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萬侯的疑心
第二日一早，萬侯去見朱靖楓，他剛起床，正在穿衣。
「何事？」
「屬下昨夜已去過榮王府了。」
朱靖楓穿好衣服，隨侍的丫鬟正要幫他系腰帶，被他屏退了下去。
「皇兄着急了吧？他怎麼說？病得真的很嚴重？」
萬侯停頓了下，「榮王和王妃都非常震驚，榮王妃差點沒哭暈過去。只是，屬下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麼奇怪的事？」朱靖楓將一塊羊脂玉祥雲瑞彩玉佩系在腰間，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萬侯道，「屬下去到榮王府時，見正院中沒幾個人在，榮王正和榮王妃在屋裏說話，屬下沒有聽清他在說些什麼。後來屬下敲了門欲進去拜見榮王，榮王妃卻百般阻撓，尋了諸多借口就是不想讓屬下進去。甚至……甚至還和屬下動了手，這時榮王才從帷帳后出來。瞧著是一副病容，不過看樣子也不像外界所說的那般嚴重，就是咳得厲害，還咳了好幾口血出來。」
「哦？都咳出血來了還不嚴重？這就你奇怪的地方？」
「不，令屬下奇怪的是，榮王雖穿着一身居家服飾，但裏頭明顯還穿着衣服，這麼熱的天，何苦穿兩套呢？」
「生病的人身子會虛些。」
「可是榮王在出來的時候屬下偶然瞥了一眼，卻被屬下見到了他裏頭的衣服花紋。那花紋並不常見，屬下至今只在一人身上見到過。」
萬侯停了下來，朱靖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走到餐桌，「誰？」
「陸青瑤小姐身邊的梁紹，梁公子。」
朱靖楓手中的碗打掉在桌上，所幸是個空碗，在桌上滾了兩圈后停在桌沿邊。
「萬侯，你看花眼了吧。」
朱靖楓拾起碗，笑着給自己盛了碗粥，坐下慢慢吹着熱氣。
萬侯一直等到朱靖楓臉上的笑容全部消失，才走上前了一步，「王爺還記得曾命屬下去調查過梁紹這個人嗎？屬下那時就注意到了，他和雪羽姑娘都是翁仲的徒弟，三人衣服上都綉有同一種特殊形狀的圖案，只不過翁仲和那小丫頭不是時常有，而梁紹則多數衣服都帶有這種圖案。所以屬下在榮王身上看到時，就覺得十分眼熟。」
朱靖楓默默地用着早膳，平靜得像是完全沒有聽到萬侯在說什麼，一時空氣中只聽到他喝粥的聲音，萬侯頭越來越低。
朱靖楓面無表情，只是手中動作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就在萬侯以為朱靖楓要一口吞下碗碟時，他猛地站了起來，突然將桌上所有的東西全部掃了下去。巨大的雜亂的破碎聲驚得守在門口的小廝推門就要衝進來，不料朱靖楓驟然怒吼了聲，「滾」，小廝嚇得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萬侯身上全是被濺到的食物，滾燙的汁水濺在他臉上，頭髮上，他紋絲不動。
朱靖楓雙手撐在桌上，死死摳著桌子邊緣，表情猙獰，像是處於暴發的邊緣，正在拚命壓抑着什麼。
他渾身緊繃，體內似有驚濤駭浪在敲打着五臟六腑，讓他極度不平衡。
好不容易將各種情緒壓下，朱靖楓閉上眼刻制地說道，「這件事先不要聲張，母妃那也不要說，繼續朝這個方向去查。你親自去監視榮王府，沒有確切的證據前，萬不可打草驚蛇。」
「是，屬下遵命。」
「萬侯。」
「屬下在。」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一個人改頭換面？」
「易容術。不過這門功夫在江湖中失傳已久，誰也沒有見過，屬下不敢確認。」
「好，還有，青雲他們回來沒有？」
「似乎還沒有，陸小姐不是說要一路遊山玩水的嗎？」
「封鎖陸夫人進宮的消息，盡量不要在他們回來前傳開。」
「屬下明白。」
「你下去吧，本王想靜一靜。」
「是。」
萬侯走到門口，正好迎面碰上趕過來徐霜，「參見王妃。」
徐霜明顯精心打扮過，萬侯視線從她頭髮上掃過，側身給她讓路。
「萬侍衛，這麼早？王爺呢？」
「回王妃，王爺在書房，不過王爺剛才說他不想見人。」
「萬侍衛對王爺真的是鞠躬盡瘁啊。」徐霜皮笑肉不笑，「現在連本王妃想見王爺都要先得到萬侍衛的允許嗎？」
「屬下不敢，王妃請。」
萬侯做了個請的動作，不欲與徐霜多糾纏。他決定將朱靖鈺這件事立刻傳書給老主子，也好讓他早做打算。萬一梁紹和榮王是同一人，那他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而且梁紹的師傅還是浪客翁仲，翁仲這人頗為神秘，隱居山林多年，如今突然出現在惠州群英會上，動機引人深思。更何況，梁紹現在和陸家大小姐走得極近，讓人不得不防。
而萬侯能想到的，朱靖楓自然也能想到，他還想的更多。他想到陸青瑤對他的拒絕，想到陸青瑤與梁紹不同尋常的關係，陸青瑤到底知不知道梁紹的底細？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認識梁紹的？陸詹知道嗎？
一件件一樁樁心事全都湧上了心頭，朱靖楓感到心煩意亂，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榮王？那個救了他性命的二哥，那個多年來一直說會支持他的二哥，那個因他而殘疾的二哥。
朱靖楓無法想像這一切要是真的，他要如何去面對？
或許，這只是個巧合，又或者，是萬侯看錯了。畢竟半夜三更燈火昏暗，看成相似也是有可能的。
呼，不能急，小不忍則亂大謀，這件事還有待考證，等有確切的證據再說也不遲。再說阿瑤也還沒回來，他不能懷疑阿瑤。不過，在他查清所有事情之前，陸夫人還是待在宮中比較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
朱靖楓煩躁地捏著眉心，這時徐霜卻來了。
「王爺。」
徐霜見地上一片狼藉，朱靖楓獨自坐在屋內，連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意外之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來人吶，人都去哪了？沒看到王爺這裏亂成這樣嗎？怎麼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都想挨板子是不是？」
徐霜的呱噪令朱靖楓臉都黑了，板起面孔就訓斥，「大呼小叫成何體統？是本王不准他們進來的。」
徐霜見朱靖楓神情不耐煩，衣服上還有一大片污漬，連忙放柔了態度，關心地問他，「王爺，你，發生什麼事了？」
朱靖楓撣了撣長袍，「找我何事？」
徐霜當既面露凄凄，「王爺，你剛從惠州回來，我師傅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朱靖楓漫不經心地瞥了徐霜一眼，正打算簡單將事情說給她聽好將她打發了，眼珠轉了下，他心中起了另一層想法。
「雲掌門是被人殺害的，等我們趕到時，她已經氣絕身亡了。」
「師傅她……是被何人所害？」徐霜哽咽著靠近朱靖楓，朱靖楓卻站了起來走到了另一側。
「她中了凌波掌。」
徐霜一愣，顧不得計較朱靖楓明顯的疏遠，脫口而出，「凌波掌？白浩天？」
「白浩天矢口否認，堅持他沒有殺你師傅，而且也沒有人現場看到是他親手殺了你師傅，所以這話不可亂說。」
「凌波掌除了白浩天還有誰會使？一定是他，白浩天一向看不怪雲頂宮，一定是他殺了師傅。王爺，你要替福康做主啊。雲頂宮誠心歸順王爺，師傅一死，無疑是斷了王爺一條強有力的胳膊。」
「唉，本王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呢？只是……只是如今白浩天已經是個武功盡失的瘋子了，又終究是皇兄的岳丈，本王如何好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