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天神之威
霍劭一身鐵甲戎裝,騎着絕影傍在她左側,馬身距離她有一段距離,但馬頭卻不著痕迹的撇向她,確保在有箭矢或暗器射過來的第一時間就能為她擊落!
她不通武藝、身體柔弱,霍劭不想讓她上前線來冒險,但他也知道她作為一軍主將的決心,他攔不住她,也只能細緻保護著
正是烈日當空的時候,陽光照耀在一片片鐵甲上,反射出森冷肅殺的寒光,殺氣彷彿要燃燒起來
許都城牆上,漠北士兵們在單膝跪在一個個箭垛后,手中的長弩與弓箭蓄勢待發
許都守將,是漠北名將之一的管宏,年不過四十,算得上是老將中頗為年輕的一位,看着威勢洶洶的征西大軍,他臉上卻反而帶了些傲然之色,尤其是在看見三軍之中的殷頌的時候,更是朗聲大笑,放開了聲音沖城下喊道:「我看朝廷是昏了頭了!竟讓一個少不更事的女娃娃統帥三軍,莫不是把戰場當過家家了!都說元昭帝姬是天下難得的美人,可別一會兒見血就嚇哭了去啊!」說完,他和身後的士兵爆出一陣陣大笑,狂妄囂張之意昭昭!
征西大軍中,不少人都變了臉色,以中郎將的身份參軍的衛越一瞬就紅了眼,哪怕知道這是敵人的計謀他也忍受不了!他一把搶過身邊人手中的長弩,縱馬向前飛馳著,冷著臉對準城牆上的面容愈發清晰的管宏,驟然放手任利箭飛了出去!
管宏畢竟是征戰多年的老將,感官極為敏銳,聽到破風聲他立刻側頭,發現那支殺氣騰騰的箭矢,大驚之下忙退後躲避,踉蹌幾下險些跌倒才勉力避過,那箭矢擦過他耳畔,狠狠釘在揚著戰旗的高高的旗杆上,那粗壯的圓木竟深深被貫穿,留下一個瘮人的空洞,整個旗杆晃了晃,竟有要倒下的意思
管宏面色大變,還來不及平定心中慌亂,忙讓人扶住旗杆
戰旗在戰爭中的意義非凡,那是軍隊的信仰,任是什麼時候,戰旗不倒,軍心就穩固,但若是戰旗倒了,軍心渙散,那就要大亂了!
等確定戰旗還能穩穩飄揚著,管宏才鬆了口氣,回想這幾息發生的事,額角冒冷汗,只覺得后怕不已,將忌憚而陰狠的眼神向城下望去,大吼道:「是誰?!誰膽敢暗箭傷人?!」
「是我!」衛越冷冷回道,他屹立在馬上,垂下的握著弓弩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這樣遠的距離,這樣可怕的力度,幾乎超過了弓弩的承受水平,他用了死力,虎口滲血、經脈承受不住還在輕顫,那弓弩更是已經開裂崩壞,再用不了了!
但即使如此,他的聲音中卻沒有絲毫虛弱,只朗聲道:「元昭帝姬金尊玉貴,乃陛下親封的三軍統帥,更是曾設計連奪你漠北七城的大功臣,你胡言亂語,辱沒帝姬威儀、更質疑陛下聖斷,堪比謀逆,罪該萬死!今日我征西大軍必要摘下你的頭顱,祭天贖罪!」
他刻意用了內力,渾厚的聲音傳揚開來,響徹三軍!
略有些浮動的軍心瞬時就穩定下來
是啊,他們是封聖旨討伐漠北而來,漠北的人是謀逆的大罪,他們佔着正理的!
況且,元昭帝姬雖是女兒身,卻有著名傳天下的美名,金枝玉葉又謀略非凡,可堪為他們三軍統帥!
霍劭本要出頭,但被衛越搶先了一步,等聽見衛越的話,微微眯眼,側頭看了殷頌一眼
殷頌一直冷眼旁觀
女人的身份是她最大的弱點,她早猜到漠北會用這一招
倒是衛越急着為她說話,讓她有些失笑
這孩子,總是讓她忍不住心軟
既然衛越已開口,她自然不能再沉默,當下也朗聲道:「管將軍好大的臉面,不屑孤為一介女流,卻不知你漠北七城便是因孤這個女人而丟的!管將軍男子漢大丈夫,那可千萬要為漠北守好許都啊,否則待我征西大軍攻下了漠北,你漠北王都、漠北王廷,就要從史書上除名了!」
什麼叫囂張?這就叫囂張!
什麼叫傲慢?這就叫傲慢!
管宏不過以她是女人諷刺她,她卻昭昭要讓征西大軍踏平漠北、覆其疆域!
管宏氣的渾身發抖,大罵道:「黃口小兒,竟敢如此張狂!」
「孤張不張狂,可不是言語能決定的。」殷頌一聲輕笑,意味深長:「多說無益,今日便讓管將軍開開眼界,看我征西大軍的本事如何!」
她話音未落,征西大軍中陣營一變,士兵們讓開許多條道路,每條路上各有六個人高馬大的壯漢費力將一個個黑鐵鑄成的龐然大物推出來
那大物足有兩人之高,下面推著走的八個輪子在地上碾壓而過深深的痕迹,看着無比沉重而可怕
管宏自詡見多識廣,卻也沒在戰場上見過這玩意兒,不禁駭然:「這是什麼?」
他都不知道,身邊的下屬更是不知道了!
一個幕僚勉強一笑:「約莫是這元昭帝姬故弄玄虛吧,不足為據。」
沒有讓人搭木梯、撞城門,而是擺出了這麼一排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這與正常的攻城套路截然不同,持着弓箭蓄勢待發的士兵們都愣住了,納悶的探出腦袋瞧
別說漠北軍,就是征西軍裏面也是微微騷動
幾位副將面面相覷,心裏也是玄乎的
他們之前已經聽元昭帝姬說過這玩意兒,只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說這東西真能把城牆轟開,他們還是不大信
但誰讓元昭帝姬是主將呢,軍中等級森嚴,無論他們心裏怎麼想,都不好直接違抗元昭帝姬的命令
更何況,元昭帝姬之前不動聲色便生生佔了漠北七城,把戰線一下子推到許都腳下的事迹還是給了他們很大的下馬威,一時還真不敢說她做的不對,怕將來被生生打臉!
就在眾人的胡思亂想中,殷頌微微抬手,早訓練有素的裝彈手立刻將沉重的子彈從後方推進火炮裏面,調整好火炮炮口的高度,炮手在旁邊拿起粗壯的引線……
殷頌微微仰著頭,看着城牆上一道道身影,心中忽然升起難言的興奮與複雜
她很清楚,這一炮開出去,意味着什麼
她將火器推到一個新的高度,讓它比本來的歷史上提前了近百年現世!
她在創造歷史,也是在見證歷史!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冷喝道:「開炮!」
炮手齊聲發出大喝,用儘力氣往後拽著引線,火炮里發出轟隆隆的異響,炮口迅速升溫發燙,隱隱可見一圈紅光,下一秒,巨大的炮彈從炮口彈射而出,呼嘯著狠狠撞在高聳巍峨的城牆上,然後,轟然炸裂!
管宏眼睜睜看着無數炮彈衝天而來,在空中劃過烈焰的火光,旋即就是一陣陣驚雷般的咆哮,他腳下的城牆在哀嚎顫慄!
許都城牆歷經幾十年風雨,足有近十多丈高,是漠北最堅固的城牆之一,但就是這樣一座風風雨雨里歷經過無數次征戰的城牆,在那燃燒着火的炮彈下,碎裂瓦解,燃燒成一片火海!
巨大的碎石轟然墜落,許多措手不及的漠北士兵就生生哀嚎著摔下了城牆,火海中無數扭曲的人影仿若鬼魅,哭喊聲衝天而起!
管宏耳邊嗡嗡作響,他推開剛才為他擋住炸開碎石的心腹屍體,但即使有人為他擋過,他身上也被碎石划的鮮血淋漓,他搖搖晃晃站起來,只覺得頭痛欲裂,待看見眼前地獄般的場景時,更是愣愣說不出來話
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妖術?!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武器?!
「將軍!將軍!」同樣灰頭土臉的幕僚拉住他,欲哭無淚:「將軍,我們該怎麼辦?!」
管宏終於被他凄厲的聲音喚回了神
他下意識往城下看去,見敵軍中不知何時已經被扛起一根根巨大的圓木,儼然是要撞開城門
他驟然一竦,咆哮道:「放箭!快放箭!不能讓他們撞城門!」
他以為他在咆哮,但實際上因為嗓子早就沙啞,喊出來的聲音嘶啞難明
更何況,城牆上早已亂成一團,所有人自顧不暇,哪裏還聽得見指令
幕僚同樣清楚,他慘烈道:「將軍!這外城守不住了!咱們先退守內城,從長計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