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病重

第311章 病重

這看起來又是一個如常的朝會。

朝臣們正正常常遞奏摺、正正常常商議爭論、皇帝正正常常眯着眼睛面露不耐……

一切按部就班、波瀾不驚。

殷頌斂袖站在百官之首,左相站位已經落後她一步,甚至就連那邊的安王都落後她半步,她現在是朝中除了大太監李秋海,距離皇帝最近的人!

她垂著眸子,漫不經心打量著自己精心修飾過的指甲丹蔻,大殿上的爭論左耳進右耳出,似是對暗涌的局勢一無所知。

她一直在暗中收集德妃與安王排除異己、霍亂朝廷的證據,用了幾年的時間蟄伏,如今終於整理完畢了!

這其中,自然包括當年秦氏一族的冤案!

萬事俱備,她現在就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將安王一網打盡的機會!

她腦中有一張網,只有點亮每一個節點,才能整張網都點亮,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順着她想要的脈絡走!

而她現在琢磨的,就是怎麼將魏九州這個關鍵除掉,不給安王任何翻身的機會!

就在她神遊天外的時候,突然聽見幾聲咳嗽聲

這咳嗽聲與人嗓子癢的普通咳嗽不同,咳得極為沉重,嗓子裏彷彿含着什麼似的,讓人聽的都很難受!

殷頌皺眉看向皇帝。

皇帝沉迷酒色,氣色一向不大好,今日卻顯的尤為萎靡。他身子前傾,歪歪的靠着龍椅,一手捂著胸口,擰眉劇烈的咳嗽著、用力到彷彿要把肺都咳出來,在咳嗽換氣的中途,他大口大口呼吸,像是喘不過來一樣。

他的眼睛漸漸瞪着,臉色漸漸發青,全身都顫抖起來!

皇帝這樣子頗為嚇人,百官的爭論聲都漸漸小了,大家都震驚又忐忑的看着皇帝。

皇帝昏庸無能、皇帝奢靡好色……皇帝有這樣那樣的不好,他也到底是皇帝,在這個君臣天下的朝代里,他就是大梁的頂樑柱,是安定人心的一根標桿!

殷頌當機立斷,撩開袍子就往丹陛上快走,同時厲喝道:「百官散朝!快召御醫!」

晏千琉頗通醫術,現在自然沒有退後的道理,他緊跟而上,按住皇帝手上的脈門感受了片刻,皺緊眉頭。

安王與其他成年皇子、還有幾位重臣都圍了過來,寧國公警惕的盯着晏千琉的舉動,安王卻直直盯已經接近昏迷的皇帝,震驚過後,他眼中暗藏着異樣的喜色。

殷頌知道他在高興什麼。

作為勢力最強大的親王之一,在齊王還沒入京的現在,如果皇帝暴斃而亡,他就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

扳倒一位親王與扳倒一位太子,是截然不同的意義!

所以皇帝現在絕對不能死!

晏千琉顯然也很清楚,沉吟片刻后,他毫不猶豫出手,拔下自己束髮的玉簪,拉開皇帝的衣領,往他幾個穴位上就扎了過去!

安王眼前一亮,剛要抓住機會斥責,殷頌卻先一步握住晏千琉的手,像是極為激動:「幸好晏大人在此!晏大人的醫術是父皇與太醫院都稱讚過的,現在可就全靠晏大人了!」

「臣自然會儘力,托到御醫過來不成問題!」晏千琉道:「陛下喉頭梗塞、呼吸艱難,臣斗膽為陛下放血,以保陛下呼吸暢通,只是傷到陛下龍體,臣萬死不能辭罪!」

「晏大人說的哪裏話!」殷頌拭一下眼淚,動容道:「晏大人是為救父皇性命,生死攸關,晏大人只有大功!父皇英明神武,斷不會責怪晏大人的!」

兩人一唱一和,把安王所有話都堵了回去,他臉色青白、眼神無比怨毒!

玉簪扎出一個個小洞,流出的卻是泛著黑的血,殷頌見了,目光就是一凝

晏千琉扎完最後一個穴位,皇帝驟然一顫,眼睛一瞪,一大口污濁黑血就噴了出來!

堵塞的血噴出來,皇帝的氣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起來,但所有人都臉色難看。

血都成黑的了,誰都能看出來,皇帝沒多少日子了!

帝陵將崩,這大梁的天就要變了!

御醫姍姍來遲,將皇帝抬回乾清宮,所有人都想得到第一手的消息,自不願散去。

殷頌看皇帝躺在龍榻上,呼吸漸漸平緩,才站起來沖着眾人道:「太醫已經說了,父皇剛才一時急症,但救治及時,已經好轉,很快就能安泰,我等臣子,自要為父皇分憂、保朝堂太平,今日所見,請諸位守口如瓶,約束下面官員,不得妄加議論天顏,違者重懲!」

有人問:「陛下卧病,當有太子監國,不知帝姬議下如何?」

這顯然是安王的喉舌!

安王眯了眯眼,剛要上前,就見殷頌面無表情抽過一側端正奉著的帝王劍,拔劍出鞘,一劍將那人刺穿!

所有人瞳孔一縮,震驚的盯着她!

帝王榻旁當中斬殺朝廷官員,她殷頌是想造反么?!

「放肆!」殷頌緩緩把劍拔出來,那官員瞪大着眼睛捂著血洞、無力倒在地上,漸漸沒了聲息

鮮血順着鋒冷的劍鋒滴到地上,殷頌冷冷道:「父皇不過要卧榻幾日,你就急不可耐要人監國!是在詛咒父皇不得康愈么?!父皇封孤為鎮國帝姬,赦朝事、斬奸佞,父皇好好的,孤也好好的,哪裏容得小人指點朝綱?!」

「我大梁國泰民安、文武官員盡忠職守,父皇雖卧病,也可運轉無疑!還有誰搬弄是非、非要請一位帝子監國的,站出來,讓孤好好與你講講道理!」殷頌冰冷的眼神掃過眾人,她眼中的殺意駭人心魄,彷彿利爪撕裂了平日溫文爾雅的偽裝,再加上地上那具還沒涼透的屍體,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爭權奪勢,卻是要有命才行的!

元昭帝姬擺明了要扯大旗撕破臉,現在誰上去,估計都是一劍捅過來!

見沒人敢出頭,殷頌才緩和了神色:「既然諸位無異議,就都回去吧,幾位皇子留下,與孤輪流在父皇榻前盡孝。」

她和安王都不會允許對方獨佔皇帝,她乾脆把所有皇子都留下來,把水攪渾,讓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也誰也不能往她頭上潑髒水!

安排完,殷頌無視安王陰沉的臉色,先行出了宮門

有本事他就把皇帝直接弄死,前腳他弄死皇帝,後腳她就敢把弒父謀朝篡位的罪名扣在他頭上,大家硬碰硬,who怕who?!

出了宮,晏千琉便低聲道:「陛下常年好酒色,體虛火衰,體內又積累了大量的丹毒,毒性深入肺脾骨髓,無藥可救,這一次救回來了,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那咱們也要快些了。」殷頌若有所思:「皇帝病危,朝臣馬上就會逼迫立太子,要在這之前,讓安王身敗名裂!」

皇帝的病,比她以為的要重一些

聽說自從魏九州重登國師位后,糊弄的皇帝沉迷長生道術,天天也不知道吃了什麼古怪玩意兒,魏九州為了安王早日登頂,也是功勞不小啊!

雖然計劃有變,但殷頌也不慌,她只管將計就計就是。

……

皇帝蘇醒的很快。

殷頌打聽好了時候,提前一天侯在身邊,確保皇帝能第一時間看見自己憔悴擔心的神情

她跪在皇帝面前,哭的委屈至極、又滿臉慶幸,不待別人說話,就把這兩日發生的事兒統統說了一遍,尤其點出有人逼宮要立太子監國、被她一氣之下斬殺了的事兒,請皇帝責罰。

皇帝當然沒有責罰她。

他這一輩子最看重權力,尤其是年邁之後,更是要將權力死死握在手裏,殷頌所作所為,正和他意。

於是元昭帝姬在帝宮公然斬殺朝廷命官的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回過味來的官員,不禁齒冷。

元昭帝姬在朝中的權勢,到底已經有多可怕了?!

皇帝病好之後,很快就上朝了,言語行動無礙,氣色甚至比吐血之前還好,讓原本以為皇帝命不久矣的眾人都不禁犯了嘀咕。

但殷頌卻聽親自給皇帝診脈過後的晏千琉說過他的病情,已然石葯無醫。

聽說皇帝卧床時,特意召見了國師,國師為他調養了些時日身子,然後皇帝就又活蹦亂跳了!

殷頌猜測,是那國師用了些東西,強逼出皇帝體內最後的精氣,讓他有了現在迴光返照般的模樣。

但也就相對着,皇帝的時間更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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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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