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民國風雲（一更）

蘇一夏二話不說在腦海里凝聚成小人兒，逮著666就是一頓揍，把它當皮球一樣踢了個爽之後，笑着說：「666，劇情呢？」

666哭啼啼：「宿主，您傷了我的自尊心！」

這句話實在是太人性化了，蘇一夏恍然間想起了之前的猜測，問：「你去找主腦檢查自己的情況了嗎？」

她上個世界有說過讓666去找一下主腦，看它是不是智能化提高了。

666：「我忘了……」

蘇一夏也沒太在意，說：「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去吧，現在給我乖乖聽話，不然我讓你變成皮皮球。」

666小聲嘟囔：「您是皮皮蝦。」

「在說什麼？」

「什麼都沒說！」

666趕緊把這個世界的劇情傳過去，轉移蘇一夏的注意力。

這個世界有點特殊，面臨着社會形態的轉變。

延續了上千年的封建社會走到了盡頭，在國民和政府還沒有摸索出適合自己的轉變方式時，國外列強發現了這塊肥肉，開着鋼槍鐵炮想要轟開國門。

國民門紛紛拿起武器反抗，反侵略戰爭打響。

這場戰爭持續了八年，湧現了無數風流人物亂世梟雄，其中最出色、最著名的就是男主趙展。他十七歲參軍，從一個無名小卒一路爬到了一方大將，率領着軍隊和侵略軍打了無數仗，鮮有敗績，被國民奉為戰神，令敵人聞其名而卻步。

趙展在參軍前是淮安一個書香世家的小公子，從小不僅飽讀詩書，還精通兵法韜略，卻因為外敵入侵而家破人亡，傳承百年的世家一朝覆滅，只余他一人。

國讎家恨，投筆從戎。

趙展有勇有謀，對列強恨之入骨，溫潤爾雅不再，狠辣戾氣裹身，每每讓列強損失慘重。列強數次派人刺殺，都沒能對他造成實質性傷害，於是就另闢蹊徑，間諜、姦細輪番上陣，大都鎩羽而歸，只有一人差點從根本上毀了他。

那個人就是華盈。

華家是淮安有名的富商，家纏萬貫，金銀財寶無數，但是在封建社會裏，士農工商，商人是最卑賤的職業。華家人善鑽營，與當地的名門望族關係都十分友好，與趙家更是世交，雖然趙家有着文人的清高，不曾與華家通婚，但兩家小輩經常一起玩耍。

華盈比趙展小七歲，又男女有別，兩人年少時並不是很熟悉。但是，在趙家人全都慘死後，這個在亂世中重逢的世交家的妹妹就顯得分外親切了。

已經是將軍的趙展把親情傾瀉在華家人身上，不僅對華家的生意多加照拂，對華盈也十分縱容，甚至一度讓人以為兩人是未婚夫妻。

華盈的表現很曖昧，不去澄清流言，在趙展面前也舉止有度從不過界，還會貼心地為他準備食物，刷足了好感度。

一段時間后，侵略戰爭勝利在即，決定性戰役即將打響，趙展卻出現發冷、出虛汗、乏力、犯困、面黃肌瘦等癥狀。本來以為是長時間高強度作戰導致身體虧損，卻在檢查后發現是罌粟上癮！

這是一種足以毀掉一個人的東西，趙展的部隊中是嚴令禁止的。

如果傳出去趙展本人罌粟上癮，不僅會降低他的威信，就連其他軍官、上級都會防備他甚至解除他的兵權。最重要的是，趙展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這是重度上癮的癥狀，他能戒掉嗎？

趙展瞞下了自己的身體狀況，義無反顧的參加了戰役，因為戰場上精神恍惚出現幻覺，導致他雖然完成了原定的作戰計劃卻損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他本人也腹部中槍，險些搶救不回來。

死裏逃生的趙展查出了是華盈在給他的飯菜里下罌粟，華家甚至仰仗着他的照拂在偷偷販賣罌粟蠶食著國民健康的身體。

趙展震怒，親自趕去捉拿華家人，華家人卻早就逃跑了。

於是，趙展將華家的所作所為公佈於眾，用鐵血手腕鎮壓了所有對他有異議的人，一邊繼續打仗一邊追捕華家人，一直到把侵略者趕出國界線，華家人才被人在西陵小城發現蹤跡。

他們準備要偷渡到國外，卻被早已等在那裏的李團長捕獲。

之後就是李團長為了討好趙展，對華家人特別是華盈嚴刑拷打。

666心有戚戚焉：「雖然華家早在侵略戰爭打響前就通敵叛國了，淮安能這麼快淪陷也是因為華家做內應，但是華盈被活活逼瘋，最後淪為乞丐凍死在大街上，也是慘的不要不要的。」

蘇一夏也是一陣無語：「……這都什麼事兒啊。」

兩個人都已經互相傷害完畢，深仇血海比天上的銀河都寬，蘇一夏真沒把握能在這個世界he了，她都想直接登出開始下一個世界了。而且，這麼慘烈的開端，讓蘇一夏有理由懷疑這個趙展根本就不是她家腦公，她想要摸了摸左手腕，卻發現根本就動不了。

蘇一夏怔怔的想，也不知道許障有沒有黑了營養艙跟到這個世界來，或者說，他還有一部分是在虛擬世界裏的？她現在腦子一團亂，這種無知帶來的無奈和無能為力讓她煩躁不堪。

蘇一夏迫切的想要和恢復記憶的腦公談一談，但是她也知道不大可能。

「華盈。」

粗糙的大手蓋住了蘇一夏的眼睛，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不殺你。」

蘇一夏回神兒，認出這是剛才還溫柔的對她說話的男人，按著666給出的信息，他就是男主趙展，那個把她從亂葬崗抱出來的人。把假死狀態的她救回來還精心照顧，這一反常舉動也是蘇一夏留在這個世界繼續觀察的原因之一。

畢竟只有她腦公才會在遇見她之後毫無原則地對她好。

當然，要先排除趙展嫌華盈就這麼死了不解氣、把人救回來繼續折磨的可能。

蘇一夏決定靜觀其變。

趙展等了一會兒，見蘇一夏沒給出反應就以為她不相信且沉浸在華家滅門的悲傷中，他沒有多作解釋，移開手掌看着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睛，說：「吃粥。」

話落，他端起一碗小米粥，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淡淡的清香飄到蘇一夏的鼻子裏，昏迷了三天基本沒進食的身體異常誠實，肚子發出響亮的叫聲。

趙展瞄了一眼她的肚子，蘇一夏依舊是表情放空望着床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全當那不是自己，只靜靜等著投喂。然後，就發現趙展試了溫度之後一口把小米粥喝了。

蘇一夏：「……？！」

她使出平生的演技才沒有因為驚愕而睜大眼睛，下一秒，一隻手落在她的頭頂，一隻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趙展的俊臉在眼前放大，緊接着雙唇相貼，軟糯清香的小米粥被渡到了嘴裏。

蘇一夏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恐地看着趙展。

666一疊聲的叫喚：「別掙扎別掙扎！宿主您現在是快要餓死的小傻子，小米粥喂到嘴裏了還不趕緊咽下去！」

蘇一夏：「我不吃！」

666：「宿主您這樣不行，小傻子怎麼會拒絕食物呢！而且，剛才他喂您水的時候，您恨不得吞了他的舌頭，那個熱情勁兒啊，嘖嘖。」

蘇一夏沒心思去琢磨趙展主動親吻她是因為男主和反派本來就有一條隱晦的感情線還是因為這貨是她腦公，她現在恨不得回去幾分鐘前掐死那個腦子裏只有「喝水」倆字的自己，她生無可戀道：「……我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小傻子。」

666：「……趙展不會放過您的。」

果然，見蘇一夏不配合，趙展加深了這個吻，逼得她不得不把小米粥咽下去。

趙展用食指碰了碰蘇一夏重新濕潤的眼角，觸及到她眼中殘留的恐懼時，眸光一冷，執起她的手腕在上面咬出一個牙印，他說：「華盈，別用這個眼神看我。」

蘇一夏縮了縮手臂，震驚的發現左手腕被咬的地方傳來灼熱感，她猛地把手腕抬起來，看到上面流光溢彩的紫金色閃電印記，閃電印記像是小蛇一樣盤繞着她的手腕一圈，華美異常。

她愣愣地看向趙展，確定他就是她腦公。

666緊張的提醒：「宿主您別說漏嘴，趙展眼睛裏根本沒有雷電印記的倒影，他看不見這個！」

蘇一夏眼眶紅紅的，眼淚滾落下來，對上趙展隱含煞氣的眸子，她趕緊扶起人設，帶着哭腔畏畏縮縮地說：「別、別吃我……」

趙展露出一抹諷笑，用大拇指按壓摩擦著蘇一夏泛白的唇直到染上了血色，說：「華盈，還跟我裝單純？」

666幸災樂禍道：「您現在不是單純是單蠢啊，宿主，趙展還沒發現您瘋了，要不您給他表演一段兒，保准唬的他一愣一愣的，嘿嘿。」

蘇一夏可沒興趣扮演癲狂的那種，她要做一個安靜的小瘋子，沒人招惹她就縮在角落裏沒有存在感的那種。她努力抬手去阻止趙展的動作，小臉上全是驚懼，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嘴裏不停地喃喃道：「別吃我別吃我……」

趙展擰起濃眉，沉聲厲語：「華盈，別裝傻！」

蘇一夏猛地抖了一下，抱着頭尖叫起來：「啊！走開！走開！」

666被宿主的忽然爆發嚇得整顆球差點撞牆上，蹦跳着感嘆道：「宿主好演技，叫得再大聲點，再瘋狂點……有的瘋子在受驚時會自殘，宿主您可以把頭往枕頭上撞，不疼，還能唬人……」

蘇一夏沒有撞頭，她拖着殘破的身體往床角縮，因為動作太大，身上還未結疤的傷口迸裂，鮮血染紅了紗布和白色的裏衣，看着觸目驚心。

666又開始擔心：「宿主，您悠着點，別真傷著了……」

蘇一夏沉浸在角色中不可自拔，沒有理這個善變的小破系統。

趙展這會兒就算是再遲鈍也看出蘇一夏的不對勁來，他一邊按住蘇一夏不讓她對自己造成二次傷害，一邊沉聲讓人叫大夫來。

大夫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中醫，他來了一看到在趙展懷裏披頭散髮瘋狂掙扎叫聲嘶啞的蘇一夏，就急忙說：「她這是得了瘋症，將軍快放開她，別讓她傷了您！」

趙展眸光一厲：「庸醫，好端端的人怎麼會瘋？」

蘇一夏已經沒力氣掙扎了，叫聲小貓似的，但是她不肯停下，手腳軟綿綿的踢打着，趙展都沒感覺到疼，她身上的血跡越來越多。

趙展見蘇一夏有反抗到死的架勢，抬手摸向她的脖頸，正要劈暈她又怕自己這一掌打下去會打斷她脆弱的脖子，他看向老大夫：「讓她睡過去。」

老大夫趕緊從藥箱裏拿出葯灑在溫水裏，準備給蘇一夏灌下去卻被趙展奪過去。

這會兒蘇一夏尤其不配合，不暴力壓制根本喂不下去，老大夫都做好了搭把手的準備，就見趙展低頭喝了一口，嘴對嘴的餵給她。

暖色的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柔和了他稜角分明的輪廓，半垂的眼瞼和長長的睫毛彷彿舞動着金光，為他增添了一分溫柔。

老大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殺名在外的戰神還有這溫柔體貼的一面。

這葯見效很快，喂完了蘇一夏就已經閉上眼睛靠在了趙展的懷裏，巴掌大的小臉蒼白異常，掛着兩條淚痕看着脆弱又可憐。趙展輕輕撫平她眉心的皺痕，輕輕親了親她即使睡着也不安地抖動的眼睛，柔聲說：「睡吧，不怕，這裏沒人能傷害你。」

也許是他的聲音太輕柔，蘇一夏漸漸平靜下來，真正的陷入沉眠。

趙展想把蘇一夏放平躺在床上，但是他一鬆手她就受驚似的發抖，眼皮子下面的眼珠子飛快轉動，像是要醒過來。

試了兩次，趙展心疼的同時，心底又升起一絲甜意和詭異的滿足感，他調整好姿勢，讓蘇一夏在懷裏睡得更舒服一點，冷眼看向已經驚呆了的老大夫，壓低聲音道：「過來給她的手指和腿換藥。」

老大夫抖了抖鬍子，壓着嗓子應了一聲，動作和腳步輕的像是剛出嫁的小媳婦，大氣兒都不敢喘的解開蘇一夏手上的紗布，看到那血肉模糊變形扭曲的手指時，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得是遭了多大罪啊！

被趙展凌厲的眼神一掃，老大夫再不敢發出一點兒聲，手法專業又迅速地清除了腐肉和血污，期間不可避免的刺激到傷口，蘇一夏無意識地往趙展懷裏縮著喊疼。

趙展一邊抓緊蘇一夏的手不讓她胡亂揮動，一邊低頭輕輕親吻她的眼睛、臉頰和嘴角，柔聲哄她：「不怕，馬上就不疼了，我在這裏陪着你。」

老大夫已經被冷麵戰神的的另一面震驚到麻木了，想他活了五十多年，竟然能親眼看到百鍊鋼化為繞指柔，只是可惜嘍，就算是鐵漢柔情鐵樹開花，一個瘋子她也不懂啊。

等老大夫把蘇一夏腿上的傷也重新包紮了之後，趙展冷聲問：「人如何會瘋？」

老大夫摸了摸鬍子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精神壓力大，逃避現實，受到無法承受的傷害和打擊……雖然有很多種原因，其實歸根結底就一條，心理承受不住了，就崩潰了。」

趙展垂眸看着蘇一夏的睡顏，說：「那還能好嗎？」

老大夫擺擺手：「要是能輕易治好，這大街小巷上也不會有那麼多瘋子了。有的病人瘋的輕，如果有人能精心照顧、細心引導，也許會有恢復的那一天，如果是瘋的重，那就只能瘋一輩子了。」

說完，老大夫後背一涼，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跟誰說話，趕緊補充道：「當然了，事在人為，現在西洋葯很有用，西洋醫生甚至還能給撬開人的腦子治療，想來瘋病也能治好！」

－－－－－－題外話－－－－－－

蘇蘇：誰撬我腦殼我跟誰拚命［○?｀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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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補昨天的二更~