴實,看起來像電視里明星的機場照一樣,程美錦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幸好有人會護送你去南城,否則我還是擔心。」

「啊,是誰?」

話音未落,家門被敲響,程美錦連忙去開門。

門外站着好幾個中年男人,個個魁梧高達,不苟言笑,陳涼看了有些害怕,沒想到他們下一秒便雙手打拱朝程美錦道:「嫂子,過年好啊!」

和招財童子一模一樣的姿勢,瞬間讓陳涼笑出聲。

「過年好,快請進!」

程美錦熱情地請他們進門,眾人早就看見整裝待發的陳涼站在客廳,都上來和她打招呼。

「陳涼,你還記不得叔叔?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咧!」

陳涼一臉懵逼。

程美錦笑着上來介紹,「涼涼,這些都是你爸爸的老戰友。你很小的時候他們也來過家裏,後來你爸爸調去邊境了才少走動。」

陳涼摘下墨鏡,笑着打招呼,「叔叔伯伯們好。」

「長得可真像老陳啊!」

她摘了墨鏡引得一聲驚呼,很快又被人反駁,「老陳有這麼漂亮?分明是像嫂子,老陳好福氣,媳婦兒女兒都好看。」

「老陳怎麼不漂亮了?你忘了,年輕那會兒多少姑娘追老陳啊,他可是咱們這一夥里最英俊的……」

這個沉寂的春節,忽然在將將收尾的時候熱鬧起來,家裏一片笑聲。

程美錦抿著嘴笑,時不時地應和幾句,又去端茶來給他們喝,留下陳涼和他們在客廳說話。

一群年紀不小的大老爺們,除了陳年舊事以外,聊的多半就是那些過年走親戚的「經典台詞」。

「陳涼,你今年上幾年級了,成績好不好啊?」

「我大二了,成績……還行。」

「你爸爸當年在警校可是年年第一啊,別看他在邊境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待着,我們這些人想去還沒資格去!」

程美錦端茶過來,有人站起來幫忙接,她笑道:「我們家涼涼也每學期都是第一,和她爸爸簡直一模一樣。」

眾人驚呼,「大學了還能考第一名,可真厲害啊!我家那臭小子就不行了,大學就光知道談戀愛去了……」

陳涼有些面紅,要說談戀愛,她可不是正面典型。

她不僅談戀愛了,還訂婚了。

談到這個,家裏有兒子未婚的立刻起了心思,爭相問程美錦陳涼談戀愛沒有——

這話不能問陳涼,女孩子家家的害羞。

程美錦笑着看了陳涼一眼,這些人都是陳棋雲的老朋友,她便沒隱瞞,「我們家涼涼已經訂婚了,對方你們也認識,就是危家。」

「危家?哪個危家?」

「不會是危承澤吧?」

危這個姓很少見,眾人很快就想到了。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一群叔伯輩的人顧不得形象,大呼可惜,「怎麼就給他家了?上學的時候我們可最瞧不起那小子了,用現在的話說叫什麼?對,富二代!瞧那小子細皮嫩肉的……」

陳涼忍不住抿嘴笑。

考慮到危承澤是陳涼未來的公公,眾人很默契地不再揭他老底,改說了些好話,「不過他雖然家裏條件好,為人倒不自傲,學習也很刻苦。陳涼啊,你放心。以後你嫁過去他們家敢對你不好,你就跟我們說話!」

大家都是二三十年前就認識的舊人了,有他們看着,誰敢欺負陳涼?

陳涼笑道:「謝謝叔叔伯伯們,他們一家人都很好。」

大家邊喝茶邊聊天,好一會兒才有人注意著時間道:「陳涼,走吧,我們送你回學校。」

「你們送我?」

陳涼驚訝地看向程美錦,程美錦點點頭,原來她剛才說的人就是他們。

「這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們送我。」

這些叔伯不但都是長輩,而且看衣着談吐都是在警界有頭有臉的人物,讓他們給自己當司機和保鏢,陳涼受之有愧。

「別不好意思,我們這些叔伯也沒給你帶壓歲錢,這就算我們的心意了。」

這個借口簡直天衣無縫。

「是啊,聽說上回送你去車站的兩個後生,差點連警車都被劫了?這些後生還是太嫩,放心吧,這回有我們,保證萬無一失。」

程美錦小聲同陳涼道:「原本市局那邊打算多派一些人來送你的,他們擔心又出事那些年輕警察應付不來,所以藉著拜年的名義特意來送你。」

陳涼聽完十分感動,不好再推辭,「那就謝謝叔叔伯伯們了。」

……

回南城的路途,果然一路平安。

也因此,陳涼並沒有給危寒樹打電話,而是直接帶着行李打算去他家,給他一個驚喜。

「不對,他現在應該不在家,而是在警隊。」

陳涼眼珠子一轉,連行李都來不及放下,拖着行李箱上了去警隊的公交車。

她那一身打扮格外引人注目,公交車上不少人盯着她看,覺得她像某個女星,又覺得不太可能。

女明星怎麼會坐公交車?

還沒等他們打量出個所以然,警隊到了,陳涼提着行李箱歡歡喜喜地往裏走。

警隊很安靜。

陳涼一路走進去都沒看到人,進了大廳才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圍在一起,似乎正在討論什麼。

其中也有韓連海。

看到陳涼,眾人驚訝地圍了過來。

「天哪,這哪裏來的女明星?」

以警察的專業素養是不可能認錯陳涼的,即便她戴着墨鏡和帽子,這分明是調侃她。

陳涼不好意思地摘下墨鏡,「怎麼只有你們在?」

韓連海拉了個椅子來給她坐,看到她提着行李箱,忍不住道:「嫂子要私奔,結果危隊不在,實在太不湊巧了。危隊帶人出去抓人了,花旗大廈有個暗夜殺人的。」

殺人啊……

陳涼默默點頭,心道自己來得不巧了。

他果然很忙。

角落裏一個女警湊上來,「嫂子,我們剛才還在看抖音上面你的那個視頻呢,你穿漢服可真好看啊!」

說着把手機屏幕遞過來給陳涼,陳涼一看,就是程美錦隨手給她拍的那個。

「抖音是什麼?」

陳涼聽過這個名字,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那個女警解釋道:「抖音你都不知道啊?就是一個短視頻軟件,上面很多人發唱歌跳舞或者搞笑的視頻。你這條視頻一發上網就火了,對了,這個賬號是你自己的嗎?我要關注你!」

陳涼搖搖頭,「是我媽媽給我拍的,應該是她上傳的。」

「怪不得,這個賬號只有這一條視頻呢。」

怪不得程美錦那麼擔心,想必她隨手發了段視頻就造成那麼大的反響,自己也沒想到吧?

要不是如此,她都不知道她的女兒現在這麼紅了。

陳涼道:「大海,平時不都是你跟寒樹出去的嗎?今天你怎麼沒去?」

韓連海有些不好意思,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倒是拿着手機的女警道:「大海最近少出勤了,只是在警隊里負責審訊犯人,有時還做我們的文職工作。」

女警這話不過是玩笑,韓連海卻有些尷尬的樣子,好像被人看低了,「嫂子,要不我帶你去現場找危隊吧?他們出去有一會兒了,現在應該已經抓到人了。」

「方便嗎?」

「方便,一個普通的殺人犯而已,有什麼不方便的?」

韓連海主動幫她推了行李箱朝外走,陳涼起身和眾人打了招呼,上了他的車。

車上,韓連海和她介紹這次的警情,「七天前我們接到報案,花旗大廈有個女文員被殺了,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指紋。我們鎖定的犯罪嫌疑人就是大廈的其他工作人員,這個大廈裏面充斥着各種小額貸款的不正規公司,各家公司經常惡性競爭,我們懷疑是因競爭而殺人。」

「經過前後調查,現在已經鎖定了嫌疑人,果然就是死者對家公司的一個業務員。這個業務員之前是小混混,脾氣火爆,因為一次口角就趁女文員加班殺了她,危隊這次就是去抓他的。」

陳涼點點頭,「聽起來確實不危險,那我就放心了。」

車開到大廈底下,陳涼朝外看了看,一切風平浪靜看不出什麼異常。

陳涼剛想問是不是人已經抓到了,忽然聽到巨大的爆破聲音,整棟大廈的玻璃窗應聲碎裂,底下的行人發出驚恐的尖叫!

韓連海立刻拔出槍,「你在車裏待着哪兒都別去,我上去看看!」

「為什麼會有炸彈?」

「還不清楚,你哪兒都別去,把墨鏡帶上!」

韓連海匆匆交代了一句,飛快朝大廈里跑去,陳涼坐在車上忐忑不安,剛才那恐怖的爆破聲讓她心跳加速。

直覺告訴她,一定是危寒樹那邊出了什麼意外。

她趴在車窗邊上焦急地等待,心裏閃過無數的念頭,會不會是江老大或者江潮生又捲土重來了……

「有人死了!十三樓的Xx公司死了一地,還有警察死了!」

有大廈的職工為了防止被爆破牽連撤到了樓下,陳涼正好聽見有人議論,連忙掏出手機打120,同時打開車門下車。

「喂,這裏是花旗大廈,剛才發生爆炸有人受傷了,具體傷亡還不清楚,請你們儘快派車過來好嗎?」

「好的,我們很快就到!」

她放下手機,從人群中擠過去朝大廈里走。

大廈里的人都在往外跑,只有她一個人往裏走,那些人不解又嫌棄地看着陳涼。

「別往裏擠!裏面爆炸了!」

「是不是傻,叫你別往裏擠你還擠!」

陳涼滿腦子都是那個人說的「還有警察死了」,她顧不上別人的指指點點,終於擠到了樓里,才發現電梯爆滿都是下人的人。

她等不及擠電梯,索性走了消防通道,「十三樓,剛才那個人說是十三樓……」

她一口氣上了十三樓,打開消防通道的門就聞到一股刺鼻的硝煙味,順着走廊往前跑,一地凌亂的血腳印叫人觸目驚心。

血泊之中,她看到了躺在一個公司門口的危寒樹,和抱着危寒樹瘋狂打電話的韓連海,「你們快點,一定要快,是危隊出事了!」

陳涼飛快撲上去,韓連海一臉自責,「那個孫子居然自製土炸藥藏在辦公室里,就等著警察來抓他的時候同歸於盡。他自己死了就算了,連累這麼多無辜的人,還有危隊……」

陳涼朝門裏看去,辦公室里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迷了。

爆炸中心的那個人已經血肉模糊,陳涼不敢多看,「寒樹離爆炸中心有一段距離,他一定有所察覺所以避開了。他一定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聲音微顫,不知道是在安慰韓連海,還是安慰她自己。

韓連海微微皺起眉頭,看向危寒樹身下的血泊,喉頭乾澀,連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半句……

市中心的爆炸案,一下子引來了廣大市民和媒體的注目。

危寒樹被送往市醫院的同時,還有記者跟着想要採訪,幸好吳副隊長及時出面擋住了記者,用他匆匆忙忙準備好的發言稿堵住了記者的嘴。

這是他的強項。

與此同時,危寒樹從急診室被推往vip病房,避免記者的騷擾。

他被確診中度腦震蕩之外,其餘傷口沒有性命之憂。

原來他身下的血泊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那家公司里無辜被炸死的職員的血。警察事後勘察了案發現場,推斷危寒樹是在爆炸發生的同時做出了敏銳的反應,飛快向門外的方向一撲才避免了重創。

可惜事發突然他來不及阻止,否則現場也不會死傷如此慘重,連他自己都傷成這樣。

陳涼一直守在病床邊等他醒來,危寒箏穿着白大褂匆匆忙忙趕來,看到危寒樹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嚇了一跳。

「陳涼,醫生怎麼說?」

「是腦震蕩,沒有生命危險。」

危寒箏大舒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你在這裏陪着他,我趕緊出去給爸媽打個電話,他們一定急壞了。」

說罷匆忙走到門外,高跟鞋發出輕而緊迫的聲響。

陳涼看着他閉着眼睛躺在床上,他穿着醫院的藍白病號服,頭上裹着一層白色紗布,發梢被壓住幾乎擋到了眼睛。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那一縷頭髮移開,不讓它刺到他的眼睛。

那一瞬間,她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她從未見過危寒樹這個樣子,閉着眼睛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是微弱的。

雖然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可這話她拿來安慰危寒箏可以,安慰不了自己。她無法想像,如果危寒樹的判斷晚了哪怕一秒,現在的他是不是就和那些無辜被炸死的人一樣,推到了醫院太平間?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一直都知道警察是個危險的職業,可危寒樹不一樣,每次遇到危險他都能憑着強大的能力化險為夷,從來沒讓陳涼擔心過。

直到這一次,陳涼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明白她媽媽作為一個警嫂的堅韌和付出,明白警察家庭的無奈,明白將來的她或許也會過上媽媽那樣擔驚受怕的生活,和無休無止的等待……

淚眼中,他俊秀的側臉變得模糊。

陳涼又聽見了高跟鞋的聲音,她抹去眼淚,提起水壺低頭朝門外走,「寒箏,你在這裏,我先去打開水,等他醒來喝。」

危寒箏看到她低着的臉眼眶通紅,沒有拆穿她,「好,你放心去吧。」

……

當晚危承澤夫婦就趕到了醫院,見到危寒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危母哭得不能自已。

陳涼印象中她一直是個端莊得體的貴婦人,咋見到她這樣,心裏忍不住發酸,又強忍着淚水。

這個時候她不能跟着哭,應該幫忙安慰長輩才是。

危承澤見到自己唯一的兒子這樣也很心疼,只能寬慰自己的妻子,「好了好了,醫生都說沒有生命危險了,別哭了。你哭成這樣惹得大家都想哭,多不好。」

危母抬頭看了看陳涼,忙擦去臉上的淚水,強顏歡笑,「陳涼,你在這裏守了一天了,要不要早點回去休息?我們請了護工,今晚我在這裏守着他。」

陳涼道:「伯父伯母,讓我在醫院守着吧。你們年紀大了,而且還有工作要忙。我剛好還沒開學有空,就讓我在這裏照顧他吧。」

危母看了危承澤一眼,猶豫道:「你一個人,能行嗎?」

陳涼勉強笑道:「不是有護工嗎?能行的。而且寒箏也在市醫院,可以常常過來看他,你們就放心吧!」

危承澤夫婦素來知道陳涼是個妥帖的人,便沒有再推辭,又和警局的孫局長打了招呼,連夜離開了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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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抱住警草好乘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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